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章
锦衣卫找寻到了突破口,在严刑逼供下，很快就将杜阁老所有的罪证都收集完毕。
工部从内到外所有的官员都被捋了一遍，剩下仨瓜俩枣的官员,没有问题。
让锦衣卫都感觉吃惊的是工部官员有规律,分级别的瓜分朝廷物资基本上已经成为隐形的福利。
工部的官员知道的人也不会多说,大家都指着这隐形的福利，挣钱过日子。
而且有很多的工部官员确实除了拿着一份隐形的福利以外,没有任何的错事，也没有行受贿了,也没有为别人办事。
毕竟在工部干活的官员，也没有那权利为别人做事
虽然贪婪一点，但是也能称之为好官。
锦衣卫白飞千户终于带来所有的罪证,恭恭敬敬的递给皇上,请皇上阅览。
司徒皇帝皱着眉头，翻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觉得可笑。
杜阁老的“洗钱”，而且外包装包装的非常好,全家没有任何人花大笔的钱。
不过人家奢侈在内，朴素在外,很多东西还需要真正有眼力的人去看,才能看出来真正的价值。
就比如杜阁老使用的墨，沉香墨,一块儿就要价值百金,使用的毛笔更是特别的昂贵。
杜夫人身上虽然穿着朴素,头上只戴着木簪子，但是木簪子也贵呀
而这些事情全部都是由各大商人亲眼所见，并且记录下了证词。
司徒皇帝心中的这股闷气,似乎终于泄了气，如果再憋在心中，他能将自己憋疯。
“既然已经水落石出，那朕就要亲自亲自审问杜老贼朕倒要听听他还有何话要说”
“明天早朝提审工部尚书杜一舟文武百官旁观，朕要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司徒皇帝下了狠心，直接下达了命令，坐在龙椅上，似乎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司徒皇帝已经想不到其他人了，他心里就很纳闷儿，杀了一批又一批，
近期他杀贪官的幅度大幅度提升。
为什么这些未被查到的官员就没有一个赶紧收手
如果官员就此收手，司徒皇帝觉得自己不会追根问底，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会特别不给面子。
一个个的怎么就有一股赌徒的心理，都想着皇上注意不到
官员就不想一想，万一要是查到了就都得嗝屁，被砍脑袋吗
司徒皇帝表示自己不清楚这些官员的套路呢，他怎么就不惜命呢
一批批的砍头，菜市口的刀都被磨钝了，怎么就治不住这些丧心病狂的官员呢在哪里都能扣钱。
司徒皇帝都觉得自己杀够了，就不想再杀人了，想积一点德。
但是也不容其他人，老是挑战自己的极限了，真当自己提不动刀了，还是老的糊涂了。
司徒皇帝真心心累，他下达杀贪官的命令都已经麻木了，但是这些官员怎么就是不听话
说实话，司徒皇帝都不敢再将其他的部门一个个的撸一遍，他怕撸完了之后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用的
怕了真的怕了
司徒皇帝心中有一些疲惫，看了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才能让朝廷官员减少贪污腐败，唉，这真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锦衣卫千户低头领旨，脑袋上出了一头的汗，皇上霸气的威严确实让人很害怕呀
言太监同情的看看白飞千户，唉最近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呀，明显的就感觉出来皇上更加的厉害了。
而且随着皇上的年龄愈发的大，言太监似乎已经能察觉到自己未来的生活，会越来的越艰辛。
因为皇上的猜疑心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大，这是不可避免的。
言太监也暗叹自己未来的生活，但是让他就此放手，找一个轻松养老的工作，他还不如不干呢
言太监当然知道，所有的权利都来自皇上，所以紧跟皇上的脚步，才是他应该做的
事情。
于是满朝文武都得到了消息，早朝中皇帝亲自提审杜阁老，看来大局已定，杜阁老玩完了。
满朝文武很可惜，不少的官员在心中暗自发誓，对于杜阁老的遭遇，表示同情
如果皇上真的是下定决心要杀了杜阁老，朝廷官员也阻挡不了，但是保住杜家的其他人，还是可以的。
而且工部官员也有很多人罪不至死，朝廷中的官员也想求求情，让皇上至少饶恕了其他官员。
在酒楼中，不少相好的官员聚集到一起喝杯小酒，都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
