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醒来时神色还有些迷茫, 直到与阿娜的视线对视上, 他的目光才渐渐清明起来。
他问,“不知我的病可是很快就能治好了”
阿娜故作深沉的摇摇头, “陛下这病说重也不算太重, 说轻却也不清,只是必须要找到下药的人才能治,请殿下恕民女无能。”
阿娜说着学着平时阿三的样子单膝跪了下来。
她作为巫女除了请神祭祀时时不对人下跪的, 所以此时也没有行跪拜礼。
只是此时皇帝也没心情在意她的礼节到不到位了, 他听到阿娜这话后脑中莫名就冒出来一个念头能这么不知不觉给我下药且不会被太医查出来的人一定是一个我平时想不到的人,而这个人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恐怕再不把他找出来自己就命不久矣了。
这么一个人自己居然从没有发现,这到底是隐藏的多深
想到这里, 皇帝一脸的惊惧加震怒,他也顾不得还单膝跪着的阿娜了, 直接对着外面喊道,“刘全德, 给朕滚进来”
刘公公刚被原祚威胁了一番, 此时又听到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 几乎是立刻就从屏风后走到了皇帝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奴在,不知陛下有何事”
皇帝看着跪在床前十分恭敬的人,脸色阴沉, 眼里的情绪也变化不定。
刘全德伺候了自己几十年, 若说对他不信任自己也不可能留他这么久, 还让他做到这个位置,可自己这病不就是越信任的人才越有可能得逞吗
这么一想,他的神色又变得狠厉起来,他不再去看刘全德,而是对着门外吩咐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彻查”
说完这句,他又怕打草惊蛇,便又补充了一句,“消息暂时先压下去,不要让别人知道。”
刘公公没有想到皇帝看了个病竟然就怀疑上了自己,不过他也知道皇上多疑,所以并没有多申辩,只是在地上“哐哐”的磕了三个头道,“老奴冤枉”
然后就被带了下去。
直到此时皇帝才想起屋子里的其他人,他先让阿娜起了身,等众人都从屏风后出来后,又神色不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
最后他的视线又定到原祚和徽媛的身上,宫人好处理,但老五和老五媳妇要是进了宫却没出去,定然会惹人猜疑。
最后皇帝勉强摆出一副温和的脸,语气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对着原祚说道,“老五啊,平时你怎么胡闹,朕都不管你,但今日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轻重吧。”
他对着原祚说完又转向徽媛,“老五媳妇,朕当初为你们赐婚,也是看重了你稳重,你要多劝着些老五。”
徽媛看着皇帝这副慈父的样子,心里有些反感,但还是说道,“父皇放心,臣媳都明白的,臣媳和殿下今日只是过来看看父皇而已。”
皇帝听到徽媛的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随即视线又转向原祚,原祚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皇帝也不指望原祚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对他来说原祚能带着神医过来看他,就是心里还对他这个父皇有孺慕之情的。
没想到到头来倒还是这个孩子真的关心他的病情,想着治好他的病,而不像其他人一样,一心只在自己面前表现。
他咳了两声,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挥挥手道,“朕也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原本他还想把阿娜留下,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看到原祚连一句讨好的话都没说,就这么直愣愣的退下后,皇帝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对他做的事,他又对着门口的人说了一句,“只要你听话,不再惹事,你就会一直能像现在这般的。”
这几乎算是一个承诺了,他不会让老五做皇帝,但如果到时候老五能不帮着皇后他们的话,他会让老五做一个尽享尊荣的王爷的。
原祚的脚步停了一下,转过身谢恩,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皇帝这一日心情起起伏伏,也实在是倦了,他自觉已经给了原祚最优厚的条件,也没有去在意他的神色。
原祚今日进宫一趟,目的已经达成,对于皇帝的话他半点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去拜见皇后,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后他就带着徽媛出了宫。
阿三一直在马车边等着,原祚便让他和阿娜坐了一辆马车,他和徽媛则上了另一辆。
等马车中只剩下两人了,徽媛才开口问道,“父皇刚才那话”
原祚不等徽媛说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管他,他这病来的蹊跷,如今不过是想寻个心安而已,要是病好了,自然就又有别的想法了。”
徽媛点头,说到底她对皇帝也不是十分信任,当初召她入宫,不也是前一刻还说着她和原祚不合适,结果她一回府赐婚圣旨就下来了吗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原祚并没有打算让皇帝的病好。
