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春末夏初阳光正好。它既没有春日的料峭也不似夏日那般炎热,倒是个踏青游玩的好时节。
侍郎府后花园的凉亭上,身穿浅蓝色旗装的少女头上盖着一本书, 似乎正在浅眠。少女的脸被书遮挡了严实, 看不见长相, 她露在外面的双掌白皙修长如玉, 让人移不开视线, 想必书下的容颜差不到哪里去。
春燕急匆匆回府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云柔旁边,轻声喊道“哎呀,我的小姐,这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 您怎么还有闲心在这晒太阳”
小姐可是要入宫的人, 要她说就应该趁着还有些时日多了解了解这届秀女。她可是听说皇上喜欢柔弱美人, 这届汉军旗就有不少长相柔美的秀女在。
这可都是大敌。
抬手拿起手上的书本,或许是遮挡的时间有些长, 眼睛猛地接触光亮让她不适的眯起眼。尽管如此, 也掩盖不住那足以让人惊叹的眼色。
都说女大十八变, 这话放在云柔身上一点不假,此时的她比一年前又漂亮几分。红润的脸颊褪去了婴儿肥,圆圆的鹅蛋脸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朱唇似樱桃都不用胭脂点缀。小巧的鼻子微微皱着,整个人都灵动可爱起来。
适应了阳光, 她睁开眼。双眼似一汪泉水润泛着光,当她用那双眸注视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在她眼里你就是全世界。
那样被全身心的信任着。
饶是日日相处的春燕都有些受不了这美貌冲击。
云柔轻启朱唇,“急什么, 就算我把这群秀女差个底朝天,该入宫的还是得入宫。我又何必去费神”
她声音悦耳如泉水叮咚,听的人心中也跟着愉悦。
春燕想想也是,柳嬷嬷常跟她们说,皇上选人入宫都是有深意的,大部分都跟朝堂有关,极少数是根据自己的爱好。
她家小姐现在要身份有身份,要姿色有姿色确实不用担心。
前不久皇上大败葛尔丹得胜回朝,作为跟他一起同甘共苦的侍郎府众人自然也得了封赏。
轻车都尉、兵部侍郎布雅努被升为一等子,景珲等人也都连升两级。最有意思的是张保与扎哈里。张保救驾有功,皇上提升他为三等侍卫;扎哈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成了员外郎。
两人的身份彻底掉了个个。
三等侍卫属于正四品,她又是兵部侍郎的孙女,这身份虽不说傲视群雄,也够用了。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笑。府里人都说皇上的封赏是故意的,他是再为小姐出气。扎哈里之前是武将却被封为文官的员外郎,还分在张保之前呆的部门。而张保更是从可有可无的文职成了武将。
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她可是听说隔壁在封赏下来的时候可是砸了一宿的东西呢。
其实她更想看五阿哥的表情,不过小姐不喜欢他们提五阿哥,她也只能作罢。
云柔不去打听别人,她自己却早在秀女之中出了名,与她一起出名的还有云宛。
皇上回来后就兑现承诺给五阿哥下了赐婚圣旨,云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五皇子福晋,她参加选秀不过是走个过场。
对云柔好奇的人居多,毕竟是皇上钦点,有皇上护着,就算有人嫉妒不爽也不会没眼色到去陷害。
云宛就不同了。
一个五品员外郎的女儿,还是奸生子的女儿,她凭什么
康熙虽然是皇帝,地位尊崇,可他年岁摆在那里,后宫又有那么多妃嫔子女,冲着他去的秀女只有极少数。反倒是五阿哥这样的皇阿哥,年岁正相当,五阿哥又是四妃之一宜妃的儿子,背靠太后,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这么好的夫婿人选却被云宛截胡,谁能不气
春燕小声的说着自家哥哥打听来的八卦,这丫头也是人才,讲话绘声绘色,把云柔逗的直发笑。
她本就极美,笑起来更是让人晃花眼,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捧到她身边,只为了让她多笑一会儿。
春燕捂着胸口,都说周幽王和帝辛是昏君,为博美人一笑做尽荒唐事,她以前也不懂为何,如今总算是明白了。若她家小姐每日这样对她,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轻轻在小丫头脑门上一弹,云柔无奈道“回神了。”
