时迁听过这笑声,在梦里和走廊上都出现过。
声音一灌进他的耳朵,就将他原本站的笔挺的身体摧垮。
时迁感到一股难受又黏腻的触感从小腹升起,他走了两步,支撑不住,扶着墙。
被何鸢放到在地的大师,趴着,半晌没动静。
时迁勉强靠着墙,何鸢五指渐渐收拢,捏着张成辉的脖子。
张成辉中年发福,脖子冒油,何鸢捏着,就像捏着一层软趴趴的海绵。
张成辉这样子,都不肯松手。
欢喜佛身上的黑水越留越多,流过地面,地板都给烧穿了一个洞。
时迁寸步难行,那黑水仿佛有意识似的,往他这里流过来。
时迁避之不及,鞋子沾到一点,立刻烧个对穿。
他退后一步,心道硫酸啊这是。
欢喜佛突然脱离了张成辉的手,直接朝着时迁飞过来。
时迁特别注意了一下,没有吊威亚,没有细绳,没有鱼线,这个欢喜佛是自己原地起飞,然后朝他撞了过来。
他侧过身子躲开,结果那欢喜佛好似有眼睛和行程规划路线,一撞不成,拐了个弯儿,回来了
时迁往前跑,欢喜佛跟着他追。
那头,欢喜佛离开了张成辉之后,这个老男人就像是失去了拐杖的瘸子,猛地从何鸢手上瘫了下来。
何鸢的目标不是张成辉,欢喜佛一离手,她就松开张成辉,转头和时迁汇合。
时迁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自己能飞的佛像,来不及多研究两眼,那佛像的样子就是来取他狗命的样子。时迁就算是再怎么好奇佛像怎么飞,此时也不敢回头张望。
何鸢“低头”
时迁迅速低头。
佛像从他头上飞过。
何鸢三步小跑借力,整个人凌空腾起。
时迁从来没见过有人能三步借力之后能跳的这么高。
何鸢在半空中飞起一脚,那佛像正中这一脚,竟然也没有被踢飞。何鸢这一脚力气极大,和佛像接触在一起发出了一声闷响。
它散发出来的黑色硫酸对何鸢没用,溅到她身上,只对她的衣服有用,到她的皮肤上,她毫发无伤。
何鸢和它在半空中接触了一次,她落在地上,那佛像放弃了追逐时迁,针对上何鸢。
时迁这之后已经放弃用大脑思考眼前这一切。
一个刚才声称自己柔弱无力的女人,一个不会动的死物佛像,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一个人和一东西,现在打的热火朝天,甚至愈演愈烈,在宴会厅里面大规模搞破坏,时迁深刻怀疑,这个女人的前身是拆迁办。
佛像处于下风,它几乎被何鸢压制的动弹不得,间歇飞来飞去,还几次手之后,发现自己打不过这个女人,从何鸢的手下飞出来,直接朝时迁飞来。
时迁盯着它,脸色一变。
佛像猛地撞到他身上,时迁穿得那件短的可怜的道服直接烧坏了一大半。
好险躲的及时,否则立刻就被开膛破肚。
佛像接触他的一瞬间,时迁便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和它里应外合,躲开它的那一个动作用了极大地力气在完成。
何鸢从左边走来,佛像飞到窗口,突然下落。
从里面冒出来一股尖锐的黑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时迁的身体中。
何鸢看他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时迁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身体踉跄一下。
何鸢揪着他的领子,时迁目光涣散,集中不到一起。
她还未开口,时迁突然回神。
这次回神,他的脸色有些不对。
时迁先看到的,就是何鸢这张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脸。
她和时迁梦里的长发女人渐渐重合,他呼吸骤然加重。
何鸢皱眉“你”
时迁没让她说出来,他身子往前一倾,猛地把何鸢往边上的墙壁上一推,咬着她的嘴唇,凶猛的亲了上去。
何鸢大约没被人亲过,眼睛忽然睁大,嘴唇微张,时迁的舌头趁机钻了进来。
男人在这事上面都有一股无师自通的能力。
他舌尖像一条滑溜溜的蛇,在她的唇缝黏腻的舔了一圈,撬开嘴,换了个更亲热的姿势,右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时迁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疯狂的渴望占有眼前这个女人。
尽管他的脑子是清醒的,知道何鸢是个陌生的女人,他不该这么做,但身体却无限的想要靠近她。
何鸢的嘴唇很薄,冰凉柔软,他含在嘴里,像一块抹了蜜的雪糕,用力一些就快化了。
他的呼吸灼热,和何鸢的呼吸痴缠在一起。
时迁的吻迫不及待,比起情人之间的亲昵,他更像是一种粗暴的占有,带了十足的情色的侵略性。
何鸢愣了一瞬间,两条眉毛几乎快拧在一起。
她双手发力,掐着他的双臂,推开他。
