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信的拓跋曜

小说:隐凤朝阳 作者:看泉听风
    “陛陛下”谢知真被拓跋曜吓到了, 都忽略自己现在是被拓跋曜抱着,她结结巴巴的喊道“您你”

    拓跋曜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轻拍她的背部,“阿菀不怕,是我。”

    “就是你,我才害怕”谢知腹诽,皇帝都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吗就算她是孩子,也不能随随便便上自己床吧她现在年纪不大, 可她将来会长大的, 难道他也要如此不过看到拓跋曜满脸阴郁, 谢知心里再大的不满都只能憋着, 你是皇帝,你做的都是对的。

    拓跋曜何等敏锐, 察觉到谢知的不满,轻笑的松开他的手臂,“阿菀不开心”

    谢知瞅了他一眼, 见他面带微笑, 眉间阴郁虽在,但已经淡去不少, 她嘟嘴说“陛下又非请勿入了。”

    拓跋曜身体放松的靠在隐囊上,半搂着谢知笑道“我只听过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没听过非请勿入, 你从哪里听来的看来教你的先生不好, 该罚。”

    谢知瞪圆眼睛问“那七年男女不同席, 不共食呢”

    拓跋曜见小丫头气鼓鼓的望着自己,就像一只小蛙,他捏捏她小脸,“你满七岁了吗”

    “可是陛下满七岁了啊。”谢知不悦的说,“你这样是不尊重我。”听着谢知奶声奶气的控诉,拓跋曜心情更好了,偏头低笑,他这次是真得笑了,越笑越大声。谢知听着他的笑声有些不安,她动了动身体,小声的问拓跋曜“陛下你怎么了”

    拓跋曜感觉到谢知的亲近,他停下大笑,亲昵的说“傻丫头,别人孝服里都穿丝缎,就你实心眼穿麻衣,穿着不疼吗”谢知闻言才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她脸色都变了,拓跋曜解释说“是宫女给你换的。”他怎么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不尊重阿蕤的事。

    谢知松了一口气,随即埋怨的看着拓跋曜“陛下一点都不尊重我。”

    拓跋曜不解的问“我哪里不尊重你”

    谢知说“哪有让人随便给我换衣服的”

    拓跋曜道“我听宫女说你身上都红了,不给你换,难道让你把皮肤都穿烂”

    谢知说“哪有这么可怕也就穿几天,我母亲”谢知话说到一半不肯再说下去。

    “你母亲怎么了”拓跋曜问,暗忖谢皇后不是好好的吗

    “阿耶说我母亲去世后的时候,我才刚出生,小小的一点,哭声都听不到,他怕都养不大。”谢知喃喃道“我那时候那么小,阿耶肯定不会让我穿孝服的。”不说舅妈,就是父亲,他们都没有给父亲穿孝服啊,父亲也是皇帝,天和帝死了由百官和她们守孝,她父亲什么都没有。

    拓跋曜反应过来,阿蕤说的是谢灏的妻子,并不是说谢皇后,也对,她又不知道谢后是她的生母。听了谢知的话,拓跋曜想到了李氏,那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都没得宠过,他一出生她就被赐死,他也没给她穿过孝服。

    谢知瞄了拓跋曜一眼,低声道“我想陛下一定很伤心,我也不能替陛下做什么,给太上皇帝穿孝服只是我能做到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拓跋曜心中大恸,他跟阿蕤一样,都是没了父亲的孩子,他们的母亲拓跋曜轻嗤,不提也罢,他低头亲亲谢知的额头,“阿蕤,以后就留在宫里陪我好吗”自谢知会说话后,拓跋曜已经不在对谢知做这么亲近的动作。

    可在前几日他看到谢后抱着阿蕤亲,阿蕤那么开心,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他这么疼阿蕤,谢后只不过生了她,她就这么亲近谢后莫非真是母女天性拓跋曜想着想着,心底又涌起一股戾气,母女天性他从来不信天底下哪有什么母子天性

    “哎呀疼”谢知不知道拓跋曜又发什么疯,先问自己要不要在宫里,又突然把自己抱的死紧,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都说帝心难测,这货不是帝心难测,他是云层吧,说变就变。

    拓跋曜连忙松开手,转而给谢知拍背,“不疼,是我不好。”他温柔的重复一遍,“阿蕤,以后陪我住宫里好不好”

    “不好。”谢知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

    拓跋曜面色一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宫里又不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住在宫里”远香近臭,就拓跋曜这狗脾气,谢知觉得自己顶多能忍他每天两个小时,再多她怕她会忍不住犯上。

