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对叶草能救张松明的命这事, 完全没有怀疑,就像张松明昏死过去,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将他送去医院,就好像脑子里就没有这个念头。现在被别人一说, 才猛然间晃过神来一样。
是啊, 为什么, 他们这么相信叶草呢
村里的人有些茫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偏偏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来。
姜叶让他们将张松明放回床上去, 因为只有待在这间屋子里,张松明才能活命, 或者更准确的说, 他能活到现在, 便是因为一直待在这个房间,一旦离开了卧室,他一定会死的。
村里人有些不信, 张爷爷也拦不住,至于姜叶,她一点没有阻止他们行动的想法,反正她话已经说了,爱信不信, 因此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人动作, 看着他们把人从卧室背了出去。
可是很快的, 人才抬到门口, 就有人惊叫了一声。
“没气了松明哥好像没气了”
叫嚷的是村里一个和张松明同辈的青年,比张松明略小一些,正是他负责将张松明背出卧室。可是就在刚刚, 他好像感觉到身上的人,突然没有了呼吸,当即他脑海里想起姜叶所说的话,站在原地完全不敢动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凑了过来。
“不可能吧怎么会突然没气臭小子,你别乌鸦嘴啊”
“我看看,我看看”
“唉,到底怎么样了啊,松明没事吧”
有人将手指凑到张松明的鼻子下方,像感受一下他到底还有没有呼吸,其他人看她站在那里,却是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出声催促。
那人愣愣的转过头来,表情有些呆滞,说“好像,好像真的没气了”
“”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去,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很快的,又有其他人不信,纷纷去试探张松明的气息,终于确定人是真的没气了,一点热气都没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甚至感觉人的体温都开始变凉了。这下,人群炸开了,有妇人开始哀哀哭泣,也有人掩面痛哭。
“够了”张爷爷忍不住大吼一声,见大家都被他镇住,没好气的那个背着张松明的青年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放回床上去姜姜都说了不能让他离开这间卧室,你们偏不信,现在好了,人都要被你们弄死了”
闻言,众人又手忙脚乱的把张松明放回了卧室上去,大家木愣愣的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有些手脚无措。
“姜姜,你看”张爷爷欲言又止的看向姜叶,想问她,他这侄孙还有救没。
姜叶看了一眼,看到屋里的气再次流动了起来,而他们流向的尽头,正是张松明那里。
“就这样把他放着,等会儿人就有气了。”她这么说。
只是这话怎么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很迷幻这人都没气了,放在那里还能有气的吗只是这个时候,也,没人敢说什么了,毕竟刚刚就因为他们要把人送去医院,导致张松明没了气。
当然,这也不表示他们信了姜叶的话,只是大家刚刚做了错事,现在心里不免有些心虚,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
有张松明的一些长辈认为他已经彻底死了,在开始抹着眼泪,低声哭泣起来,因为大家都不说话,因此他们的哭泣声便显得格外的清晰了,反倒让还能被保持冷静的其他人心里一酸,心态都差点崩了。
就在这只听得见低低的哭声,气氛悲痛的空间里,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有起伏了松明哥他的胸口有起伏了”
刚刚他的视线就虚虚的落在张松明胸膛那里,最开始张松明胸口起伏的那两下,他还不敢确定,可是接下来,他又看见张松明的胸口,以一直缓慢,但确定是存在的弧度在上下起伏着。
“松明哥他胸口在跳了”他大声喊道。
闻言,众人大惊,几个长辈忙上前去探了探张松明的气,又摸了摸他的心跳。旁边的人也想上前去,可是这床边都被人给挤满了,只能在外边追问到底怎么样了。好一会儿,才听人群中间传来张爷爷带着几分激动的声音
“活了”
活了是真的活了
虽然那气息若有似无的,但是的确是还活着的,胸口那里的心脏也还在跳动着。
太好了
众人大惊之后就是大喜,有几个信佛的女性长辈在那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念着“阿弥陀佛”。
张爷爷看向姜叶,道“姜姜,你可真的神了”
真的如她所说的,人放在卧室里,就不会死,反倒一出去,就立刻断了气。到现在,在场的所有人对于姜叶那是真的信服了,看着她的目光里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姜叶道“这倒不是我的功劳,他能活,纯粹是因为这个房间”
