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慢动作一样。
戚施感到迟槿坚定不移的推开了他。
他跌落在地上那一瞬,甚至看到了地上的尘土扬起又落下。
他茫然看着迟槿,“师兄”
然后,他发觉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吻上去。那时他只是抱着迟槿,只是抱着他,然后鬼使神差的,他忽然想吻他。上次在鬼域时,他不是也亲了他么
他茫然自语“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同师兄更亲近些我”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但似乎有人不想叫他重新站起来,他总在不停地跌倒、站起来,再跌倒、再站起来。
“我不知道。师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终于不再试,任由自己跌在地上,“我只是”
迟槿看他慌乱模样,原本的怒气顷刻间散的一干二净。他蹲下,视线与戚施持平,道“你只是太难过。”
因为太难过了,所以想要安慰。
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壶酒,递给戚施“这是掺了醉心果的酒。两个时辰后,我会叫醒你。”
戚施接过那壶酒。却没喝。他握着酒壶,看着对面迟槿双眼,“师兄。”
“戚施。人有时候会做些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遇到这种时候,忘掉就好。”
戚施看着他,静静看着他。许久,他笑了笑,道“师兄,我知道了。我会忘记的。”
他说着,喝了一口酒,又喝一口。
后来,他仰起头,将整壶酒都喝下了肚。
最后,他把酒瓶扔到地上,看着面前模糊人影,放任自己靠过去,倒下去。
“师兄。”他闭上眼,“我只想和你更亲近些。”
迟槿抱起他,将他放在床上。戚施却拉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师兄,你不要生我气。”
迟槿道“我没有生气。”
戚施却自顾自道“从前我身边只有师父,只有他肯理我。”郑鸢不喜欢他,其他人理所当然的不喜欢他,因为除了迟问笙外,没人愿意得罪宫主之女。何况他戚施还是个叫人爱不起来的丑八怪。
他攥紧迟槿衣袖,“可是”可是迟问笙没有抱过他,没有拍过他的背,没有像迟槿一样安慰过他。他原以为不会有人这样对他,却不想,原来不敢奢望的东西,全在迟槿这里实现了。
“师兄,我不想再一个人。”
迟槿放在他背上的手微顿,接着便听戚施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于是他将戚施放在床上,站在床边想了许久,终是叹了句“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不开心的,不愉快的,不在控制范围内的全部忘记就好。
这样想着,迟槿将食指点在戚施额头,道“忘记吧。”
两个时辰后,戚生财没有出现。
迟槿将戚施叫起来。对方迷迷糊糊眨了眨眼,最后咧开嘴笑道“师兄,我方才做了个梦。”
迟槿低头,看他嘴角弯曲弧度,便也微微笑道“什么梦”
“”沉默许久,戚施才道“忘记了。好像是美梦,又好像不是。”
他只记得,他回客栈不久后就敲响了迟槿的房门,然后迟槿放他进来,给了他一壶掺了醉心果汁液的酒。那之后,他就记不清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已经不想再去管戚家的事了。
迟槿淡淡道“一个梦而已,既然忘记了,那便没必要再去想他了。”
戚施闻言,抬头,眼睛清澈。“师兄。”
迟槿已经退到了窗边,视线也已经飘向窗外,但还是回了一句“何事”
戚施张嘴,道“我发觉”
他想说“我发觉与你相处越久,越看不懂你。”
此前于凉亭瓦片上,迟槿酒后说的那句话他仍旧记忆犹新 既是不好的事,忘掉即可。但诸事繁杂,其中牵扯感情人物又是条理难分,如何能用一个忘字解决干净没想到才过几日,又听他说“既然忘记了,那便没必再去要想他了。”
这样的迟槿总给戚施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仿佛没什么事情能叫他真正上心。既如此,为何有对他这么上心呢还有,谁说不好的事一定要忘记才好又是谁说忘记的事就一定不是好事
他发觉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可那些话都鱼刺一般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听戚施话开了个头就没了下文,迟槿便回过头看他,眼含询问之意。可戚施想要说的到底没说出来,而是换成了另外一句“师兄,我发觉我竟不难过了。”他笑,“师兄此前说的不错,醉心果是好东西。”
他视线越过迟槿,望向窗外渐暗的天光,道“我想再去一趟戚家。”
他跳下床,四处寻找面具,终于在迟槿旁边的桌上发现静静躺在桌面上的面具。他将面具拿起来,发现上面多了许多细小纹路,却怎么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指腹在眼角水滴的裂缝上轻轻划过,戚施便将面具戴在脸上,道“我想一个人去。”
迟槿道“去可以。”他招招手,把戚施叫至身前,趁他不备摘下他面上面具,道“面具便放这里吧。今夜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不必遮遮掩掩,即便真的出了事,想必也不会有人敢怪到我头上来。”
戚施怔住,不可置信看着他。许久,才笑道“多谢师兄。”
戚施走后,玉安歌从窗外倒吊下来,露出半个身子。
