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只有一条河, 倒是很好找。然而王亚凤投河的时间是半夜, 河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打着几十盏灯都没用。
冬天河水又凉, 挨到一点便冰冷刺骨, 给打捞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十几个打捞工轮番下去, 忙到了天亮。
阮苏与段瑞金站在岸边, 也看到了天亮。
当城内传出鸡叫,一个打捞工顶着张冻得发青的脸, 从水里探出脑袋,惊喜地喊
“找到了快来人”
众人忙过去帮他,用一条绳索把尸首拉了上来, 放在岸边的枯草地上。
王亚凤的模样与平时截然不同。
她是溺水死的, 尸首倒没有很恐怖,只是皮肤被河水冻成了青色。
她把头发剪掉了,戴了顶毛线帽,身上穿得是素色棉袄,与一条厚实的夹棉长裙,看起来就像学堂里的女老师。
阮苏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望着她的尸体,久久没有动作。
段瑞金以为她害怕,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怕就别看了,省得晚上做噩梦,你先回去吧, 我来安排后事。”
阮苏摇头,推开他的手。
“我不怕,我为她感到开心,她终于解脱了。”
段瑞金皱眉,忽然路边又来了一辆车,停稳后沈素心从车上下来。
她跑到尸首前,看着那再也无法抽烟打牌的二姨太,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
“二爷。”沈素心来到二人面前,“您准备如何安排她的后事
段瑞金道“她无父无母,亲戚也联系不上,自然由段公馆出面,按照寒城习俗来吧。”
“近日寒城内怪事频发,实在让人心神不宁。如今咱们公馆也死了人,还是自尽的,恐怕会影响来年运势。不如您将丧事交给我,我请些法师来做场法师,超度她早日投胎,亦为段家祈福。”
段瑞金对这事不怎么在意,点头同意了,同时吩咐段福,沈素心有什么支出直接批准,不必请示他。
沈素心在这件事上很用心,亲自去寺庙里请了十八位法师,来公馆念经超度,各种杂事也是她带着人忙上忙下。
阮苏从饭店回来,发现家中已布置好了灵堂,满目皆白。
法师们正在诵经,气氛庄严肃穆,令她不由自主放慢脚步,小声嘱咐小曼别乱来,收敛些。
沈素心点起了长明灯,与两位法师留下来守夜。
阮苏半夜醒来,下去看了眼,发现法师都靠在墙上睡着了,只有她还跪在蒲团上,用铁签子挑火盆里没烧干净的纸钱。
阮苏走过去轻声问“你不困吗困了就去歇歇吧,亚凤姐姐肯定已经收到你的好意。”
她轻笑道“我不光是为了她祈福,也是为了自己。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托二爷的福不必流落街头,可是谁知道能活多久呢。”
阮苏没接话,因为心中太清楚,再过两年打起战来,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沈素心不愿聊得太沉闷,转移话题,“说起来很有趣,当初你来的时候,大家以为还会有老六老七老八,没想到你这样厉害,二爷竟然为你修身养性,好好过起日子来了。”
阮苏好奇地问“沈姐姐,你当初为何会来段公馆呢”
长夜漫漫,适合讲故事,她丢了几张纸钱进火盆,看着火苗在里面跳跃,低声道
“我比你们幸运许多,儿时没吃过什么苦。我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人缘还不错,就是爱当老好人,时常帮人写封家书写对春联。
有一次他又帮人写了信,因为那人腾不出手,他还自己贴了邮票寄出去。不成想那人是敌军放在寒城的奸细,信封的反面写满了情报。当时首长还是将军,抓奸细抓得很严,把我父亲与那个人一起抓进去,关了一个冬天。
他身子骨差,在里面染上痨病,出来没多久就死了。我娘想改嫁,奶奶不肯放人,一定要她留下嫁妆。
她钱不够,便对我说,素心呀你去嫁人吧,我为你寻个好婆家,往后不用你管我啦。
我想嫁就嫁,哪个姑娘大了不嫁人呢用我的彩礼给亲娘当嫁妆,也算尽了孝心。”
她说到这里,脸上浮起一抹讥嘲。
“只是没想到,她给我找得好婆家竟然是乡下的一个地主,六十多了还没儿子,要娶第八房姨太太为他生儿子。我嫁过去两年,生了两个女儿。他气得骂我是赔钱货,要让我娘还钱来。
