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梁抵在了她鼻尖,双唇贴来时,九姬又下意识心头一紧。
可这样的感觉,同方才她找不见他的时候,那种恐慌到窒息感觉全然不能相比。
更不要说,方才她已经主动亲了他一次了。
但他的亲吻似乎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
男人双唇贴来,没有像她那般笨拙地咬上两下,而是舌尖探了出来,撬开她的贝齿,吸吮着深入。
波浪环着人在水中飘荡,九姬几乎忘了自己在水里,她只觉她和水都快化成一体了。
他的吻深而长,直到九姬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才缓缓松开了她。
莫名地九姬满脸发烫,竟下意识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但他又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阿幺对不起,今日我没有提前准备好,待改日我们再”
再什么
还像方才那般,比方才还深入
九姬傻愣着眨眼。
钟鹤青低声轻笑。
可眠水的温度越来越高了,不断有湖中鱼不适地跳跃而出。
两人来不及再说不多话,钟鹤青伸手握了九姬的手。
“阿幺和我一道潜入湖底吧,今日眠水可能要发生大事,但一切应该来得及。”
话音一落,九姬点头说好,两人携手再次潜入了水中。
比起之前来时,眠水的安静,今日的水下暗涌不断。
两人一路下潜到半时,彦麟和孙元景出现在了水下。
孙元景一见到钟鹤青安然无恙,连着道了三遍“福生无量天尊”。
彦麟本也是松了口气,只是看到九姬和钟鹤青交握的双手,他目光微滞。
他看去,不管是九姬还是那位先前已经有了退避之意的钟少卿,都没有松开交握的双手。
而九姬双唇泛红,脸上还有微褪的红晕。
彦麟看到男人的目光,不避不退地在他脸上定了一定,然后跟他缓缓点头。
彦麟心中已经明白了。
三太子再没多说什么,只道水下起了异常,似是连贺兰亭也没想到,在不断查看问题所在。
如此状况,更不及再停留下去,众人皆飞速游向湖底。
到了水下,九姬还是问了钟鹤青一句。
“你果真要再去说服贺兰亭”
男人点头,“如果这次说服还是不能成功的话,那便强拆吧。”
九姬相信他,也不再躲在暗处,众人皆跟在钟鹤青身侧,一道在贺兰亭的洞府门口露了面。
贺兰亭正查寻眠水的异常出自何处,眼见着他们又来了,脸色难看起来。
上来就要质问什么,却见那位凡人少卿上前跟她行了一礼,然后道。
“今晚眠水升温,颇有苏醒迹象,其原因有二。”
他说第一个原因,“是妖姬在水下施
设的复活阵法,以及嵌在其中的幻术阵,影响过大,搅动了眠水的安宁。”
他这话说完,贺兰亭一听他不过又是想要劝她拆除阵法,立时要怒,但他又说了第二点。
“第一个原因并不是主要的,第二个原因才是关键。”
他道,“这眠水下面积攒了过于充沛的灵气,这些灵气无法正常溢出,被积压在眠水之下,眠水压不住这些灵气,即将苏醒爆发。”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眠水爆发可不是小事,这片山野,连同下面三县都会被眠水淹没掉。
而这竟是因为灵气过盛导致
可山之阿灵气稀薄许多年了。
众人皆惊,但贺兰亭却在惊诧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
钟鹤青直接问了过去。
“妖姬是想起了什么卦象上的预言吗”
到了眼下这等情形,贺兰亭并不全然敌视他们,她直接道。
“确实,我是听说过眠水有可能爆发,但这只不过是凡人卜来得卦,而且”
她转头看向复活阵里面的人。
“而且萧丛雪他不就是为了这个预言、为了保护这些凡人,已经赴死了吗为什么眠水还会爆发”
她全然不明。
钟鹤青微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从袖中缓缓拿出了一个东西。
它光亮变幻不定,仿佛包含着几十年的光影,似真似幻,正是记忆幻光。
而他甫一把这记忆幻光拿出来,那附在一本旧书上的幻光,竟试探着,向萧丛雪复活阵里面的尸身飘了过去。
