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久久没有动静, 阮苏开始焦躁。
她又发了几条信息催促, 点进对方的头像想看看他朋友圈, 那里却是一片空白。
好奇怪的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她这本书?她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阮苏陡然想起介绍他们加微信的同学, 立刻联系她。
对方倒是很快回复什么事?
阮苏你还记得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吗?他是谁?
同学???我什么时候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了?
阮苏就前两天啊。
同学你记错了吧?我自己都没嫁出去呢,有好对象肯定自己留着,怎么会介绍给你?
阮苏皱了皱眉, 翻出之前的聊天截图发过去。
过了好久,对方回复了一个惊恐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自己发过啊,我微信里连他的好友都没有!我梦游了吗?
阮苏……
连同学都想不起这个人,真是见鬼了。
她回到与“d”的聊天页面上, 对方依然没回复,对话框静静地沉默着。
阮苏又发了个疑问的表情, 抬头看向那本书, 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拿过来。
这书的效力堪比洋葱, 一碰到它她就鼻根发酸,眼眶湿润,她忍住哭泣的冲动, 把书从头到尾翻了翻, 企图找出不同。
它看起来就像地摊上十块钱三本的那种,泛黄的封面上印着个拿枪的男人, 画风劣质不堪不说,人脸还变了形,“冷血督军的杀戮史”这几个字也印得非常难看。
背面没有图画, 印着几行这本书的简介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督军……
出版社信息、书号、定价,一概没有,一本彻头彻尾的三无产品。
阮苏决定上网查查,说不定会有收获,她在搜索框里输入书名,显示暂无搜索结果。
她心底一动,又输了“段瑞金”三个字,无数网页链接跳出来,甚至还有百度百科。
段城(原名段瑞金),1911~1989年,伟大的军事家、政治家、革命家,为祖国的统一作出巨大贡献。xx军的主要领导人,开国十大大将之一。
配偶无
子女无
百科里有一张配图,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因曝光过度根本看不清脸。
阮苏呆呆地看着屏幕,情不自禁抬起手,触摸那张照片。
她没有看见过段瑞金老后的模样,但她想象过。如果他真的老了,大概就是照片上这样。
他是段瑞金。
她曾在初中历史课上学习过的段城,原来就是段瑞金!
阮苏仓皇地看了看房间,感觉自己宛如身处一场幻境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她根本分不清。
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一下,她连忙抓起来,看见了对方的回复。
d我在。
阮苏我要见你!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你!
d我这里不方便,约个地方见面吧。
阮苏好,约在哪里?
d你决定。
阮苏xx路xx号蓝月餐厅可以吗?你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d可以,三小时后。
阮苏我等你,一定要来!
放下手机,她拎起包就要出门,跑到客厅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只得回去换了一套衣服。
换衣服时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上面满是泪痕,眼皮红肿,头发也没梳,蓬头垢面得像一个疯子。
如果对方真的认识段瑞金……她不能用这副模样去见人。
阮苏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梳好头发,又化了个淡妆,等坐到餐厅椅子上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正值上午,餐厅里没什么人,阮苏要得是靠窗的位置,正对着外面的人行道,方便她在对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人还没来,自然无法点餐。她点了杯咖啡却不喝,双手紧紧捏着那本书,好像救命稻草似的。
时间缓缓流逝,正在擦柜台的服务员偶尔好奇地看她一眼,她也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越来越紧张。
终于有人在餐厅门口停下,走了进来,却是个和尚。穿僧衣拿钵碗,一副要化缘的模样。
服务员走过去拦他,让他别影响他们做生意。他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朝阮苏走来。
阮苏外婆是信佛的,生前时常去庙中烧香祈福。她小时候跟着外婆长大,也天生的对他们带有尊敬,从包里拿出一百块打算给他。
对方没接,反而在她面前坐下了,客气地笑了笑,“我是来赴约的,法号虚竹。”
赴约?他就是那个……d?
阮苏惊讶地打量他。
虚竹年纪应该有三四十了,因常年吃素体型有些清瘦,皮肤也有点黑。五官说不上英俊但也不算丑陋,若不是他打扮奇特,属于丢进人群都找不到的那种。
她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打起精神,低声问“这本书是你寄给我的?”
