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二人确定离婚也就一个多月前的事,这个家里竟然已经找不到他生活过的痕迹了, 对方是有多想赶走他?

    阮苏道“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么?”

    “你果然心狠。”

    她绕开他想去客厅, 却被他抓住肩膀, 盯着眼睛问“这一个月,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她无奈地笑了声,“想起过如何,没想起过又如何?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改变什么,难道分开一个月就会不同了吗?”

    赵祝升被她说生气了,靠在冰箱上目光幽怨地看着她, 恍惚间又成了那个爱吃醋爱赌气的少年。

    阮苏深吸一口气,安慰道“出去吧, 早点吃完早点回家, 晚上开车很危险。”

    他哼哼两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扔在桌上,“寄给你的。”

    “我?”

    阮苏好奇地走过去,信封上却是一片空白,连邮票都没贴。

    赵祝升不情愿地说“你还记得商云微么?她也出国了,带着她那个山一样的保镖。有人托她带一封信给你,正好遇见我就交给了我。”

    “谁的信?”

    他耸耸肩, 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阮苏拿起信封, 找了一把裁纸刀一点点打开。当封口处只剩下几厘米时,她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国内寄来的信……国内现在还有谁记得她呢?难道是……

    抽出信纸,看见上面的字迹,她吸了一口气。

    赵祝升按奈不住好奇心, 走过来看,惊讶地说“是段瑞金?他找你做什么?”

    阮苏也不知道原因,逐字逐句地看下去,看到最后一行心情倒是平静了。

    这封信并不是寄给她的……准确来说,信应该不止一封。

    段瑞金寄出了许多信,向在国外的华人求助,希望有人能支持,接收一些重要的科研人员,等战争平定后国家再接他们回去。

    信里的话冷淡而客气,是他一如既往的作风。

    赵祝升也看完了,问“你打算回信吗?回信就等于愿意帮他了。”

    “不。”阮苏摇头,合上信说“不是帮他,是帮国家。打了这么多年的战,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我们当初什么忙也帮不上,这点小忙总是可以帮的。”

    “小忙?”

    赵祝升道“他信里说得是一些人,不是一个人。你想想为他们办证件要花多少精力,多少钱?他们来了得有地方住,得有饭吃,作为重要的人还不能吃太差,更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得养他们多久,什么时候才算战争平定,这就是养了一群祖宗啊。”

    阮苏笑道“没关系,你忙公司的事就好了,这些人我来安排,他们的钱我自己出。”

    这话一出,赵祝升的脸色更加难看,过了会儿低声问

    “你就是舍不得拒绝他对不对?”

    阮苏叹气,“阿升,我如果真的像你说得那样,当初就不出国了,直接留在他身边多好?事实上今天就算是别人寄来这封信,我也会答应。将来安安和音音迟早有回国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踏上那片土地时能自豪地想,我爸爸妈妈也为国泰民安做了贡献,不止是危难之际临阵脱逃的懦夫。”

    赵祝升哑然无声,片刻后自暴自弃地说“好吧,随便你。”

    她拍拍他的肩,上楼写回信去了。

    一个月后,八位科研专家抵达多伦多市,阮苏亲自开车去接他们,赵祝升嘴里说不愿意,却身体力行地陪她一起去了。

    专家们都有一定年纪,最年轻的那位也有三十五六,看见阮苏后连声道谢,感谢她帮助。

    阮苏又拦了几辆出租车,把他们接到镇上。

    她专门租下一栋房子给这些人住,请了佣人给他们做饭洗衣服,照料他们的生活。除此之外证件已经提交申请,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发下来,生活物资采购齐全,在这里住个一年半年的没问题。

    当天晚上众人一起吃饭,专家们知道她出国多年,向她说起国内的事,尤其是林清。

    据他们所说,林清占领晋城后并没有驻扎太久,三四个月后就选择了战略性撤退,但是一并带走了许多资源和人才。撤退中途他加入了一股新的势力——从赣城走出来的一支庞大军队。

    他的人马被收编,本人则由将军转为师长,继续奋勇抗战。根据目前的战况来看,收复全国的那天指日可待。

    在他当上师长后不久,登报公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原来他不是林清,而是林清曾经的战友段瑞金。林清因私下通敌被赵凯旋秘密处死,因当时正在打战,为了避免动摇军心,段瑞金顶替了林清的位置,继续指挥战斗。

    至于他身边的林太太和儿子,则是林清的遗孀,已被他送回林太太的家乡安置。

    专家们虽然潜心学术,但聊起这些事来,不由得热血沸腾,你一句我一句。

    赵祝升听了半天,得知段瑞金原来没结婚,心中不愿相信,问道“那他后来结婚了吗?”

