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阮苏好不容易让赵祝升恢复得正常了些, 没过多久却发现, 段瑞金又变得奇奇怪怪的,让人难以捉摸。

    之前两人的关系已经算得上蜜里调油, 亲密无间。段瑞金也一改冷漠作风, 对她非常关怀, 偶尔还会与她开两句玩笑。

    可是这两天, 他不但回归原来早出晚归的作息时间, 连饭也不在家吃了。每天阮苏还未睁眼,他已经出门。她困得都在打瞌睡, 他还没回家。两人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却能接连两三天都见不着面,比故事都离奇。

    阮苏打电话问了王经理, 得知矿上没有什么新项目, 段瑞金所做的仍是原来那些工作。

    她不禁怀疑是对方在故意回避与她见面,可是为什么回避总得有个原因吧。

    真要是觉得她哪方面做得不好,当面说清楚不行吗男人心海底针。

    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于是某一天凌晨,阮苏四点钟就起床,裹着大棉袄摸黑来到段瑞金的房间,本要直接喊醒他的,想到昨晚他半夜才回家肯定很累,需要充分休息,便闭上嘴,蹲在床前等他睡到自然醒。

    早上六点, 邻居家养得公鸡打鸣了,段瑞金准时睁开眼睛。

    看见床前雪白的人脸,他恍惚了几秒。揉揉眼睛再看,被自己的所见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

    阮苏的身体躲在大棉袄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小脸,阴森森地盯着他。

    “你这几天怎么这么忙”

    段瑞金道“矿上一直很忙。”

    “可是你以前都有时间陪我的,起码吃早晚饭的时间是有的。”

    他掀开被子下了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就是因为以前总耽误,所以最近需要补回来。”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阮苏没法反驳,但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问道

    “那你要忙到什么时候才有空”

    段瑞金起初不答,等穿好所有衣服,扣上最后一粒扣子,才轻轻侧过脸说

    “不好说。”

    然后就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洗漱。

    阮苏是来要解释的,却受了一肚子气,不肯走。把棉袄一脱,钻进残留着他体温的,暖呼呼的被窝里,躺在里面等他出来。

    段瑞金洗漱完打开门,眉眼乌黑面容白净,嘴唇上带着湿润的水意,看起来非常柔软。

    想当初刚见到他时,阮苏总觉得他长得帅归帅,却阴森森的,没什么人味儿。

    如今则发现,他的冷漠阴沉都写在脸上了,内里其实有着迷糊的一面。比如此刻,后脑勺几缕头发翘起来,跟弯弯的豆芽似的,而他毫无察觉,戴好围巾便要出门。

    她实在看不下去,跳下床把他拉回来,往梳子上喷了些生发油,为他梳了个油光水滑的大背头。又往他脸上抹了点雪花膏,用手指细细的按摩吸收了,然后才道

    “老天爷给你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你别暴殄天物呀。寒城风那么大,光着脸走出去,用不了几天就给你吹出两坨高原红来。”

    段瑞金以前最不喜欢用这种东西,认为柔嫩的皮肤有损男子气概。但此刻看着她关切的神色,说不出反对的话,嗯了一声往外走。

    阮苏捏着装雪花膏的瓷瓶子,看着他的背影问

    “你晚上可以早点回来吗我等你到十点,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吃晚饭了。”

    他步伐微微停顿,没说话,闷头出了门。

    阮苏不信他没听到,既然听到了,就必然会做出决定,究竟来还是不来。

    白天她依然去百德福,天一黑就赶紧回来,吩咐人做一桌好饭菜,自己则去卧室洗漱一番,重新化上美美的妆,穿了件新买的加绒旗袍,外面套着他送的银鼠皮斗篷,坐在餐厅开始等待。

    等了两个多小时,小曼走进来道

    “二爷今晚怕是又要吃完饭再回来了,太太要不你先吃吧,别等了。”

    阮苏摇头,“等都等了,干嘛半途而废我今晚非等他回来一起吃不可。”

