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如何扬名

小说:隐凤朝阳 作者:看泉听风
    谢知看着远远的,烟雾袅袅的讲经台, 再看到方丈手中那根寿星杖, 心里就大约明白方丈悬空讲经的原理了。但是除了谢知,没人会去细想方丈为何能悬空, 就是平时好奇心最重的谢宁馨都满脸虔诚的跟着陈留、独孤氏进香。一如许多跪在讲经台下的信众一般。

    这并不是说她们愚昧或轻信别人,而是她们所在的氛围就是一个有神论的环境, 而谢知是在无神论环境下长大的,她看到这个现象第一反应是找它背后的真正缘由。

    陈留和独孤氏等人进香完毕, 就由坤道们引入后院厢房休息, 她们并没有说自己身份, 但是光看她们的举止气度就知道她们不是一般人, 观中坤道们也不敢怠慢。

    谢知偏头打量这间道观,占地不广, 摆设也甚是简朴, 看出道观不甚富裕, 但整间道观都是干干净净的, 让人看了便心生好感。坤道们知道陈留等人不可能用外食, 只送来清水, 坤道对陈留柔声说“这是我们道观后院甜井所出的清水,入口十分甘甜, 善人可用来烹茶。”

    “有劳道长。”陈留对坤道极为客气,这座道观全是女冠, 年纪都在三十以上, 各个慈眉善目、谈吐温和, 让陈留对这座道观的第一印象很好。

    坤道问过陈留此行的目的,对众人说“我们观主最擅看女科,待她讲经完毕,可为善人求子。”

    陈留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也听观主讲经去。”

    许是有了观主悬空的威力,就是不爱听经的谢宁馨都坐着听得津津有味,谢知前世就翻阅过不少道家典籍,她闲暇时也会诵读一些经文,甚至晚上还会静坐片刻。因此也专心致志的听着观主讲经,观主讲经的对象大多是不认字的平民,因此她的经文也讲得浅显易懂,大部分都是引导人向善的小故事。

    待观主讲经完毕,经台上再次冒出白烟,将观主的身形遮蔽,白烟中谢知隐隐看到有几人走过,谢知猜测这些人可以是要把方丈扶下来,这年头开个道观也不容易,不止要讲经、给人看病,还要给人变魔术。

    观主讲完经文,听到徒弟说来了大客户,连忙直了直坐麻的腿,赶紧去见陈留和独孤氏,她一看陈留的气度就知道是大贵人,赶紧上前行礼,“善人有礼。”

    “观主有礼。”陈留对她微微颔首。

    观主目光含笑朝谢知等人看来,看到谢知时,她停顿许久,谢知坦然自若的回视她,观主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见过贵人。”

    谢知一愣,陈留和独孤氏大惊,“观主何处出此言。”

    观主正色道“贫道观这位小娘子面相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谢知“”

    观主再次看过谢宁馨等人,她对陈留赞道“善人,你家诸位小娘子皆是贵人,满门贵人”

    谢知对观主无言以对,但陈留和独孤氏已彻底信服观主,独孤氏对观主说“观主,我们是来求子的。”

    观主打量着独孤氏,“我看善人已有女儿”

    “对”独孤氏看观主的目光,也就跟她看谢洵差一线,“我还能生儿子吗”她要跟夫婿生个儿子。

    观主斩钉截铁道“善人就是儿女双全的面相先开花后结果,善人何必急着现在求子善人女儿也是您的福星。”

    谢知听了观主这话,对她印象立刻改观,即使骗人又如何至少她知道劝众人善待女儿。小叔和小婶疼爱女儿,可天底下更多的是厌恶女儿期待儿子的人。

    独孤氏被观主哄得欢天喜地,豪爽的给了观主五百贯的香火钱。

    观主叠声称赞独孤氏是大大的善人,不仅给独孤氏在道观中点了长明灯,还给她画了一个求子符,折叠好后让她随身佩戴。还给她把脉,同她说了好多养身体的知识。最后她还不忘奉上道观坤道们自种的蔬果让陈留等人带回家品尝。

