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顿悟

小说:佳人在侧 作者:我想吃肉
    单良火急火燎地去写拜帖, 瘸着腿跑到一半,他猛然站直了身体又折了回来。

    公孙佳正在沉思,思索呆会儿要怎么跟赵司徒打交道, 见单良又跑了回来,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事落下了”

    单良喘着气, 摸了个椅子坐下了, 对公孙佳道“君侯, 是咱们疏忽了。”

    “先生的意思是”

    单良不好意思地说“许久没做事,忘了这一桩赵司徒头半晌是绝回不到府里来的。”

    经他提醒,公孙佳也回过味儿来了,她虽上了一次朝,但是与“同殿为臣”的人相差甚远, 她不该这么着急的。公孙佳缓缓地说“先生,帖子先不要写了,有些事儿与我想的不一样。”

    单良的短处也就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当年公孙昂在的时候也是这样, 掌舵人永远是公孙昂,所谓“智囊”从来都只是备咨询的。如今也还是这般。

    公孙佳静坐下来,将自己与钟祥、赵司徒乃至久远之前与公孙昂的相处又回忆了一遍, 思索着他们说过的话。直到午饭时分,她还在枯坐,阿姜来催她吃饭。单良轻声说“什么时候君侯要在宫里会食就好了。”

    宫里是给上班的人一顿午饭的,公孙佳这样的, 现在还没有。等到什么冬至大祭之类的,得跟着当一整天布景板的时候, 那就好了,可以蹭顿饭了。公孙佳知道单良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急不得。”

    回过头来, 她将自己手上的人力、财力、人脉等等又捋了一遍,发现现在自己确实干不了什么事儿,赵司徒说的对,她得先站稳了。她现在跑到司徒府上,赵司徒大约也还是那么几句话,对她的评价还要下降。她得沉得住气才行。

    “才上了一回朝,咱们就有得偿所愿之感,飘了,这可不好。今天当头棒喝,反而令人清醒,”公孙佳说,“要是一团和气,人人都与我说话,我就要掉坑里去了。”

    “那也不能干等着,”单良嘀咕一声,“就这几丁人,能干什么事儿等领了差使,帮手都得现找,那可不行。烈侯留下的人里,文的少、武的多”

    公孙佳由着他嘀咕,说“还是请哥哥来一趟吧。”

    由于争气的哥哥的数量有所增加,单良问道“哪个”

    公孙佳道“八郎。”

    “他”

    “就是他。”

    大佬们都在宫里还没散呢,正是这群猴儿四处乱蹿的时候。钟佑霖今天不当值,本就很担心公孙佳,公孙佳不找他,他也要来找公孙佳的。公孙府这里的人还没出门,钟佑霖已经蹿过来了。

    公孙佳此时已经除了外衫,正在烤火,对他招招手“八郎,过来坐。”

    钟佑霖见她表情还行,脸色烤着火还显苍白,有点担心地凑过去问“你还好么累着了怎么脸色不大好”

    公孙佳道“今天头一天,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钟佑霖点点头“对,你毕竟年轻嘛有几个老人家原本还有心气的,就是撑不住这大朝会,爬台阶爬到一半跌了,不得不致仕的。”顺口又讲了好几个小八卦。公孙佳听得一乐,八郎还是原来的八郎。

    心情好了一点,公孙佳先问容瑜在家干什么。钟佑霖咧出个傻笑来,道“赏花、收屋子,也交际见客。自打家里有了她,家里好些事儿都顺了呢,吹过家里的风都是柔和的。”

    听得公孙佳想给他翻个白眼“那她不干别的总在家里闷着多难受呀我是身子不好才不常出门的,你看家里别的人,谁不出来玩的。”

    “我也陪她玩的。”

    公孙佳一听这个话就知道钟佑霖压根就没往旁的地方去想,女人么,主持中馈他们就觉得是给了正妻的体面了。公孙佳试探地问“那我能请她多到我这儿来玩吗你瞧,这朝里的人和事乱哄哄的,她世宦之家,懂得总比我多些。”

    钟佑霖紧张地问“怎么啦你想知道什么我给你找去”他注意力又跑偏了,妹妹要学习,好事啊他当哥哥的当然要给妹妹最好的自己媳妇也是个半调子,那不耽误事儿吗

    公孙佳眼下不急着搭架子,先不跟他在这个事儿上掰扯,说“我缺好些个呢,要找人的时候一定会要你帮忙的。不过眼下有一件很要紧的事,得你帮我。”

    “你说”

    “你帮我约几个人,打听点事儿,行不行”

    “什么事儿”