我当时怕呀,根本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跟我娘说女儿没本事,生不出儿子来
我想还是跑吧,跑得他找不着,谁知逃跑当晚就被他抓住了,他气得中了半边风,倒在地上起不来。我拿起包袱赶紧跑了,再也没回去过。
我这辈子没离开过寒城,跑也只敢跑来寒城。因为怕被人抓回去,白天不敢露面只能晚上出来,活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一天晚上我出去找地方吃饭,被巡警给抓住了,非要将我遣送回去。是从矿上回来的二爷救了我,问我想留下还是回去。
我说我要留下,给他当个使唤丫头,他说他不缺丫头,只缺几房姨太太,将我收了进来。”
说到这里,沈素心尴尬地笑了声。
“我最开始还以为他跟那老地主一样,没想到他真的是好人。”
阮苏听她夸赞段瑞金,心里挺开心,感觉跟对方夸她眼光好似的,选了个好人。
她看了眼天色,想问沈素心要不要吃点夜宵,不料对方话头一转,谨慎起来。
“但是二爷好归好,他家里人可不简单。”
“家里人”
“是啊。”沈素心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压得很低,“我看你对二爷是真心的才告诉你,其他人都不知道。当初二爷来寒城的时候,他母亲段老太太,还有他明媒正娶的太太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阮苏头一次听人提起这事,连腰板都挺直了些许。
“那后来怎么走了”
“我只见过她们一面,第二天两人就走了。那天晚上二爷与老太太吵架,老太太想让他生儿育女接手段家,他不肯,那林太太身体又差,天寒些便整夜咳嗽,寒城没有医生能治她的病,只能回晋城去。我没有与林太太说过话,只记得她病殃殃的,但老太太手段着实强硬,我还以为二爷会扛不住呢。”
阮苏咂舌,“还有这种事。”
沈素心深深地看着她,“林太太是老太太亲自把关娶回家的,很讨她喜欢,你以后要小心呀。”
阮苏舒服日子过久了,想不到还有这一关,顿时头疼起来。
沈素心又将一叠纸钱投入火盆中,“你去睡吧,我来守夜。我听闻寒山寺里的主持说,1080是个很吉利的数字。倘若一个人做满1080件善事,便可脱离芸芸众生,再无忧愁。”
阮苏揉了揉发麻的两条腿,扶着桌角站起来,“那我祝沈姐姐早日得偿所愿啦。”
“不,我是为二爷在做,我今生已无遗憾。”
沈素心说完闭上眼睛,转动手中的佛珠诵起经来。
阮苏一直很摸不透她,今天听她说了这么多,还是摸不透。
她回房间睡觉,第二天公馆里丧事的氛围更浓厚了,连院中都银装素裹,下了雪一样白。
阮苏看着那些忙碌的人,挺想留下来看看。但新百德福开张不久,不能偷懒,于是吃完早饭就出门了。
新百德福的店址位于朝霞路,是一条很古老的街,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前朝大户人家的老宅子,与南街那些大量西洋化的街景很不同。
路过一户大宅门口时,司机忽然问
“太太,您知道这是谁家么”
阮苏看了眼,灰墙黑瓦树木苍翠,并无匾额,摇了摇头。
“谁家的”
“荣家的。荣大帅当年娶了市长的独女,这市长府就变成了荣府,现在他早就将大帅府搬到晋城去了,只有荣二爷住在这里啦。”
阮苏看着那扇紧闭的黑色大门,想起荣闲音时常冒出来的诡异举动,眉心皱得紧紧的。
汽车仍在行驶,大门很快远的看不见
不久后他们到了新百德福,门口热闹的情形让阮苏压下脑中的疑惑,暂时以赚钱为重。
荣府,荣闲音躺在一张摇椅上,闭着眼睛跟随旁边收音机里的音乐哼小曲儿,曲目乃他最喜欢的空城计。
而在这空城计中,他最最喜欢的角儿,自然是诸葛亮。
诸葛亮,卧龙先生,无需力拔千钧气盖世,便可运筹帷幄,定人生死。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他想起了赵家的倒台,嘴角止不住上扬。
那可不就是论阴阳如反掌,轻而易举定乾坤么
荣福星不合时宜地扯开了嗓子。
“老子要吃饭老子要吃饭”
荣闲音头疼地叹了口气,撸下手腕上的玛瑙手串砸过去。
荣福星飞起来,嘲笑他,“嘎嘎,没打着”
手串掉到石板铺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他准备叫人来收拾,顺便喂喂鸟,忽然看见荣福星脖子上挂得那块金牌,想起了段瑞金。
