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阮苏等人吃完饭, 逛起了街。
期间小凤仙十分讨好荣闲音, 并且旁敲侧击的屡屡提起选人去晋城的事情。
荣闲音不接茬, 但对她的态度挺不错, 言语温和耐心,逛到专门缝制戏服的老裁缝铺子时,还自掏腰包为她订了一套店里最好的, 说是送给她, 令小凤仙热泪盈眶,愈发坚定了要随他去晋城的决心。
老裁缝带小凤仙去内间量尺寸了,阮苏与荣闲音留在外面等待。
这一路上她没与他说什么话, 只偶尔为小凤仙帮个腔。现在小凤仙不在,她就更没有说话的兴致, 独自站在架子前, 把玩上面镶珠嵌玉的凤钗。
荣闲音本坐在椅子上,忽然走到她身后, 低声道
“我真的很想认认真真对你道个歉。”
阮苏回头看了眼, 移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荣老板不必太客气, 那点小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是吗可我一直在回味那天晚上的你。”
荣闲音垂着眼帘, 面容看起来愈发清隽, 眼底偶尔闪过的温柔,是所有女性的致命毒药。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竟会迷恋上一位有夫之妇,阮小姐, 你可知道我此刻的感觉一边日日夜夜想你,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做出蠢笨的行为。可是又不由自主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接近之后偏偏说不出话,感觉无论说什么都像在玷污你。”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苦笑。
“我想我是无药可救了,曾经有许多女性追求过我,一个都没能让我动心。但是在你面前,我看到了自己的懦弱阮小姐,我走过许多地方,见过无数繁华。只有你,让我想在此地停留,再也不离开。”
他说着动听的话,像一个诗人般深情,可天底下有几个诗人能像他一样英俊富有呢
阮苏承认自己心动了,但这份心动并非真实的,只是宛如看了一场电影,为里面缠绵悱恻的爱情落泪,为温柔专一的男主角痴迷。
电影看完,该干嘛还是干嘛。
“荣老板。”她笑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闲音眸光深邃,“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比他更好。”
“可在我心中,他已是举世无双的好了呢。”
荣闲音正要进一步争取,小凤仙与裁缝出来了,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异常,笑吟吟地问
“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看时间不早了,逛完这家店就回去吧。”
小凤仙有些不舍,因为荣闲音还未承诺带她去晋城,但对方迟迟不肯聊这件事,苦拖着也没用,不如改日再找机会。
回去的路上,她乘坐的是阮苏的汽车,将手里那张裁缝给的,以后用来取戏服的字条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感叹一声“荣老板真是好人。”
阮苏不置可否,“哪儿好了因为他送你一套戏服戏服也就几百块,对他而言不过是一顿饭的钱。”
“不,不只是这样。”
“他还做了什么”
小凤仙捧着脸,脑中回想起荣闲音今日的一举一动,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欢喜。
“你来之前他跟我聊戏,与我聊过戏的人好多,可是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懂我。他知道我最喜欢唱的曲目是什么,知道我第一次登台演出时唱得是什么,他还说要单独盖一家戏院,用我的名字当戏院的名字阮苏。”
她突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我跟他无亲无故,也谈不上多好的交情。他对我如此好,你说会不会是”
后面她没说下去,实在是羞于出口。
但阮苏看着她,已经感觉在看一位春心萌动的少女了。
自己的朋友遇到喜欢的人是好事,然而荣闲音行事古怪,温柔的面具后面藏着不可知的目的,绝非良配。
小凤仙虽说从小在戏班子长大,三教九流都见过,不是懵懂少女,可正儿八经喜欢人还是第一次,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一脑袋扎进去,满心期盼着这位从天而降的荣二爷能救自己脱离苦海。
阮苏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她几次,要慎重,她没有往心上去,依旧腾出一切空余时间,欢欢喜喜地去赴荣闲音的约。
荣闲音总有借口让她把阮苏也叫来,阮苏有了上次的经验,再也不单枪匹马去,每次都带上小曼与阮桃,让其没有单独接触的机会。
几次会面下来,荣闲音大约有些气馁了,一连一周都没有联系小凤仙。
这让她十分惶恐,既害怕对方讨厌自己,又担心去不成晋城,连唱戏都提不起精神。
某天阮苏上午敲定了分店的店址,与房东签了合同,联系了黄昊千,让他再次负责店面装修,下午则去了一趟寒城大剧院,安慰小凤仙。
在她的劝说下,小凤仙勉强振作起来,开始化妆筹备晚上的戏。
她邀请阮苏留下来看,阮苏惦记着家中的狗和二爷,告辞离开。
车上除司机外只有她和小曼,阮苏好奇地问
“怎么感觉好些天没看见阮桃了,她在做什么”
