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楚老夫人被说的笑了,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即便你下了狠心不嫁人, 那你后面的妹妹们怎么办”
楚锦瑶这下彻底没话可说了, 她给楚老夫人道了个万福,声音冷酷的不像是自己在说话“我知道了。祖母万福,我先告退了。”
楚老夫人素来冷硬,饶是如此她也对这个孙女生起恻隐之心。明明是侯门嫡女, 一出生却被换走, 等好容易回来了,亲娘也把另一个闺女养熟了。家里费劲心思给她挑了门好亲事,眼看都说定了,最后却闹出这种事。
楚老夫人长长叹气, 怜悯地看着楚锦瑶“去吧,你自己好好静一静, 等过几天,就要打起精神来筹划以后的日子了。”
楚锦瑶走后,楚老夫人自己坐了坐, 还是不放心,于是让人把玲珑叫了过来。
玲珑原本在楚老夫人这里伺候, 双方都熟悉的很。楚老夫人也没和玲珑废话,一上来就问“五姑娘这几日精神可好该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吧。”
玲珑低着头, 笃定说道“不会, 姑娘不是这种轻贱自己的人。”
“那就好。”楚老夫人放了心, 又想起另一件事,“那天的事情很好查,果然是楚锦妙在捣鬼。这种心思歹毒之人本该重罚,可是五姑娘和世子的事已经不成了,宁哥儿又很喜欢楚锦妙,若是我们发落了她,岂不是两头都占不住”
玲珑听了心里一惊,楚老夫人见楚锦瑶的亲事不成了,竟然想将楚锦妙嫁给林熙宁,来保住和怀陵郡王府的关系如果是这样,那确实不能动楚锦妙了。
玲珑沉住气,说道“老夫人,你心思仁慈,自然把人往好处想。可是,四姑娘她和五姑娘没有利益冲突,都能因为嫉妒而这样残害五姑娘的名声。您之前因为打发四姑娘去庙里,大大开罪了四姑娘,恐怕四姑娘现在还怀恨在心。若是真让四姑娘嫁给宁少爷,您怎知四姑娘会不会在宁少爷、老王妃那里诬赖您,编排侯府的不好”
楚老夫人一听,面露迟疑“她只有我们侯府可以依靠,应当没有这个胆子吧”
玲珑说道“这话谁说得准,四姑娘很可能不会这样,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使是这万中取一的机会,她一旦做了,那就是必然之事,这对我们侯府就大不妙了。”
楚老夫人听着有道理,有风险的事情没必要去做,他们家这么多孙女,再挑一个嫁过去得了,没必要便宜楚锦妙这个外人。
还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外人。
玲珑一直在观察楚老夫人的脸色,等看到她露出这种神情,玲珑就知道劝成了。楚老夫人以为玲珑还是自己的人,这才全心信任,这也是玲珑三言两语就能劝得楚老夫人改变主意的原因。可是楚老夫人怎么能知道,玲珑早已偏向楚锦瑶的立场。
玲珑从楚老夫人屋里出来,快步赶向朝云院,她推门进来之后,发现丫鬟们都静悄悄站在外面。
玲珑悄悄问“姑娘自己在里面”
丁香对着玲珑点头,用手指了指东稍间。玲珑心领神会,本来想进屋劝劝楚锦瑶,最后还是放弃了。
楚锦瑶一难受就喜欢去书房坐着,她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屋内,楚锦瑶坐在书桌前,一页一页翻从前写的大字。
她当初学这些花了多少功夫。她原以为努力吃苦的人才能过得好,心里很是看不上楚锦妙那种旁门左道的劲儿,可是最后证明,她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楚锦瑶翻着翻着,就翻到一页遒劲有力、金钩铁划的字,楚锦瑶静静看了半晌,还是伸手盖住了。
她上次被姐妹欺负,孤立无助的时候有齐泽帮忙,可是她现在很快就要被逼着做侧室了,为什么她的身边就没有人了呢
楚锦瑶在心里轻轻地说,齐泽,你之前不是说我这一辈子会过得开心顺遂吗,你还说无论我有什么愿望,你都会替我实现。可是现在,有人逼我做妾,你听不到了吗
一滴泪从楚锦瑶脸颊上滑落,刚好滴在那张秦沂的亲笔字迹上,将“诺”这个字洇晕成一团墨色。
