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成婚之喜

    齐德胜听了楚锦瑶的话, 心里颇有尘埃落定之感。

    他担惊受怕这么些天, 可算能说出来了。他简直受够了

    楚锦瑶很惊异地看到齐德胜露出欣慰的神情, 他站起来作了个揖, 问“恩人,这里可是说话的地方”

    楚锦瑶朝玲珑扫了一眼,玲珑立刻起身出去,站在抱厦门口,守着来往的人。齐德胜这才坐下, 先给自己喝了口水压惊, 然后说“其实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小人的。小人受人所托, 给姑娘送些压惊的赔礼。”

    “是谁”

    “那日街上, 险些伤到了姑娘的那位公公。”

    “公公”楚锦瑶险些吓得站起来,齐德胜心有戚戚地点头“就是他。”

    楚锦瑶被吓住了,她想了很多种可能,还真没想过,是那日的公公送来的。

    “可是”楚锦瑶百思不得其解,“他当日那样嚣张, 后来为什么要送这些而且,即便要送, 怎么能送这么重呢”

    齐德胜摊手“小的也不知。小的那日从商铺回来, 冷不丁在自己书房里看到了这位大人。公公说他不好出面, 所以假托我的名义, 给楚姑娘送些小玩意。”

    楚锦瑶简直都不知道该说哪一点“那叫小玩意不成不对这不重要,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齐德胜摇头“再多的,小的也不知道了。小人不过是一介商贾,话已带到,更多的,小人也爱莫能助。”

    “所以,你执意塞给我的那个锦缎庄子,也是那个太监的”

    齐德胜有些赧然地点头“当然。小的要是有那么大的庄子,恐怕做梦都得笑醒。那个铺子每日的流水,很是了不得啊”齐德胜意识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他是商人,最喜欢说这些账面,但是楚锦瑶一个侯门千金,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齐德胜赶紧打住,顿了顿,说“楚姑娘,既然话已说开,那么在下也不必遮遮掩掩。那日交给您的商契,和齐家委实没有任何关系,在下看那个商铺一应都是全的,你什么都不必操心,每个月按时吃分红就够了。在下知道姑娘清贵,看不上这些黄白之物,可是多些银钱傍身,总没有坏处。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日后姑娘的商铺进货,遇到齐家,还请姑娘照拂一二。”

    楚锦瑶赶紧说“不敢。此事事兹重大,我不敢自专,还是要交给父亲和祖母定夺。这些话,齐掌柜不可这样说。”

    齐德胜看楚锦瑶一派警惕,很是想说她不必如此,看那天那个阉人的神色,显然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不敢对楚锦瑶有丝毫怠慢,所以楚锦瑶放心收下就是了,这些人不敢对她怎么样的。不过这些话,齐德胜只敢心里想想,没胆说出来。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末流商贾,掺活这些嫌命长吗若是日后楚锦瑶的铺子发达起来,他和楚锦瑶维持往来,蹭点利润吃就够了,更多的,他可不敢沾染。

    将齐德胜送走后,楚锦瑶立刻拿了商契,原封不动地装在木匣里,递给了楚老夫人。剩下几个箱子太大,楚锦瑶不敢随便搬动,可是这个店铺,楚锦瑶是不敢自己拿了。

    天哪,这竟然是宫里的太监假人之手送给她的吓死个人楚锦瑶本来还在开心自己有了安置姐姐的地方,可是一听对方来头,立刻什么都不指望了。还是算了,她靠自己盘店面罢,宫里公公的东西,她不敢拿。

    楚老夫人听楚锦瑶将齐掌柜的话原封转述之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看着这个木匣,顿时觉得烫手至极,楚老夫人说“怎么还牵扯到公公了呢我也没主意了,等你父亲回来,让他来支招吧。”

    楚锦瑶应是,正好这时候楚锦娴进来了,她只听到楚老夫人的后半截话,很是诧异“怎么了有什么事,竟然祖母都决定不了,还需要劳动父亲”