    谢知了然,看来这位观主真正的身份是一位妇产科大夫,别的名目都是她为了道观加上去的。谢知对这位观主佩服不已,这才是全方位的人才。

    谢知随陈留在观中逛了好一会,对道观的印象挺好的。她发现道观里不是没有年轻的坤道,但这些坤道都不对外见客,都在后院里织布、耕种。估计是怕这些年轻女坤道被人叨扰。

    至于观主的魔术表演和利用各种语言陷阱忽悠人,谢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只是一种产品推销手段,只要她们不会真拿符水来让人喝,不骗贫民救命的家产,让有钱人多贡献点香火钱又有什么问题,完全你情我愿的事。

    陈留等离开道观后,对独孤氏说“这间道观是个真正清修之地。”一个道观风气好不好,看里面坤道的言行就知道。陈留或许看不出观主骗人的把戏,但她只能看出这观主是有真功夫的,她的道观也不是那种脏污纳垢的污糟之处。

    独孤氏说“是啊,这位观主不仅医术高超,还是真正有修真的高真,不仅可以悬空讲经,据说她还曾在滚油里取过铜钱,皮肉却毫发无伤,平时她还时常免费施舍米粥给附近百姓。”

    谢宁馨惊叹,“观主真是仙人”

    陈留回头看着谢知,“我看着这观主也有识人之明,知道我们阿菀将来贵不可言。”

    谢知微笑,祖母是在夸她,她谦虚也不好,应下也不好,还是微笑吧。

    陈留在回程的路上对谢知神秘微笑,谢知被祖母笑的心里直打鼓,总觉得祖母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等回到公主府,看到在书房等候的拓跋曜,她才知道祖母为什么会这么笑。

    几个月不见拓跋曜,他人又长高不少,气势凌人,看着更有男性魅力,撇开别的不说,有这样人的喜欢自己,她也足以自傲了。拓跋曜见谢知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低头逗她“舌头被猫儿咬了见了我都不说话”

    谢知仰头一笑,主动搂着拓跋曜的手说“曜哥哥,我想你了。”

    拓跋曜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又口是心非道“你真想我我看你在庄园里都玩得忘了回家。”

    谢知摇头,“我在庄园里不是玩啊,我在认真做事。”

    拓跋曜问她“什么事”

    谢知甜甜一笑,“我现在不告诉你,等做完了我再告诉你。”

    拓跋曜无奈,“好。”他伸手搂过谢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从来没这么久没见过阿蕤,哪怕阿蕤几乎是天天给自己写字条,拓跋曜都觉得不够,他将谢知搂在怀里,喃喃道“阿蕤,这次跟大家一起入宫吧,我想跟你在一起。”

    谢知身体一僵硬,她摇了摇头说“曜哥哥,现在不行。”

    拓跋曜暴躁道“她都快生了”

    “没有,她才怀孕五个月。”谢知说,她没生过孩子不知道,但十月怀胎,怎么算崔明珠还有四五个月才会生。

    “等她生完”拓跋曜切齿想说狠话,却被谢知捂住,“曜哥哥你别说,我不想听。”谢知真不想听拓跋曜别的宫妃的事,这会让她产生自己是小三的负罪感。即使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她不是小三,崔明珠她们也不是皇后。

    就算拓跋曜有皇后,她去做宫妃也不是小三,可谢知还是过不了这个坎。以前他们年纪小的时候,谢知可以忽略,因为那时候拓跋曜没有宫妃,她以为自己可以适应,可现在真面对了,她觉得自己真适应不了。

    “好,我不说。”拓跋曜有点心疼,他握着谢知的手,“以后别去庄上住,庄上太辛苦。”在拓跋曜看来,谢知去庄上就是去流放。

    谢知笑道“我很喜欢我的小庄园,阿柔也喜欢,我们在那里过的很开心。曜哥哥看到我送给你的稻草编成的小动物了吗这些都是我亲手编的。”

    “嗯,我把它们都放在你送我的鱼缸里。”谢知用松香做了一些花珀给拓跋曜,所以拓跋曜的书房里有不少非常富有情趣的小东西,近臣一看就知道是女性布置的,也只有女性才有这么多耐心。