虚竹看了眼,摇头,“不是。”
“可微信上你明明说……”
他笑道“我不是你微信上聊天的那个人,那人是我的师弟。他原本要来见你的,临时有事走不开,于是请我代劳。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我转告给他。”
原来是这样……
阮苏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d是他的师弟。
和尚的师弟,不还是和尚么。
她不解地问“你们在庙里也可以聊微信吗?”
“不影响功课就行。”
“好吧。”她放下那本书,拿起菜单问“你想吃点什么?”
虚竹摇头,“我们不在外面吃饭,姑娘有什么事大可直接说,我也好尽快回去转告他。”
阮苏的脸颊微微发红,捏着菜单酝酿了许久,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法号虚承,三个月前来到庙中,他出家之前的名字只有师父与他自己知道。”
“你有他的照片吗?”
“抱歉,没有。”
“他长什么模样?”
虚竹微笑道“姑娘,人的外表不过是皮囊。看来你大概还是想亲眼见见他吧?那我回去后告诉他,改日有空再来见你。”
他说完起身要走,阮苏连忙拉住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不必了,我还是让你转告吧。我……”
她再次拿起那本书,“我看完这本书以后梦到了一些事,感觉很奇怪,想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这本书的。”
虚竹仔细看了两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段城将军的野史,□□十年代出版的,后面因为查到违禁内容被禁了,已经绝版。”
阮苏闻言心脏跳得更厉害,“他会不会是段城将军的后人?”
虚竹笑道“段城将军终身未婚,更没有留下子嗣,哪儿来的后人?”
她愣了下,自嘲道“也是,我连这个都忘了。”
“既然姑娘如此在意这本书,我回去一定帮你好好问问。”
和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对了,你还想再见他吗?”
阮苏抓着手里的手,点了头。
和尚道别离开,她坐了会儿也走出餐厅,背着包在街上魂不守舍地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临近中秋节了,许多店门口摆出了月饼,广告图也换成了阖家团圆的喜庆风格。
她停在一面橱窗前,仰头望着里面的画——设计师巧妙的用剪纸风格画出一个月饼,月饼里有座玉蟾宫,嫦娥倚坐在窗边,简单几笔勾勒出她落寞的神色。
嫦娥偷药飞上月宫,再也无法与后羿重逢,以前的生活于她而言已是梦一场。
那她呢?她到底是身在梦中,还是刚从梦中醒过来?
阮苏无意识地松开手,书本啪地落了地,她正要弯腰去捡,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在她之前捡起了书本。
“谢谢……”
她接过来道谢,抬头看见对方的脸,石化似的愣在了原地。
男人穿一件白衬衫,黑长裤,戴一顶黑色棒球帽,从帽檐底下露出的面庞狭窄容长,眸光深沉,挺拔的鼻梁宛如山峰,薄唇略显不安地抿着。
“苏苏。”
他叫了她一声,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
阮苏踮起脚尖伸出手,摘掉他的帽子,看见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还有那铭心刻骨的完整相貌。
她蹲在地上抱着帽子哭了起来。
段瑞金慌了,手足无措地蹲下去企图安慰她,出众的相貌引来许多人侧目。
“苏苏,别哭了……我错了……”
阮苏抬起一双泪眼,双手捧着他的脸,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画面。
“你是他吗?你的头发呢……呜呜……”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段瑞金不想抛头露面,把帽子戴回头上,将她打横抱起,随便走进一家餐厅,要了包厢。
关上包厢门后,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阮苏仍在哭,声音沙哑,听得人很心疼。
段瑞金为她倒了杯水,坐在旁边看着,竟然不太敢说话。
阮苏终于哭够了,眼睛通红地看向他,“你是他吗?那些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苦笑了一声,“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明明已经死了,睁开眼却到了三个月前,躺在一座寺庙里。”
“所以你的确是段城?”
他点了下头。
阮苏想到百科上段城的那段描述,忍不住又滚出几颗泪来,捏着纸巾问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涌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
“就算再死一次,我也绝对认得你。”
阮苏泪如泉涌,扑进他怀中,再也不肯松手。
平复下心情,两人点了几个菜,一边吃一边好好梳理一下脉络。
这是第二次重逢,比第一次更加的物是人非,两人在此之前也已经几十年都没见过面,却莫名的感觉亲密无间,种种误会与隔阂似乎都随着时间一起消散了。
据段瑞金所说,他是在如今的首都去世的,按时间线推算应该是二三十年前。
他没有家人,倒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加上死前职位资历还可以,由国家出资下葬,墓地位于很著名的一座山上。
他死于突发性脑溢血,所以死前的感受不怎么痛苦。死亡对他来说就像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睁开眼时,自己已恢复年轻容貌,躺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寺庙里。
主持给他剃了度,收他当徒弟,赐予法号,却不用庙中规矩来要求他,说他的来历是不可说,并且迟早会回到凡尘俗世里去。
他在努力联系阮苏的同时,试图寻找过自己回来的原因,可惜一无所获。
阮苏听着他的话,隐隐约约想起件事,惊问“你还记得大姨太沈素心吗?”