“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就是觉得伸手帮一把，指不定哪天也有人帮自己一把”
“哎谁说不是呢我认识的同窗工部侍郎，是一个顶好的官员，家中积贫，但是没做过大奸大恶，甚至到处监工，为朝廷省了银两”
官员喝着小酒说着话，心中有一肚子的牢骚，不知道该如何抒发，也不知道从哪里改变，能解决目前的问题。
但是官员谁又能说自己清清白白呢有一些隐蔽的潜规则，而且是隐秘不报的规则，就是在为大家谋福利。
如果皇上真要清算，那满朝文武还真的说不清道不明，里面有很多事情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官员可以说是为了心中的一点恻隐之心，官官相护。
而老百姓当中也有不少人认识朝廷中的官员，他知道有一些官员真的是好人
有些官员平时吃喝还比不上很多商人，而这部分底层的官员生活状况，京城的街坊邻居最清楚。
所以要说这部分底层官员真的是贪赃枉法了，老百姓第一个不信
“是不是假的隔壁那个胡同的官员家里边，媳妇儿还得缝缝补补补贴家用，怎么可能是贪官”
“我胡同也是，看他衣食穿着各种也不像是贪官呀，贪官不应该住大宅子吗”
“而且杜阁老做了多少好事，为咱老百姓谋了
多少福利俺相信他不会做坏事的。”
大爷大妈就喜欢唠这种闲嗑，聚集到一起就开始说一些事情。
可不要小瞧街坊邻居，她知道的事情可能比当事人自家知道的事情都要具体。
尤其是有部分人就喜欢盯着别人家，能计算你家花了多少钱家里还剩多少钱，知道的比主家都要详细。
天牢里，工部的官员被抓了一批又一批，大多数的官员没有骨头硬，而是亲自就招了。
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嘴硬不嘴硬又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提前就招了，还省了一顿毒打，自己也不难受。
杜阁老也得到了消息，皇上准备亲自审问自己，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杜阁老心中就知道自己完了，但是没有伤心，没有难过，表情还是十分淡定。
“呵呵，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前浪推后浪，一浪更比一浪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没有想到还真的有人破解了我的账本。”
“不知道我是否能问一声到底是谁”
杜阁老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看向外面的狱卒。
狱卒对杜阁老也有好感，因为杜阁老在天牢中的状态很值得敬佩，完全没有崩溃
而且杜阁老在朝廷当中多年经营自己的人脉，也做了对国家和老百姓不少的好事。
百姓都看在眼中，也记在心中，狱卒也不例外，此时见到杜阁老有心求问，甚至都没有感伤自己的生死。
“回阁老小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据小道消息说，好像是大儒提了一嘴”
狱卒小声的说道，心中也是暗自感叹，唐大儒是无所不知吗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呀唐大儒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去工部呢哈哈哈不愧是我钦佩的人，真是太厉害了”
杜阁老哈哈笑了起来，神态十分癫狂，当唐大儒去到工部时，
他就有一种预感，自己肯定得要完蛋了。
果然他的预感没有毛病，没有出现任何错误，他败就败到了唐大儒身上
杜阁老忍不住想，这难道就是上天的旨意既生瑜，何生亮
工部其他的人关在不远处的牢房中，听到了杜阁老的话也忍不住暗自感伤。
唉，只能心中苦中作乐，心中想到能被自己崇拜的人“送走”，也不错呀
早朝，金銮殿上无任何声音。
文武百官面容严肃，不敢有任何的过错，看着一代阁老，权力的掌控者，真是心中有些不忍，并且人人自危。
司徒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他看到杜阁老死不悔改的脸，因为杜阁老甚至是变胖了。
司徒皇帝直接将罪证让大臣传阅，也了解事情的大概。
朝廷的官员有资格参加本次的审问，都是高官，一目十行的功底还是有的，很快大臣就传看完，杜阁老所有的罪证，
