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军婚礼那天很快到来。
当天,乐瑶和韩愈二人收拾一番,按照乐二叔提前给的地址一路找过去,刚好赶在婚宴迎宾结束前到达。
婚宴摆在一处还算有档次的饭店,从大门口的排场就能看出乐家夫妻对这场婚礼的重视,再对比他们对乐瑶的忽视、冷漠,不可谓不讽刺。
乐瑶看到饭店门口人来人往的场景,不禁嗤笑一声。
韩愈握住她的手,语气中掩不住关切之心“如果这事儿让你不开心,咱们就不去了。”
乐瑶摇了摇头,径直抬脚往前“走什么,来都来了,总得看一眼,再好好向他们道声贺才成。”
两人说着话来到门口,却被迎宾的小哥拦住,让他们先到傧相那里登记以及送上随礼红包,不然怕是不能进场。
乐瑶根据示意转头看去,立马瞧见门前右侧那一处刚才被许多人团团围住的地方。
原来那里摆着张桌子,负责登记来客和红包贺礼的人就在那里等着,所有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要先从那个关卡过去,之后才能进饭店。
该说不愧是乐父乐母,该收钱收礼的时候真积极啊。
乐瑶本来准备了一份红包,当下拿出来和韩愈过去排队,但是很快轮到他们时才发现一件事。
他们两个虽然带了随份子的红包,但并没有收到请柬,那登记的人不问清楚她的身份就不收。
他不收,乐瑶其实还不想给呢,正想着原来如此麻烦,不如不给等下直接闯吧。
谁知念头刚落,乐二叔立马闻讯赶过来,看到乐瑶这边的情形,连忙和登记的人说“这是自家人,不用拦着,直接放进去就行。”
接待的人不认识乐瑶,但是对乐二叔的身份很清楚,见有乐家的人亲自出来作证,当下没了疑问和顾忌,立马放行。
登记的老先生指着乐瑶手上已经逃出来的红封问“既然是自家人,这个还要不要给”
乐二叔一看脸色下意识露出缓和的笑,大概是没想到乐瑶过来还特地准备了随礼的红包,这样一来就代表她是真的来参加亲哥的婚礼,而不是来捣乱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马松了口气,看乐瑶的意思。
乐瑶随手将红包递上,被老先生当场打开,拿出里面塞的钞票数了数,是很正常的随礼份额,不算多也不算少。
“客人叫什么名儿”老先生在礼薄上记一笔,最后问起随礼人,这个也要记的,将来以便主人家还礼。
乐瑶没指望乐军他们会还,不过自己送出的礼怎么也得写清楚,不能白给不是。
“乐瑶和韩愈夫妇。”
这一声回答令身边人和老先生都忍不住抬起头。
韩愈看着她眼神柔和,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老先生则从她的姓氏中咂摸出一点情况,“姓乐啊,看来果真是一家人,与主人家的关系”
这一点也要仔细记上的。
乐瑶扯了扯嘴角,想说妹妹和妹夫,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老先生等待片刻没等到答案,不由得抬头来看。
乐二叔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在一旁打圆场说“就记成亲戚送的好了,后面还有人呢,咱别在这边墨迹。”
主家人都这样说了,老先生自然没有二话,简单记上后轻松放乐瑶二人过去。
随后,乐二叔带着他们进入饭店大门,七拐八拐的,最后终于来到乐家办婚礼的那个宴客厅。
还没到地方,乐瑶便远远看到很久不见的乐父乐母的身影,他们正站在厅前迎接那些比较重要的客人,一个个笑颜如花,穿得也很是体面喜庆,看起来都非常高兴于今天儿子的喜事。
直到这份喜悦维持到乐瑶跟着乐二叔逐步接近,然后猛不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乐父看到她第一眼直接愣住,好似根本没想起来是谁似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小瑶你怎么在这儿”
乐父不敢置信的惊呼引得乐母迅速回神,看着乐瑶同样是一副震惊且诧异的模样。
不过比起乐父的惊讶,乐母更多的是脱口而出的责问“乐瑶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啊,死丫头跑出去就不顾家了,之前写信让你帮衬点你哥,你连个反应都没有,现在你哥结婚摆酒有席面吃,你倒是狗鼻子晓得现身了啊”
因为之前跟乐瑶多次写信要知青补贴没要成的缘故,乐母此时质问的语气很冲,声音也没注意压住,一下就被周围人听了去,纷纷循声望过来,眼神异样。
