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露

    董志兆突然开口相问, 让江珮一愣, 她不自觉的停了脚步, 黑暗中看着董志兆的脸, 却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所以他是真的觉察出什么来了自己是不是要告诉他

    其实,像董志兆那么聪明的人, 怎么会察觉不出来虽说和原主的相貌一模一样,但是性格真的差了很远。就算自己不说,他早晚也会看出来。

    “我是”

    “志兆”一声叫喊打断了江珮原本想出口的话语,黑暗中, 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影。

    “政方”董志兆看着疾步过来的人,迎了上去。

    姜政方走到董志兆面前, 看样子是走的太急,喘气不太顺, “刚才鸽子沟那边出事了。”

    “先别急,到家里去说吧。”董志兆道。

    开了老屋门的锁, 三人进了屋。不同于以往的冷清, 生了炉子的家里暖意融融。

    董志兆和姜政方坐在东间的炕上,江珮拿了刚开的水倒了两杯,给两人端了过去。

    “鸽子沟怎么了”董志兆问,他的石场离着鸽子沟不远, 自己刚才又不在, 想着姜政方过来,难不成是和自己的石场有关

    姜政方走了一路,口干舌燥, 但是碗里的水滚烫,他无法下嘴,只能用手攥着,驱驱寒意,他咽了下口水。“刚才我在鸽子沟的朋友家说话,突然外面一片火光,就看着老两的石场烧了起来。”

    “他的石场这两天不是没人干活儿吗我知道就留了一个人在那里看着。”董志兆道,觉得有些蹊跷,“怎么会少起来的”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姜政方现在有些歇过来了,呼吸也顺了些,“你知道是谁放的火”

    “放的火你的意思是人为”董志兆问,心里有了一个人影。

    “有人看见了,老两的石场着火后,闫麻子从那里跑出来,慌慌张张的跑上了山。”姜政方道,“帮老两看石场的人也被捅伤了,流了一地的血,当场就休克了。这能不能送到医院还是一回事儿。”

    董志兆不语,他想着董淑月说过,今晚上闫麻子喝醉了酒,然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来是跑去了老两的石场这和他刚才所想的重合,果然是闫麻子干的。

    “这闫麻子本来就不是好惹的,他媳妇儿现在跟着老两不清不楚的,连家都不回了,可见闫麻子心里肯定恨极了。”姜政方继续道,“只是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直接拿着刀子去的。”

    “这么做也没有用”董志兆道,现在回想刚才,真是可怕,要是闫麻子是冲着他来的,然后闯进老屋来他不敢往下想。

    水温了些,姜政方喝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嗓子眼儿,“谁说不是,那老两就能带着苏巧住在石场闫麻子就不好好想想现在可好,搞不好背上人命了。”

    董志兆的手转着杯子,心里想着什么。

    “你这些日子小心点儿,闫麻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跟他有过节,当心他来对付你。”姜政方道,“现在你在明他在暗。”

    董志兆嗯了声,“闫麻子跑到山上了,有人去村委里说了没有”

    “一出事儿,就有人跑去村委了。这事儿可太大了,杀人啊”姜政方摇摇头,不寒而栗,刚才一路从鸽子沟回来,就是带着跑的,生怕路旁就窜出闫麻子那亡命徒。

    “这个人不能让他留在外面,该尽早抓起来。”董志兆道,他以前的话,倒是不怕闫麻子会找他,对他怎么样。可是现在不行,他有家了,有一个心头肉媳妇儿,他不会让自己又丁点儿闪失,更要让自己的家人毫发无伤。

    “你就说咱这边的山,人跑进山里,你怎么找”姜政方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小时候,山上住着一个邋里邋遢的哑巴傻子吗”

    “记得”董志兆道,那时候还是上小学的时候,山上的石洞里住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穿的破破烂烂。

    当时山村的消息闭塞,社会也不是定,村民们也不太在意那个哑巴。有的大人还用这个哑巴来吓唬家里不听话的小孩。现在想想,那种不就是逃出来躲事儿的或是背了人命的

    “真傻的人会跑到没有人烟的山里吃的没有,喝的没有”姜政方道,“就是看准了,山里能藏得住。”

    “明天看看村委会怎么做”董志兆道,“如果那个受伤的人真的没了命,闫麻子恐怕真就要进去了。”

    “现在想起来都瘆得慌,眼看着都冬月了,快过年了,他家是彻底散了。”姜政方又喝了口水,温热的水进了肚子,驱了他身心的些许寒意。

    “你赶紧回家吧,这两天都注意的点儿。”董志兆道,“闫麻子现在摸不准能做出什么来。”

