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阮苏没说话, 找个借口回房睡觉去了。

    赵祝升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此时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不敢追上去打扰她, 又想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想到还被陈定山关着的小曼,便主动去打电话联系人了。

    他敲定了一个比邱老大更合适的人选, 准备第二天早晨告诉阮苏, 谁知等他醒来去敲门,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

    跑到楼下问,保姆家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最后还是安安说“娘去商场里买东西了。”

    这种时候去商场买东西?她有这闲心么?

    赵祝升仍然不放心, 开车出门找她去。

    同一时间, 安丰百货大楼外来了几辆车,“林清”带着他的太太孩子从车上下来, 陪在旁边的是部长的特别助理,以及十多个警卫。

    特助介绍道“这就是晋城最大的百货商场了,夫人无论是想买胭脂水粉, 还是购置衣物,这里都应有尽有,再合适不过。对了,里面还有一家安丰旗下的化妆品店, 专卖玉容膏口红等新鲜玩意儿,若是逛得累了,咱们也可以在里面茶馆找个清音桌儿,坐下来喝杯茶, 听段珠帘寨。”

    林夫人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挽着身旁丈夫的胳膊,轻声问他“怎么样?”

    他扫了眼安丰百货的大招牌,淡淡地说“进去吧。”

    一行人鱼贯而入,威严的气场令里面的店员们心惊胆战,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一边,等候吩咐。正在选购商品的客人们也赶紧让出道路,嘈杂的商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慢慢逛过去,最感兴趣的是林夫人,时不时便拿起一顶帽子或一块表,在丈夫身上比划,连儿子都快忘记了。

    路过一家店门时,里面突然传出突兀却热情的欢迎声。

    “咦,这不是林将军和林太太吗?你们也来逛街?”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阮苏站在柜台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外面。

    林太太也笑了,走进去说“阮太太在这里上班么?这是你开得店?”

    阮苏摇头,“我就是个打杂的,过来帮公司点点货。林太太要买化妆品么?帮忙做几单生意?”

    林太太扬了扬眉,“好啊。”

    她开始介绍店内的主推产品。

    其他人见状也走了进来,停在林太太身边。“林清”垂眸望着玻璃柜中包装别致的口红,眼睛被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不知在想什么。

    阮苏借着介绍的机会,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忽然用全店都能听到的音量问“什么?您要去洗手间吗?”

    众人看向她和离她最近的“林清”,后者神色微讶,但是没有反驳。

    阮苏立刻喊道“阿梅,你带林将军去洗手间。”

    被叫中名字的店员猛地一愣,僵硬的应了声,带“林清”去商场专用的洗手间。

    洗手间并不分男女,但是有隔间,“林清”进去时里面空无一人。

    他静静地站了会儿,果然有个窈窕的身影闪进来,反锁上门,将他拉到隔间里。

    隔间的面积不到两平方,倒还算干净,有淡淡的消毒粉味。

    二人近得几乎贴在一起,阮苏抬头看着他,目光一寸寸扫过自己曾经深爱的脸庞,突然想到几年前去寒城市长家里做客,他们也是这样躲在卫生间里,热烈地亲吻对方。

    那些记忆简直美好得像梦。

    “你……还活着?”她颤声问。

    对方不发一言。

    “你是段瑞金还是顾千秋?为什么又变成林清?原来的林清呢?”

    阮苏鞭炮似的问了一连串,他始终沉默,她心里一急,抓住他戴着手套的手。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说过要给我一个更好的婚礼的,为什么不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她的手。

    “抱歉。”

    阮苏的嘴张了又张,艰难地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段瑞金?”

    “是。”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的脸是熟悉的,眼睛是熟悉的,唯独眼睛里冷漠的温度是陌生的。

    他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她,冷冷地说“因为我已经忘了你,请不要再纠缠我了。”

    半小时后,赵祝升冲进商场,找到化妆品店,看见的是正在擦柜台的几个店员,除此之外并无客人。

    他气喘吁吁地问“阮苏呢?”

    “阮经理好像在洗手间没出来。”

    他二话不说又跑去了洗手间,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隐忍的啜泣,连忙拍门。

    “苏苏!苏苏!你在里面吗?”

    拍了不知多久,他几乎忍不住要撞门时,洗手间的门终于打开,阮苏走了出来。

    她表情平静,衣着整齐,仿佛没什么变化,可赵祝升一眼就看到她眼底的淡淡红意,抓住她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阮苏道“回去再说。”

    二人从商场转移到家中。

    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工人来修院门,给安安音音上课的语文老师也到了,洋房里十分热闹。

    阮苏下车后恢复以往谈笑自若的模样,与老师沟通课程安排,跟工人商量装修方案,然后又打电话回公司跟经理们开了个小会,忙到晚上才闲下来。

    赵祝升期间一直待在旁边看着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的正常都是强颜欢笑。

    摆钟敲响了十下,阮苏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他,下了逐客令。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赵祝升等了一整天才等来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怎肯错过?问道“你早上为什么去商场?”

