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低着头, 不吭声。
罗衣有点惊讶, 他可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从前问他话,都是有问必答的。
“到底怎么了?”罗衣又道, “说一说。如果是你们受了委屈, 我带你们去讨公道,没有人能随便伤害我的孩子们。如果是你们得罪了别人, 也叫我知晓,回头人家找上门来,我也知道如何应付。”
有才听了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 脸上有些挣扎。似是想说, 又似是有什么让他开不了口。
小婉在一旁吸着鼻子, 许是家里没外人了,又许是疼得受不住了,开始抽抽搭搭起来“娘,我疼。”
罗衣看着她,头发被人扯得乱糟糟的, 有几处头皮还渗出了血,结成了痂。她耳朵破了皮,脸上也擦伤了, 露在外面的手背也都是擦伤的痕迹。
她站起身,往屋里走去“有才打水来。小婉跟我来。”
有才乖乖去打水,小婉也抽抽搭搭地跟在她后头进了屋。
罗衣给她处理了伤势, 又检查了下身上,倒没有伤筋动骨的,都是些皮外伤。头上的伤不好处理,她便给她剪秃了几块。
小婉见自己头上秃了几块,又气又伤心,哇哇大哭,罗衣也不哄她。
许是很久没这么伤心了,又许是小卉不在,没有人说她丑了,她放声大哭,表情那叫一个夸张。
罗衣一时觉得她根本不是伤心的哭,而是哭得很痛快。
她也没理她,叫了有才进来“想好了吗?要不要说?”
有才看了小婉一眼,说道“小婉出去。”
罗衣眉头微挑。
小婉不乐地道“我不出去,我也要听。”
有才严肃地道“出去!”
小婉看向罗衣,就听罗衣道“听你哥哥的。”
“哼,哥哥坏。”小婉哼了一声,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罗衣和有才两个。
有才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才低低地说起来“是他们先出言不逊……”
他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说来。
说起来,还跟罗衣卖设计图有关。
她是个懒人,一旦和谁做生意痛快了,就不想换合作伙伴,因此常常把设计图卖给同一家银楼。
她的设计图很新颖,让那家本来中不溜的银楼慢慢有了许多顾客,还有不少都成了忠实顾客,定期去他们店里瞧,有新样式就买来。时间一久,生意便蒸蒸日上了。
这让同一条街上的其它银楼损失了生意,客流慢慢降下来,营收也大不如前。
他们尚且没有什么表示,家里的孩子们先不满意了。因为家里的收入大不如前,他们的月钱便少了许多,加上家里大人的脸色不大好看,让他们的日子不如从前好过,就很厌憎造成这一切的罗衣。
他们听家里人说,罗衣画得出这样的设计图,显然受到过不俗的教养,必然家世不凡,不可冒然得罪。他们不以为然,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延州,指不定是什么情况,说不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外室,被大房发现了,撵了出来,才来延州避难。
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避讳的?因此就拦了于有才,将他一阵羞辱和奚落,然后逼他回家对罗衣说,再也不许卖设计图给那家银楼,要卖也只能卖给他们。
于有才不是头一回被他们拦住了,但这次是头一回发生冲突,而且被小婉看见了,还闹得这般情形。
听了他的解释,罗衣眉头微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之前我问你,你犹豫什么?”
有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又把头低下去了。
那些人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侮辱娘,他不想让那些话经自己的口。
眼底划过黯然。那些人敢这样说,还不是因为他爹不在?如果他爹在这里,他们岂会说那些话?
然而更令他难过的是,即便于大年在这里,他们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多少——于大年为了二十两银子就能把娘卖了,能做出什么好事来,维护他们?
默默攥紧了拳头,他心中暗暗发誓,他要赶快长大,保护娘和妹妹,让别人都不敢欺负他们。
罗衣见他不说话,心里想了很多。她没有逼问,他不愿说就算了。
“总之是他们找你的茬,对不对?”她问道。
有才点点头。他脸上有些犹豫,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娘,妹妹把钱良山的腿上咬掉一块肉,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的确是他们找他的茬,但他们在延州的势力,比于家大得多。他占理又怎么样?他们找上门来,于家有理也没处说。
他此刻很有些后悔,怎么这回没忍住,跟他们打斗了起来?以至于惹了这样的祸事,累及娘和妹妹。
“呵,一块肉?”罗衣冷笑道,“他们羞辱我儿子,又把我女儿打成这样,我还没跟他们算账!”
她起身往外走去。
有才忙跟出去“娘,你去哪里?”
