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被凤姐儿一翻唱念作法折腾的脑仁疼,都想速战速决的贾母和王二叔自是不会跟凤姐儿讨价还价,或是有什么拖欠尾款的念头。
凤姐儿让人去她房里取当票,再取嫁妆单子以及府中帐册,公库帐本等等来的同时,一边吩咐陪嫁媳妇她不会再回王家了,立时去找一处住的地方。一边让陪房们去组织搬东西的人手。最先搬走的是凤姐儿自己房里的嫁俱以及房中的私房。
当票都过了典赎期,纵是拿着银票去赎也赎不出来。而且世人知道一万两的东西到了当铺,最多能当个八千两出来。因此,贾母提出来按着当票上的金额赔偿给凤姐儿的时候,凤姐儿眉毛一立,又是一段撒泼。
这种时候了,你特么还想占老娘便宜
你当老娘是面团捏的吗
一见凤姐儿这样,贾母也只能摇头叹气的问凤姐儿她想怎么办
凤姐儿冷笑,将早就想好的赔偿方法说了出来。贾母听了心都在滴血,可见凤姐儿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副不像正常人的样子,贾母真真是一边心疼,一边心中打怵。
无奈同意的同时,贾母为了减少损失或者说怕凤姐儿贪得无厌,又将李纨和探春找了过来。
你们陪着她折腾吧。
李纨和探春来了才听说荣庆堂里闹的这一出,看着往日张扬骄傲的一如凤凰的人,竟落到这般田地,二人心里都不落忍。可想到凤姐儿这是要割贾家的肉,再不落忍也得为了利益而战。
李纨不愿出这个头,可想到李兰就不得不站出来。凤姐儿是什么好人吗她啥事干不出来呀。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纨一回,说了一句风韵犹存,贾家没有不好色的男人。
就这一句,就将李纨吓得寒毛直立。她是节妇,最爱惜名声。听出凤姐儿的威胁后,直接躲在探春后面了。探春还没出嫁了,又一心高嫁,能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哪怕是探春这样带刺玫瑰,只要有弱点,就不敢跟浑身上下都是我想鱼死网破的凤姐儿死磕。见李纨躲了,探春想了想,明面做了样子,暗地里却没敢得罪凤姐儿。
也因此,贾母又一次打错了如意算盘,这姑嫂俩个也没拦住凤姐儿磨刀霍霍向贾家。
凤姐儿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和人手,说是让人出去安排,也不过唬弄贾母二人罢了。这边,拿到一样她要的东西,凤姐儿就叫人送到府外的马车上,装满一车就往之前准备好的小院里送。
总之绝对不叫人看到那么多的东西堆积在一起的一幕。
凤姐儿不光折腾自己那份财产,还当着众人的面说担心将来她的巧姐儿在府中受到苛刻,或是府中不给她准备相应的体面嫁妆,逼着贾母现在就给巧姐儿出一份嫁妆清单。她今儿将嫁妆清单带走,来日巧姐儿如果不能顺利出嫁,或是出嫁时,或是贾家少准备了哪样,她是绝不肯罢休的。
至于巧姐儿的嫁妆按什么规格来,就贾敏的七成吧。贾敏出嫁时是十里红妆,我家巧姐儿怎么也得七里吧。
宁荣两国公府是武将起家,武将攻城掠地时,得到的战利品也最是丰厚。虽然子孙不孝,家业凋零,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叫凤姐儿这么一折腾,荣国府的库房虽然还不至于跑马,但值钱的东西也没剩下多少了。
而这些值钱的东西里,还有一部分是假的。
凤姐儿这一波真特么是赚大发了不说,竟然临了还摆了荣国府一道。
做什么还要给巧姐儿折腾嫁妆单子
还不是贾兰尚未娶妻,探春也未出嫁嘛
老太太想要叫探春攀高枝,那她这个姑姑的嫁妆就不能低于巧姐儿这个侄女吧。
可如今的荣国府,还能拿得出来吗
拿不出来了。
东西都搬走了,凤姐儿也终于在和离书上签字了。等拿到官府盖了印的和离书后,凤姐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子腾在凤姐儿与贾母谈好当票的换算比例时,就已经离开了。
等凤姐儿从荣国府出来,等在府外的王家的管事先是恭敬的请凤姐儿,在凤姐儿的冷笑下,讪讪的将王子腾给凤姐儿的一个匣子递了上去。