你食言了,齐泽。
魏五披星戴月,终于在一个日暮时分进入大同城。他甫一入城就往行宫赶,到了秦沂落脚的行宫后,守门的太监却说“太子爷不在府里,殿下这几天都在军营。”
魏五顾不得满身尘土,上马朝军营赶去。等他终于见到秦沂,天边云霞已经褪尽,寰宇露出昏沉沉的暮霭来。
秦沂这几日似乎又瘦了些,越显得他骨骼分明,身姿如剑,眼神如刀。秦沂穿着一身银色甲胄,袖子上绣着明黄色的四爪蟒龙,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
小林子也随侍在侧,现在他远远站在帐子角落,恨不得自己生来就不会喘气。魏五进帐篷后,他飞快地瞅过小林子,心里难掩讶异。
小林子是做了什么,竟然怕成这样
秦沂坐在主位上,听到声音后,只抬头看了魏五一眼,复又低头翻看邸报“你怎么来了”
魏五顿时明白小林子为什么要躲那么远了。
魏五收拾住心情,恭敬小心地回话道“回太子爷,太原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奴婢不敢定夺,故拿来禀报殿下。”
秦沂上次去太原,给怀陵郡王府老王妃做寿只是托词,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和京城里的人手接头。太子离开京城归离开,并不代表对京里的掌控就弱了。借着林家老王妃大肆贺寿的机会,京城里的人手以送礼之名来王府,而王府那几天闹哄哄的,无论是林家的人还是其他皇子的人,都很难看住每个人的动向,趁这个机会,大伙陆续聚在太子屋里,禀报宫里和朝中的动向,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太子军功已备,是时候找机会,凯旋归京了。
就连魏五都借着送礼的名,亲自去了趟怀陵郡王府。在原本的计划里,太子还会在太原停留好几天,等各方面都安排好了,再回边关收拢兵权,准备归京。可是不知为何,太子住了没多久,就一言不发的,直接回边关了。
计划被打乱,这给下头这些人带来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但并不是什么大事。真正麻烦的,是太子爷。
太子爷自从回来,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下面人全都暗暗提着心。魏五从前听人说还不觉得,等现在亲自看到,心里也狠狠沉了沉。
“太原的事”秦沂时候顿了顿,然后就无意般问道,“是什么事”
魏五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沂没说话,但以魏五这么多年的经验,立刻看出来这是太子不高兴了,魏五当下不敢再拖拉,赶紧说道“其实是长兴侯府的事,和他们家五姑娘有点关系。”
“楚锦瑶”秦沂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停下动作,问道,“她怎么了”
太子连这位五姑娘的闺名都知道魏五越发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他不再迟疑,把苏父苏母闹事、苏慧求助、楚老夫人带着全家去郡王府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秦沂越听神色越冷,等最后听到楚老夫人和郡王府时候闹得不欢而散,早早就回了府之后,秦沂身周三尺几乎能冻出冰来。“他们倒好大的胆子。”
魏五拿不准太子爷说的这个“他们”是指林家,楚家,还是苏家那对夫妇,于是只好垂头不言,免得说错话。秦沂停了一会,深吸了口气,拿起茶盏给自己压火“林家他们最后怎么说”
“昨日我收到犬子飞鸽传来的消息,信上说,林家老王妃有意让五姑娘给世子做侧妃,她们”
魏五还没说完,猛地听到一声瓷器炸裂的声音。魏五偷偷抬眼去看,发现秦沂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名贵的霁蓝瓷杯磕在桌上,仔细看蓝釉上有一道竖立的裂纹,竟然被秦沂生生捏碎了。