“找他们算账!”罗衣说道。
她迈出门,就看到在院子里喂鸡的小婉。她往常喂鸡,都是挖了虫子,往鸡窝里扔。这会儿气不顺,就把虫子揪成一段一段,往鸡脑袋上丢,力气还不小。
母鸡们也不跟她一般见识,甚至扑棱着翅膀去吃虫子,倒是吃得开心,把小婉气得不行“就知道吃!没良心!跟哥哥一样!”
于有才“……说我什么呢?”
小婉扭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他一声,不说话了。把手里的虫子全都丢鸡窝里,然后朝罗衣跑过去“娘,你们说完了?”
“洗手去。”罗衣拧着眉头,闪身避开她。
小婉撇撇嘴“你跟小卉姐姐一样,穷讲究。”
“就讲究。”罗衣驳道。
小婉轻声哼着,跑去洗手了。
“娘,真要去吗?”有才有些紧张地道。
他还记得之前在江城时,跟苏家的那些过节。那时,他吓得不行,老是以为娘要带着他们一块去死,或者娘要离开他们了。现在,那种恐惧再次笼罩头顶,让他嗓子艰涩,话都说不顺畅。
“如果我不去,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罗衣问他,“我不卖设计图了吗?我以后都要缩头缩尾的吗?那时候他们就不找你麻烦,就不说我们闲话了吗?”
有才一怔。
“不,到那时候,他们说的更难听!”罗衣轻轻抬着下巴,神情冷然,“我们越退让,他们越以为我们怕了他们,越以为拿住了我们的把柄,越要拿捏我们!”
有才咽了下唾沫,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他脸上带着苦涩,说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生意做不过别家,怎么怪我们?如果真想做好生意,为什么不来跟娘谈买卖,把设计图买过去?使这种手段,好卑鄙!”
小婉洗好了手,匆匆跑过来,抓住了罗衣的手“娘,我洗好了!”
“还疼不疼了?”罗衣低头问道。
小婉点头,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疼,好疼,全身疼。”
“你今天帮了哥哥,娘要夸奖你。”罗衣缓声说道,见她脸上露出喜色,立刻又道“但你年纪小,没什么本事,一不小心就会自己也搭进去,还要你哥哥救你,实在愚蠢。下次,记得叫人,不要自己上。”
小婉听了,却不服气地道“我没要哥哥救,是我救了哥哥,我咬了坏人的腿,他打不过我,还求饶呢!”
罗衣一时居然语塞。
她想对她说,这次是侥幸,人家没把她当回事,她才能出奇制胜。但大部分情况下,她一个小丫头,是打不过大孩子的,更别说一群大孩子。
但小婉这个年纪,肠子是直的,根本不会为未发生的事去担忧,更不明白假设的意义。她只会想着,她明明打赢了,娘为什么要说那么奇怪的话?
“那你疼不疼?”想了想,罗衣换了个问法,“头皮疼不疼?秃了没?丑不丑?小卉还和你玩吗?”
小婉顿时垮下脸。一张精致的小脸,苦得什么似的。
她看向有才,居然颇嫌弃地道“都怪哥哥,哥哥没用,还要我来救。”
有才气得鼻子都歪了“谁要你救了?我喊你走开,你听见没有?”
“哼,哥哥没用。”小婉扭过头,不看他。
有才气得什么似的“这次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但下次不用你出手!”
今天她跟人打架的时候,他都吓死了!钱良山那一脚踢出去,把她踢出去好远,翻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住,他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她还敢说这样的大话!
“你胆子比天大!”他气得去拧她的脸,“你收敛点!”
小婉直往罗衣的身后躲“你打不过别人,就知道欺负我!”
把有才气得,教训她不是,不教训她也不是,忍不住看向罗衣道“娘!你管管她!她无法无天了!”
罗衣无语地看着他。很多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管小婉。这个孩子看着憨,其实很有主意,如果说服不了她,她只会按自己的心意行事。而且,别看她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这个孩子却从小不怕打。
跟鸡打架,被鸡挠得一头一脸,跟狗打架,被狗咬得衣裳都破了,她从来不怕。今天跟大孩子打架,居然也很凶。明明是个女孩子,受了一身的伤,她居然也没怎么哭,反而因为头上秃了几块,而哇哇大哭。
不怕打,她又舍不得骂,还怎么管?
“你是一家之主,你管啊。”罗衣刚要甩锅给有才,就听到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门被拍响了“有人吗!开门!是不是于有才家!快开门!你们打伤了我儿子,就想躲家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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