    小曼问“那你不饿吗”

    她想撇撇嘴无所谓地说不饿,可是摸着自己早就在咕咕叫的肚子,情不自禁改了答案。

    “你去给我弄盘点心。”

    小曼无语极了。

    “饭摆在面前不吃,非要吃点心填肚皮,您这是何苦呢二爷不会回来的。”

    “你这死丫头,找骂呢去不去”

    “好好好,我去我去”

    小曼给她弄来一盘点心,她吃了几块压下饥饿感,继续漫长的等待。

    转眼到了九点多,天寒地冻,夜比日长。

    佣人们大多都睡了,只有小曼还陪着阮苏坐在餐厅,对着一桌子冷掉的饭菜打瞌睡。

    当当当

    十点整,客厅的黄铜大摆钟敲了十下。

    小曼的瞌睡虫被赶跑,擦了把口水望向门外,见那里没有一个人影,对阮苏道

    “看吧,我就说他不会回来,你还不信。”

    阮苏低着头没说话,因为心中已经被失望占满。

    段瑞金这个无情的人,居然真的把她晾在这里白等。之前说什么“我爱你”、“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可以”的话,全是骗人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去他妈的。

    她起身打算上楼,小曼叫醒张妈帮忙撤菜。

    当阮苏走到第十级楼梯时,院外传来车声。

    她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确认那辆车开进的是段公馆的门后,立刻冲下去吩咐小曼和张妈

    “别撤别撤,快摆回去炉子上的汤也端上来快”

    说完这些她回到先前的椅子上,坐好后单手托着下巴,闭上眼睛,装出副等人等到昏昏欲睡的可怜模样。

    小曼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很配合地留在客厅,等看见段瑞金进来,故作惊讶地说

    “二爷,您回来了”

    段瑞金淡淡地嗯了声,视线有意无意地往餐厅瞥。

    她立刻说“太太还在等您呢,怎么劝都不肯去休息,到现在晚饭也没吃,您快去看看她吧。”

    她给了台阶,段瑞金顺着台阶下,走进餐厅看见阮苏脑袋一点一点的小模样,目光顿时变得温柔起来。

    这个心机太太小曼在心中吐槽着,表面上却配合得无缝,小声喊道

    “太太,太太,二爷回来了”

    那一刻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般,阮苏先是睫毛颤了颤,然后缓慢地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捕捉到段瑞金的身影。眼中有片刻的迷茫,继而绽放出一个甜美欣慰的笑容。

    “你回来了。”

    没有抱怨,没有责怪,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令人恍惚以为看见了世上最美好的微笑。

    段瑞金的心脏被击中,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想他前几日目睹的画面,又停下来,冷淡地嗯了声。

    阮苏拉拉他的袖子。

    “吃饭了吗一起吃吧哎呀,菜都凉了,张妈。”

    才退下去的张妈又回来了,按照她的命令,把菜端去厨房加热。

    段瑞金态度冷淡,但总算没有拂袖走人,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汤是热的,阮苏给他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亲手炖的,你尝尝看。”

    他垂眸看了眼,“我不喜欢当归。”

    阮苏愣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放了一点点,而且切得很碎。”

    他端起来嗅了嗅,放回去,仍然摇头。

    阮苏泄了气,视线扫过另一道菜,又道

    “那你吃点这个吧,墨鱼煲猪骨,这里面可没有当归。”

    段瑞金冷冷道“我回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不想再吃。”

    “吃过了”阮苏喃喃自语。

    她等了一晚上,又是伪装又是献殷勤,堪称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对方却还是这么不近人情。

    他们的感情到底算什么呢

    心底的委屈涌上来,她决定开门见山。

    “好吧,我不耽误你的时间,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我就放你走。”

    段瑞金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紧张不安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腻了觉得我也不过如此”

    段瑞金摇头。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别说你没有,我又不是傻子,感受得到。”

