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该尽快修错,但是章节待高审动不了,一直等到了三点半。
给各位小伙伴儿添麻烦了。
再见唐晓,对于沈卫民来说只是一个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
离开纺织厂之后,他又去了纸厂和玻璃厂,凑着这趟他要带走之前预定的礼盒和玻璃罐。随着生产愈多,需要的纸盒包装和瓶罐就越多,隔几日沈卫民就会过来一趟。
现在,为民铺子已然是两工厂的大客户,每次来都会都有专人接待。纸厂这边已经把他的单子备好,玻璃厂这边则是蔡明明亲自接待。
“行啊,兄弟,你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早在几个工厂联合建房的时候,蔡明明已经见识过沈卫民的聪慧和优秀的演讲能力,本次总结会再一次刷新了对他对沈卫民的认识。此时,他是发自内心赞赏沈卫民,至于其他关于嫉妒、关于愤恨是完全没有的。
沈卫民笑着接受了他的恭维,如果他现在面对的是各厂厂长,或是有过几面之缘却并不熟悉的人,他肯定要谦虚一番。沈卫民的处事原则旨意为人不能太猖狂,否则,极容易乐极生悲。
谦虚,种花民族传延几千年的优秀品质,怎么能在小沈同志这儿断根啊。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祖宗们是这样要求的,这样做准是有好处的。
但是现在说夸奖之词的是蔡明明,一切就该另当别论。“什么叫出风头,我只是干了自己分内之事,可没有半分逾矩”沈卫民温笑,那么多领导在场,他老老实实做演讲,那演讲稿可花了他不少功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他出尽了风头呢
沈乖巧懂事卫民悄然上场。
“你啊,还真是一点不让人说。”蔡明明看沈卫民振振有词,大叹一口气。
“你说的对,当然怎么说都成。说的不对,我一句都不应的。”沈卫民笑出声。
两人年纪相仿,平常走得近,遇到一块经常斗嘴,倒是诸事都不影响。正说着话,远处出现嘈杂声,沈卫民抬头就看到了熟人。
“怎么了,这是”沈卫民低声问道。
“因为有些蛀虫待在玻璃厂,致使玻璃厂经受闭厂危机,到现在才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们竟然还不知错。我们厂长宽厚好说话,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只说让他们补上亏空,然后放他们回家呆着,家属竟然还有脸面来工厂大闹,一个个的是真不要脸面。”蔡明明咬牙切齿说道。
“补上亏空,他们理所当然就觉得自己没有错了。”沈卫民陈述,看蔡明明疑惑转头,他嗤笑一声,“你们厂长虽然宽厚,这处理事情的能力却不咋地。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他不懂”
“人,尤其是有劣根先例的人,心无愧疚之后,只会觉得自己所做即是对的。要我说遇到的这样的事情,首要就是严罚,自己没有这样的魄力,就交给警察同志去做,别整天想当然,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蔡明明说玻璃厂厂长宽厚好说话,给沈卫民最大的感受却是愚蠢。真正的宽厚确实表现在为人做事上没错,但你得分什么情况。像这种情况再接着姑息下去就会动摇工厂生产发展之根本的人和事,根本不值得同情。
当权者可以没有惩罚人的手腕,但你不能不知道找警察,这和能力没关系,只和智商挂钩。
“行了,当着我的面口无遮拦没关系,别被人听了去,不好。”蔡明明捣捣沈卫民的胳膊,低声警告。从内心来讲,他当然知道如果按沈卫民说的去做,工厂会避免很多麻烦。但事已至此,下面人能说什么呢
沈卫民看了一眼蔡明明,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所谓实话难听。
只是沈卫民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会蔓延到自己身上,彼时他正站在玻璃厂仓库门口。等着蔡明明和四五个工人一边清点货品,一边给他装车。
看到工人们一个个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样子,沈卫民想说没必要如此,像之前他来进货,有时候装一麻袋玻璃罐走的时候都有。一路上噼里啪啦,回到家也都完好无损。由此可见,只要轻拿轻放,中间有些摩擦没问题。
