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一个警卫盯着他们的背影, 大喝一声。
林清头都不回, 加快速度走上楼梯。
警卫意识到不对劲,冲上去阻拦,被人踹了下来。爬起身召集同伴, 并且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发出信号。
在外面等候的副官听到枪声, 马上让手下将段公馆团团围住,自己亲自带人进去突袭。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一进门就要找阮苏。谁知却是荣凌云被人带走了, 只好放弃计划先救他
一群人冲上二楼,与林清等人展开枪战。
底下的宾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抱头鼠窜,有些躲去角落里, 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有些则壮着胆子想冲出门,尽快离开此地。然而一露头就被守在外面的士兵打成了筛子,满地鲜血, 令后面的人扭头就跑, 再也不敢出去。
其乐融融的婚礼现场变成人间炼狱, 花上溅了血, 碗盘碎了满地。
段瑞金与段福在枪响的第一时间去了后门,手里紧紧握着枪,击倒了几个追来的警卫。
楼上不停传来枪响与打斗声,脚步十分杂乱,根本听不出谁是谁。
有人撞破玻璃跳下来,声音急速接近。段瑞金抬起枪口, 来者忙道“是我!我带你们走!”
他听出是林清的声音,低声问“人呢?”
林清做了个手势,示意已经解决。这让段瑞金有些意外,因为荣凌云身份特殊,手握二十万大军,但死起来依旧与普通人一样简单,并不是铁打钢锻的身躯。
林清从背后掏出另一把造型独特的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一簇红烟在云端炸开,缓慢消散。
做完这件事他才回头说“车已经在巷子里等了,快走!”
段福去开门,一记冷枪从巷外射进来,准确地打中他的脑袋。
他抬手摸额头,摸到满掌鲜红温热的血,转身遗憾地看了段瑞金一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且毫无征兆。段瑞金震惊地看着他,无法思考。
林清历经战场,见怪不怪,赶紧喊人来帮忙。
经过一番险之又险的枪战后,巷中埋伏的士兵被打死,众人钻进提前准备好的汽车,疯狂地往城外冲去。
而此时,赵凯旋已经指挥麾下将士,开始攻打西北两扇城门。
士兵认得出谁是敌谁是友,然而子弹不长眼,只要留在城内,就有随时丧命的危险。
林清从来不当先锋兵,只等着完成任务回去继续当他的参谋官,在车上把油门踩了又踩,全速冲到南城门。
驻守在这里的士兵因为等不来上级通知,距离最近的西门打得又凶猛,将领只好自作主张,调集了一部分人过去,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继续守门。
林清加大油门冲过去,一路撞飞了十几个人,连开三枪。
安排在外接应的赵军听到暗号,发动进攻。
在里应外合之下,南门迅速被攻破,弹痕累累的汽车疾驰而出,留下两道尾气与林清的大笑。
出城后开了两三里,与赵军大部队汇合。
段瑞金看着外面陌生的军队,沉声问“我的人呢?”
林清踩了刹车,踹开车门道“等着,我去帮你问。”
他走进队伍里,不知找谁问了一通,回来后表情有些奇怪。
段瑞金心脏一紧,握着枪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林清抿着嘴唇停在他面前,歉意地低下头。
“对不起。”
段瑞金问“对不起什么?”
林清艰难地吸了口气,缓缓解释“他们那辆车本来走得很顺利的,可是没想到荣凌云暗地里安插了人手,潜进我们的队伍里得知了这些计划。他们……”
“我不要听你废话!”段瑞金愤怒地打断他,“她怎么了?”
林清声音极轻地说“她被荣凌云的兵抓到,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
段瑞金倒退了几步,连连摇头,“就算她真的被他们抓到,也不会贸贸然杀掉,何不留着当把柄威胁我……不可能……”
“起初他们的确没想要杀的,但是后来得知荣凌云的死后,他的一位副将叛变了,决定放弃寒城,就把他们杀掉激励士气,所以才……”
砰!
段瑞金一拳砸在他脸上,打得他鼻血飞溅,跌倒在地。
“我那么相信你!是谁向我承诺她绝不会出事?”