“老爷知道姑奶奶正在气头上,只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到底是一家子亲骨肉。请姑奶奶气消了再家去,这是老爷给姑奶奶。”
凤姐儿打开看了一眼,见是二万两银票,东西虽然收下了,却没拿出半点拿人手软的态度出来。
“可不敢再回去了。今儿王大人能以大局为重就逼着亲侄女和离,谁知道明儿会不会以同样的理由害了我们奶奶。”小红带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从一旁走过来,声音轻脆的对那管事的说完,这才转身对凤姐儿行礼,并且递了个匣子给凤姐儿,“奶奶,东西取来了,那边也给信了,说是夜长梦多,再生意外,请您现在就过去吧。”
凤姐儿闻言点头,当着那管事的面,吩咐小红,“我自己过去,你家去吧。先将东西归库,过几天得闲了再收拾。”
说完凤姐儿就上了马车,而小红身边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也跟着上凤姐儿的马车。马车出了宁荣街就一路朝着城门的方向行去。而小红则带着人上了另一辆马车,朝着装了不少家当的临时住处走去。
贾母忌惮凤姐儿手上的证据和人证,但她也不是被吓大的,一时唬住了有可能,可被凤姐儿这么薅羊毛,又如何愿意一直这般投鼠忌器
她早就安排了人准备先盯着凤姐儿,能弄到证人和证据的最好。弄不出来也没什么,只要知道了下落一把火烧了她那新住处,人和证据就都没了。
此时凤姐儿与小红的对话和递东西的动作,被老太太派过来的人都看在了眼里后,眼珠子转了转,一部分跟着小红走了,一部分去追凤姐儿,想要看看她去干什么。
他怀疑那个戴帷帽的女人就是老太太要找的人,小红递给凤姐儿的东西就是那份所谓的证据。
王家管事的也是个机灵人,眼珠子转了转也跟了上去。
凤姐儿的马车出城后,更是跑的飞快,就像有鬼在身后追她似的。凤姐儿在马车被颠簸的七晕八素的,等下了马车时,整个人都感觉要散架了。
抬头看了一眼别院的大门,凤姐儿又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冷笑了一声,便带着人上前,一翻通报进了别院。
左晞没有单独的院子接待凤姐儿,十一也不想给左晞准备个单独的院子,怕左晞有了院子就要搬出去。左晞听说凤姐儿来了,便想在别院里随处找个亭子或是轩室与凤姐儿说话,可十一却叫左晞将人领到这里来。
“我正好要泡一会儿子温泉,你们姐妹就在这里这屋子说话吧。”
左晞闻言直接拒绝,“我们正经要说上好一会儿话呢,你泡上两上刻钟就要起身,之后还要睡一会儿子觉呢。”要十一这里不方便。
十一听了,就对左晞笑,然后凑到左晞跟前,小声调笑,“那我就去妹妹的房间休息。”
左晞嗔他一眼,用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你做个人吧。”
“做人有什么好我想做妹妹头上的簪子,插在妹妹发间。做妹妹的耳坠子,挂在妹妹的耳朵上,想做妹妹的项链,”
“停停停停停。”左晞被这肉麻兮兮的话说得鸡皮疙瘩的都起来了,打了个冷颤,搓着胳膊催十一“你快去吧。”
十一见左晞这副小样子又是一笑,屈指在左晞鼻间划了一下,这才带上田果等宫人去泡温泉。
温泉池子就修在十一的院子后面。不用出院子就能过去。
十一前脚带着人去了温泉池子,凤姐儿后脚便被小于子引进了院子。
左晞听见凤姐儿进来了,将十一抛到脑后,起身去迎她。
左晞今天没穿袍子,上身是一件浅绿纱织的斜襟家常衫子,下面一条茜红百褶裙,料子极好,上面的许多暗绣也见真功夫,穿在身上又精致好看又凉爽舒服。头发梳成一条大辫子,上面戴了一朵玫粉色的纱堆宫花,一对极小的颤丝蝴蝶。
一身家常打扮,看得人心里都跟着舒服敞亮。
凤姐儿不知道左晞所在的院子是十一的,以为这是十一分给左晞的院子,进了正房,却发现里面的布置并不像左晞的风格,心里隐约猜测到了这里的主子是谁。
在阿哥的正房接待她,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快坐下,挨着冰盆坐,能凉快些。”左晞见到人就拉着凤姐儿坐过来,像是茶水果点什么的,不用左晞吩咐就有人送上来。