    谢知点点说“我也自己做的花珀也都被阿柔倒到小鱼缸里。”

    拓跋曜将谢知抱在膝上,双手合拢住谢知的小手,低声问“你带阿柔一起去的你们平时在庄园里做什么好玩吗”拓跋曜冲动之后也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谢知入宫的好时机,他要是一意孤行,只会让朝臣对谢知反感,因此他不再提这件事,他只能珍惜着现在跟阿蕤相聚的时光,他想多听阿蕤说说话。

    谢知也明白拓跋曜的心思,尽量挑拣着庄上的趣事同拓跋曜说,拓跋曜见她眉飞色舞的模样,终于确定她是真喜欢自己的庄园,想到朝中的压抑,拓跋曜也不忍心让她留在这个环境。他双手一紧,让谢知贴在了他的怀里。

    谢知乖乖的靠在拓跋曜怀里,“曜哥哥,西平公主的事是谁做的

    “高阳王世子妃。”拓跋曜说。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谢知问,拓跋家王爷太多了,谢知迄今都记不大全,只记得第一任高阳王大约是魏武帝的儿子如今高阳王是他儿子还是孙子

    “他们想要做宗人寺卿。”拓跋曜说。

    谢知随口道“那他们现在也可以如一半愿望了。”

    “怎么说”拓跋曜扬眉。

    “他们现在大约全家都进宗人寺了不是如自己一半愿望了吗”

    谢知的话让拓跋曜哈哈大笑,“你说得对,他们可不是一半如愿了。”

    谢知问拓跋曜,“曜哥哥,你准备怎么处罚他们”

    “夺去王位,贬为庶人。”拓跋曜说,在处置高阳王方面,拓跋曜和崔太皇太后都不会留手,两人对意图挑起两人争斗的高阳王厌恶至极。

    “那西平公主呢”谢知问。

    “她会暂时出家祈福。”拓跋曜淡淡道,什么时候出来就看他跟太皇太后的心情。

    谢知也没多说什么,如果崔明珠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那么西平公主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谢家作为西平行为的直接受害者,谢知很难说出同情西平的话。

    拓跋曜很想多陪谢知待一会,但他实在太忙了,也不可能在谢家停留太久,陪谢知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后就匆匆离开。谢知怔怔的看着拓跋曜离开的身影,更觉得自己像见不得人的小三。

    赫连凤容欲言而止的看着谢知,谢知回神对她一笑“找我有事”

    赫连凤容是担心谢知,但又不好直说自己只是担心她,遂转移话题问谢知道“阿菀,你说那个观主真有这么厉害”以赫连凤容的精明,都被观主忽悠糊涂了。赫连凤容跟谢知关系亲近后,她就开始喊她阿菀,而不是阿蕤。

    “不是。”谢知对着陈留和独孤氏不会戳穿观主的骗局,她觉得观主也没做坏事,这年头道观不搞些神迹活不下去,但是赫连凤容不能被观主忽悠傻了,她是自己的合作伙伴。

    谢知解释观主那些魔法表演“你看到观主讲经时候手杖吗那个手杖连着一块铁板,观主是坐在铁板上的。滚油取铜钱我没见过,但是应该是上面是油、下面是醋,刚烧开的醋不烫,不会烫伤手的。”

    “可她还说你贵不可言,还猜到独孤女君有一女。”赫连凤容说。

    谢知道“因为她们看到小婶之前抱着阿楠下马车,确定阿楠是小婶的女儿。她说的是有女儿,不是只有一女,来这里求子,又有女儿,不就是为了求还没生的儿子吗”

    “那”赫连凤容想说贵不可言,可转念一想,也想通观主为何会这么说。因为她们一看身份就不凡,而最近圣人又在采选,勋贵女子都想要入宫,一旦入宫,可不就是贵不可言吗赫连凤容惊叹道“京城果然地大物博,我以后要多去外面看看。”

    谢知“”

    赫连凤容见谢知不说话,赧然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骗人。”

    谢知说“不,我觉得偶尔还是可以骗骗人的。”

    赫连凤容一愣,“你要骗谁”