    公孙佳凑了过去,表兄妹俩头碰头,公孙佳拜托钟佑霖做的事就是通过朱瑛这个嗑药嗑坏脑子的二缺,联络一些纨绔朋友,公孙佳想知道,今上那帮子大废物为什么离她八丈远

    也是邪了门儿,大家都是贺州出来的,有些人还是她家亲戚,平常还互相帮忙的,怎么到了朝上都这熊样了她又不会咬人

    钟佑霖拍着胸脯答应了“都包在我身上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告诉你。”他们这群纨绔也没个正事,就是吃喝玩乐,找人是很容易的。往最热闹的地方去,又或者攒个局,非常的方便。

    钟佑霖离开之后,公孙佳才开始觉得乏累。本来是强撑着一口气,一定要个结果的,现在这口气松了,她开始发饧。朝上的差使也得等,钟佑霖的答案也得等,她索性就安心睡过去了。

    这一睡不打紧,到晚间也没醒过来,阿姜叫她,她也只是哼哼。阿姜伸手将她额上一试,入手滚烫,情知这是又累着了。连夜灌了药,阿姜亲自守了一夜,第二天转成了低烧,阿姜无奈,将钟秀娥给请了来。

    钟秀娥过来一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守在了床前。赵府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她做,钟秀娥在赵府还是比较自由的。

    到第三天,公孙佳的力气才渐渐恢复过来,能够倚着床头吃点汤水了。

    “净吃这些,能顶什么用人是铁、饭是钢,嘴壮才能身壮听我的,弄个大肘子来”说话的是钟保国,他外甥女儿才封侯就病倒,大家都怕空忙一场,来的人还不少。隔着一架屏风,公孙佳在卧房里间,他们在外间。他的上首坐着靖安长公主、赵司翰、钟秀娥等人,下手坐着钟源、钟佑霖等人。

    钟佑霖是个充数的,如果不是因为公孙佳托他打听消息,他这会儿不大够格出现在这里。他带来的消息也不是很让人开心,他托了朱瑛,钟佑霖有些瞧不起朱瑛,觉得朱瑛还不如自己顶用,架不住他们就是一个圈子里的,依旧做着酒肉朋友。

    朱瑛这个酒肉朋友对“自己人”还是挺讲义气的,尤其事情关系到“大侄女”。朱瑛对“大侄女”的印象相当的好,当天就给了钟佑霖回信儿“那什么,他们说,跟个娘们儿站一块儿哦,还站娘们儿后头,怪不得劲儿的。他们都被人取笑了,怪难受的。哎,不是大侄女儿不好,可大侄女儿再好,也是个小娘子不是大家伙儿出来混的,都是要面子的。”

    钟家的女人在家里都是霸王,钟佑霖被欺压得惯了,还不觉得。被朱瑛一说,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差点迁怒酒肉朋友,俩熊孩子又不欢而散。他把这消息带过来,刚说完,被祖母靖安长公主掐了好疼的一把。现在缩在角落里不敢冒头。

    靖安长公主先就有点气,又担心公孙佳,现在钟保国又说大肘子,她一瞪眼“你闭嘴”直接把儿子消音了。

    赵司翰则和声细语地劝说“既入朝堂,讲的就是一个稳字。多少人纵横天下,进了这,以致进退失据,最后黯然收场只要稳住了,就先赢了一半了。事情再急,人不能急,心不能急。”

    钟源也说“咱们都还年轻。”

    靖安长公主听了,也说“对呀,你叔父和你哥哥说的对。你跟他们不一样,咱们现在总算是缓了一口气,你也不用死扛着了。别逼自己。”

    公孙佳摆手让阿练撤掉了席面,品了品靖安长公主这话,按住胸口定了定神,忽然揭开了被子,赤脚跳到了地毯上。阿姜吓了一跳“君侯”

    公孙佳踩着地毯走到了门外,绕过屏风来到了众人的面前,说“我懂的,我明白。”

    钟秀娥跳了过来“冤家你怎么这么着就出来了”

    公孙佳笑得很开心,随她拿着斗篷来裹,口上说“都甭担心我,我已经想明白了。”

    靖安长公主问道“你又想明白什么了”

    “不是您说的吗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固然有许多短处,也有别人没有的长处不是我这是由江湖而入庙堂,水土不服,病这一回,适应了就万事皆顺了。”

    靖安长公主道“你真的能行”

    公孙佳反问道“外婆,我什么时候耽误过正事儿”

    靖安长公主点点头“那好,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又是大朝了。”

    公孙佳笑道“我明白的。”又向诸位长辈赔罪,说自己就是这样,不碍事的,有劳大家担心。她决定了,以后每五天上一次朝,余下的时间就装个病什么的,纪炳辉、纪宸那里都没见动静了,她顶好也蜇伏。