    楚老夫人转着手里的佛珠不语,这些事情,即使是再宠爱的孙女也不能说。楚锦瑶悄悄拉了拉楚锦娴的手“没什么。长姐,我好久不见你,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楚锦娴一下子有些脸红,也顾不得追问方才的事了。顾嬷嬷本来在外面候着,听到这话,进来笑着说“大姑娘的婚期就要近了,这几日,大姑娘正忙着绣嫁妆呢。”

    “嬷嬷”楚锦娴嗔怪。楚锦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长姐竟然这就要嫁人。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不舍,也有怅然,最后,楚锦瑶笑着祝福楚锦娴“原来姐姐在忙这些,难怪这几日没空理我。现在还早,我就提前祝姐姐和姐夫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楚锦娴多么大方稳重的性子,听了这些打趣,竟然也站不住,哼了一声,一转身出去了。顾嬷嬷和楚锦瑶等人留在后面笑,楚老夫人也露出淡淡笑意,方才因为汤公公到来而笼罩的阴影,就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晚上,老夫人特意留下楚锦瑶用晚饭,这可是了不得的待遇。等用饭过后,楚老夫人将人都打发下去,独独留下楚锦瑶和长兴侯。

    其他人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朝楚锦瑶望了又望。

    老夫人身边最体面的孙女,这个位置谁不眼红从前有楚锦娴在,没人能动摇楚锦娴的地位,只能忍了,现在好容易等到楚锦娴出阁,守了好几年姑娘们终于觉得看到曙光,可是为什么,竟然被楚锦瑶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截胡了呢

    她还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呢,凭什么是她

    无论夫人和姑娘们如何不服,都无法改变,楚锦瑶被老夫人单独留下的事实。

    长兴侯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楚老夫人有大事要说。至于为什么留下楚锦瑶长兴侯朝自己刚回来的嫡女看了一眼,显然也没想通。

    楚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长兴侯和楚锦瑶立刻收回注意力。楚老夫人这才说“今日锦瑶托我将齐家大掌柜请进来问话,原来那日齐掌柜送来的东西,包括那个铺子,都不是齐家的产业。”

    长兴侯明显很吃惊“竟然不是”

    “对。”楚老夫人点头,说道,“他说是前些天那位公公假借他的名义送来的。”

    “汤公公”长兴侯越发惊吓,“竟然是汤公公”

    楚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虽然多活了这么多时日,但终究这个内宅妇人,对外面这些事一窍不通。公公为什么给我们送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能不能收,我全然没了主意。侯爷,你才是府里的主心骨,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说了算。”

    长兴侯早就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转圈,口中还念念有词。楚锦瑶和老夫人就看着长兴侯走动,突然见长兴侯脚步一停,重重拍了下手掌“收下,不能退回去”

    老夫人是有些倾向原样退回的,只有她们给公公送礼的份,怎么能受公公的礼呢可是长兴侯却斩钉截铁地说“不能退”,楚老夫人非常疑惑,问“为什么”

    “汤公公即便势大,但终究是个阉人,朝中之人虽然敬重汤信义,但看的都是太子殿下的颜面。没有太子,汤信义又算得了什么人呢”

    楚老夫人还是没听懂了,楚锦瑶隐约感觉出哪里不对,悄悄说“莫非这是太子授意可是为什么呢”

    楚锦瑶觉得自己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长兴侯听到了。长兴侯大笑着说道“锦瑶说的对,我看,多半少不了太子的命令。”

    老夫人惊异地看了楚锦瑶一眼,很快收敛好神色,问“这是为何殿下乃是堂堂太子,别说锦瑶,恐怕连我们长兴侯府入不了眼,他如何会授意汤公公给我们家送礼”还送的那样厚重。碍于楚锦瑶在场,楚老夫人没好继续说,若不是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她还以为,太子这是有意纳他们家姑娘呢。

