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脸色铁青。
苏铭、陆震的话搔到了章嶟的痒处,他正在想“建功立业”的当口,吴选给他递了架梯子,章嶟非常满意。不过章嶟好歹是见过战争的,知道这事儿不是他一句话就能马上办成的,于是他找了一个专业的人钟源。
钟源是枢密使,是他亲姐夫兼表哥,不找他找谁公孙佳又不在京城京中老一辈的将领不是没有,但是章嶟更爱用年轻人。凡“老资格”在他这里都有些膈应,他越来越反感一些人“倚老卖老”。苏、陆二人的年纪虽然不小,但是没有资历,算是“新人”,也入了他的法眼。
钟源被召到大殿的时候还在琢磨难道还是为了立太子的事情他不会真的想废后立淑妃吧那可不行我一定要阻止
他还没有想到这一条,不过家里看着几个对家长里短相当在行的女人,女人们不提什么礼法,就只从那点子男女关系里想也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小子不学好,他一定是被小妖精迷了心窍,他要换老婆了
钟源深知阻止此事必然得罪皇帝和宠妃,可义之所在,那也是必须阻拦的。他一腔悲愤之情,都在章嶟给他看信的时候变成了怒火。
这个吴瀹这个贱人
“吴瀹擅开边衅,论罪当斩”钟源斩钉截铁地说。“擅开边衅”这个罪名也有轻有重的端看具体情况,钟源一句不问,直接就想砍了吴瀹。
章嶟大吃一惊“何出此言呢不是说必有一战吗”
钟源道“必有一战也要看如何战人人都学他,陛下以后如何约束边将一旦边将可以不听号令,嘿他们的刀可以向外也就可以向内,反正不用经过朝廷的允许陛下还没想明白吗”
章嶟对自己的皇位十分看重,但是吴瀹不是别人,干的又是能给他的长脸的事儿,他说“下不为例”
钟源一句话顶了回去“这次已经是例了。还是您要说,只有他吴瀹可以无视法纪,别人都不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吴瀹更凌驾于王之上”
而且打什么打就因为一个废物娈童,要整个国家陪着他转他哪来的脸钟源咽下了最难听的话,对章嶟道“陛下恕罪,臣等十几年的心血就要空洒,实在压不住火气”
钟源以前没跟章嶟发过火,脾气一向显得十分之好,章嶟被他这一通也弄懵了,顾不上生气,他问“对啊,不是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吗雍邑也建起来了,不是正好”
你他娘的是真的不懂啊
钟源耐着性子对章嶟解释军事这东西,就算你准备了十几年,那是准备物资,准备兵马,并不是“时刻准备开战”。“准备”与“开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系统,中间你得有个“动员”作过渡的。否则你准备的那些个物资,都是给敌人准备的。
钟源指着公孙佳的信对章嶟道“雍邑与梁平如何配合没有提,连个约定都没有陛下还是担心一下梁平吧,吴瀹捅这么大个篓子,首当其冲的是梁平对手是狼主,他是最会捕捉战机的人。药王在雍邑,不可能将一切都围着给吴瀹收拾烂摊子转一旦调动,狼主派一奇兵偷袭雍邑,尽得辎重,辎重至京师,快马两昼夜必至胡人擅骑射,来得不会慢”
章嶟问道“这么危险吗”
钟源道“只会更危险我自认正面交锋未必能敌狼主。唯今之计,只有将吴瀹罢职,押解回京问罪以安士卒之心,再遣使赍金帛向狼主解释。否则唉,还要准备优厚的抚恤和赏赐。军中服勇士,绝不会喜欢给纨绔收拾烂摊子。如果有太多的袍泽因为吴瀹的一时兴起而丧命,士卒是会哗变的梁平也压不住要准备金帛安抚其心。
更有甚者,士卒伤亡过三成,梁平的亲卫还能坚持,其他的兵士就会丧失战心,是会溃散的这个时候谁都救不了派人接应,还有可能因为收束不住溃兵而被冲散。”
“这么严重吗”
钟源道“我少年时养在烈侯家中,烈侯曾经说过,不拿士卒的命换自己的功劳,既是爱惜士卒更是爱惜自己。一个人无论有多么的勇壮,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也不过是江河里的一只蚂蚁,一个浪头打下来就没了。”