    接着又多谢赵司翰跑这一趟,请他放心,自己耐得住性子。将这些人都安抚好了,最后把钟佑霖从角落里薅了出来“哥哥,咱们来商量件事儿。”

    “还有他什么事儿”

    “还有我什么事儿”

    公孙佳道“我如今站班了,不得与同僚们有点交际吗哪怕是读书,也得跟前后座的同窗认识认识吧”

    钟保国道“那帮子货,你哪个不认识哪年没看过他们出洋相”

    这话也是真的,能袭爵的都是各家勋贵里按照继承的顺序靠前的人,这样的男丁是年节走动时打头的,无论是钟府、公孙府,都是勋贵交际的重点,公孙佳年年见他们,所以在这些人与她疏离的时候她才会生气。

    公孙佳道“那不一样,以往怎么样都不过是亲戚朋友玩笑,现在要讲国法了。”

    赵司翰听其言、观其行,知道公孙佳已经调整过来了,心道确实聪明灵毓,本以为年轻人会耐不住寂寞,不想她已经看明白了。

    公孙佳这个爵位袭得可不容易,凭他是谁,能办成这件事都值得得意忘形一阵子,直到被人提醒。公孙佳上次去赵府,有那么点急进的意思,就想有实职了。赵司徒是提点过她,但是这话说得轻了重了的,能有多少效果,赵司徒事后想想也没把握。今天,赵司翰算是放心了。

    公孙佳找到了事情做,手上有事,心就不会太急、太乱。赵司翰可不认为公孙佳就是要跟一群纨绔玩在一起了,公孙佳和那群废物根本不是一类人,她与他们相处应该是为了打开局面。这个切入点极好,既没有攻击性,难以让人警惕,又是在做事。

    赵司翰对钟秀娥道“夫人,你留下多陪陪药王,后天等她从朝上下来,没有水土不服你再回家。”

    钟家人非常满意这个女婿,太识趣了靖安长公主赞许地点头,对赵司翰道“女婿,叫你吃苦了。”

    赵司翰道“照顾家人,是我份内事。”

    赵司翰这儿又赚了一次好感,公孙佳那里,第二天也在纨绔堆里也赚了一波好感。

    赵司翰还是想错了,他以为公孙佳与纨绔结交是找到了切入点,殊不知在公孙佳这里,这根本不能算是切入点,只是顺手。在靖安长公主说“不一样”的那一刻,公孙佳的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怀顿悟

    她就在自己的园子里摆酒宴请这群纨绔,邀了钟佑霖、朱瑛等人做陪,一群二代、三代聚在了一起吃酒看歌舞。

    来吃她酒席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一则白吃个姑娘家的饭,他们不自在,二则,他们不大想被人说“跟在一个娘们儿屁股后面转”。可是面子还得给,他们也还得混日子,朱瑛虽然混蛋,是太尉的儿子。有出息的人可以不理朱瑛,他们也是没出息的,拼爹拼不过朱瑛,就还得过来。

    另一个钟佑霖,这货也不是个好东西,他得长辈的宠,嘴巴有时候也会讲道理,还会告状

    得,都来了吧。

    来了就尬吃尬喝。朱瑛先不干了,大侄女托了他做陪,他特别有面子。现在这是怎么着不给他面子他吆喝了起来“都装什么死人呐你们缺这两口吃的吗吃吃吃饿死鬼投胎把嘴都闲下来”

    这么有特色的话,他一个脑袋空空的纨绔是想不出来的,这是他爹骂他的。他又搬过来骂了。

    这话里的朱勋味儿太冲,把众纨绔给激了起来,都放下杯子,一齐瞪他。

    公孙佳先打了个圆场“今天就是寻开心来,九叔,说话能让人开心咱们就说话,吃饭能让人开心咱们就吃饭,何必拘泥”说着,给朱瑛举了举杯。

    朱瑛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像他向往的那些名士的味道,咧开嘴,笑了“好哎,瞧瞧,这才是朋友该有的样子呢,你们呢”

    朱瑛自己就是个二逼,朋友堆里有面子没威望的,老被他这么埋汰,朋友也不乐意了。大声反驳“咱们怎么啦大侄女儿”

    钟佑霖跳了出来“你放什么屁她怎么成你大侄女儿了,你算算你的辈份”

    场面一时混乱,足有十三个外来的纨绔与钟佑霖、朱瑛骂作一团,继而碗碟乱飞,场面差点失控。公孙佳有侍女持藤盾护在身前,等他们乱完了,公孙佳风度依然。再看他们,经过这一场大闹,倒不再尴尬了。

    重整席面、换了衣服,再坐回来就肯说心里话了“咱们都是自家人,谁要为难你谁是这个”比了个王八的手势。

    “可是吧,他们说的话不好听”