她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下,伸出手,似乎抓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而后将手指舒展开来。
“这间屋子里有着一种很特殊的气,就是这股气,留住了他体内的最后一口气,让他不至于立刻去死。”
不过
姜叶耸了耸肩,道“也就这个作用了,在这间屋子里,他能留着一口气,但是一旦出去,那股气就会立刻散掉。”
所以刚才她才会那么说,一旦离开这间屋子,张松明体内的那口气维持不住,就会溃散而去。他们刚刚只是走到门口,要是再多走两步,张松明的那口气彻底散了,就算再送回来,那也是枉然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救松明啊”张爷爷着急追问。
姜叶走到床边,见她过来,其他人忙让开了位置,让她能顺利的抵达床边。
“先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她开口说。
这下,没人再怀疑她的话了,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上前去将张松明的上衣脱了,等脱完之后,看着那消瘦得都能看见身体两侧的肋骨的躯体,在场的人都是一阵哗然,心里有些不好受。
要知道张松明以前多壮实的一个孩子啊,一米八的大高个,虽然不是那种肌肉男,但是却也是属于健康强壮那一类,衣服一脱身上都是流畅漂亮的肌肉,可是现在,他身上哪里能看见漂亮的肌肉啊,只剩下一根根鲜明凸起的“肋骨”。
姜叶坐在床边,伸手在张松明胸口上方凌空画了一道符文,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不过眨眼间,一道繁复的符文便形成了,灵光闪动,随着姜叶一挥,便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张松明的身体。
然后,她再次伸出手,并拢的两指往张松明的手腕处划了一下,只见指尖划过的地方,立刻就露出一道鲜红的伤口来,那像是被一道锋利的刀刃划出来的一道伤口,能看见里边鲜红的血肉已经被割破的血管来。
“嘶”
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刚才姜叶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又将嘴巴给闭上了。
只是令人惊奇的是,那么大一条伤口,却没有鲜血流出来,只是在好一会儿之后,才看见有一滴紫红色的血液在伤口处缓慢凝结,缓慢滚落了下去。
赵晓早就将姜叶让他准备好的杯子递了过来,现在正好将这滴血给接住。
一滴,两滴
血液凝结的速度很慢,而且越来越慢,到了后边几乎要半小时才能有一滴滴落下来。
最后姜叶一共收集了四滴血,她看了一眼杯子里的血液,随手伸手再次往张松明手腕伤口处抹了一下,只见那道伤口立刻恢复了正常,只剩下光洁的皮肤。
看到这一幕,众人看着姜叶的目光更加惊异了,姜叶恍若未觉,拿着装着紫红色血液的杯子到了窗边。
“姜小姐,这是什么啊”赵晓好奇的问。
姜叶晃了晃,杯中的东西也晃动了一下。
紫红色的血液落在杯子里,倒是不像是液体了,而像是一团紫红的雾气,里边有股奇异的香气和灵气。
“这是一种毒。”姜叶说。
“毒”
“嗯当然,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是毒,是能要你们命的东西,但是对于花花草草来说,却又不一样了。”
说着,姜叶将地上一盆已经枯萎了的花草抬到了桌上,将杯中的一滴紫红色血雾滴了进去。
啪嗒
紫红色的液体落在已经发黄干枯的叶片上,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竟是慢慢的渗透在了叶片上,就像是被吸收了一样。下一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的叶片变得青翠肥厚,带着一种鲜活的生命。
赵晓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它,它”他指着盆里的花草,结结巴巴的,“它活了”
是的,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株枯死的花草再次活了过来。
它枯黄的叶片变得生机勃勃,一根褐绿的茎秆从土中生长出来,而后顶端长出一个嫩黄的花苞,很快的,花苞盛开,漂亮的粉黄的花瓣一一舒展开来,一股馥郁清雅的香气飘了出来。
赵晓忍不住凑近看了看,确定这花是真的活的,摸起来也是嫩嫩的,充满生机的。
“姜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忍不住发问,“这个毒,竟然能让枯死的花草重回生机吗”
姜叶道“你知道吗,一些草木繁盛的树林中,会产生一种瘴气,人在那种瘴气之中,会悄无声息的衰弱下去,然后慢慢的走向死亡,而植物,在其中却能更好的生长。所以,你们人类也喜欢称它们为瘴毒。”
赵晓迟疑了一下,问“您的意思是,张先生中的就是这种瘴毒”
姜叶点头,将茶杯递给他,让他好好装起来,道“这东西挺难得的”
她意味深长的道“可不是所有的森林,都能产生瘴毒的。”
两人所说的话并没有避着其他人,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一个个顿时面露恍然。