简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疏，还是那句老话，若想天不知除非己莫为。
剩下的三位阁老也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瞅着杜阁老，同事这么多年的同僚，知道对方很聪明，非常能干，但是不知道背地里对方这么能干
满朝文武都不敢说话了，因为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此时保持安静如鸡的状态是最好的
司徒皇帝则是觉得杜阁老真的是滚刀肉一块，越发的生气。
杜阁老在天牢里养了这段时间，别看天气寒冷，但是人家愣是比原来更加的好看了。
原来是骨瘦如柴，现在脸上似乎稍微长点肉，毕竟整天吃不干活，也不绞尽脑汁，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
万事听天由命，杜阁老的心态简直好到炸。
“朕的好臣子，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说的”
司徒皇帝真的很生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而杜阁老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因为他了解司徒皇
帝的脾气，嫉恶如仇。并不奢求司徒皇帝宽恕自己。
“罪臣认罪，只想见唐大儒一面，当面请教，罪臣心中也有不解之事，希望大儒能为我解惑，那罪臣就算是死的瞑目”
杜阁老淡定地说，如果罪证没有被全部挖掘出来，他可能还会耻笑这些庸人。
但是罪证都已经挖出来了，杜阁老也不是没有品的人，他坏是坏，但是愿赌服输，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承担，
杜阁老本来是想将所有的过错都提交到工部其他人身上，但是唐大儒的出现，让他不想让自己身后名受侮辱。
他心中叫着一股劲，他想和唐大儒请教问题，也想在某些方面和唐大儒一样。
此时的杜阁老似乎已经放出自己的原本面目，根本就没有平时的笑容满面，儒雅随和。真实的他似乎更加的冷酷，或者是更加的高高在上。
有一种自己智商高于他人，非常聪明，看不起其他人的感觉。
“朕很后悔，还有你当大儒是谁你想见就见”
司徒皇帝十分生气的说道，心想就连他见唐大儒，都不能挥之即来挥之即去。
杜阁老此时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好，也大胆放肆的说道“罪臣想说如若不是唐大儒，那我的计划是完美的。只不过还是比不过大儒的聪明才智罢了。”
他有这个自信也觉得自己可以蒙蔽世人，只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
满朝文武有不少官员还想求情，但是看到杜阁老，自己就已经认错了。他都觉得自己可有可无，而且杜阁老这癫狂的样子，确实是让他很吃惊。
司徒皇帝对待杜阁老心中有怄气，也有不值，能成为他的心腹大臣，进入阁老在他心目中都有一定的地位。
杜阁老当年也是从地方干起的清官能臣，平定了很多的事情。
司徒王朝能安稳度日，杜阁老也出了不少的力，确实是很有功劳。
司徒皇帝甚至都想过要给“死去的杜阁老”赐予的封号
，以文字开头。
“杜一舟，你真的是辜负了朕的期望朕本想和你成一段君臣佳谣，可惜可惜来人去请大儒，大儒愿意来就来，莫强求。”
此时压住自己的怒火，司徒皇帝还是派人去请大儒，只不过唐大儒自己愿意来就可以来，不愿意来就不用来了。
司徒皇帝说了这些话，杜阁老眼眶一红，但是也压下去了。
“”金銮殿无一人说话，呼吸的声音似乎都变轻了。
满朝文武似乎也能体会到眼前君臣之间的感情，唉，一切都是命运呀
接到皇帝口谕，唐大儒想了想决定还是出现，毕竟在工部时，杜阁老给了不少的帮助。
唐大儒正好带着初次装订的劳动法，当然只是初步的构架，具体的法律还需要朝政大臣进行添加，只不过这件事情需要“秘密”的进行。
带着翰林做出来一个大框，翰林毕竟是没有下过地方，很多事情想的比较理想。
添加律法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需要论证，不是一拍脑袋就一蹴而就的事情。
三年五年时间都算短，可能10年磨出一部律法来都是快节奏。
对此，唐大儒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了。