    阮苏坐在梳妆镜前,对着镜子擦头发。

    “我的口红用完了,去拿两根新的。”

    “你直接让他们送过来不就好了?何况我记得你说过,商场里卖的颜色都是你早就用过的,没用过的在厂子样品间里。”

    阮苏道“我发现用过的更适合我,不行么?”

    赵祝升哑然片刻,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听说今天林清一家人也去了商场,我以为……”

    他欲言又止,阮苏擦头发的动作停下,低声说“我确实见到了他们。”

    “真的?”赵祝升心底一紧,走过去接过她的毛巾问“那你跟他说话了吗?说了什么?”

    阮苏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没有回答。

    赵祝升边给她擦头发边说“我特地打听了一下,他这次来晋城总共带了二十多个人。除那对母子外,全部都是赵凯旋死后才提拔的下属。而原本住在晋城的林家人,早在攻城战之前就全家移民出国,也就是说,现在晋城里根本找不到能证明他就是林清的人。

    当年的林清我是见过几次的,跟他的长相毫无相似之处,我想……他肯定就是段瑞金。或许当年不是林清杀死了他,而是他杀了林清,霸占林清的妻子,顶替了他在赵凯旋身边的地位,彻底改名换姓,取而代之。”

    说完他又抓了抓耳朵,“不过有几点我还是想不通,当年林清才是赵凯旋面前的红人,他为什么会放弃林清去信任没认识多久的段瑞金?林清的妻子为什么如此配合,多年来都不揭穿他?他既然已经改名换姓,如今的所作所为又是因为什么?实在叫人想不通。”

    “无所谓了。”阮苏说。

    赵祝升不解道“什么?”

    “如今的他有妻子有女儿,我也有丈夫有家庭,双方并无必须联系的必要,不用再管他是真是假。”

    赵祝升眼睛一亮,绕到她面前惊喜地问“真的吗?你不想再联系他了?”

    阮苏淡淡地嗯了声,“既然林清已经死了,就无需再报仇。我们快点想办法把小曼救出来,带着安安和音音离开这里吧。”

    按照小曼的说法,国庆大典那天必然是一场多方争霸的恶战。无论哪方获胜,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都势必要遭殃,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得赶紧在那之前离开才行。

    赵祝升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她会主动说出这种话,欣喜若狂,猛地抱住了她。

    二人的倒影落在窗户上,从外面看起来,犹如在甜蜜的纠缠。

    没过多久,赵祝升回了自己房间。阮苏对着电风扇吹干头发,打算睡觉,却看见对面的窗户后面站着个人影。

    那人影仿佛在看她,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与三四年的光阴,一动不动地看她。

    阮苏在黑暗中与他对视,十分希望对方能打开灯,对她笑一下,说今天上午的话都是开玩笑。

    但段瑞金没有如她愿,始终静静地站着。

    阮苏心情烦躁起来,关上窗户拉紧窗帘,将他抛之脑后。

    不爱她的人也不值得被她爱,她就当自己瞎了眼爱错人吧,小曼的安危才是她该关心的事。

    翌日,阮苏与赵祝升去找他新联系上的人,然而对方与邱老大一样,得知细节后立刻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阮苏愿意倾尽资产救小曼出来,奈何根本没人给她这个机会。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想,干脆先把安安音音送去安全的地方,自己亲自去救小曼,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得舍命一搏。

    她转头看向在开车的赵祝升,想问问他是否愿意带着兄妹俩先走,对方却抢先开了口。

    “实在不行,就我来吧。”

    “你?”

    “我找几个以前帮忙运烟草的工人,买些好枪,总有成功的机会。”

    “什么狗屁机会,你以为是在过家家吗?弄不好要死人的!不行!”

    阮苏一口拒绝了他,自己的提议也不好意思再说,沉默地看着前方。

    回到家后,保姆递给她一封邀请函,说是刚才有人送过来的。

    邀请函做得非常华丽,阮苏打开查看,上面写得是——七月十九日,钱府将举办大小姐钱艾英之芳辰宴,特邀出席。

    她翻到背面,看见另一行字,字迹潇洒得过了头,让人几乎认不出。

    “务必带着你全家人来哦,不然我让人去绑你们来——钱三。”

    钱艾英年三十五,据说十岁那会儿长得如花似玉,闭月羞花,让晋城无数青年男子为之狂热。

    不过根据近两年报纸上,她与陈定山的合照来看,泼天富贵并没有留住她的青春,无法阻挡的从闭月羞花退化成了一朵肥硕的胖荷花。半年前又赴东洋做了永久性的双眼皮术与高鼻术,看起来有些凶相。