章嶟虚心问道“事已至此,纵使要处置吴瀹,也要把战局稳住吧且吴瀹是受旧王族所求,并非师出无名。”
说到这个,钟源就更生气了,胡人旧王族一直是公孙佳下的棋,是在关键的时候当成一张牌打的,吴选现在就给它用了爪子敢伸到他们家人的碗里捞吃的了钟源骂道“朝廷大政,轮得到竖子来指挥了吗”
钟源总是骂吴瀹,章嶟听了也不太舒服了,说“你何必如此我看他这样就不错,我就要现在开战,怎么办”
钟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时失语。章嶟深吸了一口气,说“不是每件事都能等我们准备好了再开始的吧狼主也没有那么听话不是现在要是认了有错,下回再说受旧王族所请,岂非成了反复小人”
钟源道“请先不要轻举妄动,容臣连夜赴雍邑,先见了药王商议一下,如何”
“这,军情紧急,救人如求火”
“抱薪救火,越快越是送死,先找到水源吧”钟源说,“敢问陛下,是要举国之力救爱妾之弟,还是要承父祖遗志,光大父祖基业”
“我都要”章嶟说,“我不信朝廷做不到”
钟源气极反笑,一时无话可说,后悔刚才提了个蠢问题,悄悄地干了就了他对章嶟,失望已极,到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着要保吴瀹吗连免职都不愿意吗他娘的
钟源一礼到地“臣这就去雍邑。”
钟源临行之前,将事情告知了叔叔钟保国和堂弟钟佑霖,告诉钟保国,是因为他也是员大将,且是长辈、钟家的砫石,告诉钟佑霖,是因为他脾气软和又是公主之子,还会记录。说完之后,钟佑霖是没主意的人,只关心“不能为了一个乐人,把将士们填进去吧如果不行,就把姑母一家都带回来吧。”
钟保国当场就要开骂,钟源道“二叔,先别骂,你知道有这件事就行。”
钟保国沉着脸,说“我知道了,我先不告诉阿娘她们,免得叫嚷开了。不过一旦有事,我就派人宣扬那个狐狸精干的好事呸还他娘的想生个太子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小妇”
钟源摆摆手,真个收拾行装连夜去了雍邑。
雍邑,公孙佳按兵不动。
她召集了武将与心腹,要求他们各安其职,守好雍邑四围。元铮道“难须早做决断,哪怕虚惊一场,现在也要将士们准备起来了。雍邑是个好地方,沃野千里、城池紧固,除了那边一道山,再没有天险可守一旦大军从北掩至,这一片今年的收成就不要想了。如果梁平那里被突破,狼主就能绕过山梁,打起来更容易。”
公孙佳道“雍邑是为了对北方进攻的,不是为了防守的。我要是狼主,根本就不会管雍邑,直接一气南下,直扑京师打不下来也要尽力抢劫。要是捆着吴瀹叫城门,那就更好玩儿了。守城的将领不会忌讳那个狗东西,但是不管这个狗东西,哪怕守住了城池,也要被宠妃记恨,妙”
彭犀道“梁平不会这么无能吧”
单良“嘿嘿”一笑“他打仗是可以的,论耍心眼儿肯定不行。他要是能制得住吴选,能叫吴选惹出这么大祸来咱们还是赶紧准备的好”
荣校尉就请公孙佳定计,因为综合各方考量,章嶟这次不是平事就完的,很可能趁机发难,他的那股心思都写脸上了。
公孙佳道“围魏救赵。”
单良道“要是吴瀹死在那里,恐怕”
“你是说陛下会怪罪我要死也是先死梁平废物压不住吴选就算了,还叫他钻了空子出了事,还敢瞒着不管他他打他的,咱们打咱们的。我的兵,不给别人的小舅子填命”
公孙佳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气氛突然就热烈了部将们一直都有一个担心皇帝的小舅子,得救。这事儿就跟当年钟源救燕王似的,别说要你一只手,就是要你的命,也不能让亲王出事。吴瀹的命没有那么金贵,但是坐视不理也是个麻烦。可是要救,谁都知道这事儿不好弄。
梁平甚至没有通知公孙佳现在打成什么样了
公孙佳对元铮道“那就这样,这次你亲自北上。我安排邓凯他们领一支偏师,意思意思往梁平那里去。雍邑有余伯父,还是安全的。”
元铮道“好。”