一时,将切成小块的西瓜往凤姐儿身跟前推了推,一边叫她吃了解渴,一边说话,“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却想不到你这么能。刚儿我都惊了,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早上城门一开,凤姐儿就叫人出城给左晞送了消息。说的就是请她帮忙假装帮忙藏匿一个人和一份证据。
信上面只写了个大概,但左晞早就看出来凤姐儿的打算,转眼间便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若真有那么个证人,那就要时刻注意这人的安全。所以凤姐儿的意思,就是请左晞安排个人,送到众人眼皮子底下,然后她再大大方方的将人送回来。送进皇子阿哥居住的别院,旁人再想打听这个人的情况就不那么容易了。
越是打听不到,就越是不敢下手。而凤姐儿想要的效果也就达到了。
你说祸水东引吧。
因为压根没有这个人,也就算不上是祸水东引。而将左晞拉下水,也是凤姐儿的自保手段。
她是真怕自己这么折腾一圈,荣庆堂里的那老虔婆反应过来后会弄死她。
这事对于左晞来说,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从上次见面左晞带着人下山要打群架的时候,凤姐儿就看出来了。
而当时左晞也说过,她能帮忙的事,凤姐儿都可以来找她。
这句话有些大包大揽,但凤姐儿却知道什么事能找左晞,什么事左晞能帮却绝对不会帮她。
左晞得了消息,立时便叫云程换了身风格接近贾家丫头的衣服,带着帷帽坐马车进城了。到了城里,找到小红,之后就有了前面那一出戏。
就是可怜云程这一天的往返折腾了。
“厉害什么,都叫人扫地出门了。”一路不敢停马车,凤姐儿也是真的又渴又累,她准备跟左晞说完话,今儿晚上就在下面的薛家庄子住一晚,明儿再回城。
一连吃了好几块西瓜,凤姐儿才将下马车时故意拿在手里的匣子递给左晞,“呐,给你的。”老太太的私房珍藏,就是换了个匣子。
里面是一盒打磨好的各色宝石,都是能镶嵌首饰的那种质地。左晞从里面拿出一颗红宝,对着窗户进来的光照了照,这样质地的宝石,便是瞧着就很欢喜。
“多谢,多谢。”都不是差钱的主儿,又是表姐妹,左晞半点没跟凤姐儿客气就收了下来。
左晞好奇凤姐儿都是怎么在荣庆堂折腾贾母的,催着凤姐儿学给她听。姐妹俩狠狠的说了一回话,左晞才叫人送凤姐儿去下面的薛家庄子。
“你来的巧了,我妈这几天正好在这边呢。”
红云镇离这边不算远,那边的宅子修好后,薛姨妈时常去红云镇那边小住几日。有时天,有时七八天。有时会带着宝琴一块去,有时候自己过去。
宝琴年纪小,薛家又人少,平日里连个一起玩笑的小姐妹都没有。
她读书识字,又跟着父兄天南地北的走过,见识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庄子里的一些小姑娘也没谁能跟她说到一块去的。自认识了妙玉后,二人都是那种舞文弄墨,有些想法的小姑娘。彼此互相做伴,感情迅速升温。如今不光妙玉会时常下山找宝琴,宝琴也时常会跟着妙玉来别院小住。
不过宝琴来了,也不到十一这边来。就跟着妙玉吃住。前几天,妙玉还跟着宝琴一块去了红云镇。
薛姨妈不知道妙玉的真实身份,以前妙玉又是栊翠庵的师傅,左晞也没跟薛姨妈说实话,只将当初妙玉进荣国府时的理由告诉了薛姨妈,在说这话时候,特意编了一句出家多少年便得还俗的话。
又跟薛姨妈说妙玉如今虽然还家了,但父母不在了,有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远亲,只也不好去投奔。她没地方可去,十一又是个心善的,便叫妙玉继续留在别院里,闲暇抄些佛经给他和宫里的娘娘们祈福。
宝琴去过妙玉的屋子,也见过别院的宫人是怎么对待妙玉的,自是不信长姐这种说词。可薛姨妈信了呀。
还坚定不移的信了。
她不光信了,还要收妙玉做义女,然后还带着新收上来的义女出门应酬。