“松明怎么会中瘴毒呢难道是在山里不小心吸食了瘴气我就觉得我们村后边的这座山不对劲得很,老是笼着一层雾气,以前不也有人被发现死在里边吗说不定那些雾气就是瘴气了。”有人开口说。
以前的时候,他们后山就经常发生死人的事情,后来村里的长辈就不许人去了,只是到了现在,很多人也没有这些顾忌了,经常出入后山,尤其是张松明。
“松明不就是经常去山里吗还经常从山里挖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回来”
张松明大学就是学园林专业的,他回村之后,村里的人就经常看见他去山上,只是一直以来也没出什么事,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听姜叶这么说,他们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看来,松明是在山里不小心中了瘴气了。
对此,姜叶轻笑,道“这倒不一定”
到底是不是在山里中的瘴气,这还有待考据了。
她没说的是,瘴毒可不是自然形成的,瘴毒的确是只会出现在草木繁盛的森林之中,但是这个因果关系,却是反了,其实是有瘴毒的地方,草木才会格外的繁盛,而瘴毒,却又是另外一种生物产生的,一种名为“山魅”的生物。
张松明的那个妻子,究竟是山魅,还是另外一种与山魅有关的生物呢
这倒是让姜叶好奇了。
张爷爷看了一眼昏迷的张松明,问“姜姜,那松明他现在怎么样了”
姜叶道“我帮他清理了一下体内的瘴毒,逼出了一些来,但是却还有一些余毒在他体内,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才能慢慢清楚掉。对了,再过不久,他应该就能醒过来了,不过醒过来,身体应该会很虚弱。”
闻言,大家都有些高兴,有人摸了摸张松明的心跳,果然发现刚才还跳动缓慢的心跳,已经变得强健起来,一下一下的,跳动得很有力量。
“没事就好了”
“唉,可真是吓了我一身冷汗啊,你说松明这孩子还这么小了,要是真这么去了,我百年之后去了地底下,都没脸去见他父母了。”
“就是啊,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婶婶的,非但没有照顾好他,反倒让他照看我们这么多年了”
“好在有惊无险姜小姐,谢谢你啊。”
大家说着说着,又谢到了姜叶身上,对于姜叶说的什么瘴毒不瘴毒的,好多人听得是云里雾里的,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是清楚了,那就是是姜叶救了他们家松明的命,那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了。
天色已经晚了,张爷爷让张奶奶带着姜叶他们去休息,而张松明这边,则是由几个年轻人留下来照看着。
到了半夜,此时已经是万籁俱寂,乡下不同于大城市,一入夜就十分安静,外边也没有城市的灯火通明,是纯粹的夜色,人们睡得也早,因此只偶尔能听见一些鸡鸣狗叫的声音。
而在村子的后山中,树影重重中,有雾气升起,无形的鬼魅在穿梭低语中。
“它回来了回来了”
“在哪了”
“东边的那座山上了,听说她养的那个人类不大好了,她正在想办法救他了,呕尽了心血,也不知道图什么。”
“唉,人类有什么好的它就跟着了魔一样,就这样和我们一起在这森林中自在快活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人类世界呢”
山魅们絮絮低语着,随着雾气游动,来到了东边的那座山上。
此时的山里却比外边明亮,像是萤火虫一般闪烁着光亮的飞虫穿梭在森林之中,身后拖着淡淡的光带,将四周照得分明。
有淡淡的雾气漂浮在四周,茂盛的花草伸出嫩芽花苞,不过瞬间便怒放。仔细看去,便见这四周花草葱茏,无数花朵簇拥在一起,每一朵都开得极为的曼妙动人,有许多人类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肆意生长着,就像是浓艳的一副春景,姹紫嫣红的。
一道身影蹲在一处,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模样秀净淡雅到了极点,是极致的清丽,却又透着一种无害的纯洁。
此时她蹲在一株花前,是一株正打着花苞的花,花瓣紧闭着,还没开放。
她看了一眼这朵花苞,将左手伸出来,却见她左手手腕上一片斑驳的刀痕,却是不知道有多少伤痕,一道叠着一道,有的还冒着血,有的却已经结了痂,对着这样一个遍布伤痕的手腕,她却是面色不变的用右手拿起一把刀来,然后狠狠的往手腕上一划,瞬间她就在受伤割了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
滴答
紫红的血液瞬间就流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滴落在那朵花苞上。
有雾气飘过来,带着一阵风,无声的缠绕在她身边。
“你这又是何必呢再这样下去,你会消失的”
“那不过是一个人类,死了就死了,你何必苦心要救他他就那么好”
“是啊,你放弃吧,他救不活的,现在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你这样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传到耳中,带着急切。
叶草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伤口处的血只有一开始割开冒出来一些,但是她体内的血似乎已经不足了,只流了一会儿,就不流了,见状,她只能狠狠心又在手腕上割了一刀。