秦沂松手,刚刚看着还整齐的瓷杯顿时四分五裂,哗啦一声摔到地上。
魏五不敢说话,但是看着碎瓷片上点点血迹,又不敢不问“殿下,您的手”
“没事。”秦沂止住了想要上前来给他包扎手的太监,依然抬头看着魏五,“这事当真”
“当真。”
“楚家人怎么说”
“奴婢走时,长兴侯府还没有表态。昨日的飞鸽传信上,只说了郡王府意图让楚五姑娘做妾,侯府的态度没有提到。”魏五看着秦沂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应该还没答应。”
秦沂冷笑一声“算他们识趣,若他们真敢答应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魏五低着头,不敢往下想太子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秦沂挥手道“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是。”
魏五和小林子退下,出门时,小林子轻手轻脚地合上帐篷。
帐篷合上后,大帐里顿时暗了下来,关门时从外面旋进来一阵风,将烛台的火焰吹得上下跳动。秦沂眼睛盯着烛火,良久失神。
他曾经答应过自己,让楚锦瑶这一辈子活的安心。官场的事有他照看,楚锦瑶只需要做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闺阁千金,日后成为一个官宦太太,一辈子夫婿官途亨顺,儿子平步青云。她就这样养尊处优,糊里糊涂又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一生。
他曾满心以为自己能做到。
可是事实却让秦沂说不出话来,他甚至都不敢面对这件事。
他是东宫太子,他是军中主心骨,他有太多的家国大义要考虑,所以不知不觉间,他便疏忽了自己曾经发誓要保护的那个人。出击鞑靼,对抗皇弟,周旋朝中势力,远远地遥控京中局势,他有这么多事情要做,而楚锦瑶被人诬赖名声、牟图财产时,他不知道,楚锦瑶被逼着做侧室的时候,他也不知道。
秦沂简直感到后怕,若不是魏五赶来禀报,他会放任这些人,酿下何等大错
秦沂一个人在帐篷里坐了很久,他想了很多,最后,他开口唤道“来人,备墨。”
紫禁城里,金狮怒目,蟠龙舞爪,朱服紫缨的朝官们低着头,肃穆又匆忙地在汉白玉石阶上穿梭。
宫内东庑南文渊阁外,人员来往越发规整频繁。从外面看这实在是一个所不起眼的小房子,然而出入这里的人,无不脸带自豪。原因无他,盖是因为这里便是内阁办公之所,是天底下文人的最高理想。
范正英一路走来,路上所见之人无不恭敬地停下,双手拱起,一脸笑意地唤道“范首辅。”
首辅代天子批红,时常随侍皇帝身边,可以说是历代文人能走到的最高的地方,乃是全天下读书人的表率。范正英年过六旬,但是这个年龄对于内阁来说还很年轻,尤其他还是文渊阁大学士。范正英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生性谨慎,走在路上遇到人问好,不论亲疏远近,他总会停下来点头笑一笑。可是今日范正英顾不得了,他几乎是一路跑着走向文渊阁。
路上问好的官员见了,无不惊奇万分。范首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紧不慢的,即便冬至大朝贺也慢悠慢悠,什么时候见他快走过两步今日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范首辅这样着急
旁边一个官员低声提醒“似乎是太子来信了。”
官员一愣,随即掩饰不住地雀跃起来“殿下终于肯回来了”
对方高深莫测地摇头“这就只有范首辅知道了。”
范正英赶到文渊阁后,刚进门就问道“太子来信了信在哪儿”
其他人连忙把信件呈给范正英,范正英真是自家孙子成亲都没有这样着急过,他匆匆忙忙接过来看,等扫完之后,不可置信地说道“太子竟然让皇上给他赐婚,册封太子妃”