左晞想到妙玉的身份和辈份,再看妙玉那挑眉挑衅的样子,脑子一热的说不如收了做孙女,然后不出意外的,就被薛姨妈骂了。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妙玉这个缺德的,见左晞被骂了,还假腥腥的去劝薛姨妈。然后她这个亲生的就被薛姨妈给批成了从小顽劣,不懂事,越大越不着调了。
那之后,妙玉就发现了薛姨妈要怎么用了。她虽然比左晞年纪大,但性子却真的没左晞好。而且她是真记仇呀,时不时的就想起左晞之前是怎么折腾她的。然后学着她那茶仙转世的亲叔叔引着薛姨妈收拾左晞。
如今想想,左晞双手捂了下脸,满身颓废的总结都是血泪。
目送凤姐儿离开后,左晞也收回思绪的回了自己房间。
随手将装了各色宝石的小匣子放在桌上,左晞放松脚步来到内室。
见十一真的睡了自己的床,左晞心里只有些好笑和无奈,却没有半点烦感和厌恶。
从上辈子时,左晞就不喜欢别人坐她的床铺。可如今十一不光坐了,他还躺下在自己的床上,枕着自已的枕头,盖着自己的小夏被,睡得今夕不知何年。
左晞想,她的双标好像又重了。
可能是身体的缘故,十一畏冷却不怕热。看他睡得香甜,左晞鬼使神差的坐到床沿上,压低上半身凑近了看他。
不知看了多久,十一就被左晞给看醒了。躺在那里温柔的看着左晞,仿佛他的全世界就只有左晞一个人。
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左晞的脸颊,爱怜而珍视。
“这几个月薛兄剿匪有功,这一次应该能再升一升。准噶尔那边一直不消停,秋里换防时,说不定薛兄就要上战场了。”
“你在担心什么”左晞轻轻的蹭了蹭十一微凉的手,哪怕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十一的手脚也是凉的。“担心我会怨恨你吗”
虽然十一没说,但后来左晞还是知道了十一的那些安排。
“战场上刀剑无眼,薛兄的性子略有些鲁莽。”原本按着十一给薛蟠规划出来的路线,薛蟠只要老老实实的呆在营里熬资历,然后挑些他分析过的土匪窝剿一剿,官职就会慢慢升上去。可薛蟠却想要跳出舒适圈,一但出了这个圈子,外面什么情况,就不是十一能控制的了。
如今准噶尔那边大战没有,却时有小磨擦。可也未必是安全的。最重要的是既不安全,还不容易升官,这才是叫十一最头疼的事。
左晞想起以前看的清穿,好像就提过准噶尔的事。大清与准噶尔那是从康熙朝一直打到乾隆年间才彻底消停下来的持久战。
好像最近一场大战,是在康熙末年。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将生死看淡。他若战死沙场,我虽难过,却也会以他为荣。他若临战脱逃你就告诉我。就是打断他的一双腿,我也不会再叫他上战场了。”
临战畏战,害人害已。不能因为她的关系,就叫薛蟠出去祸害人。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两全法。既想要功名利,又不想付出,怎么可能。
既当了兵了,就得有这样战死沙场的觉悟。
薛蟠如此,他们这些家属也应如是。
“很久以前,我就在想怎样才能将你娶回家。要八抬大轿,要明媒正娶的与你做夫妻。”十一听到左晞这么说,想起他当初接近薛蟠的目的。
“我应该在乎名份的,除了所谓的出身,我不认为我比谁差。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人做侧为妾,我知道我的有些想法很不合时宜,可那是我的一部分,缺了这部分,我就不是我了。我不知道事到临头了,我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是放下坚持委屈求全。
我不知道我死了以后会去哪,会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间还是会重生,会换个身份继续活下去。能活着,谁又想死呢。可若是叫我为了活着就过违心的日子,我又不想要那样的活法。