“我没办法,我只有这样能救他”她说。
她的血对于人类来说有毒,只能借靠着以自己鲜血来浇灌鲜花,将自己的灵气浇在花中,然后再靠着蕴藏在花草里的生机,有一种平和无害的方式去稳住张松明的那口气。
只是,不是所有的花草都能够承受她的血液的,很多花草经受不住足够的生机,就会爆裂,最后她只找到几种。
紫红的血液滴落在花苞上,花瓣底部带着淡淡黄色的白色花苞微微舒展开。
“你这样何必呢,救不活的”
山魅们纷纷劝说她,不忍她再这么下去。
这段时间,她几乎隔三差五就要来山里,用自己的血去浇灌这些花草,可是她虽然不是人,但是化作人形之后,流出来的血却是真的血,也就是她体内的精气与灵力,也可以说是她的生命力。
一旦消耗过度,她会消失的,是彻底消失的。到那时候,世间不会再有叶草,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一只山魅。
这一点,叶草也知道,可是她不得不去做,她要是不做,她的丈夫真的就死了。
“你后悔吗”年长的山魅凑过来,低声问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悯。
闻言,叶草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哭着道“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一开始就不该靠近他的”
山魅、人类,那本来就是两种生物,又怎么能在一起呢偏偏她自以为是,以为可以,反倒害了他。
“是我害了他。”叶草喃喃,说完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道“所以我才要救他,我不能让他死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的话”
最后实在没办法要怎么样,她没有说,但是眼中却已经面露果决之色。
“傻子啊”有山魅感叹。
明明是山魅,为什么会痴念上人类呢他们山魅明明是冰冷无的生物的,可是偏偏叶草就是不一样,她甚至不惜便成人。是的,山魅能成人,可是却舍弃了自己原来的形体,这个转变,是不可逆的,这辈子,叶草都只能是“人”了。
叶草还在用自己的血浇灌着这朵花,一直到天色放明,此时流连在黑夜中的生物悄然隐去,而那朵紧紧缩在一起的花苞已经绽开了一大半,吞吐着香气。
叶草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但是她的眼睛却很亮,她拿着带来的铲子,将这朵花连着泥土挖了出来,抱在怀里便匆匆往山外走。
“走了,她又走了。”
“我总觉得,她这次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为了一个人类,值得吗”
森林中响起一声悲伤的叹息,旋即一切陷入了安静之中。
此时,太阳还没出来,但是天色却已经慢慢的亮了起来,村里的公鸡早就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人还没醒,村里就已经热闹起来了,昏死了三天的张松明,也终于在这天早上睁开了眼。
负责照看他的两人基本没睡,时不时的就要爬起来,伸手在他鼻子底下感受一下他的气息,就怕他又没气了,大家都被他给吓到了。因此他醒过来的一瞬间,两人就察觉了,立刻就凑到了他面前。
“松明哥,松明哥”
两张放大的脸差点就抵在他的脸上了,把张松明个吓了一跳,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立刻就清醒了。
“松云松林”他叫了两人的名字,甫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得不行,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张松云忙去给他接了杯水,扶着他喝了。
“松明哥,你感觉怎么样了”松林问他。
张松明吐出一口气,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表情变得有些惊讶,“我的身体”
他怎么感觉,好像轻松了很多没有那种全身无力的感觉,手脚好像有力多了。
闻言,张松云两人脸上都是一喜。
张松云坐在床上,道“松明哥,你不知道,你可把我们都给吓了一跳昨天我们说要把你送医院去,哪里知道才把你抬出门去,你就没气了,我当时真的腿都差点给吓软了,还好有姜小姐在”
“姜小姐”
“对啊,是三叔公带来的人,你不知道她可神奇了,就是她跟我们说,不能把你带出卧室,不然你肯定会死的。可是我们当时也不信她的,哪里知道我才把你背出房门,你就没气了”
他简单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当时真的感觉自己都要吓傻了。
张松明神色怔忪,半晌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辛苦你们了。”
“都是自家兄弟,这不是应该做的吗”张松林大大咧咧的道。
张松明往外看了看,问“你们嫂子呢怎么没看见她”
张松云皱眉,道“不知道啊,我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昏死在床上,嫂子也不在”
说到这,他有些生气,道“你都病成这样了,她竟然不在你身边守着,也太过分了,回头你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张松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那位姜小姐,三叔公有没有说带她来做什么的”