    这一点,长兴侯也在思索。长兴侯一边猜测一边说“殿下似乎是托齐掌柜之名,送到锦瑶名下他怎么会认识锦瑶呢哦对了,那日在街上,锦瑶差点被汤信义伤到。这就说得上了,太子的人当街纵马,还伤了楚家的姑娘,太子怎么能什么表示都没有他如今还是东宫,不好直接拉拢臣子,于是托了齐德胜出面,还全挂在锦瑶名下,只说这是压惊的礼物。我看殿下的真正心思,乃是想拉拢我们长兴侯府吧”

    楚老夫人听了既惊又喜,她不是没感觉到话中逻辑不通的地方,可是另一个过于美好的猜测很快压倒了所有理智,让老夫人再不想思考其他可能。楚老夫人乐的喜笑颜开“对,太子费这么大周折给锦瑶送东西,必然是怀了拉拢我们家的意思。他碍于储君身份,不好和外臣走太近,就只能迂回地用小姑娘的名义。即便汤公公伤到了锦瑶,但是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压惊,何至于用这么厚的礼”

    “对的。”长兴侯也沉浸在美好幻想了无法自拔,“所以这份礼物更不能退回去,太子是什么人,他送出去的东西,焉有退回来的道理我们非但不能退,还得好好收着,另备一份礼物送到东宫,若是太子真的有意,那么就会借此和我们家走动起来。”长兴侯说着,激动地拂掌大笑“这简直是我们楚家,祖祖辈辈的荣耀啊”

    楚锦瑶就这样听着长兴侯和老夫人一人一句,越说越像真的。虽然乍一听,长兴侯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楚锦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此时男女大防这样重,若是太子真有心拉拢楚家,理应给二少爷送些不贵重但是有意义的东西,比如文墨之类,给她一个闺阁女子送珠宝布料算是什么道理楚锦瑶若不是确信自己真的一丁点都不认识太子,几乎以为,这位太子殿下有什么其他心思了。

    衣服珠宝,这是瞎送的

    楚锦瑶真是郁闷又尴尬。然而碍于楚老夫人和长兴侯,她不敢提就是了。

    长兴侯畅想了好一阵,看到楚锦瑶不言不语地站在一边,越看越觉得舒心。似乎自从将楚锦瑶找回来,楚家就接连不断有好事发生,现在更是得了太子的垂怜。虽然长兴侯自恃身份,不屑这些鬼神迷信之道,但是,好兆头谁不喜欢

    长兴侯看着楚锦瑶,她穿着一身白色提花对襟袄,下着红色八仙纹百迭裙,云鬓低低挽起,略低着脸站在一侧,烛台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肤质细腻,眉目如画。长兴侯看着,面上微微笑了笑,他的女儿果然生来就是富贵相,这般容色瑰丽,却端美不妖的长相,可不是天生就适合龙子王孙么如果太子真的有意拉拢长兴侯府,那怀陵世子妃之位,已然妥妥是楚锦瑶的了。说不定,之后的太子妃之位,他们俩家也能联手拿下。

    长兴侯脑中已经转过很多想法,长兴侯府的,怀陵郡王的,甚至是太子的。最后,长兴侯笑着点点头,异常和善地对楚锦瑶说“既然那是汤公公送你的赔礼,那你安心收下就是。回礼的事情,自有为父操心。”

    楚锦瑶迟疑“可是这个铺子”

    “一并收下。”长兴侯想道,既然太子宁愿大费周折,以楚锦瑶的名义送礼,那他们怎么好破坏殿下的伪装呢自然要将计就计,真的把这些东西当小女孩的赔礼处置。

    楚锦瑶很想告诉长兴侯,她觉得太子送的东西很不妥,但是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些话,她一个闺阁女子说出来,总觉得有什么企图一样。太子是什么人物,光风霁月,光明磊落,怎么会有这种心思或许,他们宫里大人物送礼,就流行这样。