后来我又想,人生就那么几十年,也许更短。有些东西不过是身外物,有虽好,没有也没什么。所以我之前就在想,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们就这样吧,我不嫁人,你也不要娶别人,我们就生活在别院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等到彼此厌倦了,便洒脱的,体面的分开。”
十一把手放到左晞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伸过去抱住左晞的腰。左晞顺着十一手上的力量,趴在十一怀里,姿态有些别扭,也不舒服,可听着十一的心跳声,左晞却不想动。
“我的身体注定不能陪你到天长地久,也许明年后年,也许七八年,也许十来年。有个名份在,我也能走的放心些。我本来能给你的就不多。”他去后,也只有正室嫡福晋的身份才是未亡人的保证。
“你想的,真有点多。”左晞想到她藏在空间里和放在薛家和别院这里的冷香丸,一边听着十一的心跳,一边跟十一说冷香丸的事。
虽然这大半年她只吃了一丸,但按一年颗的保守估计,手中的冷香丸也不够她吃到寿终正寝的。
谁知道等冷香丸吃完了,又没旁的药可用时,她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我也一直叫人留心这事呢,只是一直没有什么眉目。”说起冷香丸来了,十一抱着左晞的手不由收紧了几分,“怪叫人心疼的。”
他自己病歪歪的,到不怎么心疼自己,却想到左晞要受制冷香丸,就心疼难受,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左晞听到这话,勾起嘴角,笑得可甜了。
在十一胸前蹭了蹭,满足的不要不要的。
就这么个别扭姿势,两人说了好多话,十一想要长长久久的活着,这样就可以一直和左晞过下去。又担心自己活不到最后,留下左晞一个人。
担心那个时候,左晞年华不在,又正是三四十岁不上不下的年纪,孤苦无依。
也因此,哪怕是与左晞说开了,十一也没想过要放弃给左晞弄个嫡福晋的身份。
他的身体,怕是子嗣上面会很艰难。好在他从跟左晞的交流中知道,左晞对自己生孩子这种事很打怵,也很抗拒。等左晞有了嫡福晋的身份,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过继子嗣。
过继来的嗣子是要记在嫡福晋名下的,如果左晞不是嫡福晋,那都不能算是嗣子的母亲,嗣子妇的婆婆。他在时还好,他不在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虐待他的左晞。
所以说侧福晋,哪怕也被人称做福晋,到底差了一分。只有嫡福晋的身份,左晞才能有保证。额娘正经的儿媳妇,嫂子们的妯娌。有事了,额娘们会做主,五哥和九哥也会帮忙。
如此一来,就算自己走了,再不能护着她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感情要是能控制,也许十一就不会去招惹左晞了。而感情要是真能控制,左晞也不会放任自己去喜欢十一。
如今左晞就只庆幸十一没娶妻,没纳妾,身边只有她一个。她既没给人做小,也没去做什么三呀,四呀的了。
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在尽量的宽宥自己。
别矫情了。
你的心上人,那脆弱的身体经不起轰轰烈烈的矫情爱情。怕是连场相对激情一点的吵架都不行呢。
╮╰╭
左晞与十一谈着这世间最清纯无比的小清新爱情时,凤姐儿已经在薛家庄子那里吃过晚饭了。
折腾了一大天,凤姐儿肚子里还是早上那点吃食。被送到薛家庄子上,薛姨妈便以为凤姐儿是来散心的,热情的叫人备饭,备酒食,又叫宝琴和正好在这里的妙玉出来见凤姐儿。
凤姐儿听说妙玉认了薛姨妈做干妈,诧异的挑了下眉毛,然后就亲亲热热的拉着妙玉叫妹子。
妙玉要是没点身份背景能从荣国府跑到十一阿哥的别院
也就她的憨姑妈信那丫头的鬼话吧。
左晞早前就叫了人过来跟薛姨妈提了一嘴,因此见了人,凤姐儿先回房间洗漱,换了身干净衣裙后,凤姐儿也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精神的,在饭桌上将贾母与王子腾为了元春的体面,想要救出贾琏,还拿巧姐儿威胁她,今天又如何咄咄逼人的逼迫她和离的事说了。
