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来我也不说, 只是接人,怕是不能。”张恒道。
季大牛脸胀的通红,道“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是你蠢, 亲家没想到, 就是吃定了呗。
张恒道“现在你也知道了, 家去吧。大妮在娘家虽是照顾病人, 可是也比在你家的时候舒服, 不至于一天忙到夜。当牲口也不会这么用吧。妹夫当真听不出我说什么”
季大牛僵在那里, 呆瓜似的站着, 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张恒见他似乎是想要辩解, 然而半天也吭哧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禁无语。
这样的妹夫,是个好人,不是坏人, 更是吃苦耐劳,可是嘴笨, 老实,还不知道疼媳妇。任着家里人将老婆当佣人使。呵
张恒也不理会他,进了屋跟李氏和陶氏说了声, 叫她们把门关好,便与张强出门去了。
季大牛就杵在门外, 半天都没挪动脚步
李氏隔着门缝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对哭了的大妮道“从后门绕到姑奶奶家去。他若不知道真疼你, 且晾着他。这样的人,便是站死了,饿死了, 也是不值得心疼的。去吧。”
陶氏道“我送去,省得万一半路堵住了。”
大妮心乱如麻,陶氏跟着她出去,小妮紧张巴巴的跟上,拉住了大妮的手,道“姐,你别回去”
大妮道“不回,我得陪姑奶奶些日子呢”
至于未来,她还不知道。她只觉得一片茫然,六神无主。但为女子,真的能一直僵着不回婆家的吗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拿捏着婆家人呢。可是,她的委屈,只她自己知道。
小妮摸了摸她满是茧子的手,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陶氏拍了拍两个小姑的背,道“别叫姑奶奶瞅见,惹了她伤心”
大妮忍了泪,道“姑奶奶比我的命可苦多了,这些年,撑到现在不容易幸而撑到现在,万一在王家有个好歹,爹得悔死”
陶氏叹了一声,几步路,便绕路到了这边来,张融融正在吃早饭,见她们进来忙要招呼吃早饭。
陶氏笑道“我吃过了,叫大妮小妮在这吃吧。”
二人去吃早饭,又去帮忙王安平打鸡蛋撒糖,等着打鸡蛋糕的原料。一忙起来,人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像这些活计,是忙,但却不劳碌。然而在季家的活计,却是又忙又劳又碌,而且很多都是重活计。尤其是油坊里的活计,有时候忙起来没日没夜的,连个休息都没有
像做蛋糕这一类,算是精细活了。做的也不算多,倒也开心。
陶氏便对张兴柱说了季大牛来了的事情,张兴柱立即就皱了眉头。
“公爹,若是不请他进屋坐坐,是不是有点失礼,要说起来倒说咱们张家没理。可是大哥和恒子没理会他,臊了他一通就去店里了。”陶氏道。
张兴柱当然能想得到,道“你先家去,他你们不必理会,我去叫他说话。”
陶氏松了一口气,从原路家去了。
张兴柱则阴沉着一张脸,张融融一瞧就瞧出来了,道“人来了”
“人既来了,就好好与他说说,也不必训斥,咱们不能失礼在前”张融融道“带一包鸡蛋糕去,叫他带回家,也不算白跑一趟,咱们张家也就全了礼数了。要的是他们不会办事,不是咱们家失了礼,得理不饶人似的。”
张兴柱听着点了点头,道“我心里有数,嘴上不必得罪他们便是,也不与他多啰嗦。”
张融融笑道“这样才好,火气并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若他是个悟性高的,与他发火,反而不好,将来还要与大妮一道生活,何必得罪女婿。真要在一块过到老,这发火也就不美了。若是个悟性差的,将来则要分开,既要分开,便不是一家人,与他发火又有何用还不如客客气气的,这人真要是没救,大妮与他分开是好事,咱家也不是没银子,便是舍些银钱,不要了大妮的嫁妆,只要占理。倒不必占口头上和利益上的好处咱们家图人,银子是死物,倒不怕舍的。”
张兴柱点头,道“姑,快清明了,你可想去老家看看,扫扫墓我就想着,回去看看,告诉祖宗,老姑家来了。再带大妮一道,去避一避,也散散心”
张融融笑道“行。”