贺兰亭霎时顿在了原地。
“这是,这是他的记忆他也曾把记忆投于眠水”
所以彼时见到怀了身孕的她,也毫无反应,是因为如此
钟鹤青没有回答,只拿回了那条萧丛雪的记忆幻光。
“萧道长是为了颠覆卦象预言、保护凡人同族而死,如今眠水再次有了爆发之象,我们不若打开他的记忆,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目光落在贺兰亭脸上,顿了顿再次开了口。
“如果,萧道长未曾真的辜负了你,妖姬可否解除这复活阵,让他安眠”
波浪将贺兰亭耳边的碎发卷起,轻轻蹭在她脸颊,仿若许多年前,有人替她挽发到耳后,不小心轻蹭在她脸颊上的触感一样。
贺兰亭恍惚了一下,在那凡人少卿的目光中,缓缓点了头。
“好。”
眠水波动不止,九姬一步上前。
她持住记忆幻光,以水月幻忆之术,打开了那位城隍爷萧丛雪的过往。
萧丛雪生在一个世代修道的凡人家族。
他们这一族祖上也曾风光过,但岁月变迁,此地灵气逐渐稀少,修道大族也没落了下来,只留下最后的几人留守山间。
萧丛雪从小就跟着父祖一起生活,除了修道法驱鬼除魔之外,他家还有一个和其他人家不同的地方,便是一直守着颗几十年都没能孵化开来的灵蛋。
父亲和祖父都说过,萧氏一族的责任就是守护这颗蛋,守好这颗蛋,就是守住了此间的城池村镇,守住了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守住了修道之人心中不变的道义。
小小的孩子哪里懂这许多,但他开始跟父亲祖父一样,每天都来查看这颗蛋的情况,夏天替蛋扇凉,冬天替蛋暖窝,有一年特别的冷,父亲和祖父都出门驱鬼去了,他只怕蛋冻坏了,敞了自己的衣裳,将蛋抱直接放进了怀里
就这样过了几年,萧家越发没落,祖父因为此间灵气不足,修炼之时走火入魔,死在了寒冬腊月。
而父亲带着他日子也过得越发艰难,村里人时不时就来家中扰乱,说他们家里养了妖蛋,要他们除掉此蛋,不要影响村人。
父亲自然不肯除掉蛋,带累了名声,十里八乡地驱鬼除魔的事情,都不再请萧家做事。
父亲想要赚些银钱,只能去更远的地方,有时来回须得十天半月不止,翻山越岭,涉水过川,经常伤痕累累。
就在他十五岁那年,父亲因为驱鬼耗费了太多心神,听说家里连日下暴雨,怕他在家出事,结果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半妖山虎,父亲回到家已伤势过重,药石罔及了。
那一夜,他跪在父亲床前求他再喝一碗药,也许明日就好了。
但父亲却跟他摆了手,说来不及了。
“丛雪,爹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不过作为萧家人,更紧要的是那颗灵蛋。”
“曾有卦师为此间起过一卦,卦象显示眠水终有一日会爆发而出,眠水不同寻常,届时三县皆会被淹没,生灵涂炭数十年。”
少年睁大了眼睛。
父亲则轻拍了他的手。
“你要护好灵蛋,只有灵蛋可以保得凡间渡过此劫,保山下几十万百姓家园安泰”
这话说完,父亲撒手人寰。
父亲死后,村人越发欺凌这十五岁的少年。他是修道之人,不能用道法伤了凡人,只能护着灵蛋东躲西藏。
直到那个雨夜,破庙中柱子倒塌的瞬间,他看到白光大盛,灵蛋里忽然走出一个娇俏的少女来。
她不是凡人,却是仙鹤幻化的妖,少年不由地想到父亲说得预言。
或许正因她的仙鹤成妖,自带如意与吉祥,才能保得此间免于灾难。
可惜村人不懂,尤其那几个被她用妖力打跑的小子回到家中叫喊一番之后,村人全都知道萧家的妖蛋变成妖了。
他们打上了萧家的门,用石头往里面扔来。
她一下就怒了,要出去教训这些村中凡人,他只能死死拦着她。
“他们都是不通法术的凡人,正是因为力量微弱所以才害怕。我们修道之人,是得天
地眷顾才能修炼道行,要以保护凡人为己任,如何能对凡人出手”
她却道。
“我又不是修道之人。”
萧丛雪愣了愣,竟一时无法反驳她。
可她也没有当真出手,只是瞥着他道了一句。
“念在他们是你同族的份上,我给你面子,让了他们就是。”
萧丛雪更是愣住了。
转瞬,禁不住地勾起了嘴角。
原来她是顾念他的。
少女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回了房中,还不忘扔出一句话来。