只是沈卫民还未开口,旁边妇女尖厉的哭声就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回头就看到了严家二姐严爱菊。
“你是沈秀娘家弟弟”严爱菊眼睛肿的厉害,几近睁不开。现在根本看不清沈卫民,只能出声确定。
沈卫民淡定摇头,“你认错人了,我姓蔡。”
严爱菊一愣,“三柱兄弟啊,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啊。孩儿他爹冤枉,再说我们已经把钱补上了,这件事情不就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开除他这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求求你了,帮帮我吧。”说到最后,严爱菊已经语无伦次,只拉着沈卫民的袖子不肯松手。
蔡明明完全没想到会出此变故,他正要走到沈卫民身边替他摆脱困境。他这位兄弟,别看平常好说话,处理各种棘手问题也是得心应手,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恨胡搅蛮缠之人。
才走两步,就听见沈卫民开口了。“你这话说的毫无道理,先讲我没有资格帮谁,我只是玻璃厂的客户,你让我找谁说情去再说就凭你男人犯的那些错,送到警察局都没有理,在我这能有理”
“另外,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你们交出的所谓补空资金,都是出卖我大姐的编制来的。这样的情况下,你到底多大脸面才求到我跟前来。怎么我们沈家人在你们严家人看来就这么好说话”
沈卫民嗤笑一声,满腹讽刺。
严爱菊一愣,正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驳无可驳。
“如果我是你们,现在肯定夹着尾巴回家,关起门来过日子,而不是来工厂找事。玻璃厂厂长宽厚,但是再心大也抵不过你们一个个的这么不要脸面报了公安之后,别说回到玻璃厂工作,去其他工厂也不会有人接收。严二姐,你想随夫去大荒农场改造啊”
大荒农场的名声在汉北省很响亮,凡是经公安局判定为犯罪或者有错的人,大都会下放到大荒农场去开荒生产,称作改造。大荒农场是什么环境,虽然都没有去过,不过传言非常艰苦,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有干不完的农活,开垦不尽的田,仅这几条就够让人反感恼火的了。
“你”严爱菊指着沈卫民,却也只能说出这一个字。
沈卫民不置可否,有些时候最好不要招惹他,他可没有耐心,安慰这个安慰那个。
他也不知道严爱菊从哪儿来的底气,对自己吆五和六,发号施令时理所当然。说实话,沈家在严家最大的软肋就是沈秀,这方面,只要姐夫不掉链子,其他人如何又有什么关系怎么好像自家就是欠他们家似的。
要说之前沈严两家相对,还能保持着基本脸面,那么之前严爱菊私自把沈秀的工作卖掉,两家算是正式撕破了脸皮。不过严爱菊这边好像没有什么自明,还在他跟前攀关系呢。
呵
“不是,我说你们还有亲戚关系呀”蔡明明把头伸过来,好奇的问道。
沈卫民把横在自己肩膀处的脑袋推出去,“我姐夫的亲姐,说有关系算有,说没关系也可。”
蔡明明做到秘书这个位置,察言观色那是一等一的,听沈卫民这样说,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细枝末节。如此,蔡明明接下来再没有提到严爱菊相关,沈卫民明显兴致缺缺,他何必上赶着添堵。
从玻璃厂出来,天已经擦黑。
沈卫民开车回到76号,按照原定计划,他也是明天才能回家去,所幸县城这边什么都一应俱全。把车开进院子,简单吃了晚饭,沈卫民躺在炕上,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一整天,脑筋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面对的是群人精,如果他的说辞错洞百出,肯定会惹人反感,沈卫民上台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走上去的,尽管在别人看来他的演讲非常随意。
炕头烧的非常暖和,不过身边少了个人,总有些不对劲,沈卫民自觉睡过去的时候,被外面传来的猛烈敲门声吓醒了。
他猛地坐起来,拉开电灯,看了眼手腕的表,凌晨一点钟。
敲门声因为他打开灯而有短暂的停歇,从疾风骤雨变为和风细雨。