乐父察觉后略显难堪,手肘暗中捣了捣乐母,想让她收敛点。
没看现场有那么多外人呢么,想教训闺女好歹等回家后私底下再教训啊,现在就来都不够丢人的。
乐母才不管,逮住乐瑶就叭叭叭地抱怨一通,怨她不知道贴补家里,怨她回来竟然不知道递信,怨她不晓得心疼哥哥,恨不得句句都将她贬低到泥地里去。
乐瑶抱臂任由置身事外,只当是野鸭子在耳边嘎嘎乱叫,像是看小丑一样欣赏着她的表演,全然不顾乐父此刻的尴尬。
毕竟人家自己老婆都没顾及他的脸面,那她这个便宜女儿又何必替他维护遮掩。
眼看周围都快聚了一堆人,乐母还在那儿揪着乐瑶的错处批判,乐父终于忍不住大声制止道“好了,别说了,也不看看今儿个是啥日子,好好的说那些做什么。”
乐父一边说一边给乐母使眼色,好叫她明白现在可不是在家里,儿子大喜的日子啰嗦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是想干什么,让外人听去看笑话吗还是影响儿子婚礼
两样都不是啥好事,乐父警告乐母适可而止,不然过后要是自家丢大人抑或儿子儿媳怪她,看她怎么办。
乐母意会到后,这次不情不愿地住嘴。
乐二叔赶紧出声道“那我带小瑶两个进去入座了,正好让他们和我家那丫头坐一桌。”说着就要领乐瑶二人进厅。
结果乐母因为他的话瞄到韩愈身上,下一秒立即喊道“等等,这又是哪个”
乐父这时候也注意到了亲闺女身旁站姿亲密的男同志,联想到之前家里的打算,立马警惕地问“小瑶,他是谁,怎么和你一块来了”
两人前后紧跟着问出来,没等乐瑶回答,前者随即意识到什么,撇嘴嫌弃道“都多大的人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带,先说好家里已经给你瞧上一个不错的相看对象,你注意着点,千万别给家里丢脸。”
乐父点头附和,说他们帮她看的那个人多么好多么好,到时让她和人家相看如何如何,半点没提家里其实已经收下对方的彩礼,且全部用来办这场排面不一般的婚礼了。
也就是之后相看不管成不成,这件婚事是早就定了的。
乐二叔还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回事,听后顿时张口结舌“这这,大哥大嫂,这应该不成吧,现在都啥时候了,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啊。”
乐母翻白眼“哪里包办婚姻了,这不是通知她到时候去相看么。”
乐父重重点头,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提前收了彩礼,还把这笔卖闺女的钱用到给儿子娶媳妇上了。
乐二叔不知内情,但他清楚大侄女已经结婚,还相看个鬼,这事铁定不成,说不定还会惹怒她和韩愈。
事实证明,他想得不错。
韩愈听到乐父乐母要给乐瑶安排相亲,甚至连相看对象都找好了,心情立马变得不太美丽。
而乐瑶心知乐父乐母是什么样的人,说他们好心为她张罗亲事根本不可能,八成是想借此将她卖个好价钱吧。
她当然是不能如他们所愿的,况且听他们叭叭这么久也挺烦了,当即就抬手制止,声明道“这事儿不用你们再费心,实际上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乐父和乐母齐齐尖叫。
周围的人本就一直在隐隐围观,现在听到这连串的声音顿时都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甚至还有已经进宴客厅的宾客被从里面吸引出来瞧热闹,以及在乐瑶他们之后陆续赶过来的参宴客人。
如此一来,乐瑶他们所在的地方瞬间就变成了人群的中心,一举一动都引得万众瞩目。
如果是在刚才,乐父肯定不允许这事儿存在,免得家丑外扬,叫外人看去笑话。
但现在他和乐母的所有注意力都被乐瑶刚才那句话引过去,已然注意不到场面的不对了,全部心神都在乐瑶竟然偷偷结婚了这件事上。
何况,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韩愈又紧跟着揽住乐瑶的腰身,妇唱夫随地确认道“是的,我和乐瑶已经领证结婚,感谢以前你们对她的照顾,以后都由我来,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不行我们不认”乐母大喊一声,颤抖着手指着他们二人,咬牙切齿“没经过家长同意,你们这是无媒苟合,不算数”
其实这话不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太讲老时候那一套,更何况还是在风气愈加开放的城里。