    楚锦瑶最后,又将木匣原封不动地抱回来了。她一路上都是闷闷的,等回了屋,眼睛瞅到西厢,心里越发觉得怪异。

    云锦,锦绣庄子,头面首饰她为什么觉得,汤公公,或者说太子送的这些东西,竟然这样巧呢

    楚锦娴出阁的日子渐渐近了,楚家姐妹们即使平常少不了小打小闹,但是随着婚期临近,她们心里都生出了不舍。几个姑娘不约而同停止了拌嘴,都聚到楚锦娴这里来。楚锦娴绣嫁妆,她们就坐在一边叙话,做针线,共同陪楚锦娴度过闺阁的最后一段时光。

    楚锦瑶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消磨在楚锦娴这里。楚锦瑶不舍又伤感,长姐要嫁人了,等楚锦娴一走,侯门里最后一个真心为她好的人也没有了。而且做姑娘和做媳妇有太多不同,做姑娘时是娇客,但是媳妇却是去婆家伺候、学规矩的,即便楚锦娴嫁入外祖家,有外祖母、舅舅看着,但是舅母,也就是楚锦娴的顶头婆婆,终究是外人啊。楚锦瑶很替楚锦娴担心,但是又不想说出来破坏楚锦娴待嫁的心情,于是只能越来越久地待在楚锦娴屋里,尽量多地陪伴姐姐。

    楚锦娴这几日忙着绣嫁妆,贵族人家的嫁妆是早就备好的,衣服被褥不劳小姐动手,自有绣娘操持,可是楚锦娴的嫁衣,论理是要新嫁娘亲手绣的,即使绣不完,也要动手刺几针装装样子。何况,即使嫁衣能让丫鬟帮忙,可是给公婆、夫婿做的鞋面,难道还能让丫鬟代手不成

    这几日,楚锦娴就在忙这些。楚锦瑶绣花不好,但是针项裁衣却是好手,她也帮着楚锦娴准备去婆家的针线活。姐夫的东西她不好动,但是送给晚辈的见面礼、香囊等物,她还是能搭把手的。

    天色渐渐晚了,二姑娘等人起身,要结伴回去。她们出门前,问楚锦瑶“五妹妹,你要一起走吗”

    “这个帕子很快就要做好了,我赶一赶功夫,趁今天把这件了结了。你们先走吧”

    楚锦妙回头看了一眼,很淡漠地掀帘子出去了。六姑娘整理好裙裾,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大姐姐,五姐姐,明日回见。”

    楚锦娴站起身,吩咐丫鬟“好生送几位姑娘出去。”

    楚锦瑶也微微站起身送客,等她们俩送人回来后,楚锦瑶拉住楚锦娴的手,说“姐姐,我有东西带给你。”

    楚锦瑶今日特意留下,楚锦娴早就料到了这一遭。她说“先进屋说。”

    两人坐下后,楚锦瑶让玲珑捧上端盘,楚锦瑶亲手接过,递给楚锦娴“姐姐,我没什么好给你的,这是我的一些心意。”

    端盘上盖着一方红绸,两边缀着同心结流苏,典雅又喜庆。楚锦娴脸上的神色暖了暖,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何至于准备这些,劳心劳力的。”

    “送姐姐出嫁,费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楚锦瑶笑着把端盘推向楚锦娴,“姐姐,你打开看看。”

    楚锦娴从善如流,笑着掀开红盖。红绸下面放着一个雕工精巧的檀木盒子,最下面压着几身衣服。楚锦娴摸了摸衣料,又打开盒子瞅了一眼,脸上不由露出讶意“锦瑶,你”

    楚锦瑶赶紧压住楚锦娴的手,比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姐姐,你心里有数就好,不消说出来。”