段瑞金想了片刻,点头“她怎么了?”
“她死前跟我说过,她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所以要在生前亲自为你做满1080件善事。在佛教中1080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象征,代表了十法界中的108个数字。十法界又分六凡与四圣,人类便是六凡中的一凡,身处六道轮回当中,生生世世,轮回不息。倘若做满1080件善事,即可脱离芸芸众生,不见白头。”
段瑞金听她这么说,想起沈素心临死前塞给他的那张纸条,以及唯一的一句话——我报答了您的恩情。
当时他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等到多少年后的今天,终于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二人聊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没人能琢磨得透。
阮苏抬头望着窗外,喃喃道“我以为我梦见了别人的一生,真是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段瑞金放下筷子,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
“我不管现在是梦还是曾经是梦,我只想把握当下,你呢?”
阮苏回头看向他,张开嘴正要说话,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连忙抽出手接听,打电话来的是妈妈。
阮妈妈问“你怎么不在家啊?我特地赶回来给你做午饭了,上哪儿去了?”
她说话嗓门一向大,从手机里冲出来落进段瑞金耳中,后者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一点,很认真地看着她。
阮苏道“我……我跟朋友出来吃了,你不用管我,上班去吧。”
“你肚子还出去吃饭干嘛呀?吃得什么?重油重辣的可不许点。”
“哎呀我知道了……”阮苏习惯性地撒了个娇,想起对面坐得是谁,顿时有点尴尬,匆匆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她放下手机摸了摸耳朵,“那是我妈,我爸也活着,对我挺好的。我在这里……过得还行。”
“那就好。”他点点头,忽然问“你结婚了吗?”
阮苏立即说道“当然没有。”
“那……恋爱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想干嘛?”
段瑞金垂眸道“曾经毕竟只是曾经,我不喜欢夺人所爱,若你已经有喜欢的人,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一个不打扰,他要么就别来,来都来了见一面又走,这叫不打扰?
虽然过了几十年,可他的行事作风真是一点都没变,让人想狠狠咬他一口。
阮苏磨着牙看他,突然清了清嗓子,扬唇笑道
“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了。”
段瑞金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
“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我们在一起很多年,前段时间因为工作原因分开了,但他现在已经回到我身边。我想马上跟他结婚,和他住在一起,最好是买副手铐把他跟我拷在一起,钥匙丢进大海里。”
段瑞金端起水杯一口饮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起身道“祝你们幸福,早生贵子。”
他说完就往外走去,阮苏问“你去哪里?”
“先回庙里吧,以后再做打算。”他语气低落,看着门不回头。
阮苏道“好吧,那我托你帮我买样东西。”
“什么东西?”
“手铐啊。”
段瑞金愕然回头,看见她狡黠的双眼。
阮苏走过去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你死过一次,脑袋也变笨了吗?这种话都听不出来?没有别人,只有你。”
他怔怔地眨了下眼睛,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已经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
“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许走。现在我妈在家里,你跟我一起回去,让她见见你。”
段瑞金不安地舔了下嘴唇,“见我做什么?”
“不见面她怎么会同意我们结婚?”阮苏凶巴巴地问“还是说……你不想跟我结婚,嗯?”
他忍俊不禁,“我想,只是我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见他们?”