但是他很快想到那笔已经用到儿子娶媳妇一事上的彩礼,如果乐瑶之后不能嫁给那家,他们岂不是还要想办法凑够还回去
已经花掉的钱,怎么可能还得回去,所以这门亲事必须不作数
想罢,他迅速附和乐母,一时间连被人围观着看热闹看笑话都顾不上了,只想把乐瑶口中所谓的婚事搅合散了,之后方便按照他们的安排行事。
乐二叔嘴角抽抽,眼看大哥大嫂犯蠢,不得不提醒道“现在不比以往那些时候,大侄女和侄女婿都领证了,已经成为合法的革命伴侣,这夫妻名分得到律法保护,不是父母说不算就不算的。”
女主点头,看着乐父乐母扭曲泛青的脸色,故意怼道“是啊,大家都清楚的道理,没想到你们思想还这么封建,现在都新社会了,竟然还想搞婚姻包办那种陋习你们说这事儿要是报上去,会不会有人来请你们去喝茶”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威胁刚落地,乐父乐母齐齐变了脸色。
这下换乐父颤抖着手指着乐瑶鼻子骂“你这个不孝女,你敢”
乐瑶呵呵“你们敢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她绝对敢试,关键是他们敢吗
乐父乐母都不敢,别忘了儿子儿媳的婚宴还在举办中呢,真那么和乐瑶拼上,不说婚事还能不能成,这婚宴肯定完蛋,这花的钱肯定要打水漂,他们损失不起,他们不敢。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乐瑶一旦不管不顾起来,吃亏的会是哪方还用想吗。
乐父乐母一想到这里,顿时顾忌多多,看向乐瑶的目光又怨又恨,脸色都开始黑中泛青了。
偏偏乐瑶这时候还要火上浇油地警告说“所以呀,你们就别惦记我了,谁说的媒谁负责,谁想嫁谁去嫁,反正我不嫁。”
话里就差没说谁收的好处谁去嫁了。
收好处的乐母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挤兑,当下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胸口憋屈的厉害。
虽然但是,她仍旧不太甘心,毕竟好处都收了用了,不把人给过去,他们这边没法收场,总不能真是她自个儿顶上,别说她不愿意,就是她愿意,人家也不要啊。
“死丫头,你私自找男人,还顶撞长辈,我看你就是个不孝的狗东西,知青办知道你是这种人吗你猜等他们知道后,会不会让你怎么回来的还怎么滚回去呢哈哈。”
小贱人,跟她斗
乐母突然想到这一个关键点,立时像是抓住乐瑶的要害处一样大肆威胁,全然不顾在场还有那么多人在围观。
她以为这样能威胁到乐瑶,却不知乐瑶回城的途径根本无可指摘,不是她想拿捏就能拿捏的。
另外,与她在这儿磨叽这么久,乐瑶已经烦了,她打算速战速决。
因此乐母话音才落,乐瑶就哈地一声,似笑似哭地反问“不孝你配吗”
乐母还没意识到她话里的深意,当即揪住这点把柄,大腿一拍叫大伙评理,还说她不是不孝,就问她这是对待亲妈的态度吗。
看客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上前掺和的意思。
乐瑶也没给他们掺和的时间,干脆接话质问“可你是我亲妈吗不是啊”
众人懵逼“”
乐父乐母“”
不提大家听到这个后的呆滞反应,乐父乐母两人那是瞬间脸色大变,虽然很快又回过神急忙掩饰,但仍旧被眼尖的不少人瞧去,大家差不多已然明白乐瑶讲的怕不就是真相。
人群里不是没有相熟的邻居街坊,这下嗡地一声炸了,忍不住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不久便有那上了年纪还记得些旧事的老人出来作证,说乐母虽然是乐父初婚娶的,但他们生下乐军后离过婚,乐父之后其实又娶过一个,只不过那人福薄,没几年就没了,如果乐瑶的亲妈不是乐母,那么算算时间,她就是乐父二娶的那个老婆生下的孩子。
至于乐父最后又怎么和乐母复婚的,那就只要他们二人知道了,反正估计是那人刚没,他俩这边就重新扯证了,还把乐瑶的事死死瞒着,叫大家都以为孩子是她亲生的,算是骗了所有人的眼睛。
可惜骗不了自己,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好好对待。
众人恍然大悟,差不多明白早前那些年乐母为什么那样苛待乐瑶了,原来不是亲生的不心疼呀。
乐母被大家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脸上发烧,恼羞成怒道“你个老婆子懂什么我们以前可没在这边,你知道个屁”