    拓跋曜理所当然的道“宫里有我,这还不够吗”

    谢知“”她实在小觑了一个出生就是太子,四岁就登基皇帝的自信,他到底哪里觉得他可以跟自己亲人比

    拓跋曜扬眉,“真不愿意”

    谢知看着他黑漆漆的脸色,勉为其难的说“要不我这几天住宫里陪你,但不能住太久。”看在你最近丧父,心情不好的份上,她勉强可以陪他几天。

    拓跋曜咬牙“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的恩德”

    谢知仰着小脑袋说“陛下知道就好。”

    拓跋曜瞧着她得意的小表情,心头的怒气一下散了,他搂着谢知轻哄“阿蕤为什么不喜欢住宫里”

    “宫里不是我的家啊,而且我阿姑来了,我要陪她,她还答应给我买小庄子。”谢知说。

    “你要买什么小庄子”拓跋曜诧异的问“你上回不是还买了一个庄子养兔子吗已经不够养了吗”见阿蕤这么喜欢自己送的小兔子,拓跋曜心里十分开心。

    “不是,那个庄子里都养兔子了,我还想买个庄子养鸡鸭、在买个庄子养牛羊。”谢知盘算着说。

    “你要养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拓跋曜吃惊的问。

    “养着玩儿,阿姑以前就给过我两个小铺子,每年的收益她都会给我,还有阿耶每年也会送很多东西给我,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买两个小庄子保值。”谢知板着手指说,别看她平时是家里姐妹中最节省的,可她是家中最有钱的,连谢大郎、谢二郎都比不上她。

    拓跋曜问“那你为什么不买良田买荒田做什么”

    “良田不是一定要种粮食吗我不想种粮食,我想种花。”古代良田只能用来粮食,官府不允许种其他作物,“而且我庄子要养鸡鸭牛羊,用良田太浪费。”谢知不想糟蹋良田,她前世是外语系的,不是农业系的,要不是她爸爸曾在基层干过多年,对农业比较精通,谢知听了几耳朵,她根本不敢碰农业,在小麦、大麦、水稻长成之前,她看一切小苗都是青草。谢知惋惜现在海航技术不发达,不然能打通美洲大陆多好,好多经济粮食作物原产地都在美洲大陆。

    拓跋曜道“那需要这么麻烦,你想要买什么让常大用陪你走一趟,喜欢多少划多少就是。”拓跋曜虽然没亲政,但划几块荒地的权利还是有的。

    谢知吓一跳,连忙摇头“不要几块荒地哪能劳烦陛下”

    拓跋曜总算听出重点来了,“因为你阿姑来了,所以你要陪她,不肯陪我”

    谢知委屈的说“我以前一直陪你啊,阿姑难得来几天,我就陪她玩几天。”

    拓跋曜冷哼了一声,见她怎么都不肯答应入宫,也没继续强求,不入宫也好,入了宫说不定阿蕤也会变了,他不会让阿蕤变成那样的,他以后会亲自教阿蕤,永远不让她去接触那些脏污的东西。拓跋曜在寝室休息小半个时辰,继续神采奕奕的去上课。

    上课前他吩咐常大用去打听下阿蕤这些天遇到什么事了,自阿蕤入宫迄今,拓跋曜一直将她照顾的好好的,身边的宫女都是精心挑选的,将她当自己一般伺候,小丫头嘴上不说,可心中是十分的满意,她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反对入宫,其中定是出了某些差错。

    谢知看着他如此严格自律,心中暗暗佩服,一个可以说无父无母的孩子,能做到如此自律,再给他几年成长的时机,他定能一飞冲天。只是他这份心性,若有人能束缚,还能当一代明君,不能恐怕是暴君。如果她是崔太后,一定不会给拓跋曜成长的机会,情愿换他弟弟上位。

    可惜现在太上皇帝死了,她也失去先机,不知道崔太后将来会留什么后手保护自己家族。崔五娘吗她是不错,但想套牢拓跋曜还不够,因为现在的她不可能明白,帝皇的宠爱是最廉价的东西,只有得到帝皇的尊重,女人才能在后宫走的长久,这一条也适用于官场。拓跋曜走的太快,他不会等崔五娘成长的。

    也不知是不是身在局中,人就会看不穿、看不透,想要的越来越多的关系,莫说崔太后现在想要得到的,比起她对拓跋曜的付出差太多,就算崔太后把拓跋曜视作亲子,拓跋曜也是皇帝,江山永远在他心中是最重的,谁也比不了,想要崔家跟拓跋家共享江山,她怎么不想想吕家的下场