    一个专家摇头,“没有,据说组织里提出过好几次要帮他安排,都被他拒绝了,唉,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啊。”

    有人反驳“段师长那样的人能是花吗?是英雄,是伟人!伟人是不需要家庭的,一生都奉献给国家了,跟咱们不一样。”

    “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伟人怎么不需要家庭呢?我看伟人恰恰是最需要家庭的,而且需要一个完美的家庭,做他最坚强的后盾。”

    “不可能……”

    几个人各执己见,吵了起来。

    赵祝升本来有些心情低落,听他们吵架听着都乐了,下意识地扫了眼阮苏,发现她在对着盘子发呆,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才扬起来的笑容又消失了。

    吃完晚饭,与专家们道别,二人步行回家。

    天色已黑,路灯亮了起来,道路平坦又安静,偶尔有昆虫从面前飞过。

    两人并肩而行,中间隔了差不多半米的距离,宛如一对认识不算太久的朋友。

    赵祝升侧脸看着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当初是因为各自有家庭,已不可能和好如初,所以才走得义无反顾。

    如今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误会,对方并没有抛弃她,肯定很想回去扑进他的怀抱吧?

    他说这话时心里酸酸的,脸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就等着对方点头的时候来一句“你去吧,我会忘记你”。

    阮苏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她抬起头摇了摇,望着前方说

    “如果是十年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飞回国内找他,告诉他他是个大王八蛋,但我依然爱他……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

    她抿了下嘴唇,淡淡地笑着“我经不起折腾了,兄妹俩需要我的照顾,尤其是安安。再说他的生活里也多了很多其他东西,未必还有我的位置。”

    她留恋当年,留恋得不止是当年的他,也有那时无忧无虑的自己。

    他们的生活里仿佛没有其他杂质,只需要爱对方就好。高兴的时候就天天腻在一起,不高兴互相骂两句,如梦境一样美好的日子。

    “我曾经很不喜欢没有棱角的人,总觉得人要是没一点自己的个性,这辈子就像白活了,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呢?可是现在终于明白,他们不是没有棱角,是棱角已经被磨平了。这份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平和温润,其实是踏刀山下火海,好不容易才留下的最后一点本心。”

    她哽咽了一下,嗓音低哑。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赵祝升停下伸出手,轻轻抱住她,一颗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隐入衣服里消失不见。

    之后的几年,阮苏陆陆续续收留过许多从国内跑来避难的科研专家,为他们帮助。前后算一算,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个。

    中间因为房子已经住不下,她干脆开了个公司,租下一个废弃的学校大楼,以雇佣他们研究新产品为借口,让他们在里面安静地生活。

    在此期间,兄妹俩也长大了。

    音音升入初中部,出落得窈窕美丽,一头乌黑的长发和白皙细腻的皮肤在一群处在发育期的孩子当中,显得格外突出。

    她性格开朗,朋友很多,学校里组织什么活动总是第一个举手,成绩也很不错。

    许多小男生暗恋她,有胆大的还追到她家门口,站在院子里冲楼上大喊——“音音我爱你!”

    音音嫌他们太幼稚,懒得理,跟自己的女同学躺在房间里听唱片。

    安安则慢条斯理地洗干净画笔,把那脏兮兮的一桶水直接泼出去,把人淋成落汤鸡。

    邻居看了哈哈大笑,小男生气得发疯,大骂他是死瘸子。

    话还没说完,音音已从窗户一跃而出,落在车棚顶上。又从两米高的车棚顶上跳下来,将他按在草地上一顿爆锤,打得他哇哇大哭着回家。

    阮苏那天去学校看专家们了,回来后得知此事,差点笑傻,但还是买了些水果亲自上门道歉以示关心。

    她以前常在音音耳边念叨要照顾哥哥,后者不知是被她洗脑了,还是真的发自内心爱安安,几乎把自己变成了他的右腿。

    安安想采风,小姑娘风风火火地推出自行车载他去。

    安安想要一种镇上没有的画纸,她顶着被阮苏发现的风险连夜乘火车去大城市买来。

    安安过生日,她提前两个月开始节衣缩食,最后仍然差了一点,以一种不太礼貌的方式从同学那儿“借”到手,送了他一套最好的画笔和颜料。

    阮苏虽然因此被迫给他们擦了许多次屁股,到处赔礼道歉,却不得不承认,兄妹俩的感情好到她都有些羡慕。

    到加拿大的第九年,接专家们的飞机来了,阮苏和赵祝升去送行。许多人舍不得,邀请他们一起回国,她笑着拒绝了,说自己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懒得再重新开始。