那作证的阿婆点头,“对,你们之前是不在这边,我也是啊,你约摸不记得我了,当时我在那边也和你们在一个地方呢,说来当年你们的事闹得不算小,我可忘不了。”
乐母没想到还有这回事,直接被锤了个瓷实,表情瞬间扭曲。
这还不算完,那阿婆为了让大家相信她没说假话,立马把藏在人堆里不冒头的乐二叔提留出来为她作证。
想当年他们都是熟人、邻居呢,还能作假不成。
况且乐二叔还是乐家人,由他来证明的话,最能取信于人。
乐父哪里想不到这一点,顿时朝乐二叔使去一个复杂的眼神,有警告有哀求,让他注意点讲话,别不该讲的瞎讲。
与此同时,乐瑶和韩愈也悠悠然地朝乐二叔看去,想看看他怎么选择。
乐二叔尴尬,瞧瞧这边,再瞧瞧那边,一时间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反正说啥都得罪人,说啥都是错。
正在他犹豫的空档,厅外的动静终于将厅里的正主吸引过来,只见乐军一袭新做的中山装,旁边跟着一身红的新娘子,随同的还有充当伴娘的乐堂妹。
他们出来的及时,正好听到了阿婆让乐二叔作证的话。
乐二叔不想说,乐堂妹却顾及不到那么多,当即心直口快地替亲爸解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都知道呢。”
众人哇地一声喧闹开,小姑娘的话可比大老爷们可信多了,现在乐堂妹证实的话一出,现场谁还不信作证的阿婆之前讲的那些都真的呢,顿时对此议论纷纷。
乐瑶和韩愈相视一眼,嘴角双双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乐父乐母却愉悦不起来,连同乐军和新娘子,未来的一家四口的脸唰地就红了紫了黑了,如同打翻调色盘,脸色十分精彩。
特别是乐母被众多异样的目光明里暗里注视着,恼怒羞愤得不行,眼看拿捏不住乐瑶,立马将矛头对向乐父,质问他“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不然他们把这件事瞒的那样严实,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乐父当即摇头,他可没跟乐瑶提过一丝半点。
两人想到什么,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乐二叔和乐堂妹他们。
乐堂妹眨巴着眼,一副跟着大家一起看热闹的模样,而乐二叔反而顶不住两人的视线压力,禁不住摸了摸鼻根。
这是他心虚时的下意识小动作,乐父作为曾与他一同长大的兄弟,对此一清二楚。
好家伙,破案了,告密的就是他
乐父乐母恨恨地瞪着乐二叔,乐二叔自知理亏,对此只能讪讪地笑。
乐堂妹跑过来挡在自家亲爸跟前,不怕乐父乐母地跟他们对瞪。
咋地,本就是事实,有胆子做出来,还不让人说了啊
乐瑶此时开口道“你们不用迁怒二叔,这事儿是我猜出来和他证实的,你们既然敢做,难道还不让人说”
为了帮乐二叔减轻压力,她随即又紧接着转移话题,问乐父当初亲生母亲留下的东西在哪儿。
“你连这个都知道”乐父失魂喃喃,这下彻底确定她都清楚了,他们再瞒着也没啥必要。
乐母眼瞅着他像是已经放弃抵抗,立即急眼大喊“什么东西,没有想都别想”
她这话实际上算是变相承认了之前那件事,现在对于乐瑶的问题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难免不多想。
众目睽睽之下,乐瑶不跟他们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其他的我不要,我就想问我亲妈留给我的存折,你们放哪儿了”
“”
大伙和乐父乐母齐齐震惊,一方是没想到里面还有猫腻,另一方则是没想到乐瑶连这个都知道,还跑回来跟他们要来了。
就说她怎么好心来参加婚礼,原来是讨债来了,真不愧是个扫把星、讨债鬼
乐母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是再如何虚张声势都掩盖不住她那一身的心虚。
新娘子眼睛一转,暗中捣捣乐军。
乐军跟着失态问乐父“爸,我们家还有存折”
有存折为什么还要借钱、嫁妹妹换彩礼给他结婚让他以后怎么面对乐瑶,怎么出去做人
乐父苦笑“以前是有,只是咱家遭窃那回被偷了。”
提到这个,刚还心虚的乐母立马支棱起来,指着乐瑶非说就是她自己偷的,“贼喊捉贼,竟然还有脸回来要”