    谢知庆幸祖父看的够明白,所以他从来不想出现“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他想要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谢家一步登天的契机,她做宠妃也好、宠后、太后也罢,他的目的永远这么明确,他只要家族能通过她得到帝宠,他是想谢家走她前世那个时代兰陵萧氏的路线

    靠外戚、站队发家,然后再让子孙后代自己拼搏,这才是世家立身最保险的路。这点谢知不得不佩服祖父,他是世上少有能看得透的人,所以他再利用自己,谢知对他也没太多的恶感。祖父是连自己都可以利用,还能指望他对外人有多慈爱他认为所有谢家弟子都应该为家族奉献一切,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家族给的。

    “谢娘子。”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宫女捧着一叠洗干净、散发着龙涎香的内衣走来,“这是陛下吩咐宫奴连夜为您做的寝衣,陛下让您不要再穿麻衣。”

    谢知见这些寝衣都是天蚕丝制成,她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她上辈子睡衣都是天蚕丝的,这辈子也就婴儿期的衣服是天蚕丝,之后就再没这待遇,因为这时候天蚕丝还是野外采集的,不像后世能人工养殖,“有劳姐姐。”谢知对宫女客气的笑笑。

    宫女受宠若惊道“这是奴婢该做的。”

    宫女见谢知还板着小脸,估计这小祖宗跟陛下在怄气,她笑着说“这些寝衣都是天蚕丝制成的,宫里也就上进了几匹,除了给太皇太后和陛下外,余下的都用在小娘子身上,就是那位都没有。”宫女说的那位显然是崔五娘。

    谢知淡淡一笑,没接话。宫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同时常大用也命宫女捧着衣料去找崔五娘,还没到崔五娘寝室,便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常大用心里冷笑,但脸上配合的露出忧色,“这是怎么了谁在哭”

    “常内侍。”一名仆妇匆匆走出,对常大用行礼道“是我家五娘子再哭,她身体有些不适。”

    常大用知道崔五娘肯定身上被麻衣磨破了才会如此,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娘子能做到如此,如果没有谢小娘子,她也不容易了,可是有了谢小娘子,五娘恐怕做的再多都比不上。常大用三岁净身入宫,宫里看多了来来去去的宠妃,像崔五娘这样几乎可以独得圣宠的身份,都得不到陛下的青睐,崔太皇太后在她还能过得不错,等将来就说不定了。

    旁人看不透,常大用伺候圣人那么多年还看不透吗陛下自幼聪慧,在诸多兄弟姐妹中出类拔萃,迄今为止,孩童中能跟得上他的仅有谢小娘子,或许陛下一开始对谢小娘子关注是因为她的身份,现在完全是因为谢小娘子的聪慧。就像刚才陛下出门就吩咐何博士给谢小娘子加学一篇管子,寻常五岁孩子能听得懂管子吗

    崔五娘也不笨,可是比起陛下和谢小娘子差远了。常大用心里转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一派恭敬的说“圣人也知道五娘子这些天辛苦,特地让我给五娘子送赏赐来。”他侧身吩咐宫女把陛下的赏赐奉上,全是华贵的锦缎和珠宝。

    崔五娘含泪由侍女扶出,对着常大用施礼“有劳常内侍监。”常大用是拓跋曜的心腹,宫中无人敢怠慢她,“请你代我谢过圣恩。”拓跋曜吃了十天苦,崔五娘也吃了十天苦,拓跋曜穿麻衣、喝冷水、一日一碗粥、一个胡饼,她也是如此,她又没有拓跋曜那么健壮,今天能来上学都被人强扶着过来的,她只觉得现在浑身发冷,想捂在被子里睡觉。

    常大用道“五娘子多礼,圣人说你素来体弱,这些日子在家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了再来上课。“

    崔五娘听了这话,身体摇摇欲坠,她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圣人都让她休息,阿母也不会反对吧

    等下午开课,公主们几乎都还在休息,而崔五娘则被宫侍们众星捧月的簇拥着出宫,圣人亲自下旨让五娘回去休息,说她这几天守灵太累了,据说圣人还赏了五娘无数奇珍异宝。谢知羡慕的看着崔五娘,她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她也想请假。

    “叩叩”何博士面无表情的轻叩谢知的书案。

    “先生。”谢知起身行礼。

    何博士道“诗经学得如何了”