林清在刺杀荣凌云时没受伤,出城后倒是被他差点打断鼻梁。但他一点也不生气,擦掉鼻血爬起来,用力抓住接近崩溃的段瑞金,大声在他耳边说
“你打我没关系,可是打我有什么用?杀她的人正要逃跑,你去杀他们啊!等杀完他们,你想打我几拳都可以!再在这里拖延时间,你这辈子都别想为她报仇!”
段瑞金的黑眸失神地望着远方,阮苏的音容笑貌在他眼前浮现,却已成为永远的记忆,再也不可能出现。
失信的是林清,杀人的是荣凌云的兵。
但是说到底,是他亲手把她送上那辆车,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
大脑像被电击似的猛地抽搐了一下,段瑞金陡然清醒过来,找到了目标。
“她的尸体在哪里?”
“什么?”
“我要去找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段瑞金从旁边的士兵手里夺来一把步枪,往车里一扔,亲自开车驶向城门。
百姓们携家带口地往城外跑,成千上万的人形成了一片沉重混乱的潮水。
在所有人都往外面冲的时候,只有他开着那辆车往里去,看起来就像一个……固执的傻子。
林清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忘记自己脸上的伤,下意识摸了下鼻子,差点没痛晕过去。
身后传来车声,他转身看见上百辆军车,从他身边经过,驶向寒城。
其中一辆停在他面前,林清走到窗边,恭敬地说了声“将军。”
“你同学呢?”
赵凯旋坐在后车厢,与高大到近乎异类的荣凌云不同,他看外表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略显文弱的中年男人。
林清把段瑞金的去向说了一遍,怕他怪罪,立即补充道“您放心,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不会让他走的。”
赵凯旋点点头,感叹道“他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男人有义很好,有情则不然。天天沉迷于儿女情长,怎能成就大业?”
赵凯旋笑吟吟地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喜欢你这副豪情壮志的样子,林参谋,既然你笃定他能帮上我们的大忙,就快快让他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助我一臂之力吧。”
“是,将军。”
车队继续前行,而寒城内已被硝烟笼罩,炮火声此起彼伏,掩盖住百姓的哭喊。
同一时间,距离寒城十多里外的一条泥泞小路上,汽车载着阮苏等人仍在疾驰。
阮苏已经感觉到不安,回头看了眼,身后全是高山,已经无法看到寒城的所在。
陌生的环境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问司机,也就是赵凯旋的士兵。
“怎么还没有到?不是说在城外汇合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开这么久?”
对方从善如流地回答“因为荣凌云的大部队驻扎在城外,很容易发现我们。为了保证诸位的安全,我们需要开得远一点再停下等待。”
“是吗?”
阮苏半信半疑,偏偏找不出疑点,只好作罢。
段瑞琪坐在副驾驶位上,回头看了她一眼,暗暗地把手里的皮箱抱紧了些。
里面有一把枪,是段瑞金给他的。他现在是四人中间年龄最大的,得成为一个合格的男子汉,保护大家的安全。
要是有人来劫车,他会按照二哥教他的,对准对方的脑袋开枪!
“到了!”士兵喊道。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险些跳车。听明白是什么后连忙往外看,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农家院落。
房子是泥土砌的,院墙矮得只有半人高。院中的土地上长着一棵歪歪斜斜的老枣树,实在简陋到乏善可陈。
但他们还是松了口气,因为院外已经停着几辆车,有持枪士兵在里面等候,显然这里的确就是汇合地点。
司机直接把车开进去,让众人下车等候,说段瑞金待会儿就来。
他们拿着行李下了车,茫然地打量这陌生的小院。阮苏发现屋内有家具与碗筷,看起来像是有人常住的,可眼下除了他们就是兵,并未看见应该住在这里的农户,有些好奇地问
“屋主呢?”
司机正要回答,小曼拉了拉阮苏的袖子,很不好意思地说“太太,我肚子疼……能陪我去上下茅房吗?”
“肚子疼?”