    “可不是”姜政方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对了,年前你能帮我去下村帮帮忙不”董志兆问,“我现在忙得抽不出身,批得宅基地想先把地基打下,你帮着在新屋那里招待下泥瓦匠伙计们。”

    姜政方直了直腰,“行,年前没什么事,我帮你去看看。”

    “到时候请你喝酒。”董志兆拍拍姜政方的肩膀。

    “好菜不能少”姜政方笑笑,朝着江珮道,“弟妹,多准备酒啊”

    “到时候把嫂子和大妈一起叫过来吧。”江珮道,这些日子,姜政方的确帮了董志兆不少。

    又客气几句,姜政方回了家。

    已经十点了,村里的人大都已经睡下了。江珮兑了水,洗了干净。董志兆找了纸笔,在算着账目。

    “闫麻子能抓住吗”江珮问,这闫麻子跑了,对董家来说,的确应该好好注意。

    “他现在估计也怕的要命吧。”董志兆放在笔,想想外面天这么冷,闫麻子在山上恐怕要吃不少苦头。“你最近别乱走,去哪里最好和淑莲一块儿。”

    “倒是可怜了苏巧的儿子,才多大点儿,父母就这样。”说到底那孩子最无辜,现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将来闫父老了,还不知道怎么办。

    “所以,咱们就好好地。”董志兆站起来,拉过江珮,手指去缠她的头发,“如果咱们有了孩子,就让他快快乐乐的。”

    “什么孩子”江珮去拍董志兆的手。

    “当然是你给我生的,不然孩子哪里来的”董志兆直接环上细细的柳腰,那柔软的感觉实在让人眷恋不已,忍不住的就想要紧紧勒住。

    江珮双手抵在董志兆的胸前,头一偏,逃过了那人落在的唇,让他碰到了自己的头发。她心里到现在还是沉沉的,因为在路上的那个问题大哥

    “我们要个孩子吧”董志兆的唇游去江珮的耳边,轻轻哄着,“你看政方家的姑娘多可爱咱俩的孩子肯定更可爱。”

    耳边的痒意让江珮的身子一颤,心中一股酥意,双手忍不住圈上了董志兆窄腰,很轻很松。

    “我会给咱俩的孩子刻小木马,小手枪。”董志兆的舌尖触上圆润的耳垂,轻轻一卷,嗓音变沉变哑,“好不好”

    江珮忍不住嘤咛出声,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着,眼中是迷离的潋滟,让人深陷不能自拔,“好。”

    董志兆的动作一顿,继而加重了力气,“好。”她答应了,他心中狂喜,毫不含蓄的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一夜的缠绵,在暖暖的炕上,男子的粗喘,女子的娇媚。

    昨晚的那个问题,董志兆没有再问,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没有再提。

    朦胧的晨光透过窗纸进了屋里。皱作一团的被子里,裹着两具紧贴的躯体,密不可分。

    均匀的呼吸落在江珮的额头,她的碎发微微浮动。她伸手去碰董志兆的嘴唇,心中依然记得她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其实是应该告诉他的,江珮微微叹气,他如果真的中意自己,是会愿意接受自己的。可是这种事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就算是她,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也很难相信。

    万一告诉他,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异类董家的人知道了,又会怎么看自己

    “嗯”江珮的手指一疼,眉间轻轻皱着,看着那张薄唇,“松开”

    董志兆的牙间咬住的正是刚才那根描画他嘴唇的细细手指,他的舌卷住小指,轻轻吮着,将怀里的人又勒紧一些。柔软的如此心神荡漾。

    江珮好不容易摆脱,慌张的坐起来退到一旁,瞪了一眼董志兆。

    “不想起来。”董志兆单手支着头颅,另一只手臂从被子里伸出,伸到江珮面前,声音懒懒的,“过来。”

    现在这种情况谁过去,谁就是笨蛋江珮又往旁边移了移,“该起来了。”

    “不要”董志兆执着的伸着手,“过来,咱俩造孩子。”

    江珮拍掉了那只手,小脸儿别去一旁,不去看那人带着笑意的脸。说话越来越没数了。

    “我”江珮开口,脑子里好像是一片空白,“不是江珮”

    她说出来了,低下头看着被子上大朵的牡丹花,红色的底子,那么俗气,却又是那么喜庆。这些都是原主和董志兆结婚的时候准备的。

    江珮不敢去看董志兆,屋内的安静让她的心里有些发慌。她想还是说了吧,一直藏着又能怎么样可是被下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褥子,指尖用力。