隔壁院子曾经出了间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住进人。另侧院子则住了四五户人,整天热闹非凡。对门,侧对门也都有人居住。反倒是76号,沈卫民一家并不常来,对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沈卫民披上棉袄,走到院子里,寒凉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谁呀”
“警察,办案”门外说道。
“警察同志,怎么大半夜来办案”沈卫民凑近,却并不提打开门栓的事。虽然认为不可能,但如果外面是有人假冒警察来办案,对他不利怎么办尽管沈卫民自己都没找到对他不利的理由,但总有那么几个想不开。
他们想不开,他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万事需小心,以防万一受到伤害,不值得的,不值得。
“同志,我们真是警察,现在大半夜来访,是想要问几件事情。如果方便的话,可否打开门”这声音就有些耳熟了。
沈卫民当即唤道“是李凯李警官吗”
外面停顿一拍,才回答“是我,你是”
沈卫民上前打开门,他如释重负得如此明显,惹得外面几个警察抬头看过来。“李大哥,是我,沈卫民。”
“独自一人在家里,遇到事情不免多想,还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沈卫民笑着对大家说。
“这是你家”说起来,李凯听说过这件事,严嫂子无意间提起沈卫民在县城买房,却没想到这么阔绰,这栋房子在他们辖区内算是不小的户型,尤其两家打通合为一家,更是这片数一数二的大。
前段时间听说这家主人因为种种原因去世了,因此有不少人争家产。虽然警察需要体恤民情,但有些事情不告不理,既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在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基础上他们不会主动出击。
却没想到76号早已转手。
沈卫民点头,“之前购置的,算是捡漏。对了,李大哥,你们这是在”
“想问问你在家的时候有没有人上门宣传教派,对方是一位和善的老人。”
沈卫民诚实地摇头,他并不常住在县城,就算有人有心想上他家宣传,恐怕也见不到人。至于传教说的如此文雅,难道是xie教
李凯觉得也是,十天中有八天不在县城,尤其对方年轻又不好糊弄,哪可能会成为目标“行,如果遇上这样的事,请立刻上报。”李凯合上本子,既然知道沈卫民不可能,就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功夫,他们今天晚上的工作量可大着哩。
“最近县城出现很多以让你生活变得更美好为理由的传教人,源头可能是遗留间谍。好些老人家受害者,我们和老人们说他们怎么都不相信,为了调查这件事,我们从前天就开始忙活。遇到这样的情况即可报警,别慌。”李凯凑近沈卫民,低声说道。
沈卫民一凛,既然已经惊动了公安局,那肯定就是出事了。不过这显然不是自己这个平头百姓需要关心的事情,就还是老实呆着吧。
xie教,一直到沈卫民生活的那个时代还常常提起,原来这时候也有。
送走李凯一行人,沈卫民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再入睡。谁知道窝进暖和的被窝,不多时就没了意识。
第二天,沈卫民赖了会儿床才起。简单吃过早饭,他去南区供销社和黄钟商讨事情。让他从昨天讨论会上吃到的三种糕点中任选两样,从明天开始供货。
黄钟最终选择了蛋黄酥和红豆糕。蛋黄酥吃个新鲜,不过真正想把顾客抓住还得细水长流,因此价格便宜的红豆糕就成了最好选择。至于其他,黄钟还瞄准了沈卫民的糖水罐头。沈卫民点头答应了,不过是限量供应。
如此,这件事就定下来了。在供销社买了好些东西,沈卫民往家赶,路过公社的时候沈卫民拐去了严家,准备把棉花和布匹分出一部分给沈秀,让她给三个孩子做新衣裳。
刚进门就发现严家情况不对劲,姐姐和姐夫都在家不说,就连三个小的也在家,一个个窝在父母怀里,显然有些被吓住了。
“怎么回事儿”沈卫民皱眉问道。
沈卫民怎么也没想到,昨天才知道xie教的存在,今天就遇见了受害人。严父严母长期受邪恶思想侵蚀,完全被洗了脑,竟然想伤害孙子来达到自己长寿的目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他们倒好,一个个的可着身边人坑。
沈卫民弯下腰,摸摸三外甥的小脸蛋。然后问严庆林和沈秀“你们准备怎么办”
沈秀狠狠的搂紧家梁,很久没有说话,但是态度说明一切。她不甘心他们逍遥法外,想把所有一切交给警察局处置。