她面红耳赤地说出了原因——她担心出城之后没时间吃饭,就特地在出发之前去厨房吃了一顿饱的,胡吃海塞时或许吃了些什么不干不净的食物,半路上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
反正段瑞金还没来,上个茅房也没什么。
阮苏问出茅房在后院,陪她同去。赵祝升与段瑞琪则留在前院等待段瑞金的到来。
她们走后,两个“小”男子汉没什么话说,赵祝升蹲在地上整理行李,喂他的狗喝水。段瑞琪抱着自己的皮箱在院里荡来荡去,荡到枣树下时,听见泥屋里传出士兵低低的交谈声。
他往下蹲了点,竖起耳朵偷听,话语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
“……动手吗……用枪还是……那好吧,等那两个女的出来就……”
段瑞琪“!!!”
赵凯旋的人果然不可信,居然要杀他们?!说好了互相帮忙的呢?
二哥怎么还不来?
他震惊过度,浑身发凉,手脚一阵一阵地打哆嗦,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屋里的士兵已经走了出来,看见他还冲他温和地笑了一下,问“段太太跟她的丫头还未出来吗?”
他僵硬地点了下头,二人走到另一边,背对着他抽烟。
段瑞琪浑身都是汗,汗水像雨滴一样从他脸颊滑落,打湿了衬衫。
“你不要害怕,遇到危险就开枪,再厉害的人一枪打中了脑袋也活不了。”
段瑞金临走前的叮嘱在他耳边响起,他哆哆嗦嗦地打开皮箱,拿出手枪,努力瞄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
当他扣下扳机时,一颗硕大的汗珠落进他的眼睛,刺得他手一抖。
子弹打偏,击中二人身边的土墙。
士兵们听见声音齐刷刷地看向他,五六个枪口瞄准了他的脑袋。
砰!
段瑞琪倒地,太阳穴缓缓溢出鲜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空,里面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
赵祝升反应极快,在他打偏的瞬间就果断抛弃行李与小狗,冲到汽车驾驶座上,踩下油门就往后院冲,看见两人后大喊“快上车!是陷阱!”
阮苏和小曼没有怀疑,因为就在前几秒,她们发现了后院里的秘密——茅房后面埋着农户一家四口的尸体。
她们本来还准备偷偷去外面通知他们,找机会逃走的。没想到前面已经打起来了,连忙往车上跑。
但士兵人手多,已经一窝蜂地冲进来,堵住出口,朝车上开枪。
赵祝升强行撞破矮墙,制造出一个新出口。回头发现士兵已将枪口抬起,对准了阮苏,于是一个倒车回到院中,压倒了两个人。
这时前院又来了许多人,加入这场乱战中。阮苏与小曼被人冲散,拿出从不离身的勃朗宁击倒一个士兵,想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看清楚局势,却被人抓住胳膊拖上了汽车。
汽车趁混乱驶出院子,她以为是赵祝升和小曼救出了自己,回头想感谢,不料没看见他们,反而是一张她此时宁愿死也不想见到的脸。
“好久不见。”
荣闲音笑得像一条阴毒的蛇,抬起手里的枪,枪托往她后脑勺上狠狠一敲。
阮苏只感到脑袋上传来钝痛,便晕倒在车座上。
另一边,赵祝升与小曼九死一生地冲出小院,开着车到处寻找阮苏的身影,却只找到遗落下来的头冠。
小曼身上全是血,抱着头冠痛苦地看着窗外。
“太太到底在哪里?我明明看见了她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她身上除了把枪什么都没有,多危险啊……”
赵祝升脸色铁青,抿唇不言,抓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
二人几乎将周围找遍,仍未看见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他一脚踩下刹车,沉声说
“我要回寒城去。”
如果阮苏是被赵凯旋的人抓走,必定要回寒城与大部队汇合。
如果阮苏是自己逃走,那她肯定放心不下段瑞金,还是要去城里找他。
小曼催道“那你快去啊!停下来做什么?”
“你下车,那边危险,我没功夫保护你。”
“我要你保护?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小曼已经计划起来,“等到了寒城咱们分头来找,不比一个人快得多?要说危险……现在哪里不危险呢?”