    窗外落了一只麻雀,唧唧喳喳的叫着,影子落在了窗纸上,小脑袋转着。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江珮垮了下肩头,转身想披着衣裳下炕。应该是介意吧,或是吓到他了抑或是别的什么

    轻轻地,心不在焉的,细嫩的手臂往衣袖里伸,手指突然被别了一下,很疼,吸了一口气,江珮的脸皱成了一团,嘴唇已经开始发抖。

    江珮咬住唇角,忍住了想出口的疼,自己揉着手指。她低头,心里慌乱,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没披好的衣裳,滑下了肩头,娇嫩的肌肤当即冷起了一层小疙瘩。

    却是下一瞬,后背贴上一片温暖,驱走了那片刻侵袭的寒意。腰间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上,脸庞被一只手温柔的摩挲,耳边微微一痒。

    “大清早的就发傻”董志兆在江珮耳边笑,“你不是江珮那可不行,因为江珮是我的媳妇儿。”

    如此的眷恋这份温暖与安定,江珮的手握上腰间的那只大手,眼前更加朦胧,那片湿润越来越多,多的她已经再也憋不住。

    “我不是”泪水无声的滑落,沿着粉嫩的腮颊,一直往下,最终掉落在摸着小下巴的大手上,“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是”

    “别哭。”董志兆粗粝的指肚去拭掉江珮的泪珠,烫得他心中一颤,他不想看见她哭,他只想看着她笑,脸上不染一丝忧愁的笑。

    鼻腔被堵住了,江珮用力吸着鼻子,“对,我有大哥他对我很好,我的家人都对我很好,他们说我是家里的明珠。”她嘴角一丝笑,“我很想他们可我回不去。”

    董志兆眼见那泪水越发的泛滥,对自己昨晚的问题是后悔不跌,他如此心疼她,只能更加紧的抱住她,吻去她眼角一滴滴的泪珠。

    为什么听到了答案,心里这般的难受董志兆的手指理着江珮的头发,他想哄她,“我也会对你好的,你也是我的明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

    江珮抽泣着,当心中所有的秘密说出,除了心里很乱,身上竟然有了些轻松。她想回应董志兆些什么,可是却哭着打了一个嗝。

    “你别哭了。”董志兆无措的抱着江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好不好”

    江珮一听这话,更是忍不住,所以这个男人知道了自己不是原主,还会一直对自己好,是吗他甚至都不问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而是一直安慰她,怕她哭。

    “你看,咱一会儿还要出门,你肿着一双桃子一样的眼睛,让别人怎么想”董志兆叹气道“人家肯定以为我欺负你了。”

    江珮故意将自己的眼泪抹在董志兆的肩头,浓浓的鼻音撒娇似得哼了一声。

    见小人儿的情绪好了些,董志兆继续道,“我在村里心疼媳妇儿可是出了名的,你不能让我功亏一篑,坏我名声。”

    “谁坏你名声了”江珮的小拳头锤了下董志兆的手臂,想必是哭累了,小脑袋靠在他的颈窝。

    “你没有,你一直都乖乖的,让人心疼。”董志兆的脸蹭上江珮的头顶,“是我不好,惹你哭了。”

    江珮的情绪稳定下来,声音细细软软的,“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那天我掉进了我家的荷花池,再醒来就到了北山村。那时候,你刚把我从水库里久了上来。”

    心里没有震惊那是假的,但是相比较,董志兆更加觉得庆幸,那日把人救了回来。他的手怜爱的摸着江珮的头顶,听她慢慢诉说。

    从自己原来的世界,自己的病痛,以至于到了这边后的茫然,还有得到一个新生的庆幸,江珮全部说出。

    “原来的江珮会不会死了”江珮问。

    “你既然能来到这里,这说明她也可能去了别的世界。”董志兆道,“那边也有她所希望的生活。”

    江珮点了点头,“你看,我其实不是”

    “别的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媳妇儿。”董志兆刮了下江珮红红的小鼻头,眼中尽是宠爱,“还有,我不许你回去,以前都说好的,永远在一起。”

    江珮摸摸鼻子,自己哪里说过,都是他自己定下的。

    “你给我点儿时间,我会让你过的越来越好的。”董志兆看看小小的老屋,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媳妇儿以前是个千金小姐,吃住肯定都是最好的,所以他要更加努力。