“我今天要吃鲤鱼,你炖的鲜鲜咸咸的那种”
萧丛雪连声道好,嘴角噙了笑意,“我这会就去眠水捉条鱼来。”
他给她捉了鱼,又在院子外面设了禁制,虽然被村人打了两下,但禁制设好,村人便打不进来了。
日子好歹算是安静了些。
只是两人也须得谨言慎行,等闲不在凡人面前露面。
可她并不是人而是鹤,她最不喜欢穿鞋走路,而是天生就习惯于展翅往天上飞去。
但一往天上飞,村人都能看见。
少年没办法,只能每天在她刚醒来的时候,就等在她床前,先给她把鞋子穿上再说。
她总是不乐地用力哼上一声,红润的唇连同秀美的眉间那颗红胎记,耀动他的眼眸。
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可耳朵总是禁不住变得通红,匆匆为她白皙的双足套上袜子、穿好鞋子,就心跳飞快地快步离去。
这样平静安乐的日子,一晃就过了三年。
“萧丛雪,快接着我,我要像鱼一样跃出来了”
眠水湖畔,一个少女腾得破开水面鱼跃而出,浪花散如天雨,而她则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形,向着岸边跃了过来。
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摔到地上,全然没有展开翅膀。
而果不其然,少女稳稳地落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她安然着陆,蹬着腿儿呵呵作笑,“萧丛雪,我像不像一条大鲤鱼”
她仰着下巴向抱着她的人看去。
少女的眼眸里倒影的,早就不是三年前的少年了。
她仍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而他却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青年。
青年将她抱着放到了岸边的大石上,拿了晒得干透的巾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水。
她扬着小脸任他擦拭,却忽的从手心拿出一朵花来。
黄色的小花香气迷人,上面还残留着水露,在日光下如眼前少女一般娇俏。
萧丛雪替她擦干长发的手微顿。
而她则把这朵花放到了他手中。
“怎么样,这朵深水菖蒲的花很好看吧送给你了。”
她说这花只能看不能闻,“凡人受不住这个,容易产生幻觉的。”
他自然晓得,只是看着她,轻声问道。
“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他看着她如羽扇般翘密的睫毛下,眼眸清亮如夏夜映在湖面上的月。
她歪了脑袋,想了想,认真回答了一下他这个问题。
“虽然我们的日子过得穷了些,但你对我还是不错的嘛,我喜欢呀”
她没说喜欢什么,只是见着青年的耳朵又红了起来。
“喂,你耳朵怎么又红了”
青年没有回答她,他早已不似少年时那样,一羞怯就紧张扭头走开,他只是清咳了一声,转了身。
“天色晚了,我们回家吧。你若是不想走路我背你回去。”
少女听见这话,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太好了,不用走路了”
她直接跳上了青年宽厚的背。
夏夜的星月之下,湖上水汽氤氲在林间,青年红着耳朵,背着少女,缓步走在月光洒落的回家山路上
只是这个夏天还没过完,某日,她突然跟他说了一件事。
“我听说翻过东面的群山,那边有一座妖城唤作云之翎,翎城和山之阿可不一样,那里住的全是鸟族的妖,城主还是鹤族呢,和我是同族,我想去看看”
她问萧丛雪。
“你跟不跟我去”
他没犹豫就答应了。
“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天晚上她高兴的不得了,一直拉着他说东说西,说着去翎城找同族的事。
“说不定我能在翎城找到父母兄弟呢,他们会疼我的吧,兴许给我们一个大房子住,就不用在这里受凡人欺负了”
没两日他们就动身去了翎城。