金銮殿，君臣在思考，再感伤。
“唐太傅大人到”一声嘹亮的声音，让众人惊醒。
唐大儒风度翩翩的走来，向司徒皇帝拱手行礼，唤起众人的思绪。
司徒皇帝看到气宇轩昂的唐大儒，心中有一些酸酸的，直接免礼。
“见过太傅”文武百官拱手行礼，以表自己的敬意。
来时小太监已经将朝堂中的发生事情全部都告知唐大儒，所以唐大儒此时已经将目光看向了杜阁老。
“我一直很钦佩唐大儒，觉得您是一位聪明人，果然就像我预想的一样，您真的是太聪明了。
但是大儒您能告诉我，我做了那么多的好事，为国
为民做了无数的好事，能弥补我的过错吗”
杜阁老看着唐大儒，希望听到他的回答。
满朝文武也充满了唏嘘，大家也想知道她做了那么多好事，难道不能弥补吗。
功过抵消也行呀，难道他就只能犯了一点点错都不可以吗
唐大儒就起了眉头，觉得自己这一件事情怎么回答都不是一件好事，比如一个人杀了人，但是后期却做好事，救助了不少人，难道就可以原谅他杀过的人吗
但唐大儒还是给出一个自己的答案，也许不是那么正确，但是确实他心中的答案。
“不能，你做的好事所有人都会记住，好事和坏事不能抵消。
你可想过，因工部的过失，贪婪，没有将兵器做好，在敌军对战时多少的人会因为你的过错而失去生命。
能让那些死去的战士开口说话原谅你吗如果他本人能原谅你，那我无话可说。”
“这是个人意见，不与其他的人辩论，这只能代表是我本人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
唐大儒非常认真的回答问题，是经过思考的。
司徒皇帝心里舒畅了很多，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这些官员只想过自己好不好过，却没有想过他稍稍的一扣手，边境多少兵卒会丧命。
“嘶”满朝文武听完唐大儒的回答，再看看皇上满意的脸色，不少人瞳孔都放大了。
“呵呵，果然不愧是您呀唐大儒您真的是太厉害了，可惜不能再与您共事了。”
杜阁老仰天大笑，他认命，输也输的坦坦荡荡。
司徒皇帝皱着眉头，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想杀了杜阁老，消过气之后，他也想起杜阁老所做的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
庆幸发现的早，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否则就像司徒皇帝想要下宽恕的圣旨都不可以。
这就是皇帝当权的好处吧，人情也是可以算衡量的标准。
司徒皇帝果然是重重的拿起
，轻轻的放下，工部的很多官员虽然被压进了大牢，但是很多人被降三级，就回继续在工部干活。
工部的官员都人人有了把柄，于是只能叩谢皇恩，从此兢兢业业的工作。
而杜阁老和参与杀死送信者的官员，全部一命偿一命，没收家中财产。
但是却没有祸及家人，家中之人只是被派遣回老家。
不过杜阁老的遭遇却为满朝文武，从此再贪赃枉法，收贿赂时难上难了。
据透露锦衣卫晋级培训就有看洗钱这门课程，而朱云和其他的几位商人成了特聘老师，得到了皇帝的嘉奖。
本来杜夫人带着一家人身无分文，只能回老家族籍，讨生活了，不过只要自己儿子重新考上进士，杜家也没事。
“走吧，娘亲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让你跟我受罪。”杜家子女拉着杜夫人有些难为说道。
“嗨，你说什么说什么呢，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是最好，我这几年织布的手艺可没落下。”
杜夫人看得开，微笑的说道。因为都做好了自家老爷嗝屁的准备，甚至全家为老爷做牺牲，现在打架平安无事是好事。
杜家的孩子也都是好孩子，没有多说话。
一架小毛驴，拉着为数不多的家产，杜家人准备回老家了，在走出京城城门时。
杜家的所有人却愣住了
因为杜阁老的朝廷的同僚，还有不少是对手的官员，京城的老百姓都相伴而来，送杜家的一家人。
老百姓脸冻得通红，但是手上都拿着自家的特产，有的拿粮食，有的拿衣物，有的拿自家拿得出手的所有东西
“俺家谢谢杜先生，当年帮了俺家”
“谢谢杜先生为俺家申冤，这点东西您就收下吧”
“”
老百姓纯粹善良的笑脸，他记得杜阁老所做的一切好事，都记在了心上。此时此景应了唐大儒所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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