乾清宫内,皇帝也很是奇怪“他一年不写一封信回来,这就罢了,冷不丁来一封信,竟然还是让朕给他赐婚”
当然了,秦沂在信中可没说让皇帝“赐”婚,他说的是“即册封长兴侯府第五女,楚氏锦瑶为皇太子正妃。”
百里之外的京城因为秦沂的一封信而天翻地覆,而大同城内,秦沂依次给皇帝、首辅、东宫詹士送信之后,自己则变的轻松闲适起来,连这些天心中隐隐的焦躁也一扫而空。与其说是侧妃的事逼着他表态,不如说是怀陵郡王府的做法,终于给了他一个横刀截胡的理由。
见鬼的侧妃,林家这几个人真是给脸不要脸,秦沂彻底被惹恼了,他决定自己亲自动手。林家的这群人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至于楚锦瑶的想法哦,这不重要。如果楚锦瑶还是脑子被驴踢了一样想嫁给林熙远,哪怕做侧室也不顾,那秦沂更要拉她离开这个火坑了,顺便给她倒一倒脑子里的水。
小林子和魏五亲眼看着这封惊天动地的请婚旨意在自己眼前完成,现在他们俩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句话都不敢说。秦沂写完给范首辅的信后,轻松写意地铺开另一张纸,给自己的手下写信。他运笔飞快,刷刷刷写完后,直接塞给魏五“把这封信给钟傅实,让他跟着你回太原,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解决掉。”
魏五双手接过信,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个解决法”
钟傅实是锦衣卫,他又是个太监,他们俩习惯了竖来橫去,可别被他们俩会错了意,给折腾狠了。
秦沂唔了一声,想了想,最后说道“算了,到底是她的养父养母,苏家那个长女对她也还不错,就不要给她结仇了。罢了,轻轻敲打吧,若还是拿不准轻重,就去问太子妃。”
魏五听了这话狂流汗,这才刚刚送了信,这儿倒已经把太子妃叫上了。魏五已经明白轻重了,他躬着身倒退“奴婢明白,奴告退。”
秦沂的心情比来时好了很多,甚至还和和魏五“嗯”了一声。小林子站在一旁看着,心里默默腹诽,太子爷还担心下手重了让楚姑娘难做,可是对待他们的时候,怎么从不担心下手重啊
楚老夫人所料没错,七八天后,郡王府果然派人来做说客,这个担当说客的人正是楚珠。
楚珠是林家的媳妇,也是楚家的姑太太,她以出嫁女的身份回娘家,既不会冒昧也不会惹人注目,实在是合适之极。而楚珠已经出嫁,在怀陵郡王府生儿育女,根已经移过来了,老王妃也不怕楚珠不向着王府。
而楚珠知道了楚老夫人那天和老王妃说了些什么之后,对楚老夫人也甚是埋怨。她坐在荣宁堂,不住和楚老夫人抱怨“娘你也真是的,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怎么能直接给老祖宗没脸呢我因着这事,这几天没少被我婆婆和王妃挤兑。”
楚老夫人想到自己的闺女也在老王妃手下讨日子,投鼠忌器,说话就不由缓和了许多。楚老夫人说“那天是我思虑不周。不过你婆婆也是,说的叫什么话,明明说好让锦瑶当世子妃,事到临头,突然就成了侧妃,贬妻为妾,这叫人干的事吗”
楚珠听了却不赞同“娘,你这话和我说说就罢了,在外面可不能这样说。大嫂她们家姐儿眼看就要飞成凤凰了,能给郡王府的世子、县主的亲哥哥做侧妃,这已经是多少人家抢破头的好事了,你和大哥竟然还不乐意”
楚老夫人见楚珠眼角眉梢都是得意,忍不住问“县主的事,已经定了”
“宫中的旨意还没下来,不过镇北侯府的老太太已经答应了,说要进宫替县主说。镇北侯府那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家既然应承了,那肯定就稳了。”
楚老夫人好奇“能说动镇北侯府的老太太,你们送了多少东西”
楚珠比了个手指,楚老夫人咋舌“这么多”
“还不止呢,这还不算那四套衣服。银钱其实都是小事,这次能和齐老太太搭上话,全凭我婆婆早年的一个人情,这次多亏了人家,要不是她和齐老太太相熟,在老太太跟前能说得上话,要不然,我们就是送再多东西也递不到老太太眼前。”