    “你信”江珮问,以前董志兆可是说过他根本不相信迷信。

    “信,因为是你说的,我都信。”董志兆道,拉起被子裹住两人。

    江珮环上董志兆的腰,脸贴在他的身上。所以,他会一如既往的宠着她,惯着她,并且相信她的所有话。

    “你再这样,我就控制不住了。”董志兆笑道,手捏了下江珮的粉腮。

    哪里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江珮忙坐直身子,外面日头已经出来,晨光透进屋里。她伸手拿了衣服穿上。

    “我一会儿去鸽子沟看看,闫麻子现在是个危险人物。”董志兆掀了被子下炕。“你别自己一个人出去。”

    看着精壮的身体,江珮连忙低下头,有些羞赧。这个男人是她的,真好。身心子安在是如此轻松。

    闫麻子的事经过一晚上,全北山村已经传遍了,就像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整个村子都是谈人色变。

    吃了早饭,江珮照例来了老屋。董五娘正在这边,和董母说着这件事。

    说是闫麻子逮到之前,姑娘家就别上山去了;男人也是结伴的好。这亡命之徒还是注意点儿的好。

    董五娘过来这边,也是为了几天后,自己闺女小欣出嫁的事儿。说是到时候要董家这边过去帮帮忙。

    董母自然应承下来,办喜事儿本来就是互相帮忙的。况且,要是董淑莲和胡庆的事情定下来,也正好看看嫁闺女该个什么样的流程。

    帮着董家这边收拾了一下,江珮和董淑莲结伴去了石场。

    路旁的地里种上了麦子,苗儿无精打采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柔嫩的绿色为这灰蒙蒙的冬日填了色彩。

    离开村子,走在去石场的小路上,周遭没有什么遮挡物,所以并不怕有什么人潜伏在这里。

    “嫂子,我听五娘说闫麻子捅的那人已经死了。”董淑莲往四周警惕的看看。

    那个受伤的人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至于已经死了,大概是村民之间互相传,然后传玄乎了。

    “对了,淑莲。”江珮的手伸进裤兜里,“你大哥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走在前面的董淑莲回头,看着江珮的手,那是几张十元的纸币,“给我”

    “你这些日子老在石场里帮忙,这些不多,你拿着。”江珮把钱往董淑莲手里送。

    董淑莲摇头,“我不要。”她不善言辞,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在她的心里其实对江珮是感激的,那顽固的皮炎没有了,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

    见董淑莲不肯收,江珮干脆把钱塞去她的衣兜里。“拿着吧,以后有用着的时候,就当你大哥给你的工钱。”

    “我没有用钱的地方。”董淑莲还想把钱再掏出来,被江珮制止了,“再说,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过去帮帮。”

    “我知道。”江珮拉着董淑莲往前走,“你看看村里的姑娘,都会为自己置办点儿东西,你也可以买。”

    董淑莲摇摇头,“那些有什么用”

    江珮真想戳戳董淑莲木讷的脑袋,“其实姑娘家香香美美的,很招人喜欢的。”

    “是吗”董淑莲看看江珮,她信了。因为她的嫂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就连她这个姑娘家,都会看着出神。

    “自己身边留点儿钱总是没错的,万一就有了用的地方。”江珮道。

    以前董淑莲上山挖药的钱都交给了董母,没有多余心思的她是一分钱也不留的。正如她所说,自己没有用钱的地方。

    石场忙碌着,董志兆也加入进去。活儿太多,要尽快赶一些。远处停着两辆拖拉机,正在装石头。

    石场的边上坐着一个人,穿着厚厚的面包服,老远的就听见了他的笑声,正是胡庆在与一个石匠说话。见着江珮和董淑莲来了,起身跑了过来。

    “嫂子,淑莲”胡庆打着招呼,“我在下村看见有人卖糖球,捎了几只过来,放在小屋里了。”

    江珮道了声谢,想不到可以跟着董淑莲沾光。“我去拿点儿木柴,你们先进屋吧。”

    “我去吧,嫂子”董淑莲道。

    江珮摆手,指了指不远处,“很近的。”

    倒是一旁的胡庆拉住董淑莲,问道,“淑莲,你喜欢吃什么菜”

    董淑莲疑惑的看着胡庆,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话,“做什么”

    “我就问问,你快告诉我”胡庆追问。

    江珮直接转身,往前走着。仔细看看,胡庆和董淑莲是挺合适的,以后肯定会幸福吧。

    鸽子沟往石场这边来的路旁,前些日子董志兆砍了一些树枝,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干透,可以用来烧了。江珮走过来捡树枝,眼睛看去鸽子沟的石场。那边的屋子已经烧了,只留下一推黑黑的废墟,看着有些荒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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