彭犀道“说了这许多,都是做的狼主会趁势入侵的准备,万一他没有入侵呢一旦动员起来,再说无事,下次再动员兵士就会懈怠了。”
公孙佳冷笑一声“那朝廷也不会放过他,咱们这个陛下呀,登基以来这几件事,没一件干成了的,他就跟被扔到圈里的猪似的,总要拱开个口子不是你以为他就为了吴瀹不,他更是为了他自己当年为了太子之位,他能眼看着妻妾被送去出家,你们不会真以为他就是个情种了吧他自己是第一的,第二才轮到吴宣,吴瀹更在后面这一回不过是吴瀹所为恰好合了他的意罢了。至于懈怠,迫不得已,也只好将战事提前了。”
彭犀一想,己方有那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那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只得说“下官与他们调集民伕、骡马、粮草等。”
公孙佳道“邓凯一路,一定要大张旗鼓,要慢行。元铮一路,尽量不动声色,但要快。狼主如果不防备我,那就不是他了”邓凯弄出动静来,可以吸引注意力,最大限度的迷惑敌人。元铮是去偷袭,就一定要保密。
公孙佳这儿已经准备上了,钟源才将将赶到。
路上,已看到有人马、辎重调度,钟源吃了一惊,就怕公孙佳已经去救梁平了。这哪儿行万一掉狼主的口袋阵里了呢
钟源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冲到了丞相府。
相府门口,被一队女兵给拦住了,门上的管事认得他,忙说“这是安国公是君侯的表哥。”
又问钟源是为什么。钟源道“闲话少说,药王呢”公孙佳就在府里办事,府里的人进进出出,看起来颇有秩序,却是人人脚步匆忙。钟源看到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巾幗装束,也都是一脸严肃。
公孙佳亲自出来接他,兄妹俩一打照面,钟源就说“我在京中正尽力阻拦陛下,你这里怎么还准备上了真要为了那个娈童动刀兵时机未到呀”
雍邑的粮仓还没填满,这个钟源是知道的,且开荒、移民才刚刚有起色,北方被之前战争破坏的地方也才刚刚恢复了元气。公孙佳私下悄悄支持的旧王族,他们的势力也还没有大到可以给狼主拖后腿,这个时间它就不太合适
公孙佳道“梁平那儿并没有消息透给我”
“怎么回事”
事情还是因为薛维在边境发现狼主的军队有异动,于是派人探听了一下,只得到一个“梁平那里先动的手”,他火速报与公孙佳,公孙佳这里荣校尉是个老手了,火速地安排。至此,公孙佳才知道,竟是吴选惹出来的事儿。
“旧王族曾求我出兵,现在不是时候,我没有答允,他们就转求吴选。我给他扔到鸿胪过,他后来呆不下去,倒也知道了一点皮毛。”
吴选这辈子大概只有在贱籍的时候为了生存认真钻研过业务,后来做了官,虽然想认真,却总有理由让他去走捷径,以致无论是地方庶务还是鸿胪业务他都没有深研。旧王族来求他,他当然是欣喜的。谁想被“流放”到边境呢
让他在公孙佳手下干活,他是一点歪心思也不敢起,在梁平手下他就要出夭蛾子了。梁平不识字,不读书,对下讲义气,但是带兵全凭朴素的道德。虽有精明之处,手下实在不够精致。吴选是个读书人,与梁平等人是处不来的,更兼边地没有京城繁华,他还道是姐夫和公孙佳看他姐姐面上给安排的,让他沾个功劳就走。
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呆太久,最好是一到一伸手,功劳到手,回京升官,平步青云。
这不就巧了么他在鸿胪呆过,对胡人还挺熟悉的。边境上的人或许对胡俗很了解,但是吴选自认这里的人不可能比他更了解胡人上层的倾轧这个他熟啊
他也不用跟梁平说,到时候战事一起,梁平难道能够坐视不理就算是京城的皇帝姐夫,也会是愿意的。吴选的主业就是琢磨章嶟的喜好,章嶟那点心思连吴选都瞒不住。
想也知道,旧王族根本不是狼主的对手,兵败之后就往吴选这儿跑求避难。梁平不明就里,就看到狼主的兵马杀到,他仓促抵抗,双方损失都很大。
正在打的时候是没有人能够冷静的,打完了,双方才开始对话。梁平直到此时才知道吴选捅了个什么样的篓子