    他们回国之后为了感谢她,陆陆续续寄了许多照片和信件过来,还有国家发给她的一枚勋章,感谢她这么多年的无条件帮助。

    深夜里阮苏独自戴上眼镜翻照片,发现有一叠是开国大典现场拍下的。她从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段瑞金的一张侧脸。

    他仍然穿着黑色大衣,胸襟上别着一条印了字的红布,曾经比女人更细腻的皮肤松弛了些,过于俊美的面容坚毅了许多,气场不似当年的强烈,却更加沉稳、内敛,犹如一坛深埋地底多年的太禧白,散发着令人沉醉的气息。

    阮苏捏着那张照片,忽然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她知道他现在的模样,而他绝不会知道她的。

    “我赢了。”

    她对着那张侧脸喃喃地说,泪珠打得照片往下沉了沉。

    音音十七岁时考上多伦多大学,不得不离开家去学校跟同学们挤宿舍,到周末的时候自己开车回家陪安安。

    同一年里,安安举办了第一次个人画展,1号作品《承诺》被没有露面的神秘人士高价拍走,安安本人也因此一战成名。

    之后的两年他去了德国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进修油画,课程结束后回到小镇上,继续安心创作。

    小曼生了两个孩子,阮苏特地飞到法国去喝了满月酒,又在那里陪了她两个多月才回来。

    不久后赵祝升也结婚了,对方是公司里的会计,一个褐发绿眼的英国美女,非常温柔和安静,聚餐时总是坐在他身边恬静的笑,从来没见两人吵过架。

    他与阮苏的公司发展得很好,成为加拿大十分出名的一个家具品牌,远销海内外。

    阮苏经济上没压力,生活也还算充实,每天做做饭扫扫地,剩下的大部分时间要么陪安安,要么就看书,爱好从以前的买珠宝变成了买衣服,特地定制了一整面墙那样大的书柜,攒了满满一屋子书。

    她原以为自己会这样平静的老去,死亡,然而老天爷似乎特别喜欢跟她开玩笑,在她四十多岁的时候检查出得了肝癌,治疗来治疗去总不见好。

    整五十岁那年病情突然加速恶化,做手术也无力回天。已经成为跨国公司高管的音音连忙飞回加拿大,跟安安一起守在她病床边,不肯离开半步。

    小曼一家人也来了,还有赵祝升。

    他的妻子不在,二人终究是过不下去,已在三年前离婚。

    病房里围满了人,医生紧张地看着仪器,心跳已经越来越微弱。

    阮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雪白的薄被,几根管子从被子底下接出来,延伸进各种医疗仪器里。

    她脸上罩着呼吸器,每一次呼吸听起来都那么沉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音音看着她这幅从未有过的虚弱模样,心如刀绞,冲医生说道“快救救她啊!用最好的药,花多少钱都行!救救她!”

    医生歉意地摇了摇头,音音抓着他的手几乎哭出来。

    赵祝升突然说“别吵,她在说话。”

    所有人看着阮苏,她的嘴在面罩里一张一合,发出了些声音,但是模糊不清。

    赵祝升正要走过去,安安抢先一步转动自己的轮椅,来到床边握住她瘦可见骨的手。

    “娘,我在,你说。”

    阮苏迷茫地望向他,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继续说话。

    安安弯腰把耳朵贴过去,静静聆听,听清楚后面色微变,但很快说“嗯,我知道。”

    阮苏好似了结了心愿,握着他的手咽下最后一口气。

    滴——

    仪器屏幕上的波浪线变成一条直线。

    医生走过来,用白布轻轻盖住她的脸,对众人道“准备后事吧。”

    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活着的时候各有千秋,死法亦各不相同,但死后的程序无论有钱没钱,都是统一的枯燥无趣。