    他垂下眼帘,看着桌面道

    “我没有故意躲着你,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是正常的,以前才是不正常的。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一家之主,本就该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事业上,不能执着于儿女情长。”

    阮苏道“可你根本不喜欢这份事业。”

    他叹了口气。

    “再不喜欢,它也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另外我早就想找个机会跟你谈谈,以后你要收敛一点,做事心中有分寸,不要太逾越。”

    他坚信只要关系疏远,他便不会那么爱她。

    只要他不那么爱了,就不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牵肠挂肚,情绪激动,甚至夜不能寐。

    说完后因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改口,段瑞金端起茶杯喝茶。

    谁知阮苏起身跑过来,一巴掌拍飞茶杯,大骂“你撒谎你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如果那是你的真心话,你就是个懦夫,让人瞧不起”

    她不顾烫手,端起桌上的当归羊肉汤,“你不配喝我亲手做的汤,我去倒给猪喝”

    说完扭头冲出餐厅。

    她的骂声还在耳边回荡,人却已经没了影。

    段瑞金没有惊讶,因为她一向是这样,爱就爱的轰轰烈烈,骂也要骂得轰轰烈烈。

    看着空旷的餐厅,他忽然很想知道,她亲手炖的汤究竟是什么味道。

    眼角余光扫过一只碗,段瑞金发现她遗漏了给他盛的那一碗,端起来吹了吹,喝下几口,忍不住低笑了声。

    如此恰到好处的味道,不可能是她做的,她又在撒谎,心眼多,总是骗他。

    他放下碗准备回房,不料背后有人大笑。

    “哈哈,被我抓到现行了吧我就说你在撒谎。给你盛你不喝,等我走了再偷喝,你这个别扭的男人”

    阮苏扑过去,把他压在椅子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揉搓,要把刚才受得气都讨回来。

    段瑞金艰难地抬起手,“放肆,下下去”

    “闭嘴”阮苏捂住他的嘴,凑到他耳边威胁,“你要是再罗里吧嗦,我就把你给扒光了,让大家知道”

    她另一只手绕到下面,恶意捏弄一下,“你是有多么的口是心非。”

    段瑞金无可奈何,认命地闭上眼睛,由她占尽了便宜。

    阮苏把他的脸当成了面粉丸子,捏来捏去出够了气,当晚还将他拖进自己被窝里,把他当成床垫,压着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她神清气爽,起床去上厕所,出来后裹着毯子站在窗边看雪景。

    楼下张妈与段福在说话,她听了会儿,竟是聊过年的事。

    张妈道“段管家,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今年咱们家人少,您看要如何安排往年老太太他们也会过来陪二爷过年,可现在还没收到消息,该不会不来了吧”

    她竖起耳朵想听段福的回答,不料肩膀被人拍了下,回过头,看见段瑞金近在咫尺的臭脸。

    “嘿嘿,你醒啦”她厚着脸皮笑得一脸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昨晚是洞房花烛。

    段瑞金的声音比脸更臭。

    “你不如问我睡了没有,被座小山压一晚上。”

    “真讨厌,谁是山啊人家明明身轻如燕。”

    阮苏抱住他的胳膊,嬉皮笑脸地往他身上蹭。

    他抽出手,把她推开半尺远。

    阮苏委屈地看着他,“哼,心疼我的时候说我是瘦猴儿,讨厌我的时候就说我是小山,你真善变。”

    他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讨厌你。”

    “哦”阮苏扬眉,抱着胳膊道“那你解释一下自己昨晚说得话,你要收敛一点,做事心中有分寸,这还不叫讨厌吗”

    “我那是是”

    段瑞金突然发现自己解释不清了,干脆绕过她往卫生间走,去刷牙。

    他反锁上门,站在水池前挤牙膏,刷到一半听见阮苏趴在门上问

    “马上过年了,你家人会过来陪你吗还是你回去陪他们”

    他口中全是泡沫,无法回答。

    阮苏道“随便你们怎么安排啦,我都可以。不过不管你在哪儿过年,我都一定要跟你在一起。诶,你妈跟林丽君喜欢什么我要不要给她们准备点见面礼我这人做事可是很周到的,才不落人口舌。”