    “教过的都能背完了。”谢知说。

    何博士颔首道“不过几篇蒙书,会背就够了,今天开始跟我多学一篇管子。”

    谢知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我诗经还没学完。”

    “一起学。”何博士大手一挥,“你不是要买小庄子吗圣人让你学管子,再学学农书。”从陛下亲自过问谢知课业后,他就被谢知培养更重视,不管圣人是小孩子心性,还是现在对谢太傅的重视,至少他对谢娘子是衣食住行学业样样上心,就是内定的后位人选崔五娘都不曾如此。

    谢知“”作为一个皇帝如此大嘴巴真好么不过先生愿意给她开小灶,谢知也乐得接受,心满意足的听完一堂课,然后让宫女收拾小书包回家,阿娘在家,她才不跟祖父一起下班。

    一回家谢兰因就急急的上来,要给女儿换衣服,可刚碰到寝衣就发现质地不对,她摸了摸,发现居然是天蚕丝,她了然的问“是陛下让你换的衣服”天蚕丝珍贵,只有皇宫才有可能把天蚕丝给孩子当寝衣穿。

    “嗯。”谢知点点头,转过身让阿娘给自己挠后背,“阿娘,我后面痒。”

    “乖囡囡再忍忍,我给你涂药膏,不能挠。”谢兰因怜惜的摸着女儿粉嫩嫩的皮肤,阿菀何曾受过这种苦

    谢知发现阿娘给自己涂抹的药膏清清凉凉的,她好奇的问“阿娘,你给我涂得是什么药膏”

    谢兰因说“是蛇油膏,里面加了冰片,所以你涂了会舒服点。”

    谢知眼睛一亮,“阿娘,我们养蛇好不好”

    谢兰因问“为什么要养蛇”

    “做蛇油啊。”谢知说,“我们每年要用掉那么多蛇油,不如自己养蛇,熬制蛇油也容易。”

    “不能让人现抓吗”谢兰因不解的说“有用不了多少蛇油。”

    “可这样大家年年都要冒险啊,养蛇只要冒险一次就好,以后就不用冒险,如果是毒蛇,把它们毒牙拔了就好。”谢知说,“而且姑父不是领军吗蛇油也能当金创药用。”

    谢兰因听得若有所思,她见女儿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她点点女儿小鼻子,“我会跟将军商量,你小孩子就别管了。”

    谢知不以为然,她现在才不管,等她再大一点,她一定让人去云南找三七,这才是止血圣药,配上蛇油膏,一定比现在止血药好用。谢知想到蛇油,小脸就耷拉下来,古代生活真糟心,什么都不方便就不说了,没有铂金和冰凝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她现在还小,等以后大了要怎么办谢知以前春秋冬用铂金、夏天冰凝都用惯了,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不带就没安全感,现在一下全断了,谢知痛苦许久才适应。即使她年纪小不能用,她也可以摆着看,现在也只能指望蛇油膏和精油了。

    谢兰因轻拍女儿的小屁屁,“你跟先生过请假了吗”

    谢知嘟着嘴说“皇帝不肯放全天假,他只下午半天,我还不能回家用膳。”

    谢兰因眉头微蹙,旋即松开说“他重视你总比不重视好,只是陛下再好,你也要好好读书上进,宫里最靠不上就是皇帝的宠爱,与其让他宠爱,不如让他尊重。”

    谢知乖巧的点头,“阿娘我知道。”她怎么不知道她太知道了。她前世身边友人绝大部分都是门当户对的婚姻,偶尔有几个跨界层的婚姻,几乎都以离婚收场。难得有夫妻和谐的,属于高攀那一方都是绝对的精英,他们所付出的努力并不比自己创造一个豪门更简单。

    既是高攀,又想当莬丝花的,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某国商业集团长女的婚姻就是一个典型。她不觉得这方面古人跟现代人有什么不同甚至古人比现代人下限更低,因为他们没有严格的道德规范。拓跋曜是皇帝,任何女人想要嫁他都是高攀。偏偏魏国女人地位又低,光是子贵母死、立金人的规矩,就能让拓跋曜名正言顺的把不喜欢的女人弄成悲剧。

    谢兰因说“那明日你从宫里回来后,阿娘带你去长安城逛逛。”

    “阿娘,要不要先带我去拜见步六孤将军和丘穆陵夫人。”谢知提醒娘亲,秦宗言怎么说都是她继父。

    谢兰因并不想让女儿跟步六孤家族的人接触太多,但想到她现在跟秦宗言的关系,轻叹一声,“也可,明日我带你去将军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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