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母和于父被叫了回来。
看着站在道旁, 与劫匪有说有笑的女儿,皆是一脸愕然。
两人皆不明白她为何做此决定?因此,一路上于父把方尽一顿斥骂“没用的东西!要你有什么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劝着你妻主!平日里倒知道哄!要紧关头什么忙也帮不上!”
责怪方尽没劝罗衣逃走, 反而任由她糊涂行事。
方尽一声不吭, 任由于父斥骂,心里丝毫波澜也不起,驾着马车返回了原处。
罗衣正在路边跟几个山匪说话。
大部分人已经回山寨了,只还留下七八个,在此与她等人。
一个山匪好奇问道“你怎么敢跟我们上山?就不怕我们找机会将你们杀了?”
白意容神色淡淡地站在一旁,目光并不往罗衣身上看, 好似根本不在意她。
只听罗衣笑道“我瞧着你们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只除了你们首领。你们想要铲除我们很正常,但你们下不了杀手。只要不下杀手,就不碍什么, 我总能扳回来。”
说到这里, 她笑着往白意容看了一眼。
他既不往这边看, 也不理会他们说的内容, 唯有下颌处一根青筋迸了一下。
罗衣不禁笑出声来“你们首领心狠手辣不假, 但他为人聪明, 知道什么人能杀, 什么人不能杀。还是那句话, 我活着,总能扳回来。”
她言笑晏晏,看得旁边几个山匪眼底暗暗流露出倾慕。
这个女子, 长得高挑,姿容美丽,沉着冷静,说话又温柔,简直是他们梦想中的妻主模样。
与白意容不同。白意容恨透了天底下女子,不管看到什么样的女子,绝无旖念。但这些被他招揽的男子们却不同,他们许多人是因为自身原因嫁不出去,又被家里嫌弃,走投无路才跟他落草为寇,心里深处还是渴望着嫁个好妻主,过上安稳幸福生活的。
故此,不知不觉中,他们被罗衣吸引住,围在她身边,有意无意的找话说。
方尽驾着车,远远而来。尚未靠近,就见妻主被人围在中间,顿时心中一紧。他初时以为妻主被欺负了,将马车驾得飞快。然而来到近前,发现她是被人围在中间说话,再看那些围着她的山匪的神态,不禁抿了抿唇。
“妻主,我把母亲和父亲接回来了。”他将马车驶到近前,便跳下车来。
于母和于父从车厢里出来。
于母身体不适,经过一场惊吓,看起来更加病弱“晚儿,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罗衣上前搀住她,温声说道“母亲病了,要好好休养。如今正好有落脚处,咱们歇息几日。”
古代的医疗不发达,加上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假使于母不好好休息,拖成重病也不是没可能。她很敬重于母,如今又占着她女儿的身体,自然要好好照顾她。
于母一听,就明白了,她叹气道“你未免太鲁莽了。”
这可是山匪窝啊!她怎么就胆子这么大?这不叫捋老虎须,这叫坐在老虎嘴巴里争食!
罗衣便笑道“母亲不必担忧,他们都是好人。虽然看着凶恶,但其实都是些可怜人。咱们如今背井离乡,也很可怜。都是可怜人,又何须讲究那么多?”
一旁,白意容听了这话,心里嗤了一声。都是好人?心狠手辣的好人?
但他清傲惯了,听到她胡扯,也不揭穿她。面上淡淡,心里却想,等她上了山,她就知道了。什么“总能扳回来”,他倒要瞧瞧,落到他的地盘上,她要怎么扳回来!
罗衣没注意他。她扶着于母往山寨里走,温声安慰她和于父。
其他山匪在后面驾着马车。
方尽走在她另一边,安安静静地跟随着,看着前方的环境,四周的地形。
“手怎么了?”就在这时,他的手腕被人捉住,紧接着手被抬了起来。他收回视线,看向妻主的脸庞,就见她眉头微皱,脸上露出心疼来,“怎么磨成这样?”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往他手心里吹气。
方尽的眼睛微微弯起。
“不碍什么。”他柔声说道,“只是刚才驾车着急了些,过两日便好了,不痛的。”
他没驾过车,刚才一路急急赶车,没想到把手心磨破皮了。刚刚走路时,因着手心不适,轻轻甩了几下,没想到被妻主发现了。
他心里甜如蜜,只觉得妻主实在喜爱他,这点小异常都能察觉到。
她捧着方尽的手心吹了几下,便松开了于母的手臂。好在于父搀扶着于母,倒也不碍。
“我没事的,妻主。”他见罗衣如此紧张他,还拿过他另一只手查看,心里高兴极了。之前因为众山匪围着妻主说话而提起的心,也踏踏实实地落回原处。
他不该担心的。这些山匪长得没他好看,身材也没他好,妻主怎么会喜欢他们?就算要纳侍君,也不会考虑他们这样的。
他嘴角弯起,一脸的幸福小夫郎模样,看得跟在周围的山匪们嫉妒不已。白意容也瞧见了,他撇了下嘴,轻轻“嗤”了一声。
方尽便朝他看过去。正看到他转过头去,露出一张白皙俊美的侧脸。眼角下方一颗小小的泪痣,给他凭添了几分妖媚。
方尽心里一紧,没来由的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是我吹痛了吗?”罗衣见他忽然绷紧身子,以为是自己吹痛了。
方尽连忙回过头,道“没有的。”
缓缓放松了身子。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他那么高,算不得什么美人。
他微微笑着,抽回自己的手,不再让罗衣给他吹手心,而是挽住了她的手臂“妻主累不累?靠着我些,我扶着你走。”
他轻易不敢唐突她,走路也只是挽着她的手臂。但是身旁有一个存在感很强的白意容,让他无端端十分警惕,便壮着胆子揽住妻主的臂膀,扶着她往上走。
罗衣对男尊女卑,或者女尊男卑,并不敏,感。或者说,她对谁上谁下也不敏,感。方尽乖巧地讨好她,她很高兴。方尽对她流露出占有欲,她也很受用。
感情嘛,只要两个人都是真心的,谁霸道谁温柔,又有什么?