不得不说乐母的第六感很强,东西确实是乐瑶拿走的,只不过当时她也没想到那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她拿了理所应当,不然现在估计一毛都不剩。
既然是她的东西,那她就不惧承认,当下道“当初你们让我替哥下乡,却什么都不给我准备,那我不得想想办法反正拿的也都是我的东西。”
乐母咬牙振奋,对乐父告状“你听听,你听听,我说过就是她干的,你们还不信,那些都是我们家的东西,她拿了就是偷,报警快报警让警察同志抓她去坐牢”
报警可不是小事,况且这事儿乐母也不太能站住脚,其他人立刻开始阻拦,劝说她打消念头。
乐父、乐军因此犹豫不决。
乐瑶冷哼“我说了,我拿的本该就是我的东西,除开存折外,另外那点吃喝用的,我这次都换成等量的钱当做礼金送你们了,相当于两清,以后谁也不欠谁,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你们如果不死心,想告我就去告吧,我奉陪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们承不承担得起反噬的后果。”
乐瑶讲完自己最想讲的话,达成这次过来的目的,再也没了跟他们耗下去的心思,拉上韩愈转身就走。
乐父下意识追上来,难得放下父亲的架子请求道“小瑶,既然你已经”他看了看她身旁紧紧跟随如同保护者的韩愈,最终继续说“既然你不想按照爸妈的安排来相亲,那不如把、把存折上的钱留给爸一点。”好将人家的彩礼还上。
乐瑶断然拒绝,“不行,这是我妈给我留的抚养费,爸你那份可是已经拿走花到你另外的妻儿身上去了,怎么还惦记上我的”
要脸吗
乐父脸上胀红,十分难堪,但仍旧坚持道“就算不看在爸的份上,你也心疼心疼你哥,你哥才结婚,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那也跟我没关系,不是有你们吗总不能还要我妈的钱来帮你们养儿子吧我怕她那天会气活过来找你们算账。”乐瑶直言不讳道。
乐父被怼的无话可说,又不可能明白着跟乐瑶说彩礼的事,可不就一下噎住了。
乐母撒泼的声音还源源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间或还能听到乐家和新娘子等人劝说的话语。
乐瑶摇摇头,趁着乐父愣神的功夫,立马走人。
却不想乐母随即冲了出来,状若疯癫地对韩愈说“你不是跟她结婚了吗,好歹我养她这么多年,拿彩礼来”
乐瑶二人的脚步一停,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乐母。
好家伙,这是逼她给钱不成,又打上别的主意了啊。
其实给点也没什么,韩愈不缺那点钱,但乐瑶不想也不惯她,否则谁知道还没有下回。
对方破罐子破摔,那她正好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呵呵,你要是这样,我就不得不讲一下当年你和老乐同志是怎么复婚的,我亲妈又是怎么被气死的。大婶,你要听吗”
几乎乐瑶的话一出来,追过来的众人瞬间哗地一下炸了,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情绪激烈。
什么什么,难道当年三人之间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可挖掘
无数双眼睛顿时如同探照灯一般,唰地照向乐父乐母二人,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恨不得刮下几层皮,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馅的。
乐母这次是真的要疯了,尖叫着你知道什么,都是瞎胡说,都是假的等等。
乐父也拉下了脸,指责乐瑶不怪瞎说八道。
乐瑶哼着举起牵着韩愈的手,“你们大概想不到我家这位是干嘛的,记住了以后咱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井水不犯河水,否则你们那点破事儿,我保证家属院那片人手一份,到时仔细查查,说不定还能查出个陈年旧案呢。”
乐军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纠结着出声“小妹,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当年爸妈他们、他们也是阴差阳错”