张松云和张松林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摇头。
“应该是叫来给你治病的吧,不过这个姜小姐治病的方式有些奇特”不管是凌空画的那道金符,还是以手为刀将张松明的手腕割开,无一不让人觉得惊奇,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肯定是什么能人异士”张松云得出结论。
张松明沉吟,面露沉思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掀开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
张松林两人忙拦住他,“哥,你做什么了你病还没好了,姜小姐都说了你需要好好修养。”
张松明道“我去找找你嫂子,她肯定上山去了,山上那么危险,我要去接她”
张松林惊讶,“你说嫂子去山上了”
张松明穿鞋的动作一顿,旋即他点了点头,道“你嫂子总觉得山上的花花草草对我的病有用,每次我头痛就去山上挖那些花花草草的,昨晚肯定也是去山上了,不然她不会把我丢家里的。”
他把鞋子穿上,因为初春,外边还有些天冷,张松林他们又忙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
“都这个时候了,嫂子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里等着不行吗”张松云忍不住说,想把人拉住,又怕拗不过他,张松明自来是拿定主意别人就劝不动的人。
张松明道“不行,我不放心,我去山脚下接她。”
他跑出去,张松林两兄弟自然要跟着,不然人要是在哪里又晕了过去,他们怕是要被长辈们骂死。不过他们倒是没想到,出去就碰上三叔公他们。
张松云惊讶,“三叔公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张松明站在原地,也叫了一声“三叔公”。
“年纪大了,觉少,醒来也没事做,就想过来看看你松明哥的情况”张爷爷先回答了张松云的问题,然后上下仔细的看了张松明一眼,面色欣慰,忍不住点头道“看样子是好多了,气色都好看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吗”
张松明笑了下,道“没有,除了手脚有些发软,其他的都感觉很好是我让您担心了。”
张爷爷道“你没事就是最好的对了,你们三个这是要去做什么啊大早上的,你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干嘛”
闻言,张松云他们刚想说什么,就听张松明道“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就想出来走走。”
张爷爷面露恍然,“是这样啊”
他又看了张松明一眼,道“那我和你一起走走吧,顺便我也有些话想问你。”
张松明面露不解。
这时候村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醒来了,看见张松明竟然醒过来了,一个个的都十分高兴,一路走过去,全是问他身体怎么样的。
“松明啊,你和叶草是怎么认识的啊”张爷爷开口问,“你们两虽说是结婚了,可是也没正式摆个酒席,这样也不行啊再说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没见过她那边的亲人,这不清不楚的,根本就是对不起人家姑娘。怎么样,也得找个时间和人家父母商量一下摆酒席的事情”
见张松明不说话,似乎正在发呆,他老人家又看了他一眼,试探的问“你怎么不说话,还是不记得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吗”
张松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和她应该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很喜欢她。”
是啊,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了,从他的记忆里,他们两就认识很久很久了,谈了很久的恋爱了可是,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张松明的表情有些茫然,觉得脑袋又隐隐有些作痛了。
见状,张爷爷的表情忍不住有些严肃,更加确定了这个叶草有猫腻。
“松明”
突然,一道叫声打断了老爷子的沉思。
张爷爷转过头,就见张松明的那个妻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回来的,一身泥土,手里拿着一株用帕子包着的花草,花草鲜嫩充满生机,不见一点枯色,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雪白的花瓣欲开未开,只露出一点花蕊来。
叶草看到张松明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敢认,直到人走到了自己面前,才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摸了摸他的手,他的身体。