赵祝升被她说服,调转车头往寒城开。
过了会儿,小曼忽然艰难地问“要是我们找遍寒城,也没有找到她怎么办?”
赵祝升没说话,眼泪已经浸湿了眼眶。
要是没找到阮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阮苏的他,就是断了线的风筝、破了帆的船,谁知道该往哪里去呢?
自从振作起来后,他的所有目标和梦想都是与她息息相关的,从未想过要与她分开。
没有她的人生……没有她的人生……
不,一定能找得到!
赵祝升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关,把剩下的眼泪憋回去,集中注意力开车。
阮苏醒来时以为到了晚上,因为眼前一片漆黑。但很快她就发现是被人用布蒙住了眼睛,手脚也被绳索绑起来,动弹不得。
身下躺着的是皮质座椅,持续性的轻微震动着,熟悉的感觉让她确定自己还在车上。
晕倒前那副恐怖的画面回荡在脑海里,她一想到荣闲音此刻可能就坐在身边便后背发凉,但是为了活命,硬着头皮假装不知道,脑中思索着无数个问题。
荣闲音为什么会出现?他要抓她去哪里?寒城现在怎样了?赵祝升和小曼逃出来了吗?
最关键的是,段瑞金来找她了吗?他知道她现在的遭遇吗?
没有一个问题能得到解答,挤得她本来就痛的脑袋几乎爆炸。
而这时,身边响起荣闲音那明明温和儒雅,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阮苏身体僵住,一动不动。
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冰冷的指尖划过皮肤,让她汗毛直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呵呵……”
荣闲音轻笑,“我就说一定有与你重逢的一天。如何,惊不惊喜?”
阮苏装不下去了,干脆出声问“你想把我怎样?杀了我吗?”
“杀你?多可惜。你这么漂亮,我应该造间金屋,好好将你珍藏起来。”
“你想用我对付段瑞金是不是?那你算盘打错了,他不会受你威胁的。”
“无所谓。”他笑吟吟地说“人生在世,不是你输就是我赢,有来有往才有意思。”
阮苏太阳穴的血管直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你不杀我,不如咱俩来次合作。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荣闲音沉默了几秒,手指来到她脖子上。
“阮苏,我真的很欣赏你,你是我见过的难得的独立女性,活出了自己人生的意义,而不是一味的依附男人……可惜啊,你识人不清,居然选了段瑞金。与他大婚开心吗?我想今天这个日子,你会终身难忘。”
他说话的语气没有变,还是那样虚伪得恶心,但言语已有些疯癫。
阮苏怀疑外面发生了骤变,小心地问“他还活着吗?你大哥呢?”
荣闲音不答,自顾自地收拢手指。
阮苏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依旧执着地问“寒城还在打战吗?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
荣闲音眼神冰冷,手下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紫。
阮苏喘不上气了,像濒死的鱼一样抽搐着,艰难地张开嘴。
“你没必要杀我……起码不是现在……活着的我对你更有用……”
她不是英雄,她怕死,还没活够。
最重要的是她得留着命,将来看见段瑞金了要问问他,说好的去上海,为何会变成这样?
即将完全窒息时,荣闲音突然松开手,哈哈大笑着把她抱进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宝贝,你这么聪明,我当然不会杀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段瑞金是如何跪在我面前,成为手下败将的。”
阮苏大口大口喘着气,想到此时亲吻自己的人不是段瑞金而是荣凌云,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路途漫长,汽车一直在开。中间似乎有停下补给,但荣闲音没有照顾她的意思,不给吃也不给喝。
阮苏饿得眼前冒金星,被捆绑的手脚血流受阻,失去了知觉,怀疑自己随时有可能死在车上。
不过最让她恐惧的,是根本无法感知到时间与方向。
她不知道汽车是往哪边开,以后就算侥幸夺回自由,还能回得了寒城吗?