    谢知微微一笑,“骗想骗的人。”

    谢知跟赫连凤容说完这句话,就又开始忙碌,除了每天固定的锻炼以外,谢知几乎是整日都在做各种实验,可怜她一个理科渣渣绞尽脑汁的想着小孔成像、烟花爆竹的原理,愁的头发都白了,她都没搞成功。

    这种挫败让谢知最后彻底绝望,决定求助小叔,想让小叔帮自己找几个精通各种“魔术”障眼法的江湖老手来帮自己,她自己是肯定搞不定了。谢知没想到自己还没找小叔,小叔和祖父已经来找她了。

    这一日谢简难得沐休在家,还叫来谢洵一起议事,父子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得和谐,谢知进来时,两人还在相视而笑,谢知又惊又喜,小叔这是跟祖父关系有好转

    谢洵对着谢知招手“阿菀你过来,你看你喜欢哪本”

    谢知困惑的上前,就见书案上摆放着两本书,一本是女诫注释、一本是诗集,谢知翻了下诗集,里面大约有五十余首诗词,其中有十余首诗词,言辞清丽,气度爽朗,谢知赞不绝口道“小叔,这诗集是你写的吗好诗”

    谢洵给了谢简一个胜利的眼神,对谢知说“阿蕤你喜欢这本”

    “当然。”谢知对谢洵笑道“小叔又要出诗集了吗”

    “不是我出,是你出。”谢洵说。

    “我出”谢知一愣,“我又没有诗集,出什么诗词”

    “这本诗集不是现成的吗”谢洵说,“这些诗词都是我新作的,没人知道。”

    谢知匪夷所思的问“我要你诗集做什么”小叔这是要给自己代笔,让她出诗集她要是想这么做的话,她干嘛让小叔给自己作诗她前世背过的唐诗是假的吗婉约派、豪放派,她想要什么风格有什么风格,何必让小叔费心

    “给你造个好名声。”谢简解释说“这次采选的秀女中,有一名汉族女子林季华,就因为自小才学出众而入选,入宫后便极得盛宠,论才学你比她高。只是她擅长作诗,你不爱作诗,所以我替你写了一篇女诫注释,你小叔则觉得出诗集更好。我看林季华的诗集也没什么大作,都是仿作或是打油诗,你要用点心也能写出来。”说道最后谢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孙女,她就不能做些女孩子都喜欢事吗比如吟诗作画之类的,天天去地里劳动这算什么爱好她以为自己是瑶姬投胎

    谢知不可置信的看着祖父和小叔,迟疑良久,才小声问“大父、小叔,你们真不需要去看太医吗”祖父居然替自己写女诫注释谢知表示自己受到了严重惊吓,她是见了假祖父吗

    谢简和谢洵同时怒视她,谢洵恨铁不成钢的说“我是为你好才名要宣扬才知道,你躲在闺阁之中谁知道光陛下知道你的好又有何用要大家都知道你的好。”好名声都是吹出来的。

    “那也不用你们替我代笔,我可以自己写。”谢知无奈的说,“诗词我不擅长,我可以写文章,不过女诫注释还是算了。”那玩意还用特地写一篇注释她可不准备自己以如此特别的方式名留青史。虽然现阶段写这篇文的注释是非常好的选择,尤其是在崔明珠和西平事件发生以后,祖父的政治觉悟是没话说的。

    “哦那你准备写那本书的注释”谢简问,小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自己想写注释,她真当写书是这么容易的

    谢知哪知道自己能写那本书的注释四书的注释她都能写,因为太公专门请家教给她讲过六年四书,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到六年级结束。后来谢知自己也有兴趣,翻过好些人写过的注释,心里大概清楚古人是怎么写注释的。

    但是以她的年纪,刚开始写就写四书注释太狂妄,容易被人群起而攻之,谢知看着祖父和小叔身上的道袍,想到她来找小叔的目的,谢知灵光一闪,“我写清静经注释”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谢简和谢洵一下反应过来清静经的全名。