沈卫民皱眉,虽然但是严父严母绝对不能留案底,否则晚几年还得了。但是胸口这口闷气却怎么也消不下去,该怎么办
说实话,沈卫民也不知道,但是两者相害取其轻。
“姐,我有话和你说。”沈卫民说的郑重而恳切。
沈秀面露疑惑,送三个孩子回房之后还是随沈卫民走去里屋。
“为什么”听完弟弟的话后,沈秀不解。听说附近老人家受xie教荼毒的不少,严父严母只是其中一对,时间可以追溯到今年夏。得知真相后的沈秀恍然,怪不得呢,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隐约觉得公婆对她和仨孩子的态度开始转变,原来那时候他们的思想已经被侵染了。
说起来严父严母都算是知识分子,正式工退休,到现在靠每月领取退休金也能衣食无忧,谁知道临了出事了。
“不光是为了你和姐夫,还是仨孩子他们不能留案底,以后姐夫还要不要升迁了,三个孩子上学下学被人指指点点,你能好受”沈卫民压低声音问道,这当然是重要原因。
此外还有他没说的,如果严父严母留下案底,几年后受罪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了,而是包括严家所有人在内。到那时候才追悔莫及,倒不如现在只让他们接受批评教育,如果实在不想见到这二人,沈卫民也有办法。
沈秀听弟弟说的头头是道,着实没法反驳。她其实很少看到三柱这么着急,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的全部想法灌输给别人。虽然不知道这是为啥,不过不妨碍沈秀愿意听她弟的。
姐弟俩说话的时候,严爱梅和严爱菊匆匆赶到。两人看到沈卫民都愣了一下。尤其严爱菊眼眶立刻就红了,气的。
沈卫民只当做没看到。
“你们打电话说爹娘被公安局请走了,到底怎么回事”两人着急问道,弟弟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家里尚没缓过劲儿,怎么爹娘又出事了
严爱梅遇到这事还算冷静,旁边的严爱菊就有些抓狂。当然,抓狂不仅仅和这件事有关,和她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也有关系,她本身过的不顺,娘家又接连遇到这样那样的事,在她看来更是晦气。
两个人都算是孝女典范,之前,她们也是别人口中最关心娘家的闺女。每次逢年过节回娘家,大包小包一点都不含糊,只不过这两年各家发展的不行,才开始搞虚头巴脑的。
这是严家家事,沈卫民不好多掺和。不过事情关乎到沈秀,他也没有立刻离开。
严氏姐妹跌跌撞撞的跑去里屋和躺在床上的严庆林商量对策去了,别管日常再怎么嫌弃对方,一碰见事,弟弟的地位就突出起来了,不管是拿主意还是其他都需要他这个脊梁骨做决定。
沈秀看了一眼沈卫民。
沈卫民颔首,“按照刚刚咱俩商量好的说就行,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他们同意不同意”再者,她们有什么资格不同意,这件事情上,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姐姐。只要她咬死牙不松口,没有人可以逼迫她。沈卫民就不相信,当着自己的面,姐姐还能被欺负。
在外面等待的时候,仨小子从自己房间伸头伸脑看沈卫民。沈卫民安抚性的对他们笑笑,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小三家梁现在已经恢复了稍许往日活泼,从外表很难看得出他刚刚差点跟随年迈的爷奶失去生命,但真的过去了吗
沈卫民不知道
“舅舅,姑姑们和我爹娘在说什么呢”国栋低声问道。
“说大人应该说的,做大人应该做的。身为父母,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你们爹娘深感愧疚。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做些什么弥补你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原谅。尤其是家梁,你愿不愿意原谅你爹娘”
“舅舅,我是跟爷奶出去的,和爸妈没有关系。”严家梁纠正。
沈卫民叹了一口气,果然说这些还是太早了。就算是再大大咧咧的孩子,刚发生这事也不可能立刻忘掉。“嗯,那你愿意原谅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吗”
严家梁窝在沈卫民旁边,“舅舅爷爷奶奶很可怕的,竟然想用火柴烧我的衣裳,我当时可害怕极了。”