是活的
“你,你怎么出来了你,你是好了吗”她有些语无伦次。
张松明见她神色狼狈,脸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沾到的泥土,忍不住伸手给她擦了擦,笑道“你去哪了,弄得这一身的土”
然后他才回答她的问题,道“我感觉好得差不多了,是三叔公请的一个医生,给我治了之后,就好了很多了。你是又去山上了吗这是哪里挖的花啊,看起来真好看啊。”
“好看吧”叶草的神色瞬间轻松了起来,把花给他看,“这是我,我在山上挖的,种在家里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她看向站在那里,正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张爷爷,腼腆的笑了下,叫了一声“三叔公”
说着,又忍不住道谢“三叔公,谢谢您给松明找的医生。”
张爷爷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眼,这姑娘怎么看怎么乖巧的样子,腼腆又有礼貌,一点都不妖里妖气的,完全看不出来不是人的痕迹,这倒是让他又有一些犹豫了,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了。
难道他猜错了,叶草不是妖怪
可是,如果她不是妖怪,那松明身上的不对劲又是怎么回事
“没事,松明也算是我的孙子,我当然要为他考虑”他嘴上应道,目光紧紧的盯着叶草,十分锐利。
叶草躲着他的视线,往张松明的身后躲了躲。
张松明看了看自家的三叔公,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道“那三叔公,我们就先回去了。”
张爷爷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笑着应了,“行,你们回去吧。”
不对
他怎么会突然觉得,叶草像是人了呢明明在市里的时候,怎么想都觉得她不对劲的。
找姜姜问问
张爷爷立刻下了决定。
而张松明夫妻这边,张松明看了妻子一眼,问“你很怕三叔公吗你放心吧,三叔公是个很和蔼的长辈,你这么好,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叶草抿唇,低低的应了一声。
张松明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然后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好冰
不仅是皮肤白得透明,温度更是低得吓人。
“我们快回去吧”他匆匆的说,“回去你先去泡个澡,暖和暖和都让你别上山了,现在山上温度又那么低。”
他们这里虽然温度高于外边,但是现在好歹还是初春,冬天还残留着一点威力,稍不注意就会被冻到了。
回到家,他将手里的花放下,随口问道“这花又是什么花啊,又是我没见过的一种花”
他又笑,说“你总是能找到一些我没见过的花,我都没在植物大全上看过。”
“就是山上挖的啊。”叶草说,乖巧的站在那里,让他伸手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张松明微微颔首,并不觉得奇怪。
说来也奇怪,他们这里的山上有许多在外边看不到的品种,好多他在百科上都搜不到,都是外界从来没发现的品种,难道是因为他们这里地势独特,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想着,他看了她一眼妻子的侧脸,一瞬间几乎觉得她整个人都透明了,他恍然间似乎透过她的身体看见了她旁边的桌子痕迹。
当然,人怎么可能会变透明吗
定了定神,张松明觉得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猜测自己大概是昏睡得太久了,都产生幻觉了。
“草草,你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去山上了,尤其还是晚上,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他又开口,语气有些忧心忡忡的。
“我知道,你觉得这些花草对我的病有好处,觉得它们能治我的病,所以才一直上山去找。那现在我身体好了,你以后不用再去找这些花草了。
见叶草瞪圆着眼睛看着他,他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山上,里边是有妖怪的,里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都说是妖怪害死的,你这么漂亮,一个人去山上,小心被妖怪抓走了。”
叶草低垂着头,只听她声音闷闷的问“松明,你相信世上有妖怪吗”
闻言,张松明一愣,旋即笑了下,小声的与她说“要是跟别人说,我肯定说我不信,但是跟你说,我当然要说实话这世上,是真的有妖怪的,因为我小时候看见过。”
叶草猛的抬头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一起写快多了,因为我每次都卡开头,然后没开头就不想写,懒惰感谢在20211103 22:52:1920211104 22:1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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