    阮苏的尸体被送进殡仪馆火化,骨灰装进坛子里,墓地已经选好,是位于小镇东边的一片山上。

    下葬那日,许多人到场哀悼,仪式结束后众人散场,最后只剩兄妹二人还站在墓碑前。

    轮椅不方便上山,安安也不想坐着送母亲,很难得的用了拐杖,由音音半扶着。

    墓碑是阮苏在清醒时亲自挑选的,上面贴了她的照片。因为她爱漂亮,所以音音特地找照相馆从当年的全家福上剪下她的单人照。照片上的她二十出头,明眸皓齿,美丽动人。

    墓志铭是赵祝升写的,很简单的几个字——我带着爱离开。

    墓前用一块小石头压着三张照片,第一张是她亲手拍得顾千秋,第二章是四人全家福,第三章是开国大典。

    音音担心下雨会打湿照片,将其重新整理了一下,直起身时忍不住又哭了,趴在安安肩上说

    “我真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走了。”

    安安帮她理了理头发,低声道“别哭了,她看见会难过。”

    音音努力咽下泪水,问道“那天在医院里,她到底说了什么?你非说自己没听清,我不相信,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好。”安安的刘海被风吹得遮住了眼睛,面容与照片上的顾千秋极其相似,“她拉着我的手说,‘二爷,我想睡了,您别走’。”

    音音捂着嘴,再次呜咽出声。

    阮苏发现自己回到了段公馆,躺在她那张大铜床上,因月事到来腹部隐隐作痛。

    二爷坐在床边抱着她,温暖的手掌在她肚子上轻轻揉动,令痛苦缓解了许多。

    灯光有点暗淡,他的脸看起来不太真实。阮苏很想一直这样看着他,可眼皮已经沉得快要撑不住了。

    “二爷,我想睡一会儿,您别走行吗?”

    她握着他的手问。

    对方低声回答“嗯,我知道。”

    她闭上眼睛放心地睡了,闭眼的那一刻突然有点后悔。

    她不该动不动就跟二爷闹脾气使性子,二爷那么忙,工作那么多,哪儿有精力来哄她呢?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他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很喜欢很喜欢。

    那么好看的男人,真希望能跟他正儿八经的当夫妻,生一堆漂亮的儿女,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

    二爷,我只睡一会儿,很快就醒,您可千万别走。

    ——

    阮苏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大觉,醒来后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久久回不过神。

    门外传来妈妈的询问。

    “苏苏,你醒了没有?上班要迟到了。”

    “哦,这就起。”

    她答应了一声,揉揉眼睛坐起身,正要下床时扫到枕头底下露出的书的一角。

    她将其抽出来,封面上写着——冷血督军的杀戮史。

    指尖碰触到书面,梦中的记忆排山倒海一般涌出来,令她坐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阮妈妈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门,再次来敲门,得不到回应,干脆推开房门,看见她的模样后吓了一跳。

    “苏苏,你怎么哭了?”

    阮苏坐在床上抱着那本书,哭得满脸是泪。

    她难以描述自己的原因,哽咽道“我……我肚子疼……”

    “疼到哭成这样?该不会是阑尾炎犯了吧?快起来,我让你爸开车送你去医院。”

    阮妈妈急切地说。

    阮苏摇头,“我不想去医院,我想躺一会儿。”

    “你确定?坚持得了吗?”

    “嗯。”

    “那公司那边……”

    “我请假不去了,你们别管我,去上班吧。”

    阮妈妈见她脸色还算红润,稍稍放了心,叮嘱道“早饭已经做好了,你记得吃。我今天下午早点回家,有事随时打我们电话啊。”

    “嗯。”

    父母上班去了,阮苏关上房门,回来拿起那本书,仿佛有魔力一样,鼻子陡然发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滚了出来。

    她是看完书以后做了个梦吗?可这个梦怎么会如此真实?真实得就像她的确死过一次一样。

    阮苏不敢再碰它,将其放在桌上,看了一会儿想起给自己这本书的人,连忙从被子里翻出手机,打开微信。

    书是一个相亲对象送她的,二人还没见过面,由同学介绍加了微信,聊过几次天。

    他的网名很奇怪,简简单单一个d字,头像是一个金元宝,朋友圈里什么动态都没有。

    阮苏本来觉得这人透露出的气质有点土,像爸爸那一辈的,与同学所形容的惊天大帅哥完全是两码事。加之没有照片可看,聊两次就准备把他给删掉,不料对方问她要了地址,寄来这本书。

    点开聊天界面,对话停留在对方的那一句上——看完请务必给我回复。

    阮苏翻了翻聊天记录,越想越觉得离奇,便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看完了。

    然后拿着手机坐在床上等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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