公孙佳两手一摊“等阿荣弄明白这些事儿,他们已经打过了。也没个人知会我一声。看你这样儿,朝廷还不知道消息”
钟源算了一下,说“照你这么说,仗已经打完了,必有百姓逃亡,朝廷知道也就在这两天了。陛下的意思”他低声说了,又将章嶟维护吴选的意思也说了。
公孙佳道“不管他他既信任梁平,又常越过枢密、政事堂对梁平下诏,那就让梁平跟他混吧可惜了一员大将,那也没办法,从先帝时就说让他读书让他读书,没一个听的现在好了吧自己弄不明白,文字都要吴选来做,才叫那只耗子钻了空子。”
“吴选如果出事,陛下是要记恨的。”
公孙佳诧异地看了钟源一眼“你以前不这样的,一个吴选,何至于放到心上”
“淑妃”钟源艰涩地说。他以前当然不是这样的,虽然温和,也是一肚子的主意。可是这个事儿它就卡住了投鼠忌器。现在大家联手能不能杀了吴氏能。可那就要威逼皇帝了,这形同造反
所有的大臣都被一个“君臣”名份卡在了这里,胆子最大最不爱瞎讲道理的公孙佳与全家暴脾气的钟源,两人手握重兵,却又比别人多添一道枷锁他们对、对先帝是有感情的。承其恩情,自然不能将事做绝。一旦胁迫了皇帝,就难有善终,到时候再想自保,就只有把皇帝干掉了。那事情就更大了
真能把人憋屈死,钟源还在担心公孙佳的安危。公孙佳道“这一仗我是一定会打的,不然内廷动荡,外敌入侵,内外夹击就永无宁日了。这一仗一定要赢,只有赢了,才能腾出手去将京城好好料理一番。”
钟源道“你这一仗要是打赢了,陛下就该更得意了接下来”
公孙佳道“没有接下来我写奏本,请立太子”
“你”
公孙佳冷着脸说“让我出兵,他总得拿出点什么来交换今天的兵祸,是他的宠姬娈童惹出来的江山社稷,是太祖、太宗的,可容不得乱来我准备好了,这一仗下来绝死不了这么多人,要平白多死这么多人,这么大的损失,他还想要功业就得有个说法”
“那他就要记恨啦。”
公孙佳冷冷地道“那也没办法,大不了我解甲归田。呵呵”
“别说气话”
公孙佳冷静地说“哥哥,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别人靠不住也不能靠。我归隐了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在朝中站稳。本来大战之后武将就没有战时重要了,就该退一步了。这么些年,我虽在政事堂里也没脱去武将的底子,手下文臣也不多,办事的官吏倒是有几个,终究不是他们口中的雅士。这些我都明白。我退一步,对我也好,对你也好,对大家都好。我要退了,你不要刻意挽留,我会将兵马都调度好,需要你配合”
钟源也认真起来“你想好了我怕你退了之后便再难起复了,你是女子,可与男子没。小元又是入赘,他们会有闲话。再说”
公孙佳道“我都想过了。我顶在前面干嘛为京派与陛下挡箭吗我不干他们得互相挨上几刀,砍个鲜血淋漓才肯老实这顿打,他们都得挨,一个也别想跑这一仗打完、打赢,解了外患,咱们就抄起手来看热闹。咱们怕什么等到太子登基就好了嘛”
钟源道“好。我将你的奏本带回去。”
公孙佳这一本掐得极是时候,钟源隐瞒了她已经出兵的事,在朝上就将公孙佳的奏本奉给了章嶟。理由是,大战在即,请册立东宫安定军心。
章嶟陷入两难吴选他当然想保,更多的还是想到他的“功业”,他太需要一份完美的答卷来证明自己、给自己增添威势了。只有这一仗赢了,他才有足够的权威推行接下来的改革。
此时的他,心里既不满公孙佳趁火打劫,又知道必得如了她的意,不然这一仗就泡汤了。赵司翰等人此时已知原因边境战事一起,就有百姓逃难,所经州县已有上报。赵司翰等人趁势请求,章嶟支吾说“总要准备准备,大战在即,哪有功夫”
赵司翰道“大战在即,一切从简,天下人都会理解的,请陛下下诏。”
章嶟道“从来不都是你们拟诏的吗”赵司翰也顾不得他的不满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当即将此事钉死。