“真不敢相信这小子是那叫戚生财的种”他摇头,“要是我,直接放任不管,他戚家爱怎样怎样。”
迟槿摇头,“所以你不是他。”
玉安歌撇撇嘴,半个身子在外晃来晃去,道“槿哥,你怎么那么关心那丑鬼。”
“玉安歌。”迟槿纠正他,“即便他不在,你也不该这样叫他。”
玉安歌哼一声,摇晃幅度更大,声音里有些许不满“槿哥,我就是不喜欢他。”
迟槿淡淡指出“不喜欢怎还帮他。”他指的是在戚家时,玉安歌两次出手帮戚施的事。
“我才不是帮他,我就是看那群人看不过眼。”玉安歌从窗外跳进来坐在窗沿上,翘着二郎腿,点评道“我早说了那戚家没什么好东西。看那老头上午说的多好,什么只要能救他儿子他什么都愿意干,结果一要他掏钱就不干了。要我说,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去救。”
迟槿摇头,道“谁告诉你说,戚施是去救戚家人了”
玉安歌觉得他没听懂迟槿的话,“槿哥”
迟槿道“你若好奇,可去戚家看上一眼。”
玉安歌便问“槿哥去否”
迟槿摇头。
玉安歌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于是跳出窗户,往戚家去了。
赶到戚家时,发现戚施正立在戚长生床前静望。不知为何,他没上去冷嘲热讽,而是悄悄躲了起来,就那样观察了一夜。
第二日天将破晓时,玉安歌先戚施一步回到客栈。迟槿早坐在二楼等着了,面前方桌上放了三杯茶,似是要迎接他二人凯旋。
玉安歌一屁股坐在迟槿旁边,拿起一杯茶灌下肚。犹觉不够,直接拿起茶壶对嘴灌了起来。直到一壶茶都下了肚,他才道“那小子,那小子他疯了他要帮的竟不是戚家,而是,而是”
回想昨夜所见,玉安歌竟有种犹在梦中之感。“槿哥,戚施救了戚长生,但是”他停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一夜之间,戚施将戚家全部家财付之一炬。全部地契、房契、奴仆的卖身契,还有戚家和戚家名下所有的商铺所有的东西,全都烧了。”
他以为戚施是憋太久憋出火气了,却在看到围在戚家周围的怨气慢慢散去后,发现他想的太过简单了。
也许戚施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除掉危害戚家的邪祟,而是要救他们玉安歌被这个想法惊呆了。可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而戚施也的确成功了通过一把火,直接将满府的怨气烧的一丝不剩。
究根结底,戚家遭遇如今大难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一个词便能概括贪财。戚生财爱财如命,最爱做的便是将他人财物据为己有。数月前,他为戚长生操办了一桩婚事,女方是当地已逝富商之独女。可惜她嫁过来没多久便染病而死。而直到死前她才无意发现,原来从一年前起,她所遭遇的一切便都在算计之中。
是戚生财设计了她爹娘的死亡,设计了她和戚长生的相遇,最后还设计了她的病逝。前后三条人命,为的不过是她手下的商铺。最教她难以接受的是,她那良善的夫君知晓这一切,却从不曾阻止。
于是,她死了,成了厉鬼,并决定报复。
前夜,玉安歌之所以决定帮她拦住迟家遣来之人,就是因为同情她的遭遇。
“他并非不帮戚家人。”迟槿道,“他给了机会,只是戚家人没有抓住而已。若是戚生财听他劝告,将全数家财奉出,等那厉鬼心愿了解后他或可将钱财归还。可惜,戚家人不信他。”
玉安歌睁大双眼,“槿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迟槿呷一口茶,道“猜的。”
“可是”玉安歌总觉得无法接受,“戚家人都没死绝,那怨气是怎么消得”
迟槿看一眼玉安歌外袍上用金线绣成的大朵牡丹,道“因为叫爱财如命的人穷困潦倒,终其一生只得乞讨度日比杀了他还要叫他痛苦。”
“可这样做他能得到什么呢”
“什么都得不到。”
迟槿向楼下街道望去,街道尽头,原本坐落着石桥镇最大宅院的位置,被冲天大火占据,那火光似乎比初生的朝阳还要耀眼。
迟槿收回视线,对玉安歌道“他虽也帮了邪祟的忙,但他却比你高明许多。”
“怎么说”
“你此前做事,只看眼前结果。邪祟虽报了仇,但其身所背负的罪孽却也是重了不少。但戚施此法却不一样。”迟槿指节轻扣桌面,“他烧了戚家家财,当算作孽。但他亦在保全人命和邪祟两者的同时化解了邪祟之怨气,可算积德。功过相抵,即便他日渡劫,也该不会有你渡劫时那般厚重的雷云。”
说完这些,迟槿看着玉安歌双眼,认真道“玉安歌,你想帮蒙冤致死之人,我不拦你。但你需记住,你帮他同时,不该加重他身上罪孽。”
玉安歌沉默许久,才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下次我比他还厉害”
迟槿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又等了许久,窗外晨光已由柔和橙光变作刺眼白光,戚施依旧没回来。玉安歌烦躁的灌下一口茶,道“那小子怎么这么磨蹭”
迟槿亦觉不对,便探了探戚施位置,这一探才发现,戚施竟不在镇内。
他和玉安歌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两字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真是慢热文。相信我,只是亲一下而已连舌头都没伸进去,说明不了什么的好吧,我又在胡说八道了,其实我挺想说明点什么的:3」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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