乐瑶抬手表示不听不听,就看着乐父乐母等着他们俩表态,而乐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反正他们俩是不可能再和平共处的,以后断了关系也不必往来了。
乐父乐母内心有鬼,虽然即便被扒出来也不到很严重的份,但他们理亏心里发虚,最后也只能不得不屈服在乐瑶的淫威下,答应脱离关系的要求。
乐瑶两人刚走,其他人立马包围了乐父几人,想问他们当初的复婚有啥内幕,大家很好奇啊说说呗。
乐父乐母脸黑如碳,短时间内难以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乐瑶潇洒离去。
他们并不知道,乐瑶离开的也不算潇洒,因为她刚和韩愈走到饭店门外就差点和人撞上,对方还十分脸熟。
乐瑶都没想起这人是谁呢,人家看到她后先眼睛一亮,脱口喊道“乐瑶同学,你回来啦”
韩愈察觉到这小子盯着乐瑶异样火热的眼神,牵在一起的大手顿时紧握,半边身子将媳妇挡在身后,目露警告地看向对方,同时问乐瑶“你认识”
乐瑶只觉得有点脸熟,但实在没想起来是谁,干脆摇头“不认识,这位同志,你谁啊”
“你竟然把我忘了”男同志一脸痛心疾首不可置信的模样。
乐瑶莫名其妙外加牙酸,“我又不认识你,你是谁你赶紧说,不说我们走了。”说着当真拉着韩愈要走。
男同志赶紧把人拦住,坦白身份“我是毛红日啊,乐瑶同学你都忘记了吗”
乐瑶扒拉扒拉记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毛红日”
想起来了,毛红日不就是那个她刚穿来时脸大如盆,抢她工作机会不说,还想让她嫁给他然后留城给他家当老妈子的自恋自大弱鸡男吗
他妈是个极品,叫苟美什么。
他远房小表妹,叫马小莲还是马小荷的,抢了她凭本事考来的工作机会
这么一联想,瞬间什么都想起来了,毕竟算是仇人了啊,想忘记都不行。
说曹操,曹操到。
乐瑶念头刚闪过,毛红日身后便追来两个人未到声先到的女同志,不是苟美啥和马小啥还能是谁。
只见他妈抱着个胖成坨的男娃颠颠地追过来,身旁还缀着个小碎步使劲倒腾的柔弱少妇。
“红日”这是毛红日他妈。
“孩他爸”这是毛红日他老婆。
是的,只是一眼,乐瑶就看出马小莲还是马小荷的和毛红日已经成了真正的一家人,没看连孩子都生了,孩他爸都喊上了,只要眼不瞎耳不聋的人都能瞧出来。
乐瑶不禁感到奇怪“话说远房表兄妹能结婚”
或许是血缘关系太远已经超过了三代近亲的范围嗯,有可能。
毛红日却因为这句简单的问句误会了,激动振奋又着急解释地说“乐瑶同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和表妹都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如果你愿意”
“你不用解释,跟我没关系,你们爱咋咋,请随意,我和我爱人要回去了。”乐瑶打断他的自说自话,拉着韩愈的手摇了摇,顿时让他消了警惕,和她齐步绕过这家子人离开。
等两人走远,毛红日他妈才说“这是谁啊,瞧着不是一般人,红日你怎么不跟人多说上几句,万一对你工作上有帮助,咱也不用再费心忙活了不是。”
马小莲咬了咬唇,她倒是认出了乐瑶是谁,但想想刚刚婆婆说的那些话,还有乐瑶和她身边男人的衣着气势,最终她也没讲出来,护着自家儿子的那只手没忍住弄重了点力道,小娃娃顿时哇哇大哭起来,瞬间转移走苟美凤的注意力。
毛红日听得烦躁道“我也想啊,但是人家眼睛张头顶上根本不认我”
苟美凤奇了,“看样子以前还是认识的到底是谁啊说出来看妈能不能帮你牵线搭桥。”
毛红日想想也是,立即将乐瑶的身份交待清楚,说完就看到苟美凤震惊得张大嘴巴的样子。
“乐、乐家那个下乡的闺女不可能吧,她怎么回来的”
这个问题不光他们想知道,乐父乐母乐军几人也想搞清楚。
相比起乐父和乐军下意识认为乐瑶是想了什么法子,机缘巧合下走了狗屎运才得以回城,乐母则以最大恶意猜测“肯定是扒着男人回来的,不然她怎么比乐军还早结婚呸,不要脸”
乐父乐军忍不住皱眉,不太想听到这种令人难堪没脸的话。
乐父忍不住教训了一句,“好了,别乱说些有的没的。”
不想这一句话就不知怎么戳到了乐母的肺管子,让她当即撒泼一般坐下地哭嚎怒骂诉起了委屈,哭乐父没本事护不住老婆儿子,骂乐瑶忘恩负义白眼狼,这辈子早晚被男人用烂抛弃,到时候那小贱货可别哭着回来求她收留
听着她越骂越不像样,乐军赶紧阻止,但效果不佳。
苟美凤带着儿子儿媳和大孙子姗姗来迟,听到的就是乐母那一番骂骂咧咧,眼珠子一转当即附和,并趁机抹黑乐瑶,说她都是靠男人,不然肯定没机会回程云云,极力贬低乐瑶,倒是和乐母难得同仇敌忾。