沈卫民心都是颤抖的,他看了看窝在身边的小小一团。小家伙很抗拒说原谅,在用实际行动说明自己不愿意,不愿意原谅,不愿意再见到那两位老人,因为他害怕。
害怕,孩子们最常用于表达不喜和紧张的一种情绪,当孩子说讨厌一个人,经过后面不懈的相处,可以缓和。但如果孩子们害怕一个人,达到见到就躲的成就,和缓的几率就不太大。
“嗯,舅舅知道了。那我们不和爷爷奶奶玩了,以后就只陪在爸妈身边,好不好。”沈卫民低声安抚道。
“好耶就喜欢呆在把爹娘身边。”严家梁欢欣鼓舞。倒不是他不喜欢爷奶,但终归和爸妈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再来,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再也没法喜欢爷奶了,他现在只有爸妈。
小家伙还小,就连爹娘、爸妈的称呼都是轮换着来,但却遭受了史上最恐惧,沈卫民闭眼平气。
抬头看向三个孩子,国栋和家栋都用愧疚的眼神看着自家小弟。沈卫民想起刚刚沈秀所说的事,本来严父严母叫的是三个孙子一块去,无奈老大和老二忙着和小伙伴们儿玩耍,早早溜掉了,所以最后去的只有小三家梁一个。
人就是这样,在所有事情未发生之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旦事情发生,就会立刻反省自己在发生之前应该干什么,但其实已经为时已晚。简单地说,就是吃饱撑得没事干,自怨自艾。
如果两个外甥稍微再年长些,沈卫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有些事情就得说清楚讲明白了,才会幡然醒悟,与其在这里愧疚抱歉,倒不如干些实事来的让人高兴。但是严家老大老二年岁还小,沈卫民不忍心再打击到孩子,所以只把两人叫到自己身边,低声说着话。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两个只是做了在你们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情,没有任何过错。所以万不能再把事情放在心里了,”沈卫民语气肯定。
国栋家栋抬头看向自家小舅,真的是这样吗
沈卫民愈发坚定点头,那不然还能怎样
两人突然高兴起来。事情发生之后,所有人都忙着顾家梁和祖父祖母,根本没有人和他们两个说话。娘和小舅舅关系好,非常听舅舅的话,那么舅舅说的肯定有道理,他们当然也得听着。
里屋,不多时传来了争吵声和哭闹声,有严氏姐妹的,也有沈秀的。
“乖你们三个回屋去,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只要你娘没叫就不准出来。”沈卫民笑着说道。
三个小家伙手拉手走入自己房间,末了还给沈卫民挥了挥手,活泼的样子一如往昔。
“凭什么严庆林,你就听你媳妇儿这样污蔑爹娘,别忘了爹娘才是把你养大奶大的人,你现在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把爹娘支给我们这两个已经出嫁的闺女”严爱菊反应激烈。
“庆林,这件事情我也不能同意。爹娘那样做,我不敢说二老有什么苦衷,但是肯定有隐情在,不能因为而给爹娘定罪。一切等结果出来,再做打算怎么样”严爱梅就要镇定许多。
“他们已经这样做了,还需要怎么说明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大姐,二姐,让你们替我们分担分担,难道不行吗很意外吗你们难道不是爹生父母养的,只有庆林才是
别说什么爹娘平常接济我们,我们现在住的家属院是庆林工作分房,日常生活开支也是由我们两个工资组成。据我所知,爹娘接济两位姐姐更多一些。”沈秀开口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什么时候轮得上你开口了”严爱菊冷笑道。
“你们家是轮不到我开口啊,但这是我家,请二姐放尊重些,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怎么现在你们姐妹俩想和我撇清关系,别忘了严庆林现在还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靠我撑着。