    楚锦娴看看盘子里的东西,眉目间都浮出惊异来“这是怎么回事”她刚才粗粗摸了摸,最下面那几身衣服,衣料不菲,而盒子里的东西越发吓人,竟然有一整套金镶玉头面,还有配套的一对玉镯子。楚锦娴知道这几日楚锦瑶的待遇好了许多,吃食等已经涨到和她一样的份例,可是即使如此,楚锦瑶短时间之内,怎么可能拿出这等价值的东西楚锦娴压低了声音,问“你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楚锦瑶也低声说“姐姐,你还记得那日街上的汤公公吗”

    楚锦娴当然记得,当日长兴侯说起汤公公时她也在场,她们总共也只见了这一位内侍,现在楚锦瑶一说,楚锦娴很快就知道是谁了。楚锦娴惊讶“他怎么了”

    “那日他不是撞倒了木架,还刮伤了我的手吗,后来没过多久,他就假托齐掌柜的名义,给我送了好些赔礼过来,其中便有一些头饰宝石、绫罗绸缎。我自己留着这么多东西又没法用,就只好献丑,给姐姐做了几身衣裳,姐姐别嫌弃我手艺粗糙就行。”

    “啊”这下饶是楚锦娴都大为吃惊,“竟然是他给你送的”

    “对。”

    楚锦瑶受礼的事全院人皆知,可是其中缘由,却只有老夫人、长兴侯和楚锦瑶自己明白了。这很可能牵扯到内廷,楚老夫人和长兴侯都知道事关重大,没有和任何人透露,楚锦瑶想偷偷给楚锦娴填妆,但又没法解释财钱来路,就只能将这件事略微透露一二,让楚锦娴心里有数就是。

    楚锦娴眨了眨眼,还是觉得这件事很迷幻“可是,他是公公啊他怎么会主动折腰向我们赔罪”

    “谁知道呢。”楚锦瑶没有将楚老夫人和长兴侯的猜测告诉楚锦娴,没影的事,就不要说出来霍乱人心了。她不甚在意地说“可能是因为汤公公是东宫的人,他们害怕担上当街纵马的恶名,这对太子殿下的储君名声很不好,这才私下用钱来堵我们的口。”

    楚锦娴觉得不大对,但是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只能点头“倒也有理。外面的事我们不需要操心,既然他们送来了,你安心收下就是,剩下有父亲和二弟安排。正好你手头紧,现在有东西傍身,这是好事。”

    好事吗楚锦瑶想想那几大箱东西,勉强地笑了笑。

    楚锦娴不清楚底细,只以为这是普通分量的赔礼,于是也真心替楚锦瑶高兴。楚锦娴说“好心终究是有好报的,齐掌柜送了两箱布料,现在太子也差人送来赔礼,他们这样拎得清,倒也不枉你舍命救那个孩子一场。哎,对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的。”楚锦瑶拉开衣袖,露出手臂给楚锦娴看,“只是擦伤,当天看着恐怖,其实结痂就没事了。”

    楚锦娴仔细看了看,楚锦瑶小臂上只剩下零零碎碎几块血痂,伤口上已经长出白嫩的皮肤,边缘还有些泛粉。楚锦娴松了口气“好在没有留疤,我当时看你伤的那样重,还担心以后长不好呢。”

    “我本来也担心这个。”楚锦瑶收回胳膊,一边整理袖子一边说,“不过我在汤公公的赔礼中发现几瓶药膏,我试了试,药效还蛮好。我觉得他们东宫这些大人物,总不至于反悔,和我要送出来的药膏吧所以我就拿来用了。”

    楚锦娴直觉哪里不对,她追问“是什么药”

    楚锦瑶叹了口气,莫名心虚,连回话的语气都弱了“玉痕膏。”

    “这似乎是御药吧”楚锦娴皱眉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凝重,“锦瑶,你见过太子没有”

    “没有”楚锦瑶立刻高声否认,就差举起手指发誓了,“我回来后只出过一次门,去哪儿见这种大人物绝对没有。”