小曼撇撇嘴,“谁知道呢,每次叫她出来,不是推脱肚子疼,就是说腰疼腿疼,真的要帮她请医生了,她又死活都不肯,我看她是胆子大了学会偷懒,得找日子好好骂骂她。”
阮苏怀疑没那么简单,到公馆后见段瑞金还没回来,便独自去了阮桃在佣人楼里的房间,想看看她究竟在干嘛。
阮桃的卧室在二楼,是个二人间。与她同住的老妈子在后院洗衣服,眼下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
阮苏走到了房门外,想抬手敲门,却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歌声。
唱得什么她听不清,只知道声音愉快极了,哪里像腿疼肚疼的人。
她轻轻握住门把手,发现没有反锁,用力一推,看清了里面的景象阮桃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脸上涂脂抹粉,头发也烫卷了,正举着一件崭新的红旗袍瞧个不停呢。
开门声把阮桃吓了一跳,看见来人是她,更是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慌慌张张的把衣服往被子里塞。
阮苏走过去道“藏什么,我又不会骂你,谁都喜欢穿漂亮衣服啊,你自己去买的”
阮桃坐在床上,心脏怦怦直跳,两只手不安地攥在一起,低着头小声道
“嗯,我把这几个月的月钱都攒起来了,拿去买的。”
“那烫头的钱和脂粉呢”
“借的。”
“问谁借的”
她不说话,头埋得愈发低了。
阮苏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不想说,就算了。只是爱漂亮的同时别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更别为其他人添麻烦。”
她老老实实点头。
阮苏收回手,吩咐道“趁着天还没黑,把狗带出去遛遛吧,它晚上不疯跑一阵就吃不下饭。”
“好的太太。”
阮苏出去了,阮桃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倒在床上半晌不动。
过了会儿,她再次拿出那件红旗袍,放在身上比了比。
人靠衣装马靠鞍,她比大姐,又差了什么呢
因为这次是奔着正儿八经赚钱去的,在新店的筹备工作上,阮苏比上次更加用心,晚上点了电灯熬夜工作。
段瑞金洗完澡,下楼想看看她睡了没,见她还坐在书桌前,单手拖着小脑袋看账本,忍不住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门。
“别看了,睡觉去。”
“不去,我要工作。”
阮苏挥挥手,推开他。
“你还在长个子,总熬夜担心长不高。”
阮苏回头看着他,“二爷,您如今怎么也变得罗里吧嗦了”
她说他罗里吧嗦他可是为了她好啊。
段瑞金气不打一处来,以强硬的姿态合上账本,将她打横一抱走向铜床。
阮苏哈哈大笑,在他怀中扭得像条泥鳅。当他松开手要把她放在床上时,她勾住他的脖子和腰,死活不放手,吊挂在他身上。
段瑞金无奈道“你又耍赖。”
“谁让你打扰我赚钱。”
“我们不缺钱,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阮苏摇头,“不好,我要自己赚。赚他个十万百万千万,赚到富可敌国,然后把你家那金矿买下来,让你给我当长工,天天挖矿累死累活还不给饭吃。想吃肉就得来求我,求高兴了我才给你。”
段瑞金哭笑不得,“好你个小王八蛋,我对你那么好,你却想着折磨我,让我当长工”
“我不是想折磨你,是想”
阮苏抬起头,咬了他高挺的鼻尖,“我想占有你。”
段瑞金扬眉。
“我这个人坏得很,喜欢什么东西就不许别人跟我抢,谁来挠谁。你好看,又有钱,还体贴,万一有人也看上你了怎么办我不愿意跟别人争风吃醋,不如把你关起来,每天只许看我一个人。”
段瑞金轻笑,捏了捏她脸上软软的婴儿肥。
“你用不着把我关起来,我现在眼中已经只能看得进你一个了。”
二人额头抵在一起,唇瓣逐渐靠近。即将吻到一起时,阮苏陡然吸一口气,从他身上跳下来。
“你去睡觉吧,我要工作了。”
段瑞金的火烧到了一半,拿她无可奈何,回到三楼房间去。
关了灯躺进被窝里,他迅速地睡着了。按照往常习惯能一觉睡到天亮的,可是到了下半夜,他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感觉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爬上他的床,冰凉的小手贴上他。
如此大胆的,除了阮苏还能有谁
他悄悄睁开眼睛,一把握住那只小手,低声警告道
“别吵我睡觉,不然你会后悔的。”
小手僵硬地停顿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另一只手便又游上来,解开他的裤腰带。
段瑞金呼吸一紧,掀开了被子。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趴在自己腰上,烫卷的长发像海藻一样铺了满背,遮得脸都看不清。
“刚才是你非要赶我走,现在又来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阮苏”不回答,手继续向下。
段瑞金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腰,要将她压到身下,忽然发现气味很不对。
他松开手,警惕地开了灯,赫然发现这披头散发的女人不是阮苏而是阮桃,正用一双与她姐姐有七分相似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段瑞金当场黑了脸,冷声质问
“你来做什么”
阮桃胆子小,被他吓得想逃了,可是舍不得离开,舍不得小春鹃教她的话。