重生回来已有三年,这三年她一直在用从五福晋那里得来的保养方子。五福晋留在系统空间里别的东西不多,美容养身的却不少,又都是无害之物,她用起来完全不担心。
再加上她修炼了修行界的功夫,哪怕只是最基础的,也不是这个世界能比拟。
五福晋大概从未想过要依靠武力,她所选择的东西都是跟容貌有关。随着修炼时间的越长,她皮肤越好在,长的就越美。
这种美不是说长相换了个人。
面貌还是之前的面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气质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媚而不妖,她往那里一站就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仿佛她是九天之上的仙女,让人自惭形秽。
春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嘿嘿笑了两声,接着道“小姐,我哥还打听到另外一个消息,他说满柱这段时间跟隔壁来往甚密,似乎打算把扎哈里认回去。”
“哦”云柔坐直了身体,稍一沉思也就明白了。
玛法说满柱不是好东西,见风使舵他最在行,也最在乎利益。在利益面前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重要,谁能让他看到实惠就跟在谁屁股后面做狗。
当年他就是靠着一张嘴得了孝献皇后的青眼。
大军班师回朝后,康熙下了赐婚的圣旨,五阿哥也不在遮掩,经常出宫与云宛在京城大街上晃悠。
那可是皇阿哥嫡福晋,满柱不动心就不是满柱了。
仔细想想他认回扎哈里对两边都有好处。认祖归宗扎哈里就是骑都尉的庶子,虽然比不上一等子的庶子身份高,可也比奸生子好听。
董鄂家势力可不小,只要云宛上了董鄂家的族谱,五阿哥也就相当于多了一层靠山。
不过,
“我记得他们这一支如今的族长是一等公彭春吧,还有费扬古,这俩人清醒得很,我看认祖这事儿有的磨。”
费扬古先不说,彭春的女儿可是三福晋。之前没关系云宛还经常往前凑呢,有了关系,三福晋不得被恶心死。还有三阿哥,据说三阿哥最讲究这些礼义廉耻,若真弄回董鄂家,他不得气得跳脚
春燕惊讶的看着云柔,说的也是哈。
越过围墙看向隔壁,云柔没说的是,隔壁选择这个时候曝出认祖的事,不知是想要给自己造势还是逼迫董鄂家答应
随后她又转过头,这些都不重要,左右跟自己没关系了。
康熙三十六年五月初六,又一轮的选秀开始。
云柔身穿浅蓝色旗装站在骡车前,她对着舒穆禄氏等人缓缓拜下,“玛姆、额娘、伯娘,我走了。”
侍郎府就在京城,云柔不用去跟其他秀女一样居住在客栈,她只需要在选秀这日穿上规定的旗装坐着骡车前去顺贞门排队即可。
他塔喇家是满洲正黄旗,按照以往的规矩正黄、镶黄、正白三旗都是排在最前头,因此她起的较早。
舒穆禄氏颔首,她对着骥云说道“好好照顾你妹妹。”
骥云郑重的点头,“玛姆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把妹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妹妹今日初选,他和慕云早就跟上峰说好了。这都是惯例,上峰不会为难很痛快的给批了假。
虽然是去走个过场,侍郎府还是比较郑重,包括三房在内所有人都来相送。
两府只有一墙之隔,与这边热闹相比,云宛那边就冷清很多。扎哈里夫妻加上两个孩子也才四个人。
云宛双手一紧脸色那看,索绰罗氏轻哼一声,小声道“不过是去做妾,得意什么宛儿未来的婆婆可是受尽宠爱的宜妃娘娘,等将来她入宫,咱们吹吹风,有她受的。”
云柔上车的脚步一顿,她抬头看了索绰罗氏一眼,清清冷冷的一眼看的索绰罗氏遍体生寒。
嘲弄的勾勾嘴角,云柔低头坐进骡车。
她现在算是明白云宛的自命不凡从哪里来的了。就索绰罗氏这性子,她真怀疑是怎么长大的。
也不对,险些忘了索绰罗氏本身就是庶出,说不定索绰罗家的当家主母就是见她蠢,才留着。
毕竟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衬托出嫡女的风采,也才不会对嫡出构成威胁。
还给宜妃吹吹风,她肯定不知道,此时宜妃自身都难保了。
皇上差点让人留在战场,回来能不调查此事那些刺客又是众目睽睽刺杀于她,康熙能当成没看见
事情过去大半年又如何,只要皇上想,总能调查的出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皇上查不出来,不,还有她