四瓣紧紧贴在一起的嘴唇瞬间分开,拉出了一条暧昧的银丝。
时迁舔了一下嘴唇,盯着何鸢,一动不动。
何鸢发现他不对劲。
那股钻进他身体里的黑气影响了时迁的行为。
欢喜佛在佛教的修行中的作用,以佛经上的话来说,叫做“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两座佛像之中的女像为大明王的妃子,她以爱欲供奉那些残暴的神魔,使之受到感化,然后再把他们引到佛的境界中来。
张成辉供奉的这个欢喜佛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佛像,里面住的根本不是欢喜佛,而是个山头上的一个孤魂野鬼,看时迁中招这鬼样子,不是贪色鬼就是恶鬼。
他之所以这两年这么快的发迹,也是因为得到了这个小鬼的辅助。
真正的欢喜佛断然不会令他快速发迹,这本身就是一件有违天道的事情。
何鸢受人之托,追踪这个小鬼有一段时间,她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追到这里,和调查张氏集团的时迁不期而遇。
时迁一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从小沐浴在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的光辉之下,当然不会认为,这起连环杀人案根本不是人为。
张成辉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请了个小鬼回来当欢喜佛供着,后者借用人命帮他升迁发财,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但是看张成辉刚才的样子,这个办法多半不是什么行善积德的办法。
供奉孤魂野鬼不是正道,迟早要遭反噬。
但这个反噬不但牵扯到了张成辉本人,现如今还扯到了无辜之人。
最无辜的人就是时迁,但这个最无辜的人现在却在做一件最下流的事情。
时迁前几天晚上做的那个春梦遗留的韵味还没结束,他当晚上没发泄,后来又连着发生了凶杀案,时迁忙的像个陀螺,更遑论之后找机会发泄。
如今他的身体更经受不起撩拨,那小鬼仿佛给时迁按了个熊心豹子胆,控制着他的身体肆意妄为。
何鸢挣脱他,因怕伤到时迁,下手都张弛有度。
但时迁现在很不正常,力气比平时大了四倍有余,他现在的目的不是同何鸢打架,而是脱她衣服。
好险这屋子里四个人,一个大师趴在地上,昏死过去,还没有醒。
另一个就是张成辉,这个前十来分钟还在说要跟何鸢共度一生的男人,现在也倒在地上。
而他的女人这会儿正被时迁牢牢纠缠,难以脱身。
时迁简直是捆仙索成了精,何鸢头一回碰到这么麻烦的男人。
她刚挣脱不久,后者像蛇一样又缠了上来。
何鸢穿得本就是一件单薄的礼服,时迁这么乱扯,两扯不到,胸口就的衣服就碎了几片,露出大好的风光。
何鸢啧了一声,抬手回击。
时迁脑袋上仿佛长了眼睛,一伸手就捉住了她的手。
下一秒,他熟练的张口,咬上了何鸢的锁骨,一路辗转往下,将人死死压在地上。
何鸢背靠着冰凉的地板,胸口却是一片火热。
时迁像只没断奶的小狗,在她胸上留下了骇人的牙印。
简直是属狗的,一口咬下去,再重一点儿,就能见血。
何鸢屈膝,顶上他的小腹,发现时迁那儿硬成了一块,她如果用力一些,绝对能让后者断子绝孙。
何鸢与他无冤无仇,断然不会做出这么狠绝的事情。
她忍无可忍,压低了声音喊道“时迁”
时迁当做没听见,只顾着自己痛快。
何鸢身体一阵惊颤,陌生又颤栗的快感从身体内部逐渐苏醒。
她提高声音“时迁”
时迁挤进她双腿之间,力气很大,掐着何鸢手腕,竟然控制住了她。
可见男人在耍流氓的时候,不但脸皮比平时厚,本事也增长不少。
时迁双眼迷离,嘴唇水润,一张俊俏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二话不说,又咬住了她的嘴唇,开始攻略城池。
何鸢往后逃离,对方是身上叫那个小鬼下了咒,强行破开轻则损人心智,重则昏迷不醒直至死亡。
何鸢原本用了十成的力气,下手的时候也只剩下的两成,推在他肩上软绵绵的,欲迎还拒。她的手柔弱无骨,好似世间上等的丝绸,十根手指仿佛自带了火星,在他裸露的肩膀上点火。
时迁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脑袋里绷着的弦一瞬间断成两截。
何鸢的礼服虽然简单,但是解开它的方法却很难,时迁在她的后背摸索了半天没找着窍门,这时候,何鸢也从那股奇异的情潮中清醒过来。
她目光恢复淡然,冷漠中带了点儿冰渣子。
宴会厅的空调因为刚才的打斗碎的一塌糊涂,此时窗户打开,冷嗖嗖的寒风倒灌进来,冻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时迁几乎沉迷在她的身体之上,何鸢抬起手,直接给了他一个手刀。