你大姐之所以能过得如此潇洒,还不是倚仗二爷的宠爱。二爷爱得是她那张脸,你长得跟她这么像,比她更年轻,二爷理所应当更喜爱你。只要你当上六姨太,将来这段公馆如何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姐现在有的你都能有,你姐没有的你也可以有。你不必再让弟弟去挖矿,还可以把父母接来一起过好日子,不是一举两得吗
她要当六姨太,她也要当人上人。
阮桃暗暗地攥紧了拳头,爬下床,来到段瑞金面前。
“二爷”
段瑞金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扭头要出去。
她忙抓住他的睡衣下摆,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二爷,我也想像姐姐一样伺候您”
段瑞金深吸一口气,冷酷地回过头,侧脸看着她。
“你姐姐让你留在寒城,给你吃穿发你月钱,你就这样对待她”
阮桃不善言辞,被他问得语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我在为她分忧。”
段瑞金嗤笑,抬手推开她,面无表情道
“你是她妹妹,她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情一定很伤心。我不舍得让她伤心,所以今晚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最好立刻给我滚,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阮桃匍匐在地上,哪里肯走咬咬牙又缠上去,像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抓着他,哭着央求。
“二爷,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姐姐能做的我也能做,我可以比她做得更好。她脾气差,总惹您生气,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求求您,您能收她,为何不能收我呢”
段瑞金冷着脸推她,她倒在他面前,狠下心扯开了身上的睡衣裙。
睡衣裙是小春鹃帮她买的,又薄又透,只用两根细细的带子在胸前打了蝴蝶结,一扯开绳子,里面的风光便一览无遗。
阮苏已经十分稚嫩了,阮桃比她更嫩,活像一颗还没褪毛的小青桃,皮肤又黑,身上没肉,根本没有女人味可言。
段瑞金额头青筋直跳,简直像一脚把她踹出去,偏偏担心惊醒阮苏,害她心情差,几天都吃不下饭。
他大步从她身上跨过去,拉开抽屉拿出一把枪,黝黑的枪口对准她,不耐烦地问
“你滚不滚”
阮桃何曾见过这架势,吓得腿肚子都抖了,生存大过了求富的心,怕他手一抖自己脑袋炸开花,连忙裹紧衣服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段瑞金收起枪去关门,特地反锁了,才躺回床上,心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实在太烦,等他矿上忙完得了空,除那做饭的厨子与洗衣服的老妈子外,其他人全都赶走。
小春鹃等候在佣人楼外,看见阮桃逃命似的跑出来,一脸费解。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瞎跑什么”
阮桃趴在她怀中哭,涕泪横流。
“他、他、他不肯碰我,还要杀我啊”
小春鹃闻言眼前黑了黑,差点没气晕过去。
二爷到底被阮苏灌了什么汤连跟她长得这么像的亲妹妹都不肯收
自己难道真的只能去死吗
二人抱在一起,对面楼上阮苏的卧室忽然有狗叫声传出,似乎是那条杂种狗听见动静了。
她们怕被人发现,赶紧分开,各回各屋。
阮桃去公共浴室换掉衣服洗掉脂粉,小心翼翼地回房间,躺进被窝里想起刚才的情形,惊魂未定,身体依然一阵接一阵的哆嗦。
翌日早上,小曼过来喊她,说阮苏点名要她伺候洗漱。
她心惊肉跳地去了,全程低头不吭声,阮苏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老老实实。
阮苏神色如常地洗漱完,为自己化了妆,然后吩咐她
“咱俩换个位置,你来坐这把椅子吧。”
她猛然抬头,瞳孔里是强烈的恐惧。
自己昨晚的行径被发现了吗肯定是吧,不然她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阮桃都想当场跪下来求饶了,可阮苏并未说太多,只让她坐在那椅子上。
她忐忑不安地坐了,阮苏拿起眉笔用小刀慢悠悠地削。刀刃折射着寒光,削尖之后竟托起她的脸,帮她化起妆来。
阮桃不知她到底是何目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动都不敢动,随时预备着逃跑。
阮苏的动作慢且细心,一笔一划地为她描绘上自己平日喜欢的妆容,涂了口红,盘起头发,又让她穿上自己常穿的一件翠绿旗袍,与黑色高跟鞋。
打扮妥当了,她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一面落地镜前。
“阮桃,你看我们像吗”
两人化着一样的妆,穿着一样的衣服,盘着一样的头。
可镜中的她们一眼就能分辨出不同。
阮苏是从容自信的,她是怯懦自卑的。阮桃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立即低下头去,想要走开。
“我不看”
阮苏拦住她,手腕看起来纤细,却很有力,把她固定在原地。
“为什不看你我长得这么像,就该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东西,以及睡一样的男人,你不这样认为吗”