不过此次她还真的没有出手,她只是在康熙训斥的时候很好心的告诉宜妃是德妃的陷害而已。
德妃、宜妃都是掌管宫务的宫妃,两人一个出身包衣世家宫里遍布眼线,一个满洲大族所出族里能人无数,可以说不管心智、势力都旗鼓相当。她们两若想要分出个胜负,有的等。
两人狗咬狗正欢畅,别说是枕头小风,就是龙卷风恐怕也没用。
而且两人怕是忘了,皇家的妾不能以平常而论,皇家的妾也是有品级的,未来的五福晋又如何,除了太子妃地位特殊,哪个皇子福晋敢对她不恭敬再者,索绰罗氏口口声声她是去做妾,宜妃就不是妾
她这话可是连带着把宜妃也骂了进去,还真以为宜妃会把她当成亲家对待也不怕传出去宜妃给她派头吃。
懒得跟这里蠢人逞口舌之快,云柔进入骡车就准备走人。
这时,索绰罗氏忽然大喊,“阿玛您来了。”
声音之大吓的云柔手抖了抖,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却是满柱到了。
索绰罗氏这声阿玛喊的真情实意,却也把还没回府的布雅努给得罪了。不管怎么说他好歹养了扎哈里这么多年,他就没见两人真心实意喊过他。当然,他也不是稀罕两人这声阿玛,就是再次为自己不值而已。
景珲冷哼,“骥云还不赶紧带着你妹妹走,免得沾染上晦气的东西倒霉。”
满晦气东西柱
他脸上讪讪,本想过来跟布雅努打个招呼,结果侍郎府的人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热恋贴了冷屁股别提脸色多难看。
云柔轻笑出声,这就是索绰罗氏努力巴结的人这脸打的,也不知索绰罗氏疼不疼。
她不笑还好,一笑云宛的脸更难看,此时云宛不但恨云柔还把满柱给恨上了。你说你过来就过来,舔着脸去巴结布雅努做什么堂堂董鄂氏,皇后族亲,至于么
现在好了,他自己丢脸不说,还让云柔看了笑话。
因此她看到满柱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撂下一句“我走了”,也钻进了马车。
扎哈里被除族,却还是正黄旗人,因此云宛与云柔一样都需要跟同为正黄旗的秀女一起待选。
两辆马车同时驶向顺贞门,前面的马车比较低调,车门两边分别挂着兵部侍郎府、一等子等字样,尽管低调,这两块牌匾就是门面,没人敢小看她。
后一辆马车比起前面高调的很,马车奢华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贵族,再一看车门上只挂着五品员外郎的牌子。
众人恍然,原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
秀女大选三年一次,京中不乏前来看热闹的,这些人可不管会不会得罪人,心里想着什么就会说出口。同为秀女不被人比较才奇怪,更别说两人一前一后行驶。
听着议论声云宛气得不行,她想要让车夫快点超过去,又不想暴露自己。使劲儿掐了什么的丫头一把,“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去告诉车夫,让他快着点。怎么又不是侍郎府的奴才,跟在别人后头能捡金子”
盛怒之中这一把掐得不轻,丫头被掐的差点落下泪来,她敢怒不敢言,又怕云宛看到她掉眼泪饶不了她,只得含着泪打开车门。“叔,咱能不能超过前面那辆马车”
她心知云宛生气的不是马车慢,而是在侍郎府马车后头。
车夫回头看了她一眼,怪笑一声,“丫头,你不懂规矩还是以为我不懂规矩。人家前面可是一等子、兵部侍郎的马车,咱们府什么牌面你让我超人家,是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活的长了你们若是看不惯我老头子,明儿我就辞职不干,想让我超过去,”车夫斩钉截铁的给了她两个字,“不能。”
他还没老糊涂,一个五品员外郎有什么资格超人家三品侍郎的马车凭她脸大。
云宛被赐婚成了五福晋不假,人家这位可是要当娘娘的人。
他没说的是,若不是皇上已经下了赐婚的圣旨,就凭老爷的官职,他这会儿不知要给多少人让路了。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无所不能呢。
车夫并不怕得罪云宛,他当初会做扎哈里的车夫看的是兵部侍郎布雅努的面子,签的还是短期卖身契。如今身契也已经到期,是扎哈里说短时间找不到车夫,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没立刻撂挑子。
云宛想要拿捏他,只能说找错人了。
车夫并没有压低声音,别人听到没有她不清楚,反正云宛听了个正着。她噗嗤笑出声,这个车夫也是个妙人。
“对福伯说一声,咱们不急,慢慢来。”