    十几个纨绔七嘴八舌的,就是抹不开面子。

    这些理由公孙佳都听过了,笑了一声,摆一摆手,说“他们都是谁骂没骂过你们不如父亲你们怎么不听那些话就拣这一句来听这是要笑死我吗”

    钟佑霖不客气地跟着笑了“就是男人丈夫,就该潇洒恣意,叫几句话给定住了,你们可真长脸他们懂个屁你们回家问一问,当年陛下起兵的时候,陛下主外,元后主内”

    元后是他亲外婆,他夸起自己外婆来也是没个边儿的。反正一句话,咱们有这个传统。

    公孙佳又添了一句“咱们才是自己人。没道理咱们跟着别人的舌头走,倒不能叫他们守咱们的规矩了。你们都是我的叔伯兄长,我怎么能让你们为难呢我家的事儿,你们也是都知道的,我要不袭这个爵,就要叫人活吃了。”

    “哎哎,你别难过啊这事儿当然不怪你都是姓纪的”

    好歹一通劝,公孙佳干打雷不下雨,被劝好了。又缓了声音说“站班么,你们都知道的,我的身子也管不了什么事儿,五天应个卯,也不太碍大家的眼吧告病也行,可不能要我总病着不出现吧”

    “怎么会”男人们开始不好意思了,“跟在娘们儿的屁股后面”这话不好听,欺负小娘子就好听了都怕公孙佳真的哭了。

    哪知公孙佳话锋一转“我想,咱们得把话说开了,说开了就不会不好意思了。你们看,我站哪儿合适排末尾也行,我无所谓,我站后头,有什么事儿,你们给我平了。要是许我站前头呢,你们有什么事儿,我也出力。如何”

    这个倒有点意思了,即使是纨绔,也有了点思考。

    公孙佳又说“大家都是贺州出来的,有什么不能摊开了讲的打小太婆就教我们,人就是要抱团,一根筷子一掰就断,一把筷子掰不断。自家不和外人欺,你们跟谁是自己人,跟谁是外人要是不把我当外人,大家就立个誓,互相帮扶,怎么样我干事,还算靠谱吧”

    哎,还真是,各家说起公孙佳来,她之前那一手是真的漂亮,姑娘家能袭爵,也是真的能干。亲娘嫁了,自己家还没散,也是真有的本事。

    众人想了想,说“好”

    公孙佳道“我不坑你们,咱们先定个章程。我列出几样碰了就会死的罪过,大家都记住了,谁也别碰。碰了,就是拖大家伙儿一块儿去死,大家要一同罚他除此而外,谁要是受了欺负,大家伙儿一块儿帮他。开罪了人,大家伙儿一块儿捞他怎么样”

    这个好

    这些纨绔也有种种有力的亲戚,但是有本事的总是不大瞧得上没本事的,互相之间可没有这种亲密的同盟谁肯与傻子结盟呢贺州同乡之间没有这样的盟誓,全凭同乡之谊,就没有那么的牢靠。

    公孙佳愿意起这个头,他们也就愿意入这个局、凑个份子。公孙佳知道他们记不住太多的东西,列了几条不私自拥兵、不结交藩王之类一碰就死的死线,其他的也就由他们去了。反正这些开国功臣的后裔,只要不造反、不惹上太难缠的人,一般也死不了。

    十几个人很快就把这誓约给立完了,人人在“不犯法”、“守望相助”的契纸上签名画押,还盖了印,契纸就被公孙佳给收了起来。大家约定,要保密。

    最后,尽兴而归。

    捏着契纸,公孙佳眯着眼睛在车里晃着脑袋“好了,该进行下一件了。”

    阿姜问道“下一件是什么要奴婢准备什么”

    公孙佳笑道“金珠宝货,献给中宫。明儿我去宫里朝会之后,我不得陪这宫中的女主人说说话吗”

    这才是她的“不一样”,天下恐怕只有她,是前朝后宫都可以走动的人。后宫女眷上不了朝,前朝官员不能入后宫。哪怕是外戚,能在后宫行动的范围也是有限的。公孙佳不一样,她是女人

    她之前往皇帝身边荐了张、黄二人,又撺掇着舅舅、表哥争皇宫的守卫,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旦有变,可以控制宫廷么

    现在她可以亲自上阵,自由出入了,不把后宫混熟,把如何占领宫廷给推演出来,她就白姓一回公孙了。

    前朝的差使她尽可以等,没关系的,反正她也不会闲着,阴天下雨打孩子,先把这些纨绔以及后宫收拢收拢,那也没坏处不是烂船还有二斤钉,纨绔也有点家底,且都是贺州人,自己人总归更方便。

    公孙佳主意已定,将契约收好,阖上了眼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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