“一无所有怎么了?我爸妈可不是嫌贫爱富的人。”
“不行。”他摇头,“做父母的谁会愿意把女儿交给一个来历都说不清楚的人?我得先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然后挺胸抬头的去见他们。”
阮苏想了想,“那好吧,先吃饭。”
两人坐回桌边吃饭,吃完后阮苏叫来服务员结账,段瑞金想都没想就要买单,可随后就意识到自己囊中羞涩,尴尬地闭上了嘴。
阮苏掏钱结账,忽然觉得很痛快——曾经她仰仗他生活,现在总算换过来了。
她看出段瑞金身上没钱,想逗他一下,带他出去逛商场。一会儿看中这件衣服,一会儿喜欢那双鞋子。
段瑞金曾经一个人养活全家,买什么不是他结账?醒来后却连下山的公交车车费都是问主持借的,连瓶水都没办法给她买,郁闷地站在旁边承受店员异样的目光。
阮苏买了好几身衣服,牵着他的手经过一家金店,笑嘻嘻地问“你还没见识过这个年代的金子吧?进去看一看?我正好想买条项链呢。”
他深吸一口气,把她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走到角落里,放下后低声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阮苏装傻眨眼睛,“什么故意的,我听不懂。”
段瑞金哭笑不得,“你是我的女人,却得自己花钱买东西,像什么话?你先等等,等我以后有钱再带你来逛街,到时你要什么都给你买。”
她放下手里的袋子,摸摸他的脸。
“二爷,现在不是民国了,是二十一世纪。你不是段家的二爷,我也不是你的姨太太。以后我们在一起,我要平等的关系。你赚钱我也赚钱,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你不许背叛我,我也不许背叛你,知道吗?”
“平等的关系……”段瑞金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点头道“好吧,我会努力改变的。”
阮苏甜蜜地笑起来,亲亲他的脸,手拉手继续逛街去了。
两人又吃了一顿晚饭,出来后天已经黑了。阮苏拦了一辆出租车,段瑞金送她回家。
抵达小区门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却突然很不愿意与他分开,问
“你晚上住在哪里?”
“师父给了我一点钱,我在餐厅旁边的小旅馆里开了个房间。”
“有多小?”
“嗯?”
阮苏语速极快地说“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我进去一下马上就出来,千万不许走啊!”
她说完人已经跑进了小区里,身影消失在趁晚上凉爽出来散步的居民当中。
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人,许多人还频频回头看他。段瑞金有点不自然,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站在路灯下等她。
十多分钟后,阮苏如约回来了,怀里多了个行李包。
“你这是……”
“嘘,快走快走!我趁爸妈不注意偷偷拿了两套换洗衣服,快走,小心他们追出来。”
段瑞金迷迷糊糊地被她推上一辆公交车,车上坐满了下班的人,他们只能抓着栏杆站在窗边。公交车一发动,阮苏便打了个踉跄,他连忙接过包背在自己肩上,用手搂住她的腰。
阮苏抱住他,脑袋靠在他胸膛上,偷偷地笑成了一朵花。
段瑞金还在困惑“你要去哪里?”
“你又装傻。”
“我什么时候……”他说到一半闭上嘴,猛然意识到她的用意。
她要跟他住一起。
阮苏对小旅馆没什么期待,心想只要干净整洁就好。可是等到地方一看,实在寒酸得可怜,连这两个要求都达不到。
她立刻让段瑞金退掉房间,去隔壁街上的星级酒店开了个双人间。
折腾来折腾去,等躺到床上已经到了深夜。
段瑞金在洗澡,水声沙沙。阮苏已经洗过了,盘腿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水声停下,浴室门打开。他走到她面前,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
“睡觉吧。”
然后就躺在另一张床上。
阮苏“???”
段瑞金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阮苏不信邪,爬下床蹲在他旁边,盯梢似的盯着他。
他无奈地睁开眼睛,声音哑哑的很好听。
“很晚了,睡觉吧。”
“我想睡你。”
阮苏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段瑞金吻得动了情,把她抱到床上越吻越深,最后翻身压上去。
阮苏有点紧张,双目迷离呼吸急促地伸出手,“我的包里有……”
“睡觉。”
他突然用被子把她一裹,双手从外面圈住她,不许她动,维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阮苏一脸懵逼。
他明明就已经……发什么神经?
算了,睡就睡。
白天逛了太久,情绪又大起大落,阮苏很快睡着。
凌晨时分,段瑞金起床上了趟洗手间,回来后站在床边看她的睡颜,眉心蹙得紧紧的。
能重活一世,是沈素心给予的幸运。二人能在这个时代相逢,更是命运赠送的礼物,必须好好珍惜。
段瑞金不敢碰她,一想到她曾在孤苦无依的情况下为他生下两个孩子,那么艰辛地拉扯大,他就自责都连她的手指都不想碰。
“我们再也不要像当年那样。”
他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吻到一抹汗意,帮她把被子掀开一角,自己去另一张床上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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