原来如此,竟然靠的是老王妃早年的人情。难怪老王妃上次的态度那样嚣张,长兴侯府在这件事没能帮得上忙,怪不得老王妃不满意楚锦瑶,想要另择高枝。
楚珠和楚老夫人在里面说私房话,小辈们也一齐坐在外面,相对无言。
这次楚珠回来,把林熙宁和林宝环也带来了。林宝环还好,林熙宁却恍恍惚惚的,看着心神不宁。
“宁表哥,你怎么了”六姑娘发现了林熙宁的异常,关心地问道。
林熙宁回过神,他忍不住朝楚锦妙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强迫着自己收回视线。
那天楚锦妙说她不曾见过苏家父母,林熙宁没有告诉她,其实他看到了。
他那时出来叫人,正好看到楚锦妙背对着他,低头和苏家那对夫妻说些什么。林熙宁那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以为那是一对仆人,楚锦妙可能吩咐他们做事情,正好里面在叫他,林熙宁没时间和楚锦妙说话,直接就回去了。因此,楚锦妙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后来,林熙宁在楚老夫人那里看到苏父苏母,这才发觉不对,他含着最后的希冀,自欺欺人般的,问楚锦妙“表妹,你当真不认识这两人,也完全没见过他们吗”
后来的答案不言而喻,林熙宁在那一瞬间怀疑自己,这些年,他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真的了解楚锦妙吗
林熙宁想不出来,也不敢想。他回家后一直浑浑噩噩,隐约听到大哥和楚锦瑶的婚事似乎有变。林熙宁知道大哥很喜欢楚锦瑶,他为了这件事,已经暗暗准备了很久,如果在最后关头泡汤,那对林熙远也太残酷了。
林熙宁知道,只要自己和老王妃,和郡王妃,甚至和林熙远说了楚锦妙的事情,那林熙远和楚锦瑶的婚事立刻就会有转机。林熙宁去找林熙远,话已到喉口,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不舍得。就当他最后一次依着自己最爱的四表妹吧,这一次只能对不起大哥和五表妹,这是他欠他们的。
今天出门的时候,楚珠暗暗问过他,是否想和楚锦妙更进一步,从表兄妹变为夫妻。林熙宁怔了怔,罕见地沉默了。
最后,林熙宁告诉楚珠,说这件事不要再提,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
林熙宁为了楚锦妙,狠心欺瞒了自己最敬爱的大哥,眼睁睁看着大哥和楚锦瑶失之交臂。林熙宁心中愧疚得不行,现在在看到楚锦妙,只觉得有一团怒火在胸腔里冲撞,却迟迟找不到出口。林熙宁不想再面对楚锦妙,然而他以前实在太明显了,现在一旦忍住不和楚锦妙说话,别说楚锦妙,就连其他人也都发现了异常。
林熙宁神色紧绷,不想解释,连楚锦妙主动搭话也不理。楚锦妙习惯了被林熙宁巴着粘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林熙宁冷遇,楚锦妙心里不悦,脸色的表情马上就难看下来。
楚锦瑶没心情理会这两人的官司,事实上,楚锦瑶这几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前深信不疑的行事准则,她脚踏实地,宽以待人,真的错了吗
楚锦瑶神思恍惚,恍惚间她仿佛听到苏父苏母的声音。楚锦瑶楞了一下,然后看到周围人都往外看去,楚锦瑶这才知道,她没有产生幻觉,确实是苏父苏母来了。
不过这次,苏父苏母不是自己走来的,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另外几个人。楚锦瑶看到其中一人的服饰,眼神骤缩。
飞鱼服,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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