侍郎府的车夫本不是福伯,只因他从小看着云宛长大,心里不舍,又担心别人不够周到,执意要送她。云柔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做了这车夫。
得了春燕的信儿,福伯咧嘴一笑,“得嘞,丫头给你看看福伯的本事。”他早年就给侍郎大人牵过马,之前为了抢这个差事,私底下也没少训练。在京城走得快不好说,走慢还不容易。
春燕笑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好嘞,您若做得好,回头我自掏腰包给您加鸡腿。”
福伯哈哈大笑两声,“那丫头你要破费了。”
福伯也果真说到做到,掐着点来到顺贞门外。其实也不是他不想快,到后来骡车越来越多,他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在春燕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她下车的一刹那就听到周围众人的吸气声。
正黄旗佐领小跑着过来,“可是一等子、兵部侍郎府的千金,您这边请。”这位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上面早早就打过招呼,让他注意着点。佐领哪敢怠慢,他亲自领着人站到队伍最前面。
云柔的前面只站了三个人,三人里有两个出身一等公府、府中女眷是宗亲,另一个则是有亲人在宫里做太妃。她们站在云柔面前无可厚非。
云宛就站在她后面。
云宛什么表情她不知道,反正云柔心情甚好。
云宛善于打扮,以前就喜欢在服装和妆容上下功夫。如今选秀,大家穿的都是统一的直筒旗装,除了浅蓝就是分红,她想做手脚的地方不多,加上扎哈里的官职变更,所能用的布料都遭到限制,她更是无从下手。
妆容更不用说,她本就清秀,如今站在艳丽照人的云柔身后,两相对比,就好似那东施与西施。
唯一的可惜的就是她刚排好队初选就开始了,她不能多欣赏欣赏云宛的表情。
初选说简单那也是复选和殿选而已,实际上它也是繁琐的。
秀女们被分成三排,以满洲棋为尊,正黄、镶黄、正白排在最前头,每个队伍前面都有个小太监唱名,如“某州谋其某某人之女”,这个某某人大部分是父辈的官职。
像云柔,喊到她时则是正黄旗满洲一等子、兵部侍郎府,三等侍卫张保之嫡女,这就是她。日后若有幸上了玉碟也是这么称呼,并不会出现她的名字云柔。
三等侍卫官职不算高,好歹她还有个前缀兵部侍郎府,反观云宛就只是孤零零五品员外郎之女。
满柱与扎哈里一家想的挺好,先要把扎哈里认回去,奈何彭春与费扬古不答应。他们俩不为了别的,两人之前也是调查过扎哈里的,查出来不少事儿。
一家子都不是安分的,认回去也是给族里招祸。
因为孝献皇后的关系,他们一大家子正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生怕皇上找理由处置他们。又怎么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给自己招惹一身腥。
皇子福晋他们并不缺,云宛可比三福晋差远了。
听到太监唱名,云柔成功的看到云宛脸色苍白难看,她微微勾起嘴角,略点点头就跟着太监往前走。
太监先是确认她的身份,之后在花名册上打个勾,就当她过去,又有人对照着画像认人,这是防止有人李代桃僵。再然后就是打量她的身段仪态。
这一关只要不是脸上有疤、出身太差、长的太胖或者瘦基本都能过关。
云柔出来的快,这一回她并没有遇见云宛,她也并不在意,只是在小太监的指引下除了顺贞门往自家骡车走去。
等到第三日也就是复选,这一关索要检查的就是女子身体,比起殿选,这一关容易做手脚的地方更多也更隐晦。比如言语间不小心得罪了验身的嬷嬷,她稍微用点劲儿就能让你非完璧。当然,这样嬷嬷也是担着风险的,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这么干。但是让你受点苦还是很容易的。
侍郎府的女人都经历过这一遭,深有体会,怕云柔受罪,她们准备了丰厚的荷包,让她打赏用。
云柔到不担心,嬷嬷在厉害能厉害的过系统这个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系统里面早就被她装了不少东西,若那些嬷嬷真的敢欺负她,她不介意让对方自食恶果。
嬷嬷们当然不会为难云柔。不管是嬷嬷还是太监说到底都是皇上的人,康熙一句话,云柔衣服都不用脱,只在里面略坐了坐就过去了。
与之相反的是云宛。
不管是康熙还是宜妃都下了命令一定要仔细检查。两个人都清楚她跟着大军在蒙古待了一年之久,那可都是男人,他们能不担心。更别说两人还独处了近两个月,那两个月他们对外宣称的是夫妻。