    段瑞金张嘴想说话,可一吸气泡沫就灌进喉咙里,只好加快刷牙速度。

    阮苏等了半天没听见声音,问“你怎么不说话呀,掉马桶里去了还是不希望我跟她们见面”

    话音未落,门刷的一下开了,段瑞金的大手捏住她的脸,嘴角还带着一点白色泡沫。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聒噪”

    刷个牙都不给他清静。

    阮苏的嘴被捏变了形,说不出话“”

    他松开手,她一退三尺远,举起枕头当盾牌。

    段瑞金无语扶额,她讪讪地放下枕头,“好吧,我不烦你了,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她们会不会来。”

    “为什么”

    “因为我想给她们留个好印象。”她说着自嘲地耸了下肩膀,“虽然我知道这样很难。”

    段瑞金眉心微蹙,没想到她的聒噪之下掩盖得是这么单纯的心思,生出歉意,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你不用纠结,因为我不准备跟她们一起过年。”

    阮苏讶然抬头,“不一起过那是家人啊。”

    他知道是家人,更知道以母亲的秉性不可能接受如此跳脱的她,见面后只会有受不完的委屈,因此干脆不见面。

    何况家中总死气沉沉的,他本来就不想回去。

    段瑞金吻了吻她的额头,把她抱得更紧了些,“现在你也是我的家人。”

    四个小时后,阮苏坐在百德福的柜台后,双手捧着脸想起这句话,仍然忍不住甜甜地笑。

    小曼端着一壶茶从前方路过,看见她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昨天还以为你们会闹得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就一个晚上的功夫,你又跟当初一样着了魔似的,女人呐女人”

    阮苏收起笑容拍了下桌面。

    “再笑话我就不给你发奖金。”

    “不发就不”小曼回过神,“什么奖金”

    阮苏高傲地扬起脑袋,不理她。

    她立即放下茶壶过去给她捏肩,“好太太,说嘛说嘛要不然我去给你买糖炒栗子吃我知道全城最好吃的是哪一家哦。”

    阮苏挥挥手。

    “去去去,我要说也不说给你一个人听,把大家都叫来。”

    小曼从未如此积极过,转眼就把人叫齐了,聚集在后院里。

    阮苏走到他们面前,宣布自己的决定因为饭店盈利还不错,她拿出一万大洋,给所有人发年终奖,今天就发放,让大家早点买年货,过个好年。

    新旧百德福加起来五十来个员工,平均每人至少能分到一两百大洋,堪比普通百姓大半年的收入了。

    她的话音未落,大家便欢呼起来,对着她狂吹马屁。

    一片热闹中,只有赵祝升那里是冷清的。他身边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膜,与大家永远是两个世界。

    阮苏刚想走过去,后院侧门忽然有人敲门。伙计打开门,进来一位穿破烂棉袄的男人,手里拿着扁担,外面还停放了一辆小三轮车。

    彭富贵认出他,没好气地问“你们怎么今天才来,前两天干嘛去了也多亏下雪天没客人,不然后院都被潲水堆满了。老桶人呢找都找不到,还要不要挣钱嘛。”

    那人面露难色,“我们真不是故意怠慢,老大这几天不见了,三个月的月钱都没给我们发。大家都等着钱过年呢,到处去找,找到今天都没找到。”

    “还有这种事”彭富贵说“我看老桶那人不老实,该不会卷你们的工钱跑路了吧赶紧报警啊。”

    那人叹气,“报了,可是找不到人,有什么用呢”

    “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潲水还收不收啊”

    “收,价钱按原样,赶紧趁年前赚点,总不能大年夜让老婆孩子啃馒头。”

    他刚说完,一直沉默的赵祝升忽然说

    “你们要是真缺钱,不如去他家找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横竖他是不会回来了。”

    对方眼睛一亮,“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我待会儿就找人一起去。”