他们二老竟然动我儿子,不让他们生受改造之苦,已经是我心软和考虑到庆林的结果。要是还让他们留在我眼前头晃悠,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沈秀说到最后,面容已经癫狂。她确实是听弟弟的方法表现的疯狂些,但其实根本不用表演,只要想想小儿子的遭遇,她就肝肠寸断,对严父严母恨之入骨。有些话,她本不会当着严庆林的面说,也不会当着三个孩子的面说,但是现在不得不说,她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严爱菊没想到沈秀突然爆发了,她撸了撸袖子,这就是要上前和沈秀理论,却被严爱梅抓住了胳膊。“弟妹,说了这么多,你待如何”
沈秀似笑非笑的看向严氏姐妹俩,三柱说的果然都没错,就算一时没法答应,她们也会仔细考虑自己的意见。毕竟现在的严家已经不同往日,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下午我就拿着爹娘的退休本去公安局登记,过户到庆林身上。老两口神志不清,甚至能干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未免他们随意挥霍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此之后,老两口就有我们三家轮流照顾,谁照顾他们谁领他们的退休金,退休金领取都有记录,我每月取好退休金给两位姐姐结算,你们俩意下如何”
严爱梅和严爱菊一时没有说话,严父严母的退休金可不是一笔小钱,抵得上一个正式工的工钱了。
“你说的是真的”最后还是严爱菊开口。
沈秀心里轻蔑的笑笑,拐来拐去,最后还是为了钱。这个也叫三柱说中了。
“当然,我既然已经答应就不会食言,不然以二姐的本事肯定得把家里闹个翻天覆地了,我不会傻到做这事。”沈秀淡声说道。
“那就按弟妹说的算吧,既然照顾爹娘全看一片孝心,我看也别严格控制在谁家住多长时间,由着爹娘自主决定吧。”严爱梅终于开口。
“凭什么爹娘更喜欢你,肯定更喜欢在你家住着,到时候你是不是就可以拿全爹娘的退休金了”严爱菊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如果按照她说的,这事我不干。”
严爱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实在没想到,同处一条战线的二妹会突然把矛盾指向她。“爱菊,”
“你别说了,反正我不同意。”严爱菊根本不想听她讲大道理。
“那按我的说法来,一年三等分,在你们两家轮流住,这个时间不能动,至于需要我家照顾两老的几个月由他们老两口愿意去谁家去谁家。家梁还小但已经懂事了,遭遇这事,再见到他们肯定会害怕,我不忍心。这二来,庆林近两年需要慢慢养好身体,我无法分心再去照顾二老。”
沈秀说的有理有据,但其实就是把严父严母往外推出去。如果是之前,严爱菊早就骂她不孝顺了。身为儿媳妇,竟然敢这样对待公婆,不过现在她想着爹娘的退休金便没再说其他了。
躺在床上的严庆林一直没说话,其实也没啥好说的。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秀儿说的这些,他竟然觉得有道理。他当然知道这一条一条并非沈秀想出来的,肯定是三柱给支的招,就算如此他亦没觉得有啥。
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他选择爹娘还是孩子的问题,如果只是婆媳不和,他在中间进行调和倒也发生不了难以调和的大事情。但现在发生的这叫啥事儿爹娘竟然想害死孙子,说什么世上污秽,唯死永生。
虽然理智上明白这不过是xie教宣传作祟,两位老人家不过是被洗脑了,但是从心理上他依然不能接受爹娘对小儿所做的这事。甚至就算他们清醒过来,他肯定也会充满防备。
如此,还不如按秀儿说的办。
沈卫民离开严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中午在严家吃的饭,口味清淡,而且大多流食,让他非常不习惯。
他已经从公安局了解到这确实是历史遗留问题。公社有个假洋鬼子,已经在种花家待了几十年,和当地人无异,明面上是个爱走街串巷的商贩,暗地里却在宣传邪恶教义,试图离间民众。所幸现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过有不少人被洗脑,被控制起来后,这些人闹得厉害,怎么劝都不听。
不过,像严复严母这样企图伤害孙子的,还是首例。
听见这些,沈卫民心情复杂。不过还是说动老警察请他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只说和其他所有儿女一样,只要父母清醒过来,过往一切都可既往不咎。老警察答应的很爽快,还神神秘秘的告诉沈卫民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局里也不会宣传,只要他们老严家嘴严点就没事儿。