萧丛雪怎么都没想到,她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亲族。
不仅如此,她的身份竟然是前代妖族鹤君的遗女,鹤族的城主连带着族内执掌大权的,全是与她一母同出的兄弟姐妹。
妖君遗女归宗认祖,整个翎城都热闹了起来,在这里人人对她追捧至极,她的兄弟姐妹果然在一处峰顶送了她一处华丽的宫殿,而她全然不用像在凡间一样,必须用脚走路了。
她每天从峰顶的宫殿展翅一飞,就可以飞去旁人的宫殿里赴宴。
而每日里的宴请,多得让她几乎都赴不过来了。
萧丛雪起初也为她欣喜不已,可凡人在妖界总是没那么容易适应,而她的宴请他也没那么方便随同前往。
渐渐地,他从一两日见不到她,到十天半月只守着那峰顶空落落的宫殿,见不到她一次。
而偶尔她回来一次,也都醉醺醺的,跟他说不上一句话,就倒头睡着了。
祖辈的遗愿,让他一定护好这颗灵蛋。
而如今,她已经不需要他再守护了,她可以护得住自己,她还找到了亲人同族。
她好像,不再需要他了。
萧丛雪觉得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在某天将她又送去赴宴之后,给她留了一封信,压
在她的枕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水月幻影之外,贺兰亭看着萧丛雪默然离开,隐隐红了眼眶。
九姬对她可没什么好话说,直道。
“原来你对人家也不怎么样么。”
贺兰亭想驳斥她,但张口却没驳斥出来。
她记起那时,等她又醉醺醺地回来,倒头睡醒,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她在宫殿里坐着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做,她无聊地在宫殿里打转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萧丛雪不见了。
她这才看到了他留给她的纸条,说愿她一切安好,而凡人到底无法长久在妖界停留,就先行离去,日后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贺兰亭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不是说她去哪,他就跟去哪吗
为什么不告而别,还说有缘再见
她气呼呼地回凡间找了他,却看到她离开之后,村里的凡人与他重修于好了。
她那时想,原来他并不是在妖界待不住了,而是,她想与她的同族亲友生活在一起,他也一样,他其实一直都是怜爱着凡人的。
既如此,那就如他所言,有缘再见吧,反正她在翎城的日子过得,比在凡间好多了。
她又回了翎城,纸醉金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
但渐渐地,她发现同族亲友们,待她不如从前亲近热情了。
他们似乎都以为,母君给她留下了什么好东西傍身,总是旁敲侧击地打听。
但打听来打听去,才发现贺兰亭什么都没有。
反而贺兰亭听说母君离世之后,她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有分得母君的遗物。
她不由地就找上了他们和族中长老,也要分两件母君的东西傍身。
她是没见过父母,但旁人都有,她为什么没有,也没有人主动给她。
可她一说自己也要分上两件灵宝,那些日日请他赴宴的兄弟姐妹们,忽的都待她冷淡了下来。
有人明面上劝她算了,反正母君离去多年,她也没见过母君。
而有人背地里笑话她,“一个母君和凡人所生的野种,也配持得母君的灵宝母君生前都没给她留任何东西,她当自己真是金枝玉叶了”
还有人则怂恿她。
“小妹呀,其实母君还是有些灵宝没被挑走的,好比那众愿之泪,那可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非是机缘不可得,也许你就有这机缘呢”
她一听,便问,“凡人也能用吗”
那怂恿她的四哥笑道,“那是自然。凡人寿命这么短,用上众愿之泪能续命一甲子,可不就等同于再活一辈子,他们求之不得呢你不若就挑了此物吧”