若云宛不是完璧,乐子可就大了。
一番检查下来,云宛脸色苍白羞愤难当,特别是出门看到云柔仍旧云淡风轻,她更是恨得咬牙。
她咬着牙往云柔身边走去,走到云柔身边轻声说道“何必呢”
云柔
云宛故作高傲的吸了口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都是命,谁让五阿哥不喜欢你呢。”
在她心里一直都认为云柔是喜欢五阿哥,五阿哥年少多金风流倜傥,谁不喜欢她坚信云柔也不例外。
云柔上下打量她,轻启朱唇“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一直很好奇,为何云宛如此执着的认为自己喜欢五阿哥之前也就算了,在蒙古她可是一直都躲着五阿哥,那几个月她跟对方别说话,面都没见到。难不成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云宛依旧不曾拥有。
不想理会这个脑子有坑的家伙,云柔越过她往回走。
复选过后可以在家休息两日,此时落选的秀女就可以回家,通过的秀女再次从顺贞门入宫。这一回她们要在宫里住半个月到一个月不等,直到皇上亲阅。
入宫是不能带丫头的,大部分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好在她身边有个柳嬷嬷,柳嬷嬷见多识广告诉了她不少事。
浅蓝、淡粉色的衣裳准备了好几套,每套都做了同样的两份,其中一份放在包袱里面,另一份则存在空间以防万一。首饰同样如此。
云柔的旗袍都是御赐的料子,是这次康熙回来赏赐给她的。除了料子还有好几套首饰。全部都是给她参选用的。
当然,侍郎府也不甘示弱,做了不少衣裳首饰。
看着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包袱,云柔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回是骥云充当车夫,他与亲弟弟慕云一左一右坐在马车上,马车两边则是侍郎府其他孙少爷们。当然,三房的人没来,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被布雅努拦住了,为此白佳氏十分不满。
“见过小主,小主恕罪,还请把行李放在这边接受检查。”哪怕云柔已经是内定,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这一点上谁都不能例外。
云柔也理解,她没带违规的东西,也不怕检查。
把行李给了小太监,云柔辞别兄长,在另个太监的带领下去了秀女们暂住的宫殿。若无意外,她将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秀女们严格来说还不是宫妃,居住的也是距离后宫颇远专门给秀女居住的宫殿。一般而言这种地方不是特意过来是见不到皇上的,更不可能与什么皇阿哥进行偶遇。若真有,那也是图谋已久。
小太监的话也有敲打的意思在,云柔本就没这些歪心思,也就不怕敲打不敲打,她只要防备着不被人陷害就够了。
皇宫是个很现实的地方,在这些太监嬷嬷眼里秀女们也分三六九等。此次除去云柔这位内定的皇妃,还有云宛这位五福晋得以住单人单间之外,其他大部分都是四人一间,出身最显赫的几位满蒙贵女则得以两人住一间。
值得一提,这一届除了云宛这位五福晋,还要选出一位七福晋来。
云柔对此反应很淡,她无意主动结交任何人,但对与她示好的也不会给人冷脸。
有着康熙特意吩咐,云柔居住的房间是所有房间里面最好的,不仅宽敞,光线也好,最主要的不会让人感觉到闷热。
云宛的房间也就比她稍次一点,比那几个大家族出身的贵女都要好。
其中有个贵女姓博尔济吉特氏,来自蒙古,她家在先皇时期也出过宫妃,更与当今太后有着七拐八拐的关系。
看到两人的房间比自己好,她格外不淡定,“那个三等侍卫的女儿也就算了,什么时候五品员外郎的女儿也比咱们高贵了。”
两人都姓他塔喇,她索性用其父亲的官职进行称呼。云柔的玛法身上有爵位又是三品大员,住的好理所当然。云宛的身份再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住她奸生子的身份,一想到被这样的人压一头,博尔济吉特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小时候跟着祖父来过京城拜见太后,当时她就看上了太后身边的五阿哥,原想着以自家与太后的关系,这事儿应该不难。哪知她还没出手呢,就被人截了胡,还是个哪哪都不如她的,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受得了。