薛姨妈听了,就哭着抱住凤姐儿,一遍遍的说着我的儿呀,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一会儿又说贾母太过无耻,一会儿又说王子腾胳膊肘往外拐,也说元春太过无情了。
宝琴也没想到凤姐儿身上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想到自己那门亲事,不由感怀自身的在一旁默默落泪。妙玉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凝重,看看并没有多伤心的凤姐儿以及她左右两边两种哭法的薛姨妈与宝琴,回想着她那时在荣国府的所见所闻。
那老太太就不像个长脑子的。
左晞之前就交待凤姐儿,让她跟薛姨妈说一声她上小汤山的目的以及再黑一黑王夫人。所以等薛姨妈不哭了,凤姐儿便将为了保命请左晞帮忙藏匿证人和证据的事说了。
“老太太不过表面慈祥,却最是个心狠手辣的。那日我听说了她与二太太说的话后,便悄悄派人去查她的过往。她手上是沾了人命的,那贾琏的生母也正是受了她的磋磨才早早没了的。而二太太这些年不光借着王贾两家的名头在外面干了许多坏事,就连在府里也是。我虽然没有实证证明贾琏亲哥哥是不是她害的,但我儿子确实是二太太身边的周瑞家的抱走的。
姑妈只想想,周瑞夫妇是二太太的陪房,又是一等一的心腹。若没有二太太的吩咐,他们抱走我的儿子做什么。可怜我那儿子,怕是已经遭了毒手。”
薛姨妈心软,哪怕当初因为流言的事将荣国府一家都恨不上了。可左晞担心时间长了,人过得太幸福后,会忘记这些旧仇恨,这才叫凤姐儿再提醒她一回。
果然,听了凤姐儿的描述,薛姨妈对荣国府和她亲姐姐的仇意和抗拒彻底刻在骨子里了。
一时,几人说了一回话,正巧周允陪着薛蟠从营里回来。妙玉先去了宝琴房间回避,宝琴和凤姐儿一个是薛蟠表姐,一个是他堂妹,倒是都没回避的在薛姨妈这里见了一回薛蟠,说笑了两句这才各自回房。
凤姐儿这一天累坏了,回房里便卸了钗环睡下了。宝琴和妙玉换了寝衣后,窝在床上小声的说着贴己话。
说的也无外乎是那些因着凤姐儿之事而联想到自身的烦忧。
打妙玉换装待嫁后,那些叫妙玉规矩的嬷嬷就告诉过妙玉,只要附和规矩的事,就是捅破天了,你娘家人都不会叫你吃亏。所以好姑娘,将规矩学好,吃透,如何利用规矩保护自己,摁死别人,就是你的生存资本。
妙玉还好说,宝琴却因为凤姐儿的事彻底下定决心放弃梅家这门亲事。
高攀不上,咱就不攀了。
另一边,薛蟠和周允两个狼吞虎咽的吃晚饭时,薛蟠就问起了凤姐儿怎么来了。
薛姨妈一听儿子问,当即又气又恨的将凤姐儿的事跟薛蟠说了,一旁的周允避无可避的到是也听了一耳朵。
听到凤姐儿被和离了,周允一下子就愣住了。走神之即,就见薛蟠那边炸了,要去给凤姐儿出气。见此,周允连忙跟薛姨妈将薛蟠拦下,又好说好商量的将人劝住。
一时,吃过饭,薛蟠和周允回到前面的时候,薛蟠还跟周允说凤姐儿这事呢。
周允对凤姐儿的事没说什么,感叹了一句世事无常后,就开始给薛蟠灭火,帮他转移视线。一直到深夜回了自己房里,周允才放任自己去想那些被他压在心底的旧事。
凤姐儿干保命的安排去了,贾家和王家跟着凤姐儿跑出城的人一直守在外面。
先是看着凤姐儿带人去了小汤山别院,之后凤姐儿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带着帷帽的女人并没有出来时,他们心里就在猜测凤姐儿是不是将证人藏在了那里。
想到凤姐儿下马车时手里还捧着个匣子,出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拿,一时间都认为证人和证据都被藏在了别院里。
打听了一回,知道这是十一阿哥的别院,而十一阿哥此时也正住在别院里。跟出来的人骂了一句凤姐儿奸诈后便又跟着凤姐儿去了薛家的庄子。
好在现在是夏天,盯人不需要那么辛苦。
转天跟着凤姐儿回城,又目送凤姐儿进了城里的某处小院后,留了几个人在这里继续盯着,管事们就都回自家主子身边报告情况了。
