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白闻言心里有些不喜, 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荣国府老太君上回臣女见了,身子安康,老当益壮。”至于贾宝玉, 他是外男, 他怎样自己一个闺中女儿如何得知
贾元春听了姜幼白的回答眸色闪了闪, 与一旁的抱琴对视一眼。抱琴自觉的退后几步与等候着的皇后宫中的嬷嬷站在一起。
贾元春这才启唇道“真没想到姜妹妹还有这样的福分, 被圣上亲封为郡主。说起来本宫还未与妹妹贺喜呢。”
“娘娘客气了。”姜幼白垂首道。
“要说客气,妹妹才是呢。”贾元春似真似假的嗔道, “妹妹一朝荣封郡主, 就连本宫也轻易召见不得了。”
说的好像之前你能召见一样。
姜幼白垂首敛下眼里的不耐烦,淡淡道“娘娘折煞臣女了, 娘娘若有旨意, 臣女自然不敢推诿。”若没有旨意,只这般半路拦截,那就别怪自己不恭敬。
贾元春被这话噎了噎,一双水凌凌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厉色。盯着姜幼白半晌,才勉强转变了神色,再不复刚才的故意亲近,语气淡淡的道“果然做了郡主就是不一样。本宫在闺中时也没有郡主这样的气性。”
这是讽刺自己跋扈姜幼白眉梢微挑, 面上并无一丝怒色, 好似并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暗示。
贾元春也不着急, 反而气定神闲的笑了笑,才道“郡主被圣上册封固然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但岂不知有些福分可不是这般好受用的。郡主应该听说了吧,圣上有意与北狄和亲”
她说罢便紧紧盯着姜幼白的神色,可惜仍旧看不出来什么。她冷笑一声,索性挑明道“皇后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嫡公主送去北狄, 所以才有了今儿这一出召见各位朝臣贵女赏花的宴会。本宫说到这里,郡主应该明白了吧”
姜幼白猜不出她的意思,只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后娘娘今儿召见了好几位宗室女。”她暗示和亲是宗室女该担心的事,与她一个外臣之女自然没什么干系。
贾元春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越发冷笑一声道“郡主许是不知,昭平长公主提议为和亲公主选几位陪嫁的滕妾一同前往北狄。”
这消息刚才贺姑娘已经告诉自己了,不过既然贾元春再次提起,姜幼白不由心里一动。她假装困惑的试探道“和亲一事昭平长公主如何会插手难道此事也涉及了昭平长公主不成”
贾元春听了她的话面上划过一抹意外,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竟是这般敏锐。
见了她面上的神色,姜幼白对自己心里的猜测越发笃定了三四分,她不禁脱口而出“难道和亲的人选定下了荣郡主不成”
“和亲的人选自是圣裁定夺,咱们这些人可不敢妄加猜测。”贾元春推脱道。此事和她今日要与姜幼白说的话并无干系,因此她并不欲多言,免得说多了惹祸上身。
虽然贾元春有意掩饰,但从她的神色里姜幼白还是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她心里不由惊涛骇浪般的翻涌起来。
箫荣真正算起来可不是宗室女,圣上选她和亲,这其中透露出的意思足以让之前一些既定的事实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姜幼白心里纷乱不已,面上也变得焦灼起来。一旁的贾元春以为她被自己透露的和亲之事吓到了,心里得意,面上越发可亲,“郡主的担心正是本宫所忧心的。依今日皇后娘娘的举动,怕是有意在这几位贵女中选出公主和亲的陪嫁人选。妹妹虽是外臣之女,但被圣上封了郡主,难保皇后娘娘不会动了心思”
她半遮半掩的话,不免让人浮想联翩。只是姜幼白并不为所动,她之所以面色不佳不过是心里还有别的考量。
对于贾元春的话,她只敷衍着道“多谢娘娘提醒。”
如此,贾元春便自以为说动了她,眼里笑意渐深,面上好像真的为她担犹似的,“郡主不必客气,咱们两家素日往来亲密。本宫也不忍心你一个闺中女儿去了北狄那等苦寒之地。”然后又体贴的为她出主意,“为今之计也只能尽早婚嫁。妹妹是郡主,在圣上面前素有体面,若是妹妹去求情,想来圣上会同意的。”
姜幼白听到这里,心里讽笑一声,“娘娘说的是这个理儿,不过要成亲,这人选一时半会儿可哪里去找”
“此事当然不用郡主苦恼,人选可是现成的。”贾元春面上划过一抹算计。
“哦”姜幼白淡声道,声音里好似带着一丝蛊惑。
“就是我家宝”贾元春即将脱口而出时,看到了姜幼白眼里那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立刻神色清明过来。自己可以暗示,但决不能明说,值此圣上选人和亲之际,自己若对安阳郡主提亲,被人知晓怕是会被说成违逆圣意。
见贾元春变得谨慎起来,姜幼白颇有些无趣。不耐再听她的蛊惑,以时辰不早了为由告退了。
跟着皇后宫里的嬷嬷快走到宫门口时,姜幼白才慢下步子转身看着远处贾元春的身影,面上划过一抹凝重。
怪不得贾家宁愿让贾元春做伺候人的女官,也要送她进宫。今儿这一出,姜幼白着实领教了她的心机和手段。就凭她刚才那几句猜测和诱惑,若是换成寻常闺阁女子只怕就相信了,甚至忍不住跟着她的算计行事。
可惜了,她今日面对的是自己。即便听到这些话刚开始还会有些意外,但只要细想就能看到其中的漏洞。