她听了这话,直接就同大哥和族老们说,她要众愿之泪。
她想有没有机缘总要试一试,不想此物根本不需要机缘,族老们直接将这东西给了她。
而她拿到手中一看,此物竟然只有一半,是残缺不全的
可她已经选中了此物,不能再换了。
贺兰亭这才晓得自己被人骗了,还是被一母所出的兄长骗了,而其他兄弟姐妹则全都笑话不已,她成了整个鹤族的笑柄,谁人见她都要笑上两句。
她恨了起来,不久就找上那骗她的四哥,趁他不注意,直接抢走了他戴在脖颈的灵宝蒲叶纸鹤。
此物也是母君所留,他们不肯给她好的,那她就自己抢。
然而抢夺的下场也是显而易见的。
她跟四哥打了一场,没有人给她帮忙,也没有人为她做主,反而四哥同父同母的两位姐妹,齐齐前来为他助阵。
那天,她被打得遍体鳞伤,一颗妖丹几乎被自己的兄弟姐妹拍碎。
若不是族老拦着,她多半就身死当场了。
她死死攥着蒲叶纸鹤没松手,也算是有了两件灵宝傍身。
但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们,全都变了嘴脸。
她遍体鳞伤地回了峰顶的宫殿,伺候的丫鬟都被调走了,没有人来关心她,甚至没有人跟她说句话。
她没见过母君,也不知生父是谁,她在这世间,还有人在乎她吗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的,她在某晚宿醉之后,忽的梦到了从前在凡间、在眠水畔嬉戏的日子。
她像大鲤鱼一样从湖中鱼跃而出,她不会摔倒,她会跳进一个怀抱,有人总会用最坚实的臂膀接住她。
她从梦里哭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口中喊着一个名字。
“萧丛雪,萧丛雪”
水月幻影继续流转。
萧丛雪离开翎城回到山村的日子,一晃过去了好几年。
在凡人的短暂的寿命里,短短几年足以改变许多事。
但萧丛雪还是住在萧氏的祖宅里,仍旧驱鬼除魔赚些家用,只是他道术修炼得越发精深,渐渐就成了这一带颇有名号的道长。
旁人见他仍是独来独往,为他介绍适龄的姑娘,他从来都没去见过。
村里得过他帮扶的老人,诚心诚意地替他考虑。
“道长也二十好几的人了,萧家传到你已是最后一代,缘何还不成亲呀”
老人道,“你看你这日子过得多清冷,回了家连口热茶都合不上,若是娶了娘子有了孩子,可不就热闹了起来有人嘘寒问暖,好过冷清度日呀。”
可他只是谢过老人家的好意,摇了头。
他仍旧往那个冷清的家里走去。
他每天回到家,推开门,总是忍不住希冀地去看向院中的秋千上有没有人。
那些她曾与他一起度过的日子里,她最喜欢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招来一阵风,推着她荡来荡去。
只是自他离开翎城回到家里之后,秋千上再也没了人。
男人今日回家推门的时候,也不由地生出希冀,可这又怎么可能呢她早已找到自己的同族了。
可当他推开了斑驳的木门,却一眼看到了门后院子里站着的少女。
她看起来还是从前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但娇俏的少女此时,却满脸满身都是伤,青一道红一道,她失魂落魄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萧丛雪讶然看去,心头都颤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怎么了,少女已快步跑着向他扑了来。
她不管不顾地,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把伤痕累累的小脸,委屈极了地埋进他炽热的胸膛里。
“萧丛雪,我再也不去那个翎城了什么兄弟姐妹、亲友同族都是假的,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你对我的万分之一好”
“我只想一生一世,都只和你一人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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