阮桃脑袋里轰的一声响,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涌出。
“太太大姐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阮苏轻轻笑,鲜红的指甲划过她的脸,“胆子这么小,学我可学不像的呀,又如何让二爷爱你呢你若是真想变成我,那就挺胸抬头,把你最想说的,最不服气的话都说给我听。保不准我一心软,就主动让位给你啦。”
她说话越温柔,阮桃就越害怕,之前不曾在意过的愧疚更是排山倒海般涌出来,拍得她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哭泣。
“大姐,我不是自己要这样的,是有人害我,是那个四姨太她说二爷喜欢的是你的脸,我跟你长得这么像,他也会喜欢我。只要我当了六姨太,就可以把爹娘也接来享福,不再让松宝受苦我鬼迷心窍信了她的话,大姐你饶了我吧,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再也不动这些心思了”
阮苏脸上的笑意一分分淡下去,最后变成了冷漠无情的模样,走去了窗边。
“出去。”
“大姐”
“出去”
阮桃很想继续求求她,毕竟她只是让她从这个房间出去,而不是从公馆出去,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对方的背影让她不敢靠近,决定先缓和两天再说,谁知一出门,就看见小曼等在门外。
一向话多开朗的小曼今天也没了话可说,随她一起回到卧室,监督她收拾行李,拿走了她所有现大洋,只留给她二三十枚铜板,连她那件花了几个月月钱买来的一次都没穿的新旗袍也拿走了,最后还给她卖身契。
“你这张卖身契我花了一百二十块大洋赎回来的,本来就凭这点家当根本不该还你,但我实在不想看到你留在公馆惹太太不高兴,所以权当自己破财免灾,放你走算了。”
小曼盯着墙上挂的一幅画,仿佛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阮桃,你别怪太太不讲情面。她这人面冷心软,是想过要帮你的,也给了你机会。留在她身边认认真真为她做事,好处少不了你,可是你自己不要这个机会。
接下来你想回家也好,自己在寒城找差事也好,都由你自己决定,我们不会再管你。
你知道么,我家人都死光了,兄弟姊妹全死了,我是真心想过拿你当姐妹对待。”
阮桃又开始流泪,泪水弄花了阮苏为她化的妆,脸上红色黑色白色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
她张开嘴要说话,小曼抓起一只苹果塞进她嘴里,冷着心肠道
“你现在就走,别打扰我们干活。”
阮桃拎着她小小的行李,穿着那身可笑可怜的华服,被小曼从侧门,也就是她当初进来的那扇门,送出了段公馆。
关好门,小曼回到小楼阳台上,偷偷看她。只见她在墙根处捂着脸蹲了会儿,一队巡警经过,她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之后再也没出现。
阮苏坐在客厅抱着狗,给小狗喂了一根牛肉干。对方狼吞虎咽地吃完还想要,冲她摇尾巴。
她拿起第二根,听见小曼在背后轻声说
“太太,我把人送走了。”
她动作停顿片刻,嗯了声,继续逗狗。
狗多好,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要是讨厌谁,见面就拿牙呲他,尾巴也不肯摇,绝对不会装出讨好的模样接近,让人白欢喜一场。
小曼道“您要是生气,就骂两句。”
她撇撇嘴,“我气什么,往后要挨饿受冻的人又不是我。”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突然无比想见见段瑞金,只有他的笑容才能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但是想了想,她又改变主意,把狗放到地上起身道
“不吃早饭了,咱们去看看新店,把该买的都买了,早点开业。”
她要变有钱,变得很有钱很有钱,用金钱铸成盔甲,让自己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城东,百凤街,平安酒楼。
荣闲音独自坐在三楼的一间包厢里,看着手中的一封信。
信是从大方山寄来的,署名为荣凌云,正是他那位带兵剿匪的亲大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荣大帅。
荣凌云说话素来简洁干练,能不多说就不多说,写信也是一样。
在这封信里,他用寥寥百十字,清晰明确地表达了对他的催促速速拿下枯岭山金矿。
拿下他倒是想拿,可这又不是做生意,段家人也不是那么好惹,哪步棋走错了,搞不好还被他们反咬一口。
他原想从那位张扬的五姨太身上下手,让她协助自己,无奈对方不上钩。
现在,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希望放在另一位身上。
笃笃笃
有人敲门。
荣闲音收起信,挂上温和的笑容。
“进来。”
敲门的人进来了,凉爽的深秋里穿大衣戴兜帽,见不得光似的。
等关好门,在他对面坐下,她才摘掉帽子是小春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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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的日常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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