正和沈卫民意。
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他们操心,公安局会针对这些被洗脑的人进行改正教育,等他们彻底清醒才送还各家。到时候严爱菊和严爱梅会轮流照顾他们。
如此,这件事也算是解决了。
虽然结果有些憋屈,但终究是把烂摊子扔出去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绝对不能坐牢,这是沈卫民处理此事的唯一原则。
沈卫民开车一直开到车棚处,把车拐进车棚,然后拿出自行车,他得骑车去隔壁六叔家借驴车,总得把货车上的货物运家去。只是没想到才刚进村,就被吴和平等几个人拦住了,看样子他们已经在这等了许久。
“你代表大家去开会,大家伙儿都等着你回来汇报会议内容,怎么回来的这样晚”吴和平开头语气有些冲,任谁从昨天等到今天才等到人,脾气都不会好。
沈卫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和平叔,我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是因为咱们生产队副业办的好,作为沈家沟食品加工厂的厂长我深感荣幸。为了不辜负上级领导的喜爱,可以请您先让一让吗我得先找人把货车上的货物拉到工厂来,如此才有空休息,以及和您说话。”
说完之后,也不理几个人还站在当地,转头就骑着车往工厂去。看现在的情况他想亲自卸货是不可能了,只能把这件事情交代给别人进行。
“卫民哥。”
沈卫民刚推开工厂大门,院子里的赵姑娘随眼就看了过来。看到是沈卫民的时候愣了下,随即甜甜的唤了一声。
沈卫民点头,“都忙完了”
“嗯,接下来就是蒸烤步骤了。”
工厂不是机械生产,一切都得靠人工。毕竟只是生产队的副业,太过招摇不好。所以,蒸和烤都需要很长时间。经常的,工人们上午就把昨天发的面做成了糕点,后面很长时间都得用来蒸烤。不过中午之后工人就能轻松下来了,聚在一起聊天,侃天说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大队长他们找我,七叔,麻烦你和赵和去停车棚走一趟,把我放在车斗里的纸盒和玻璃罐子取回来。”
沈东林应声。
关于县年终总结大会的主要内容,沈卫民简单和吴和平讲了讲。中间包括吴和平在内,对沈卫民随意的态度看不上,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没有资格参加这次会议。
这样说起来,他们红旗公社参加总结会的人不少。以祁军祁主任为代表,包括其他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和沈卫民在内一共有七八个人。这样算起来,和其他公社比较起来,这也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纵然因为沈卫民自己走的不是这边的门路,只能算半个,红旗公社各方面还是占据优势。之所以没选池山生产队吴和平,很可能是因为沈卫民已经当选,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认为池山生产队不够格,没啥好和别人交流的。具体原因,沈卫民并不清楚,无非就是以上两点。
沈卫民态度随意,吴和平很不满意。
“和平叔想听什么与会对咱们生产队的评价”沈卫民随口问道,就看到吴和平眼睛一下亮起来了,他连忙收回话,“和平叔,这个我只是随口一说,你问我我都不知道让哪编去。一个公社管理着十几个生产队,祁主任整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县长更不必说,马不停歇的忙,吃饭都得紧着,歇空更是没有。”
“只要是人,就很难做到公平公正,但是自从徐县长上任之后,我们县城各方面都在明显变化,这还不够吗不单单是和平叔,而且包括您在内的很多人恐怕都想从林县长那得到评价,要是都如此,他还忙不忙正事了。与其想这些,倒不如想想自己为生产队做了什么。”
以林建业的性格来说,他不是一个会随便评价别人的人。就算你凑上去问,他可能都不会轻易开口。他今天的演讲报告涉及那么多人和地方,他说他们的情况,但你听见他总结对他们的看法了吗完全没有。
不偏不倚,不偏不向,这就是林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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