    但这没有影响陈定山对她的宠爱,正值国庆大典之际,到处都需要用钱,他却为了给夫人庆生,大手一挥从国库里拨出一百万,让她过个盛大的生日。

    宴会在钱府举行,钱府本就占地不小,富丽堂皇,拿了这笔钱,愈发的张灯结彩起来,甚至连家门口的大马路都装饰一新,日夜有人巡逻,严禁乞丐流浪汉进入,大有普天同庆的架势。

    生日宴定在三天后的晚上,可直到那天中午,阮苏依然披头散发地坐在客厅打电话,搜索一切能在小曼之事上帮得上忙的人,不像准备赴宴的样子。

    赵祝升上午被商元良叫走,午饭后才回来,看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问

    “你今晚不去吗?”

    她摇头。

    他站在旁边,耐心地等她放下电话,继续说“听说今晚会很热闹。”

    阮苏不解地看向他,“难道你很想去?”

    赵祝升道“我只是觉得安安和音音很久都没有好好出门玩过了,今天钱府人那么多,保安措施也做得好,或许是大典之前,他们最后玩耍的机会。”

    阮苏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国庆大典之前他们必定要走,以后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料。

    兴许能靠着存款过几年好日子,兴许会比在彭家村的时候更穷。

    “好吧,我去叫他俩进来换衣服。”

    她起身朝花园走去。

    赵祝升忙说“我去叫。”

    她摇摇头,“你打扮好自己吧,别把领带又系错了。”

    听见这话他的脸红了红,因为他以前老是假装系错领带,让她给他重新系,享受那片刻的温柔。

    原来她早就看穿了……

    赵祝升咬着嘴唇笑了下,快步走上楼。

    阮苏走出洋房大门,正好对面的门也打开了,段瑞金从里面走出来。

    天气炎热,他却在白衬衫外面套了件长袖的黑色风衣,左手一如既往地戴着黑色皮革手套,露在外面的皮肤皆是白森森的,宛如幽冥来的访客。

    二人目光交接,段瑞金薄唇微张,阮苏立刻撇过脸,没看见他似的,微笑着走向蹲在草地上玩泥巴的兄妹俩。

    “别玩了,洗手去,换好衣服晚上爸爸带咱们出门玩。”

    音音小马屁精当即站起来鼓掌,“爸爸好棒!我最爱爸爸了!”

    母子三人走进洋房,关上了门。

    段瑞金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一抹自嘲,拉开车门上了车。

    既然是带着去玩的目的,自然得好好打扮一番。今日不是去探病,而是去赴宴,穿得喜庆一点也没关系。

    安安和音音如愿以偿地穿上了上次挑出来的那两套衣服,阮苏又给他们描眉,擦了些胭脂,往镜子前一站,嗬!分明就是两个水灵灵的小蜜桃。

    赵祝升换好衣服来找他们,眼前一亮,左拥右抱地搂住各亲了一口,幸福地说“真好看,今天咱们一家都好看,不如待会儿去拍张照吧。”

    阮苏也有此意,快速给自己换好衣服,换了一个淡妆,一家人开车去照相馆了。

    按照正常的时间,拍完照得过十天才能取到照片。他们多付了一笔加急费,于是两个小时后就拿到成品。

    四人坐在照相馆的沙发上欣赏这张照片——

    阮苏与赵祝升坐在椅子上,怀中各抱一个小不点。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背后是整面墙壁那样大的工笔花鸟画,用色清新雅致,非常漂亮。

    再看他们的衣服,阮苏是一件绒面的修身旗袍,裙摆堪堪遮住膝盖,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赵祝升与安安皆为黑西服白衬衫,前者系了条浅蓝色格纹领带,后者是一个红色蝴蝶结。

    最醒目的要数音音了,她穿着鲜红的裙子与小皮鞋坐在赵祝升怀里,头戴阮苏送她的钻石发卡,脖子挂着的是赵祝升买的红宝石项链,像一团热烈鲜艳的火。而她本人对自己今日的打扮无疑很喜欢,笑得灿烂极了,牙花子都露在外面。

    “苏苏你干嘛不戴我送你的戒指呢?天天戴个素圈,不然拍起来肯定更漂亮。”

    赵祝升抱怨道。

    阮苏这才想起手上的金戒指,抬起来看了看,摘掉丢进垃圾桶,把大家吓了一跳。

    赵祝升忙道“你要是喜欢就戴着,没必要生气啊。”

    她笑着说“我没有生气,只是以后不想再戴了。”

    说话时她用手捂着那根无名指,因为戒指戴太久,从未取下过,指根处留下一圈深深的痕迹,仿佛在提醒她曾经多么愚蠢。

    赵祝升半信半疑,“好吧,那等有机会再给你买一枚更喜欢的……唉,你现在怎么都不打扮了?以前多漂亮啊。”

    阮苏故意瞪眼,“好啊,你嫌弃我变老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就算你将来到了六十岁,八十岁,在我们心里永远跟今天一样美。”

    赵祝升说着还揉了揉音音的小脑袋,低头问她“是不是,音音?”

