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十八年的早春,京里还纷纷扬扬下过几场细雪。冷虽冷,可开春大雪,正是应了那句“瑞雪兆丰年”,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元月冷飕飕地过去了,到了二月中旬,天才转暖一些,往来行走的人也可以脱下棉袄,换上夹袄了。
这日辰时刚过,两个长得粗粗壮壮的婆子坐在院子门口边晒太阳,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着话,很是懒散。
“哐啷”
院内突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吓得两个婆子身上肥肉一抖,闲聊戛然而止。没多会儿一个婆子先缓过神来,拍拍胸口,往院内翻了个白眼
“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折腾什么吓死个人”
“这么大动静,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哪位毕竟还小”另一位婆子皱眉,“不若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原先说话的婆子却浑不在意“有什么好看的他这个年纪正是到处乱动的时候,坐不住,碰倒了屋里什么东西也是寻常,咱们不必管”
另一位婆子却还是迟疑“可是他人小,万一被压伤了,可如何是好”
“伤着了不会叫唤么”那婆子翻着眼皮道。
另一个婆子一听也对,也就不再管院内发生何事了。
院内一间房里头,江鹜正和一个漂亮小孩大眼瞪小眼。
他们之间横着一个倒塌的大木箱。方才正是这个箱子翻倒了,才发出那阵大动静来。
而柜子好端端的怎么说倒就倒了,那是因为方才这孩子正费劲儿地用一双小小的手搬动柜子,好不容易搬起一半,江鹜突然出现。
她的出现吓到了他,手下一松,那与他一般高的柜子一震一摇,就要往他那边倒下去。江鹜见此,忙伸手将柜子用力一扶,可她也没有力气,没扶住,柜子还是摔到地上去了,好在没有压着孩子。
而江鹜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她也正茫然着。
在此之前,她明明在学校寝室睡着了。
江鹜是一名大学四年级的学生,再有半年,她就大学毕业,踏入社会工作。
她出身农村家庭,父亲早逝,母亲体弱,条件很是艰苦。好在母亲一直很支持她念书,江鹜自己也勤奋努力,才没有像其他农村女孩子那样早早辍学打工,年纪轻轻就嫁人生子,而是一路勤工俭学念到了大学。在外面读书,花费不少,加上母亲身体不好,江鹜每逢寒暑假都只回来刊母亲几天,剩余时间拿来打工赚钱,一半寄回去给母亲,一半留给自己。大四的寒假也是一样。
没想到,年前突然传来噩耗,母亲在家里摔了一跤,头部刚好磕在硬物上江鹜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惨痛的事情明明前几天还通着电话,听着母亲的声音
子欲养而亲不待,就差半年,就差半年她就毕业了
她伤心欲绝,在大伯一家帮助下办理了母亲的后事,整个人没了精神,吃不下东西,也不想说话。
她跟母亲从小相依为命,都是彼此心中最重要最依赖的人。所以即便她一个人在面求学、打工,每次只要跟母亲通了电话,都觉得有动力,想着努力读书,毕业后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好好赡养母亲。
如今母亲没了,她也失去了了动力。
以后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无依无靠,在这世上该活得多么艰难
最后还是大伯劝她说,你母亲希望你好好念书,将来过上好日子,她一去你就这样,熬坏了身体,没完成学业,怎么对得起她
江鹜才有了几分精神。可是家里处处都是母亲的影子,触景伤情,她总是觉得悲伤,总也停不住泪水,加上重感冒和生理期,整个人很是颓败。
最后勉强吃了点东西,收拾了行囊,托大伯一家看管房子,提前几天去学校了。
几经辗转到了学校寝室,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寝室里还没有热水,江鹜身心疲惫,也没力气折腾了,往床上一倒,很快陷入了昏睡状态。
不知道睡了多久,江骛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说“你想不想要一个人陪伴你”
江骛嗯了一句,迷迷糊糊答“想,我想要一个亲人。”
“很快,你就会看见他了”那声音渐渐消散,江骛再次陷入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江鹜猛地惊醒过来,就在这个屋子了。还没看清屋子里的摆设,就吓到了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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