她觉得方尽大概很喜欢跟她亲密一点,便往他怀里靠了靠,让他更方便揽着自己。
这一幕看呆了其他的山匪们。
这个女子,好宠爱她的侍君!她居然允许她的侍君这样搂着她!一点儿也不大女子主义!
白意容也看到这一幕,他觉得刺眼得很,当下冷笑一声“假惺惺!”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面对侍君即将被人砍手,丝毫不乱,竟还说出“那个是我的侍君,你要杀便杀了,我再纳几个就是,反正他也不好看”的话。
他看向方尽的眼神极为轻蔑。这样一个没骨气的男子,妻主如此凉薄,他连闹也不敢闹一句,如此谄媚,如此讨好。他倒要看看,他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方尽竟然一下子听懂了。他不想妻主被人误会,便解释道“妻主刚才并不是不管我的死活,只是权宜之计。”
如果妻主刚才方寸大乱,不仅救不下他们,反而车里的粮食和水都要被抢走,他们就和那些被抢过的人无异了。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谁更狠心,妻主当然要那么说。
“自欺欺人!”白意容轻蔑地道。
方尽微微一笑“不是的。我是妻主的夫郎,不是她的侍君。所以刚才的事,全是误会。”
罗衣头一句话“那个是我的侍君”就是假的,何况后面的“要杀便杀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罗衣根本不曾抛弃过方尽,也明白过来,为何罗衣叫于母等人先行,方尽却不计前嫌地跳下来,要跟罗衣一起。
这是一对生死与共的妻夫啊!
他们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自怜。为什么他们没碰到如此好的妻主?
一个个面露黯然,不再说话了。
白意容却是绷起了脸,下颌绷得紧紧的,咬肌微微鼓起来。
方尽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然后将妻主抱得更紧了。虽然这些人都不是大美人,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妻主从前没见过什么男子,他可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妻主是他一个人的。
到了山寨。
山寨里有百来人,除了男子,竟然还有女子!
这些女子不乏长得漂亮的,但却被人用铁链锁了手脚,困在院子里,只能洗衣、做饭、喂鸡、喂羊等。
罗衣微微沉了脸。
白意容看到了,却是微微一下“觉得不舒服?觉得以下犯上了?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家务事都要男子去做?”
他眉目间露出倨傲“我偏要女子做!所有低贱的事,全都要女子做!“
他眼底暗沉,露出狠色,直直盯着罗衣。
他迟早将她也变成其中一员——这是罗衣在他眼里看到的。
罗衣对上他的目光,并没有退缩,她的表情十分平静,说道“没有任何劳碌是低贱的,你用错了词。”
白意容愣了一下,随即轻蔑地看着她“你说这些琐事不低贱?那你们女子为何不做?”说着,他看向方尽,不怀好意地道“你的妻主很宠爱你,但她在家里做洗衣煮饭的活吗?”
方尽愣了一下。妻主她,好像真的没做过这些事?
但他又觉得白意容说得不对。妻主不做这些事,跟妻主宠爱他,有冲突吗?
他想起妻主对他的维护,她不许街上卖荷包的小姑娘欺负他,不许于父骂他,还教他读书识字。他们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在逃难的路上,她在他手心里写“佳人倾城”,只想一想那场景,他心里就甜如蜜。
作者有话要说 白意容其实,我拿了真香剧本。(斜眼看方尽)且让你再得意两日。
方尽(抿了抿唇)你太高了。
罗衣(小声)其实高点好看的。
方尽(掀桌)和离!!出错了,请刷新重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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