    楚锦娴也觉得不可能,楚锦瑶之前十三年都在村户苏家,正月底回府后,一直待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去哪儿偶遇太子呢既然楚锦瑶不曾和太子产生交集,那太子送这些东西干什么若说东宫是为了不要落人口柄,这才略备薄礼堵住长兴侯府的嘴,可是能将御用药膏放在礼盒里,没有主子的授意,谁敢这样擅作主张那问题就更奇怪了,非亲非故的,太子操心这些干什么

    还给人家姑娘送药膏,他想干什么呀

    楚锦娴皱眉想了很久都猜不出来,楚锦瑶安慰说“或许,东宫这位听到公公的禀报后,为了维护自己储君的贤名,这才下令给我们家送东西压惊。至于这些药膏,兴许他就是随口一提,都是下头人自己安排的。”

    这倒说得通,宫里这些贵人,那个不是动动嘴皮子,剩下的事自有下头人操心。别看这些礼物精美,恐怕都是宫人经手,太子连看都没看过。楚锦娴觉得楚锦瑶的说法很有道理,于是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安心用着就是,别的不用管了。那位可是太子,每日不知要见多少东西,我们家的事,恐怕只能在人家那里打个水花,转眼就不记得了。我们和他云泥之别,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我们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楚锦瑶被说的也放宽了心,对方可是太子,能图谋她什么楚锦瑶抛下这桩处处透着诡异的事情,开开心心站起身,抖开自己新做的衣服,笑着说道“姐姐,你看这匹云锦打这种褶子好看吗我特意掐了缀边,就是为了搭配这匹锦的花纹。你快换上试试”

    姐妹二人正欢欢喜喜地试衣服,而长兴侯的书房内,楚靖字字斟酌着写了一封邀帖,屏气凝神放入信函“务必将这份邀帖送到殿下手中。还有送给殿下的拜礼,都准备好了吗”

    “老夫人亲自看了好几遍,不会有问题了。”

    “那就好。”长兴侯松了口气,然后将信封交给自己的心腹,亲眼目送对方出府,朝北边疾驰而去。

    大同行宫,汤信义亲自将信封递给秦沂。

    秦沂很奇怪地看了一眼“什么”

    “长兴侯的回信,还附来一份拜礼,遥祝殿下安康。奴才已经让人暂时收起来了。”

    “他给我这些做什么”

    嗯这下汤信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秦沂亲自吩咐他给长兴侯府送了赔礼,自然了殿下的原话不会是这样,但说到底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虽然作为压惊的礼物,殿下的手笔委实太大了,但是太子殿下向来都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汤信义以为秦沂特意这样吩咐,是和长兴侯有什么往来,或者在暗中传递一些消息。可是,现在长兴侯送来回信,秦沂居然问为什么

    汤信义也想问为什么,太子爷到底在做什么,汤信义已经两眼一抹黑许久了,总是这样子猜不透主子的心意,汤信义委实很惶恐。汤信义死人一样的面皮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一板一眼地说“那奴才就让他们先压着,暂时不要收。对了,殿下,长兴侯还送来一封请帖,您要过目吗”

    秦沂眼中淡漠而平静,他随口问“什么请帖”

    “长兴侯嫡小姐的婚宴,邀殿下大驾。”

    秦沂眼睛一目十行地从军报上掠过,头也不抬地冲汤信义挥了挥手。汤信义就知道,殿下这是毫无兴趣了。说来也是,长兴侯府是什么人家,怎么就敢这样唐突地邀请太子爷赴宴呢楚靖哪来的底气

    汤信义慢慢后退,走到一半,突然被秦沂叫住“你刚才说,楚靖嫡女的婚宴”

    汤信义不明白秦沂为何有此一问,只好保守地应道“是。”

    汤信义话音刚落,就看到太子骤然停下笔,扫过来的眼神冷如冰凌“她才多大,竟然就定亲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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