历来两国和亲都是为了拉拢政治资本,这也是为什么一般都是皇室公主下嫁。若是和亲的人选不是公主,那和亲换来的资源说不得就会落到旁人手里。只要是君王,就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而刚才贾元春透露出和亲人选是箫荣,若真是她,姜幼白猜测圣上定是与箫煦达成了什么默契,换句话说箫荣很可能被箫氏一族放弃了,如此圣上才能放心让她去和亲北狄。
至于陪嫁的滕妾人选,姜幼白估摸着有大半的可能会从低等官员家中遴选。毕竟箫荣并不算正经的宗室女,即便将来名义上被封为公主,但她实际的政治地位并不高。选重臣贵女做滕侍,很容易会后来者居上。
因着心里存了事,姜幼白回去给姜父和梅氏请了安,大概提了提皇后娘娘召见她的用意,别的并未多说。
次日,姜幼白突然接到了建安候府贺姑娘的帖子,邀她去家里赏花。正想着要不要去时,梅氏身边的许妈妈就来了。
“姑娘,长公主府上来人了,说是长公主召姑娘见面。”
姜幼白闻言神色有些凝重,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颇有些尘埃落定的轻松感。
“妈妈,你去与阿娘说我昨晚感了风寒,今日怕是出不了门了。”
许妈妈听了有些讶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福身应“是”。
“姑娘既是病了,怕是要请太医来瞧瞧。”她暗示般的道。
“这是自然。”姜幼白点头,示意朝露,“你与许妈妈走一趟,务必将我的病情说明给阿娘和公主府的人,另外替我告罪,就说我福薄,好容易长公主召见,不成想身子竟如此不争气。”
朝露和许妈妈应声退出去了,姜幼白便顺势躺在了榻上。
既然姑娘病了,暮云等伺候的人如临大敌,吩咐了机灵的小子去请太医,其余人全都忙碌起来。没过一刻钟,整个姜家上下都知道三姑娘病了。
箫煦进宫面圣,到宫门口时他府里的侍从赶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不由皱了皱眉,但随即压下面上异色,随着宫中内监进宫。
圣上召见他原是为了北狄使臣来京一事,本该是他与五皇子一起来回禀,只是他前两日五皇子被圣上禁足了。今日面圣果便只他一人。
圣上自来与箫煦这个外甥亲厚,两人谈完了正事,便说些家常话。言谈间提起五皇子,圣上下意识蹙了蹙眉。“这个小五朕这些年疏于管教,是越来越不堪大用了,连朕的圣旨也赶违逆。”
不堪大用,这词用在皇子身上实在有些严重。
箫煦低声宽慰道“五皇子还是少年心性,圣上好好教,五皇子日后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罢了,不提他了。”圣上有些意兴阑珊的摆摆手。然后挑眉看了箫煦一眼,才道“听说为着荣郡主的事,你和你母亲闹的很不愉快”
箫煦闻言心里一凛,面上显出些微的苦笑,“圣上明鉴,臣忠孝难两全,母亲在小妹的婚事上实在有些执拗。”
“朕就知道你母亲的脾性”圣上说着拍了拍箫煦的肩膀,理解的道“也是难为你了。”
“毕竟是臣的母亲,便是责难几句,臣也是受的住的。只是母亲提出陪嫁人选”箫煦欲言又止,“此事在本朝就从来没有这样的例子。”
“无妨”圣上不在意道,“只几个滕妾罢了,这也能显示出咱们与北狄交好的诚意。到时在臣子家里选几位贤良女子也便是了。”
既然圣意已决,箫煦也不再多言。见圣上再无旁事,便默默退下了。
出了乾清宫,在宫门前却遇到了五皇子。他正不顾身边内侍的劝阻,毅然决然的跪在大理石地板上。一见箫煦,目光顿时一亮。“魏国公,你也是为着和亲北狄之事来的”
箫煦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
五皇子见了顿时一阵黯然,半晌重新跪下,高声道“父皇,儿臣有事要禀,求见父皇。”
一连几声,可惜乾清宫内始终没有一丝动静。看来圣上暂时不想见五皇子了。
箫煦神色复杂的看了五皇子一眼,淡淡道“你何必如此,圣旨已下,没有人能抗旨。”
五皇子抿唇不语,一脸的倔强。
箫煦摇头,到底又劝了一句“曹家嫡女贤良淑慧,堪为皇子妃。五皇子便是觉得人选不合自己心意,也该为顺妃娘娘想一想。”
五皇子闻言,神色间显出一抹痛苦。半晌才道“表哥,我已经认命了。身在皇家,婚姻之事自是父皇做主。我今日来求见父皇,是为了表妹和亲北狄一事。”
提起箫荣,箫煦神色间染上一丝淡漠。只是五皇子只顾着心中所想,并未看到,只继续道“是我连累了表妹,若不是我悔婚抗旨,父皇也不会迁怒于表妹,让她和亲北狄。”
他说着哀求的看向箫煦,“表哥,表妹决不能去和亲。父皇一向恩重于你,若你去求情,他定会重新考虑的。”
可箫煦为何要冒着惹怒圣上的风险去为箫荣求情他们兄妹间从来没有这样的情深意重。
面对五皇子的哀求,箫煦无动于衷。“殿下找错人了。圣意已裁,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表哥”五皇子一脸的失望,“阿荣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就真的忍心让她去北狄那等蛮荒之地”
箫煦摇头,不欲再与他多言,拱了拱手告退。
他身后的五皇子一脸愤恨的大吼道“箫煦,你不顾兄妹情分,用自己亲妹妹的幸福来换取你魏国公府的权势,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给朕滚进来”
箫煦被骂还未说什么,殿中的圣上早已忍耐不得,叫了五皇子进去训斥。
箫煦心里冷笑不已,面上恭敬的行礼退下,至终未有一句言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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