打晕人的力度和打死人的力度实际上是一样的。
何鸢想打晕他,但是被时迁发现,他猛地抓着她的手臂,歪嘴一笑。
这笑容杀伤力很大,痞里痞气,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蹭了一下。
时迁挑起她的发丝,埋在她肩膀上闷声的笑。
何鸢手被捉住,心中存有一丝善意,对时迁以躲为主,攻为辅。
时迁不似方才的凶狠,这回到正的像只小狗,鼻尖轻轻的蹭着她的鼻尖。
他伸出舌头,在她嘴上轻柔的舔弄,想要把她的唇齿舔弄开。
何鸢哪儿能让他得偿所愿。
时迁现在被小鬼控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眼里的渗透到了身体里,盯着何鸢,好似下一秒就要吞了她。
何鸢猛地掐上他的脖子,时迁没料到她的突袭,猛哼一声,偏开头。
奈何他脆弱的脖子被何鸢牢牢掐住,何鸢虽然衣衫不整,肩膀至胸上全都是暧昧的吻痕和水渍,但面容冷静,清醒的开口“滚出去。”
时迁被掐着,明明快要窒息,在听到何鸢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扯出了一个邪肆的笑容。
他眼睛弯弯,眼珠都有些发红。
何鸢这句话不是和时迁说的,她显然是对时迁身体里的小鬼说的。
她咬破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血珠,时迁在她手下挣扎,何鸢伸手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时迁面部表情立刻扭曲起来。
他五官生的俊美,就算扭曲起来也别有一番好看的姿态。
何鸢那滴血喂下去,时迁身体里的小鬼好似见了什么天敌,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它从时迁身体里猛地钻出来,往窗外逃去。
何鸢起身想追,却不料时迁往下一倒,砸在她身上,阻挡了她的动作。
何鸢不得不停下来扶住他。
二人现在身形都十分狼狈,时迁的衣服被欢喜佛给烧了一半,挂了一半在身上。
何鸢的礼服被他扯了大半去,上半身也堪堪蔽体,这模样决不可能走到大马路上去。
片刻后,时迁慢悠悠的醒来。
他的记忆就停留在自己被欢喜佛的一股黑气袭来的时候,眼前都还是黑的,再一醒来,却是倒在何鸢怀里。
倒在何鸢怀里就算了,何鸢这衣服怎么回事
时迁愣住。
何鸢不只是衣服烂了,肩膀上布满了激烈缠绵过后的痕迹。
时迁发现二人靠的太近,他心里一惊,往后退去。
结果这时,门外来了警察。
宴会厅里面的打斗声实在吓人,被赶出来的那些大师进不来,一小部分人选择求助人民警察。
时迁原本后退,警察推开门进来,他看了一眼何鸢露了大半的躯体,下意识把她往怀里一扯。
他同时拆了对方头上固定头发用的发钗,乌黑的头发如瀑布似的挂了下来,挡了一半身体。
时迁抱着她,顺带遮住了自己前面破了半拉的衣服。
小民警喊道“时迁同志”
原来是上回在宾馆里碰到的那个民警。
时迁见到熟人,连忙问“有衣服吗”
小民警走近,这才看到时迁二人是个什么状态。
他大约也没想到宴会厅一片破烂,这儿却有这么艳丽的场景。
何鸢垂下眼帘,一动未动。
小民警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脸色涨红,光速脱了自己的外套。
时迁三下五除二的穿上,来不及细想当下场景,开口“何小姐,我认为我们之间有很多东西需要交流。”
何鸢盯着他。
时迁“你这样不方便出去,我要抱你了。”
他打了一声招呼,把何鸢打横抱起。
何鸢这时候,也知道自己穿成这样,实在不方便到处走动。
她乖巧的像只收了利爪的野猫儿,缩在时迁怀里,把自己的脸往里侧,双手遮住了胸口。
小民警把时迁当做自己人,见时迁出去,连忙为他开路。
“时迁同志,你是直接去局里还是去哪里”
“去买两件衣服先。”
小民警说“那慢走”
时迁点点头。
除了小民警,谁都没发现,这个淮京来的男人,光明正大的把张总准备共度一生的女人给抱走了。
何鸢等他走出了大门,开口道“放我下来。”
时迁“我的建议是不放,你现在不适合到处走。”
何鸢心道拜你所赐。
但她没说,她不说,时迁断然记不起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他开口“买了衣服,你欠我一个解释,何小姐,我今天所见所闻,可以直接上走进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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