“你可别乱来,我听说这位五福晋是五阿哥亲自求来的,为了她五阿哥还跑到战场上,就为了让皇上同意这门婚事。”拉着她的秀女同样出自蒙古。皇上可没有替五阿哥背锅的打算,怕人说他昏聩,早就让人不着痕迹的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传了出去。
人是五阿哥非要娶的,可怪不到他头上。
她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博尔济吉特氏更生气,“她也配,果真跟她那个玛姆一样都是狐媚子。”
博尔济吉特氏跟太后有亲,跟满柱的福晋关系更近,她这段时间没少听满柱的儿女说这事,对两人都没有好感。
没有好感归没有好感,她心里也清楚圣旨已下,除非云宛死了,否则皇上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入宫前太后也教导过她,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找麻烦可以,若惹出事端,太后也不会帮她。
博尔济吉特氏眼珠子一转,转头招来远处的宫女,她小声的耳语几句,宫女一脸为难,博尔济吉特氏板着脸,“我好歹也是太后娘娘的族亲,五阿哥养在太后膝下,怎么,我连请未来五福晋吃个茶都不行”
那宫女神情诺诺,她心说,吃茶当然可以,但谁见过请人吃苦茶的。还必须多放茶叶,摆明了不安好心。
但是细想,博尔济吉特氏也没违反规定。
踌躇片刻宫女还是福身走了。
云柔没想到不过是偷懒过来晒个太阳,都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她忽然就不想走了。她想接着看看,究竟是云宛吃瘪,还是这位秀女的奸计得逞。
手掌轻拄着下巴,她脸上带着点笑,好似已经看见了云宛的狼狈。
博尔济吉特氏用的是阳谋,她大张旗鼓的去请云宛,用的还是太后和五阿哥的名义。“按照辈分我也能称呼太后娘娘衣裳郭络玛姆,五阿哥又是养在太后膝下,算算也应该是我表哥。他塔喇姑娘日后就是我表嫂,我远道而来又亲自相请,表嫂不会不给面子吧。”
她笑意盈盈,又一口一个表嫂,云宛表面矜持,心里却得意的不行。看着出身高贵的博尔济吉特氏姿态放的这么低,她不作他想,“博尔济吉特格格客气了,既然你称呼我表嫂,理应是我请你才是。”
她喊出口是一回事,听云宛自称表嫂又是另外一回事。若不是想着自己的计划,博尔济吉特氏早就一巴掌呼下去了。
博尔济吉特氏脸色僵硬,她带着云宛寻了处凉亭坐下,然后等着宫女的差点。或许也知道只有这一次出气的机会,她不仅让人弄来苦茶,糕点菜色也是以苦、辣为主。
云宛喝了一口就把茶喷了出来,她蹭的站起来怒道“你什么意思,耍我”
博尔济吉特氏故作疑惑,“表嫂何出此言”她慢慢收敛笑容,整个人也变得强势起来,“莫不是表嫂看不上我,不打算给这个面子”
云宛气急,到这个时候她若还不知自己被算计,那就白活了。她把茶泼到博尔济吉特氏脸上,“面子我云宛从来都是如此,别人敬我三分,我回以尊敬,若有人找事,我也不带惧怕的。”
博尔济吉特氏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她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嚎啕大哭,“你欺负人。”说完她就哭着跑出凉亭。
其他人也面色不善的看向云宛,虽说是博尔济吉特氏教训人在先,可云宛这般当众泼人也不对。那茶水可是热的,泼在脸上出了事怎么办
想到这里,众人也不再耽搁,赶紧追了过去。
凉亭里只剩下云宛,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妥,反而像是个得胜将军,“跟我斗,斗不死你们。”
从头到尾看了真切的云柔
“够猛啊。”她承认云宛这样做确实很爽,但云宛一定没想过等会儿要怎么收场。人心本偏,在太后心里那秀女肯定比勾搭了五阿哥的云宛重要。
当然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云宛还是那秀女她都没好感。诚如另一位蒙古秀女所说,赐婚是五阿哥求来的,云宛在这方面并没有逼他,她不去找五阿哥,反而拿云宛出气,可见其脾性。
云宛
她跟云宛可是有仇的,看着仇人不好,只有高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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