自己能弄倒赵家,凭什么就弄不倒段瑞金呢
论根基,外来的段家还比不过赵家。
荣闲音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琢磨,突然起身走向内厅,拿起电话,拨打了市长办公室的号码。
于是这天下午,段瑞金在验收新矿石时,王经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告诉他新收到的消息
收上去的安全费不够,政府派来了新指标,要他补交七十万。
王经理愁眉苦脸,“这可怎么办啊就算咱们挖得是金山,但也有成本不是上哪儿给他们找这么多钱钱全交了,咱们矿上还怎么维持”
段瑞金捏着几枚碎矿石,垂眸想了片刻,冷冷道
“不必管他,你不是在做上个季度的生产统计么干你的活去。”
王经理吓了一跳,“不管万一那边问起来怎么办”
他看看周围的工人,压低了声音,“二爷,赵老板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二十万大军马上就要来了,咱们不能以卵击石啊”
段瑞金冷笑了一声,把验收无误的矿石丢回石堆里,吩咐人拉走,而后说道
“谁是石头谁是鸡蛋还不一定,他们用这个办法搞倒了赵家,就想用同样的办法来搞倒我哼,想得美。”
王经理熟悉他的脾气秉性,知道他不是喜欢夸海口的,见他语气沉稳,慌乱的心情也跟着沉着起来,继续干活了。
几天之后,段瑞金因公务出城了一趟。他前脚刚走,后脚矿上就来了一队带枪卫兵,用强硬的手段逼迫矿工停工,关停所有机器,然后将矿上这些人全部赶出去,用封条把几个门封了起来,外面派人二十四小时驻扎,不许任何人擅自入内。
阮苏当时正在老百德福与娄望南等人一起试吃新菜,店里是半打烊的状态,没多少客人。
外面走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矮个子,伙计抬头看了看,惊奇地叫道
“阮松”
众人看过去,可不就是阮松嘛
大冷的天,他只穿一件灰布衣,裤子膝盖上破了洞,裤脚那里磨成了流苏,脑袋上戴一顶瓜皮帽,手里拎着破布包,鞋底全是黄泥巴。
他穿得这样单薄,看的人都觉得冷,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似的,把东西往桌上一丢,愤愤道
“那些当官的,太不是东西了”
阮苏放下筷子走过去,“怎么了矿上出事了”
他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里满含愤怒,大力锤了一下桌子。
“狗日的当官的,派人把金矿给封了用枪把我们赶出来了”
“什么”
大家听见这句话,都被他吓到了,以为闹出什么大事。
阮苏想到最近段瑞金的举止,不希望事情还没弄清楚就闹大,便将他带到楼上包厢去,让人为他切了一斤卤牛肉,又煮了碗水饺送到楼上。
半碗热乎乎的水饺下肚,又啃了几口牛肉,阮松的肚皮被填饱了,心情大好,说话也变得有问有答。
“那些拿枪的王八说,除非二爷把钱交上,否则别想开张。”
阮苏弄清楚缘由,哪里还顾得上饭店的生意,马上乘车出城找段瑞金。
天空阴沉沉的,宛如她压抑的心情。她对司机催了又催,就差没夺过方向盘自己开。
段瑞金今日是出城找寒城水库的管理者去了,新机器对水量需求大,原来的渠道供应不上,必须再开一条。
阮苏找到他时,他与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高高的大坝上,身影与背后深绿色的湖水融为一体,仿佛随时都能迎风而去。
车停在坝底下,阮苏让司机在车里等,自己从旁边的台阶跑上去。
台阶足有几百级,等她来到坝上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段瑞金看见她,十分惊讶。
“你怎么来了”
“这位就是段太太么我虽然鲜少去城里,却也听说过她的名字,是位优秀的女性呢。”
中年男子说。
段瑞金点点头,给两人做了介绍。
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扫,笑道
“既然段太太亲自找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我就不打扰了,关于开辟新水渠的事,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男子走下台阶,巨大的水坝只剩他们两个。