    “对,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的注释。”谢知说,对很多不了解的道家的人来说,这卷经文很陌生,远没有道德经那般人尽皆知,但实则这篇经文是道家非常重要的一卷经文,全篇五百八十字左右,是道士们日常诵习的重要功课之一。

    谢知前世在太爷、太太去世后,有一阶段差点得了抑郁症,在有人的开解下,她翻了不少宗教书籍,后来又看了几本如陈先生、南先生修行方法后,她就开始学道家典籍,道德经、庄子不必说,天仙正理直论、西游原旨、伍柳天仙法脉这一类的内丹修炼功法,她都囫囵吞枣的大致看过一遍,清静经这样重要的道家典籍她更是看了又看,而且还比照过不少名人的注释本。

    清静经是一篇让人修心养性的经文,也是谢知非常喜欢的一篇经文,每次她觉得心神不定时候就爱诵读,读着读着她心情就会平静下来。当下的清静经虽不如后世那么出名,但也是很多修道之士必看的书籍。

    所谓的注释,就是写出自己对清静经的理解,谢知前世看了那么多注释本,又念了那么多年清静经,自然对它有不少自己的理解。既是自己写的,又是道家典籍,不比让小叔代做诗词和注释女诫更好吗

    “你”谢简想骂孙女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想注释道经,但却被儿子打断,谢洵兴致勃勃的说“注释清静经不错,阿菀先写,等你写完我们给你作序。”谢洵也有点担心侄女写不来,但他更愿意多鼓励侄女,不行就他给阿菀捉刀,何必要扫阿菀的兴

    谢知保证道“好啊,小叔你等着,我写书很快的,一个月后就能看到初稿了。”

    谢洵兴致勃勃的说“那我也要现在开始替你想序言。”

    “不急,序言要最后成稿才写呢。”谢知说。

    谢简冷眼看着这对叔侄兴致勃勃的讨论,应该怎么印书,最后制成雕版需要用何种字体他轻哼了一声,就知道做白日梦

    谢知同谢洵离开谢简书房后,谢知让谢洵帮自己找几个会做把戏的江湖人,她需要那些把场面撑得越大越好的人。

    谢洵奇怪的问她“你要这些把戏人做什么”

    谢知想了想说“小叔你跟我去庄园里就明白了。”

    谢洵满肚子疑惑的随谢知回到了她的庄园里,看到庄园里妇人几乎人手一台挂在腰间纺织机时,他几乎惊呆了,“这是”

    “这是棉布,我让她们以苎麻为经线、棉线为纬线纺织布料,她们用的织布机叫踞腰织机,还有一种是脚踏的织布机,都比我们的花楼机造价便宜。”谢知说,她带着谢洵去看棉花的最初处理,看着众人用一架小机器把棉籽挤压出来,然后经过各种处理,放在一台纺纱机上纺纱。

    谢洵震惊的看着谢知,他平时虽表现的不同俗物,但他只是不愿意去做这些事,而不是不懂这件事,他已经隐约感到阿菀如果能推出这些机器,她所得到的名声将是前所未有的,这是撼动朝堂的大事

    谢知琢磨棉花纺织的原因很简单,她就是想给天下的弱者一份活路,不管是男女,有了工具、总能纺纱织布。谢知前世长在江南,那边的女子旧时都会一门手艺,不是纺纱织布、就是绣花养蚕,有时候一个女人就可以撑起一个家庭。

    所以那边女性地位哪怕是在古代也还可以,有经济权才有别的权利。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元明之时那个条件,也不知道自己推广织布机后能不能引起所谓的棉花革命,但至少她可以让更多的人有一份收入。而且棉花的保暖效果不差,又不是什么难养的作物,现在各处都是地广人稀,只要肯耕作肯劳动,家里一人一件棉衣是肯定的。

    以前谢知只觉得自己作为穿越者,至少也做点事才不枉费自己一番穿越,现在她观点改变了,她不会再告诉拓跋曜或是秦纮,让他们去给自己推广,自己默默隐在身后,她现在需要名声,需要这些东西来给自己造势,她也不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她只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谢洵沉默许久才问谢知“阿菀你想要什么”

    谢知看着那些热火朝天干活的人,轻轻的说“我想要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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