    他把几桶潲水搬上车,挥挥手走了。彭富贵见伙计关上门,回头盯着赵祝升,对于他那句话充满疑问。

    他为何那么肯定对方不会回来

    赵祝升察觉到他的目光,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阮苏拍拍手,“来来,别浪费时间了,排队领钱。”

    大家立马又沸腾起来,乖乖在她面前排好队。

    小曼与账房站在她左右手,一个捧银票一个捧账本。阮苏像个披红挂绿的活财神,亲自把银票发到每个人手上,还笑容慈祥的附赠一句“来年再接再厉哦。”

    赵祝升是最后一个领钱的,他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不太好意思收年终奖,准备拒绝。

    谁知阮苏速度更快,直接把最后一张银票塞进口袋里,理直气壮地说

    “你来干活才一个月不到,又吃我的住我的,就不给你发了。”

    他愣在原地,半晌后尴尬地笑笑,打算离开。

    阮苏却抓住他的胳膊。

    “不过你这个月表现得很好,做事从来不偷懒。我决定带你去逛街,自掏腰包给你买几身过年的新衣裳,当做鼓励。”

    赵祝升惊讶地看着她,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

    小曼叫了起来,“太太你偏心昨天我说想买几身新衣服过年,你把我骂一顿。今天倒主动给他买,看人家长得好看呗。”

    阮苏松开赵祝升,一把勾住她的脖子。

    “醋坛子,就你嘴巴快,你衣服都多得堆不下了,还不许我说两句”

    小曼哼哼唧唧,“我还不是跟你学的,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派胡言不跟你吵,把我的帽子拿来,现在就上街去。”

    小曼听她说话的语气,待会儿显然也会有自己的一份,顿时开心起来,欢天喜地的去拿帽子。

    赵祝升被她们裹挟着来到南街上。

    以前赵家没倒台,他时常鲜衣怒马的路过这儿。如今在百德福做事了,他也每天都会经过几次,可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窘迫过。

    女人逛起街来很可怕,不知疲倦似的,进了一家又一家店。两人比赛施展搭配功力,往他身上套了无数件衣服,连鞋都试过几十双。

    小曼还好,只挑摩登的。阮苏似乎有点恶趣味,不光喜欢大红大绿,还总挑奇奇怪怪的。

    就像他此时穿得这件棉袄,大红缎子,前胸用彩线绣了憨憨的虎头,后背是金线绣的大大的福字,分明是把小孩的虎头鞋穿在了身上。

    他一露面,店老板都笑了。阮苏却咂嘴点头,“好看好看多少钱”

    赵祝升嘴角抽搐,“我不要。”

    “为什么呀多喜庆,你穿着这身过年,来年肯定财运爆棚。”

    还用等来年他要是真这么穿,今年就要羞愧得去投井了。

    衣服实在惨不忍睹,素来喜欢挑剔他的小曼都忍不住为他解围,在阮苏耳畔小声说

    “太太,他父母今年才下葬,放在前朝得守孝三年。如今没这习俗了,可太快穿红还是不太好。”

    阮苏突然想起这一茬儿,点头允许他脱下,之后视线就只集中在各种蓝绿色的衣服上。

    逛完一条街,买到了六七件衣服。两位女悍将仍未尽兴,叫来司机打算转移阵地。

    不料上车前一秒,迎面走来位老熟人,是许久不见的小凤仙。

    对于这位朋友,阮苏是既心痛又无奈。

    自己已经知道荣闲音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是要怎样对小凤仙说她满怀期待地盼着荣闲音带她去晋城,怎么说都是伤人。

    小凤仙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大好,看见她后凄惨地笑笑,说了句“好久不见。”

    阮苏想了想,让小曼他们等一等自己,把小凤仙拉进百德福的包厢,坐下后问

    “最近荣闲音有找过你吗”

    小凤仙想到这事就心碎,在剧院又无法对旁人诉说,憋了一个多月的眼泪忍不住,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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