张兴柱很是高兴,道“今年不叫强子和恒子去了,只要老姑和大妮小妮一道去看看。”
“好。”张融融明白,她以后死了,是要葬在张家祖坟的,张家的祖宗也是她的家人。归宁之后的出嫁女,既返了家,也是要告诉祖宗她回家了的意思。
张兴柱听了很是高兴,心里对于女婿的不高兴也淡了很多。其实想一想老姑说的对。若是一家人,现在生气,也只是一时。若不是一家人,与他置那许多气又有何用
张兴柱到张家门前的时候,季大牛正在发着愣,见到他后忙上前来,懦懦的喊了一声道“丈人”
张兴柱将手上的纸包递给他,道“拿着带家去给家里人吃吧。”
“丈人,大妮呢”季大牛道“我,我来接她家去的”
张兴柱只呵呵笑,旁边早有邻居来问了,道“兴柱,你家女婿还是一个闷吭都没有啊,早早就见他蹲在你家门口了,你家也没开门,问他来干什么也不说话,说你现在不住这儿了,指他去寻你,他也不动,你说说这性子,真是牛性子,怪不得叫大牛哩”
张兴柱只笑,闲话了几句,便带着季大牛到了巷子外的一间油条辅子里坐了,道“还没吃早饭吧,先吃早饭,再说话”
季大牛从身上掏了掏,没带钱,很是尴尬,来了既没有带礼来,也没钱请吃早饭,这可真是,还得叫老丈人出钱,他很快就臊的脸通红了。
张兴柱早吃过了,季大牛却没有,肚子咕噜噜的叫,上了五根油条一碗粥,一碗豆浆,他一阵风卷残云,很快就吃完了。
张兴柱付了钱,这才道“我家那口子虽去的早,可是为我生了四个儿女,大妮虽是女孩子,可是也是我从小疼大的,我心疼她没娘,所以当初找婆家,也没想着要找什么高门大户,只想寻着会疼媳妇的人,当初看你老实,话也不多,不是那种会糟践人的,这才答应”
季大牛听着这平淡平顺的语气,汗毛都竖了起来。
“虽然她没娘,可是从小在家里,也是不做重活的,辅面里有伙计,有他两个哥哥作活,家里,也有洒扫婆子偶尔来做做饭,洒扫一二,洗洗衣服,我从未亏过她,不敢说她在家享福,但是也没当过牛当过马使过。”张兴柱始终淡淡的。
季大牛两只手搅在了一块,头都恨不得要低到桌子下面去。
“今天失礼了,没叫你进门,主要是不想与你闹的太僵。”张兴柱道“带着这个家去吧。来了城里,别说我没招待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大妮是城里长大的,倒以为是咱欺负你们乡下人。谁欺谁,除了当事人,谁又能知呢我张家不想与你闹僵,闹僵了,损的是大妮的名声,总有那些嘴不饶人的,就会说城里人欺负乡下人”
张兴柱笑了一下,平淡的很,却有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态度,道“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你家条件虽好,人口却多,口角,是非也多当初只看到你人了,只以为有你这样的汉子,又老实又肯干又踏实,总不至于委屈媳妇的,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张兴柱说着便起了身,道“家去吧。别在城里留了。”
一副根本不会叫他进门招待他的意思。
“丈人”季大牛心里慌的要死要活,急匆匆的跑了上来,道“丈人我,我,我错了我该怎么做,才能,才能”
张兴柱道“你季家的事,我做不了主,大妮更做不了主,你做不做得了主,我和大妮就更不知道了。日子怎么过下去,想怎么过日子,取决于你”
他看了一眼季大牛,道“大妮到底是因为没娘,被我养懦弱了。也许娶个乡下的悍妇更适合你。便是没大妮在,你家那条件,想再娶,也不难”
季大牛一听这话都只差和离了,顿时腿一软,扑嗵一下就跪了下来,眼泪直掉,道“丈人,我要是想过再娶,我不得好死”
张兴柱拉他起来,季大牛却不肯,街上不少人看过来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故意难为女婿呢。本来是想家丑不外扬的,哪知道这女婿这么的不捂。不捂就不捂。那他也没必要捂了。不然季大牛弄的好像自己很委屈似的。倒叫他张家失了理一样。
季大牛哭的好不伤心
张兴柱一见他这样,也生气了,道“把大妮累死了在你家,你家里自然能给你再娶只是你搞清楚,你季家能娶十个八个也不稀罕,可我张家,只一个大妮松手我不敢受你的跪礼,你家去吧。”
说罢扔开了季大牛的手,匆匆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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