安王近来寝食难安,万没想到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给他砸头上了人都有点呆了。章嶟没有心情理会这个,一甩袖子,不声不响地走了。钟源一直注意到他,赶紧追了过去。安王被人围着恭喜,却很注意这两个人,他也想追上去,却被岷王拉住了,岷王低声说“别去。”
安王不明就里,应付完人群,请岷王过府请教。岷王也不客气,对安王道“陛下别有怀抱,这次是定襄侯以出兵相挟,才换来的。陛下心中一定不喜,你这时候跟上去,是顶包。让枢密去说,枢密知兵事或许能找到理由劝解。”
“那他们岂不是要糟糕”
岷王道“大郎,要记住这些人为你做的一切呀”
钟源确实吃了点小亏,章嶟的脸色极其难看,甚至不想跟他说话。钟源与他绕了好几圈,才站到他的正脸前,说“药王让我带一句话给陛下您是不是想等淑妃生了儿子立他做太子”
这话说中了章嶟的心事,他眼睛快要冒火了,说“太子都立了,再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钟源道“无论陛下想要什么,都要让人觉得好才行。送人去死,是好吗送他们去死的人平步青云,他们自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好吗兵戈一起,敌人杀入境内,烧杀抢掠,是好吗药王定计,是将战场放在敌方境内吴瀹做了什么他哪儿都不好让人如何乐意陛下的宏图伟业,我不敢说所有人,我兄妹俩可有不尽心的时候”
章嶟面色微缓“你知道我的心事”
钟源冷漠地摇头“您有心事,就算没有这个心事,您不立太子,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安定军心可不是搪塞的话。军士们会想,吴选现在就敢擅开边衅,您还要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为他善后,以后做了太子的舅舅,他能干出什么来以后是不是要死更多的人了早死晚死一样死,没完没了。那就没有斗志了,没有斗志的军队是打不赢仗的。”
章嶟长叹一声“是我想得简单了,事已至此,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
钟源道“旧王族请您相助,吴选为什么不上报他当时上报了,咱们有准备,又何至于惨胜他的私心太重了,把他自己的功劳看得比您的功业要重。忠臣该为您着想,不该私下决定。别人种了一棵树,他吴选要摘桃子,也得等桃子熟了吧还青着就伸手,他是猴子吗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好好的事做到一半就来捣乱的”
章嶟脸上一红“他不懂事,小时候耽误了。”
钟源正色道“不懂事还让他做官,那就是陛下的过失了选官,办得一塌糊涂,守边,百姓流血,他是来给他吴家的罪臣报仇的吗”
“怎么这么说”
“哼他的祖父,说您的祖父不配为臣,是逆贼。我的祖父也跟着被骂是从逆呢他倒好,不骂了,口中颂圣,手上捅刀子您与大臣多少龃龉中间没有他他要么是坏,要么是蠢,要么既坏且蠢。”
钟源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摇头道“他是一点儿也不心疼你啊。淑妃人在深宫,外臣也见不到,怎么那么多人不喜欢还不是看吴选你和淑妃都叫一个废物给拖累了,淑妃在深宫中挣扎已经够难的了,不能帮忙,别添乱。下场如何,全看你。”
钟源说的完全在理,吴选在章嶟看来也确实不够好。他不是章昺,不会想“我的儿子不能有泥潭里爬出来的舅舅”,他也想扶植吴选。可吴选办事确实不牢靠。
章嶟说“召舍人,拟旨,吴选罢官,着他闭门读书”
接着,章嶟命人将册立太子的诏书抄一份给雍邑,催促公孙佳出兵。钟源等他将诏书发出去了,才告诉章嶟“已经出兵了。”
章嶟愕然。
钟源叹息一声“怎么会为了怄气而耽误你的正事呢。”
气息幽幽直叹到了章嶟的心底,章嶟不由叫了一声“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