一阵寒风刮来,阮苏的帽子被吹掉了,黑发被吹得狂魔乱舞,几乎脱离头皮。
她努力裹紧外套弯腰去捡,一只戴着黄金扳指的手抢先一步捡起帽子,为她戴上,然后解开大衣将她裹了进去。
男人的怀抱是灼热的,阮苏趴在他胸前,被冻僵的脑袋恢复运作,忙说
“你快回去矿上出事了”
段瑞金哦了声。
她以为他不信,把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然而他听完点点头,就没了下一步,还抬头望着远方被吹起涟漪的湖面,问她
“你试过冬钓吗我小时候在晋城,最喜欢跟大哥去冬钓,我们站在冻硬了的湖面上”
阮苏着急地打断他,“你不要管冬钓了,管管金矿啊”
他看她因自己的事情担心成这个样子,心情愉悦,低头亲了她一下,在寒风中说
“我爱你。”
阮苏愣了好半晌,回过神后无语道“就算我喜欢听这句话,你也不该不管正事。”
段瑞金忍俊不禁,“我不是不管,是没必要管。他们走得是步蠢棋,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为什么”
他笑笑没解释,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畔说
“我以前上英文课时,老师跟我说,风可以带来远方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阮苏起初很无语,心想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罗曼蒂克,可是他的怀抱和掌心太让人着迷,没过多久就情不自禁按他说得做。
风的声音她哪里听得到什么风的声音,听到的只有他近在咫尺,宛如诱惑一般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胸腔里无法掩盖的心跳。
段瑞金问“你听到了吗”
她点点头,“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她坏笑着回过头,踮起脚尖捏他的鼻子,“我听到有人在骂段瑞金是个大王八蛋”
“你这个小坏蛋。”
段瑞金借助大衣的便利,伸手挠她痒痒。
她最怕痒了,又舍不得离开这温柔乡,与他在大衣里打来打去。
罗曼蒂克式的玩耍结束后,二人回到公馆,双双尝到苦果他们被风吹感冒了。
两人裹着毛毯手捧姜汤度过了三天,第四天上午,公馆的电话催命铃一样刺耳的响起来。
段福过去接听,简短地应了两句,就去找来段瑞金。
段瑞金与电话那头的人聊了将近半小时,挂断电话后让段福去发了一封电报。
没过多久,正在家中宴请宾客的市长接到电话,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对方丢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立刻让金矿开工。
枯岭山金矿内年产出黄金量达全国的三分之一,眼下到处打战,正是急需用钱的关头,他们自己内斗影响了生产,谁来担责
市长不敢拒绝,低声下气地答应尽快解决,放下电话后他陷入痛苦的思索中。
如何解决两边都是不好惹的,得罪了谁都不好收场。
他的夫人走过来,见他这副表情便问了原因,听完后为他出主意。
“两位先生年轻气盛,你一个老头子夹在里面当什么好人呢不如设个宴,找些有分量的人物坐镇,然后把他们两个都请来,当面谈个清楚。你到时谁也不要帮,就看热闹,省得引火烧身不是”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种麻烦事,我一早就不该插手”
市长拍了一下大腿,当即行动起来,筹备宴席的事。
两天后,段瑞金与荣闲音来到市长家中。
段瑞金只带了段福,荣闲音身边也只跟了个伙计,二人下车时四目相对,还未开口,便已经火花四溅。
“段老板,我瞧着你比上次白嫩了许多嘛,看来最近日子过得很悠闲。”
荣闲音笑得一脸温和,话语却在暗暗嘲笑他金矿被封的事。
段瑞金冷冷抬了下眼帘。
“是么我倒觉得你印堂发黑,恐怕有血光之灾。”
荣闲音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企图回击。
市长怕他们还没进门就打起来,赶紧带着几个人上前迎接,好说歹说领到餐桌上。
食物比上次来更加丰盛,桌上也都是寒城有头有脸的人。