乐家父子俩拦都拦不及,只能任由她们骂着乐瑶发泄,想着骂够出完气总该能消停吧。
反正是叫外人看笑话了,也不在乎再多点。
但是听她们在那儿骂来骂去的,乐堂妹最后听不下去了,不顾乐二叔的阻拦,跳出来维护道“瑶瑶姐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不堪,相反她很有本事,靠自己都能考上名牌大学,不用靠啥男人”
“啊呸”乐母唾她一口,骂道“你这妮子也不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早晚走那小贱人的后路”
“大嫂慎言”乐二叔厉声喝止。
骂乐瑶这边没人管,但是捎带他闺女不行,当他是死的不成
乐母不甘不愿地住口,狠狠等乐堂妹一眼。
乐堂妹被激出火气,嘿一声道“大伯母你还别不信,瑶瑶姐考上大学千真万确,还是北大呢,这事儿一打听就知道,能是我编的”
看她说的煞有其事,乐母还没什么反应,乐父先心中一动地看向乐二叔,自觉他应该知道。
乐二叔看了看自家闺女,无奈地点点头。
乐父顿时变了脸色,一下喜一下忧的,不知该怎么好了。
乐母这下也不得不信了,脸色难看一瞬之后突然高兴道“好好好,这大学名额应该是我家军军的,乐瑶她要是个懂事的,就该把上北大的机会主动让给她哥,到时候等军军上出来发达了,肯定忘不了她的功劳,没有娘家人撑腰的出嫁女能有几个过得好的。”
这番话大多数人都不认同,但也有一部分觉得是这个理儿没错。
乐堂妹听得都想替他们尴尬,乐母真是好大的脸,还想抢乐瑶的大学机会,想得可真美
“大伯母你拉倒吧,瑶瑶姐嫁的那位不简单,你要是按照瑶瑶姐说的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还好,不然可别怪我和我爸没提醒你们。”
“有啥不简单的,他难道还能吃人”乐母十分不以为意。
回想那人打从进来后都没讲过几句话,也就穿着和气势上有点不普通,其他估计还不如他们家老乐同志呢,有什么好顾忌的。
见她这么无知,乐二叔不想大哥也跟着去鸡蛋装石头,凑过去悄悄咬耳朵透露“那位是个军官,背景深厚,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能招惹的,你最好劝你家里其他人打消念头,别去打扰他们。”
乐父了解这位弟弟的品性,让他说谎弄虚作假比杀了他还难受,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八成就是真的。
“嘶”
明悟过来的乐父倒吸一口冷气,后悔瞬间席卷全身。
如果过真是那样,如果真是那样,他家岂不是就那么失去了一次改换门庭、鱼跃龙门的机会
还有什么比大好的机会送到眼前,却因他们的无知而亲手弄丢掉来得更让人悲伤绝望吗
没有
站在他们旁边一不小心听到一些字眼的毛红日眼睛都红了,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比他们都后悔,早知道、早知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早知道应该干什么,反正就是知道因为错过乐瑶,他失去了多大的往上爬的机会呀
回头苟美凤得知这事儿,顿时比他还悔,悔得肠子都青了,然而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迁怒到马小莲身上,一家人余生都在乱糟糟中度过。
乐父那些人与他们一样,之后的日子里试图接近乐瑶不得,只能眼看着她过得越来越滋润,而他们却越来越差、越来越在无望中悔恨。
这些乐瑶隐约听到一些,但都没放在心上,也不特地再去关注。
同乐家掰扯开之后,她像是彻底放下了某种包袱,开始用心经营自己的生活,很快就等来好消息。
大一结束时,她怀宝宝了。
韩愈和老首长知道后欣喜若狂,孕期过半后差点让乐瑶直接请假在家养胎,最后她还是克服困难坚持了下来。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等到毕业她不光成功拿到毕业证、学位证以及某单位的好岗位,还顺利拥有一双小宝贝,外加宝贝他们的爸爸,韩愈韩政委。
世界如此美好,相信他们会一直幸福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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