    音音伸出手指比划,“娘天下第一漂亮,音音天下第二漂亮。”

    “小马屁精,走啦,快迟到了。”

    阮苏起身催促,率先朝外走去。

    赵祝升连忙收好照片,牵着兄妹二人的手跟在她后面。

    宴会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六点,阮苏五点半到场,钱府外已经停满了车,开都开不过去。

    好在大门就在眼前,赵祝升让司机去找地方停车,自己带他们步行进门。

    走了没几步,他们便遇到商场上的朋友,停下来聊天。

    音音难得来人这么多的地方,开心又兴奋,左张右望。看见旁边有个年龄与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走过去,裙子没有她的好看,发卡也没她的闪,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般挺高胸脯。

    “走了。”大家继续向前时,安安提醒道。

    她看了他一眼,抢先跑了几步,霸占住阮苏的手。

    四人行至大门处,遇见一头拦路虎,并且是一头光鲜亮丽,来意不善的大老虎。

    钱三抛弃正在说话的宾客,哟了声走到他们面前。

    “阮小姐,我看你这么晚都不出现,还以为你不来了,准备派人去接你呢。”

    阮苏道“多谢钱三少爷记挂,但接到钱府的邀请函谁舍得不来呢?我只是家里琐事太多,耽搁了而已。”

    钱三的眼睛瞥向赵祝升,“这位就是你的丈夫?啧啧,真是一见不如百闻。”

    赵祝升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白皙的脸隐隐发黑,不留余力地反击。

    “我倒是很早就见过三少爷,这么多年来你可一点都没变,还是晋城百姓心中的那个三少爷。”

    钱三瞪眼道“你骂谁呢?”

    “骂?我在夸你呀。”

    阮苏不想看到两人在这种特殊的日子打起来,拉住赵祝升的胳膊说“我们快点进去吧。”

    他朝钱三炫耀似的抖了下眉梢,抱起音音往里走。

    钱三翻了个白眼,目光落在阮苏窈窕的背影上,暗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偏偏牛粪还不自知。

    院内已装扮完毕,华丽得令人眼花。无数佣人在宾客中穿梭,一盘盘的运来瓜果点心与美酒,仿佛要在正餐之前就把他们喂饱。

    安安和音音来到这样的环境中,成了刚出笼的小鸟,雀跃地奔跑着,一会儿踮起脚尖抓糖果,一会儿比赛去够那树上的小灯笼。

    阮苏跟在他们后面,连声喊慢点慢点。话音未落,安安被自己的小皮鞋绊倒,飞扑出去。

    她尖叫了一声,以为他要摔个头破血流,却见他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身体被一双修长的手臂稳稳托住。

    安安毕竟年纪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呆了,傻乎乎地看着对方。

    阮苏走过去抱住他,轻轻抚摸他的背脊,抬头想道谢,不料对上了段瑞金的脸。

    林太太就站在他身后,手里牵着怯生生的儿子,似笑非笑地说“赵太太,这钱府里人多得很,你要是没把握看好自己的孩子,最好就不要带他出来呀。万一磕着碰着多伤心,是不是?”

    她知道对方的话里带着讽刺,但注意力全在那声“赵太太”上。

    曾几何时,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段瑞金最宠爱的五姨太,经过数次死里逃生,她却变成了赵太太,他也变成了别人的丈夫与父亲。

    她想笑一下,笑不出来,干脆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牵着安安要走。

    一只手横空伸出,坚定地抓住她的胳膊,赵祝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咦,这不是林将军和林太太么,二位也来赴宴?林太太,我可听说当年林将军是最喜欢开派对的,每周都要举办一次,不知等你生日的时候是否有幸受到邀请?”

    林太太听出他在威胁自己,嗤笑了声说“当年的爱好是当年的爱好,他如今最喜欢的是清静。倘若我过生日,定然是一家人空出时间陪伴彼此更有意义。爱一个人就应该陪在他身边,不是么?”

    “是的,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不配当男人了。而因自己造成的失误不敢承担,反倒赶紧另寻新欢,更是卑劣得叫人不齿。”

    赵祝升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段瑞金。

    林太太还要反驳,段瑞金突然说了声闭嘴,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去,留给他们一个高大冷漠的背影。

    林太太赶紧牵着儿子追上去,再也顾不得跟他们争论。

    赵祝升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屑地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你白对他那么好了。”

    阮苏没心情讨论,恹恹地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

    安安任由他们牵着自己走,半晌后突然蹦出一句——“刚才那个人真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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