原祚实际上有些怀疑皇帝的病是皇后做的手脚,毕竟皇帝就算后来对这位皇后几乎只剩了面子情,但先前他们也是恩爱过的,也确实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了,所以皇后应该算的上对皇帝最了解的人了,她要是动手也十分轻易。
就算不是皇后动的手,这种时候自己也会让她动手的。
总之皇帝这病是不可能再治好了。
原祚此时脑中不断闪现幼时自己被孤立被无视,被各种陷害的片段,他不知道这些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但只有一想到这些有可能是自己名义上的父皇导致的,他就对皇帝不剩任何感情了。
徽媛看着原祚说完这句话后身上的气息渐渐阴沉下来,轻轻将自己的手附到原祚的手背上,然后带着他的手又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轻声道,“不要管父皇怎么想了,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三个就是一家,我们会永远都在你身边,一直和和美美的,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你要是不喜欢,他们就都是外人而已。”
原祚感受着手掌下的柔软,神色也渐渐柔软了起来。
他顺着徽媛的手,身子缓缓的侧了过来,然后头枕到了徽媛的腿上,用耳朵贴着她的肚子,声音带了几分委屈道,“我等了这个孩子六个月了,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月不到了,这下我又要重新再等六个月还不止了。”
徽媛知道原祚现在这样,其实有几分是装的,不过听着他这种有些孩子气一样的话,她还是有些好笑的说道,“我们还没成婚时你就说孩子有三个月了,这孩子也是长得很快了,说不定你眼睛一闭一睁,这孩子就又六个月了呢。”
徽媛说这话完全是开玩笑,但原祚听了却突然想到了自己这身子还有可能被另一个人占据,这下他就不是很能维持淡定了。
眼睛一闭一睁孩子就六个月了,就说明那个人极有可能占了自己的身体五个月,这怎么能忍
原祚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想好了等待会儿一回府就找巫女开始帮自己把另一个人除了,最好把萧玄参也找过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把握一些。
徽媛全然不知原祚的这些想法,她一直让原祚躺在她的腿上,还时不时的跟哄孩子似的在他背上拍两下。
只是这样的后果是等马车停下来后徽媛发现自己的腿完全麻了。
她原本是打算缓一缓,等腿恢复了再下车的,没想到原祚直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一路抱回了正院。
徽媛一直把头埋在原祚的怀里,根本不敢看下人的脸色。
所以她也没发现,下人神色已经很麻木了,他们一开始还惊讶,现在已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早就习惯了。
原祚一回府,管家立即就送来了萧府的回信。
萧玄参对于自己研究出来的办法也并不是有十二分的把握,所以听说有了解这种病的人过来后,便建议他们还是先听那个人的意见,说完了这些,他又表达了自己也想全程参与的想法。
萧玄参沉迷研究医术,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而最近原祚天天找太医入府给他治那个病也几乎人尽皆知了,所以萧玄参来五皇子府倒不会显得很突兀,而且这也刚好合了原祚的心意。
所以他看完信之后便对着管家说道,“去告诉萧玄参,我答应了。”
管家也不清楚自家殿下答应了什么,不过想到这些日子在府里进进出出的太医,他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什么,领了命就直接亲自往萧府去了。
其实原祚也不是没想过让萧玄参替自己把药性解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算起来还是他的表妹夫,再加上自己这病还是另一个自己让对方下的药,他便抛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要面子的。
不过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也并不知道当初的另一个他在求药时已经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了,而太医虽然不会把他的病情告诉别人,但众人却都有自己的猜测,只是他们不会当着原祚的面上表现出异常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连内阁的那群老头对他的态度都不像以前那么厌恶了的原因。
原祚一心还想着维持自己男人的尊严,所以对管家说完之后又对着徽媛说道,“毕竟是你的表姐夫,他提的这点要求我还是能答应的。”
徽媛不知道原祚心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大戏,听原祚那么说便高兴道,“表姐夫一向沉迷医术,他想必也是想知道阿娜是怎么治病的,如今他来了也刚好,等表姐夫知道了其中的药理之后,就算阿娜回了他们巫族,我们也不必担心了。”
原祚矜持的点点头,又说道,“如此,便等萧玄参来了再说,我们现在先问问巫女从父皇那里知道了什么。”
徽媛跟着原祚进宫,原本就是担心皇帝会当着原祚的面说出什么刺激到他,没想到到最后他们竟是隔着屏风什么也没听到,所以到了此刻真正要知道真相的时候,她自然也是要同原祚一起的。
于是等原祚让人把巫女请到正院里的花厅后,她便和原祚一起在花厅等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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