凤姐儿未必与十一阿哥有交情,但十一阿哥身边却有跟凤姐儿有友情的人。那个人是谁,无论是贾母还是王子腾都知道。
不是旁人,就是左晞。
抛开凤姐儿手里是不是还有证据的备份,但想到凤姐儿将证人和证据交给了左晞,两人都气得不轻。贾母自知隔了一层,左晞是不会交证据交出来的,但王子腾那边却觉得他还是有资格叫左晞将证据拿出来的。
谁叫他是左晞的亲舅舅呢。
当下,王子腾便叫自家婆媳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城去薛家庄子,找上薛姨妈,然后姑嫂俩个一起去见左晞,务必让左晞将证据和证人交出来。
在凤姐儿出城的时候,小红就带着人来了王家,将凤姐儿留在王家的行李打包带走了。当时王子腾夫人就知道了自家老爷叫凤姐儿回荣国府干什么了。
王子腾夫人一听到消息,眼前就是一黑,想要起身去找王子腾,可刚站起来身子就晃了晃,有些要晕不晕的感觉。没办法,只能让人去将王子腾请了来。
王子腾一从荣国府回来,就直接进了前院书房,准备先给他亲哥哥王子胜写封信,将这边的事情跟王子胜说一说。
写完信,让人快马加鞭去送信后,王子腾就呆在书房里,想要处理几件公事,心思却一直在凤姐儿身上和之前那一句句二叔上打转。
王子腾夫人来叫后,王子腾不用想便知道老妻这是知道消息了,于是站起身回了内院。
王子腾夫人虽然同情心疼凤姐儿,但更多的却是想知道王子腾为什么会帮着荣国府以及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她闺女王熙鸾。
听到元春有喜的时候,王子腾夫人也不禁高兴了三分。毕竟王子腾是元春的亲舅舅,也是能沾上光的关系。也因此,转天王子腾叫其追回证据的时候,到也痛快的应了下来。
凤姐儿回了临时租凭的小院后,先叫小红拿了帐本过来,从头翻到尾,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那么多的银票,那么多的东西,如何能不乐上一回
“好叫奶奶知道,东西都入了库。人手车辆也都准备好了,明儿起就能运出城了。”
凤姐儿早就想过如果东西弄回来,要怎么存放,又要怎么运出城。她怕进了王家再被王家扣下,因此特意准备了这一处院子。
这处院子最妙的地方不在于它是个二进的院子,而在于它的后墙紧贴着一处宅子的后院。
他们这处宅子的大门开在这条街上,而那处宅子却开在另一条街上。
凤姐儿听说后,直接将两处院子都买了下来。一处她今天住进来,另一处叫旁人住着不说,还提前弄成个杂货铺子。
杂货铺子的生意,不好不坏。开业到现在,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有人发现这边又开了个新铺子外,如今已经没人觉得这间铺子跟其他铺子有什么不同了。
两边都在后院贴着墙根处盖几间库房,中间做了暗门,平时关着,用时再打开。
将弄回来的东西堆在后院的库房里,她这边将库房的门锁上,而杂货铺子那边的伙计再将中间的暗门打开,悄悄的将东西都折腾到那边去,之后再从那边运出城。
凤姐儿担心贾家人会再次对她动手,除此之外,她猜测王贾两家都会派人盯着她。她想要安全的带这些东西和巧姐儿会合,怕是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们发现,最后所有的准备都前功尽弃。
如今将东西折腾到那边,再一点一点转移出城,等东西都转移走了,她离开时也就不显眼了。
她平时再出城上个香,在寺里小住几日,等真走掉的时候,怕是那些人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过现在嘛,她还得等着圣驾回京呢。
等到圣驾回京,再送王贾两家最后一份礼。当然,凤姐儿也做好了王夫人出宫,随时撤退的准备。
毕竟元春有没有派小太监出宫,王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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