有时她撑不住饿晕过去,荣闲音会往她口中灌些糖水,让她继续苟延残喘。
不知走了有多远,也不知过了有多久,当阮苏对这些都已感到麻木时,汽车终于抵达目的地。
荣闲音派人背着她,搬移的动作让她清醒了些,迷迷糊糊地感到那人背着自己走了一段路,打开了什么门,又走一段路,又开了一扇门。
如此反复几次,总算把她放在地上。
身体接触到木地板的那一瞬间,阮苏差点激动地哭出来。
只要停下,她就有机会接触外界。只要接触外界,她就有机会逃走。
死气沉沉的心脏被注入希望,重新鲜活起来,让她生出了一些力气,也更加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食物。
她要吃饭,饿到奄奄一息的人是逃不走的。
“我饿……饿……”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沙哑的声音。
荣闲音正在检查房间,闻声回头,看见她像具苍白瘦弱的尸体一样躺在地上,身上裹着那鲜红的喜服,只有嘴巴还有力气动,心中忽然获得极大的满足。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她,宛如神灵一样高高在上地说
“想吃东西吗?”
“想。”
“我是谁?”
“……荣闲音。”
“没错。”荣闲音勾起傲慢的笑容,“你要记住,你的命现在开始是我的。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明白吗?”
阮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荣闲音怀疑她在装聋作哑,用脚尖踢了替她,见她仍不动弹,扭头吩咐下人。
“端碗面条来。”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面条放在阮苏面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阮苏吸了吸鼻子,肚子立刻咕噜叫了声,恨不得一口就把整碗面条吞进去,却连碰一碰都做不到,因为手还被绑着。
荣闲音看着她笑,蹲下身去,亲自解开她手腕上的绳索。
她等不及绑成青紫色的手掌恢复知觉,倚靠本能摸索到那碗面。面是滚烫的,大热天里也冒着白烟。她却完全不怕烫似的,用手指抓起一把,连汤带面的往嘴里塞。
那么小小的一张嘴,以前总抹着各色昂贵的口红,有时是樱桃色的,有时是桃红的,有时是中了毒一般的桑子红。
多么古怪的颜色到了她那张小嘴上都美丽,今天什么也没涂,薄薄的皮肤被面烫得通红,倒是让荣闲音愈发喜爱,简直有些爱不释手了。
阮苏狼吞虎咽的“塞”面时,他蹲在旁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
“你看我对你多好。”
阮苏没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也装没听见,只顾埋头吃面条。
饿得半死的人明明是自己,疯疯癫癫的人却是荣闲音。
对方的行为让她作呕,担心自己吃饱之后脾气也大起来,会装不下去。好在荣闲音只是名字带着闲,人却是大忙人,将她安置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派了人看着她,歇息一晚就离开了。
阮苏的手脚仍然被绑着,房间门窗紧闭,连风都没有。
每天只有饭点时看守她的人送来面条或简单的饭菜,她的手才可以暂时获得自由,等吃完以后又立即绑起来。如厕也是用屋里的马桶,由他们看着,门都出不了。
幸运的是,那人在院中养了一群鸡。每到清晨太阳即将升起时,公鸡会准时鸣叫。
这让阮苏终于有了时间的概念,并且牢记于心,清清楚楚的记得当自己来到这个房间十天后,荣闲音回来了。
此时已是盛夏,房间从不通风,闷热不堪。
阮苏自打被他强行拉上车就没梳洗过,汗水浸透喜服,蒸干,继续流汗。如此反复,加上角落里马桶的臭味,门一打开,荣闲音就被熏得倒退出去,最后是捏着鼻子进来的。
“还记得我吗?”他看着面前那团脏兮兮的“东西”问。
阮苏一动不动,宛如睡着。
荣闲音想推醒她,被味道熏得实在受不了,扭头对那些人大骂“我不说洗澡你们就不给她洗澡,我说过让你们吃饭吗?怎么不把自己饿死?快去……”
话未说完,地上的人突然跳起,手腕上的绳子不知何时散开了,手指紧紧攥着一根发簪,趁他不备用力捅向他的喉咙。
阮苏这些日子臭归臭,饭是吃得饱饱的,觉也睡得好,力气已经续足了,就等着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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