能混出名堂的大多上了年纪,体型也胖,穿再好的衣服也显不出英俊来。
唯有他们两个,一人坐在一端,两尊阎罗似的。段瑞金是冷酷淡漠,眼神阴沉,荣闲音是温文尔雅,笑里藏刀。
“哈哈,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我开了一坛上好的五粮液,请你们务必赏脸,陪我痛饮一番。”
市长说完赶紧冲家丁使眼色,让他为大家倒酒。
男人嘛,只要几杯酒入了肚,什么话都可以敞开了说。
洁净的酒液倒入玉瓷杯,市长端在手里,正琢磨着该说什么邀请他们举杯时,荣闲音竟然主动开了口。
“段老板,我与阮太太一同吃饭时,听她说你酒量不凡,可否让大家开开眼界”
段瑞金眸光一沉,“你与她一起吃过饭”
荣闲音微笑,“当然,还不止一次。阮太太真是豪爽的女性,不光漂亮,行为举止也十分大胆,令我久久无法忘怀。”
这几乎是当着他的面往他头上套绿帽子了,段瑞金差点捏碎酒杯,心中却很清楚那是对方的计谋,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酸意压下去,淡淡道
“她的确有些人来疯,而且在越无趣的人面前越疯,大概太同情对方,怕他压抑得去寻死。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谁知道那些无趣的人是否会有阴暗如虫鼠的一面我以后会让她收敛一些。”
荣闲音的脸听成了铁青色,咬着后槽牙维持笑容。
“看来二位的感情很不错,着实叫人羡慕。阮太太如此爱你,想必很愿意为了你伺候你的父母,与那位病西施吧”
段瑞金道“段家最不缺的就是干活的人,她与其说伺候,不如说掌管整个家。在女性眼中看来,掌管一个家族,无论如何也比伺候两个古怪的老单身汉来得有价值,你说是不是”
荣闲音脸颊抽搐,“段老板,请问你所说的两个老单身汉是指谁”
他微微一笑,“玩笑话而已,荣老板不必放在心上。来,喝酒。”
荣闲音与他碰杯,杯子即将送到嘴边,从库存的记忆里翻出一把进攻的利器。
“段老板,你若是心情不好不用逞强。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枯岭山金矿是用你爷爷的一条腿换来的,倘若从此再也无法生产,那他的腿不就白断了么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可怜呐可怜。”
他这话一出,不仅段瑞金变了脸色,桌上其他人也紧张起来。
段家人百年前是如何拿下金矿的,在寒城百姓心中早已成为传说。有些说是段瑞金的爷爷段昌平做生意夜宿枯岭山,捡到一块狗头金,因此开始挖掘。也有说是段昌平夜里做梦,有神人指引他西北有金山,他醒来后找过去,才发现了金矿。
只有少数人知道实情百年前枯岭山乃是个土匪窝,是土匪先发现金矿,自己无力开采,才用来威胁朝廷求荣华富贵。
段昌平那时中了个武举人,因背景不够雄厚,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当了个小将军。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留了个心眼,没有马上往上报,而是自己偷偷带兵去剿匪。
匪徒凶悍,砍断他一条腿,他也是硬骨头,依然领兵剿匪成功,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山里一呆就是半年,建立了初期的开采系统。
等当时的朝廷知道这件事,已是一年后,金矿方方面面都被段昌平摸透了,上下也都是他的人,没法换,只好委任他为采金使。
段昌平靠着这个积攒下家业,后期将生意扩展到各行各业。等到了民国,段家已是晋城叫得出名号的大家族之一了。
因这段历史不算光彩,段昌平早就封锁消息,之后的段家人也鲜少与人谈论。
荣闲音不知是从哪儿听来的真相,在此刻提起,堪比吵架时去刨人祖坟,有些过分了。
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段瑞金阴沉的脸,担心他会当场拔枪,打个脑浆四溅。
到时是躲去桌子底下安全,还是争分夺秒跑出去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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