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次厅里, 下人们正领命收拾着,冷不丁见大公子抱着人进来了, 顿时一个个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 只纷纷手忙脚乱的忙活了起来。
霍元擎直接抱着纪鸢,将人放到了软榻上, 此时,屋子里已经烧了地龙, 又有人眼明手快的将火盆抬了进来。
霍元擎坐在软榻边沿, 伸手往纪鸢脸上拍了两下,下意识的要去解她领口的衣裳, 只手伸到半道上又将立即收了回, 起身改冲着候在一侧的老嬷嬷吩咐道“将她身上湿衣裳换了, 人已经冻坏了, 赶紧替她搓搓身子, 将身子搓热了”
老嬷嬷立即上前道“是,大公子。”
霍元擎这才给老嬷嬷让了道,双眼却一直紧紧盯着软榻上之人。
老嬷嬷上前往软榻上之人一瞧, 见纪鸢面色泛青,嘴唇亦是乌青, 整个人冻成了个活死人似的, 若非是大公子抱来的, 确定还有气, 当真不敢上前触碰,当即心下一惊,含糊不得,立即上前给纪鸢换起了衣裳,嘴里只有些于心不忍道“瞧瞧这可怜见的,如何会冻成了如此模样。”
说着,又连连唤了两个丫头来,吩咐一人端了热水巾子来,与另外一人替纪鸢脱了湿衣裳后,便掀开了厚厚的被褥盖在了她身上,一人抬起纪鸢一只胳膊,拼命搓揉了起来。
好在这老嬷嬷是个老人了,瞧人冻成这幅模样,猛地一下,还不敢随便给她用温水擦拭,也不敢一下子给她取暖,只敢将人身上受冻之处的寒气慢慢搓散了,慢慢恢复了正常的体温,这才敢用巾子兑了温水仔仔细细将整个身子擦拭了一遍,随即,才敢将火盆抬近了取暖。
***
给纪鸢换衣裳时,霍元擎这才避嫌走了出去。
此时他衣衫尽湿,连头发都在滴水,本应满身狼狈的,可出现在他身上,却无一人敢多瞧,只觉得便是如此,依然遮挡不了他身上满身威严的气势。
此时,早已有丫鬟取了干净的衣裳过来侍奉,只要去换时,忽而见老夫人杵着拐杖过来了。霍元擎步子微顿,缓缓唤道“祖母。”
老夫人命人将所有人都打发了下去,便是这会儿,连霍元昭都被拦在了外头。
她老人家杵着拐杖,尽管年纪老迈,瞧着却精神奕奕的,一进来,便是上上下下将霍元擎打量了一阵,老夫人目光锐利,便是如此,此刻也依然从他面上瞧不出个什么章程来,只见他面无表情,瞧着似乎与往日无异。
老夫人默了片刻,这才立即板着脸,微微训斥道“还杵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身湿衣裳换了。”关心中带着一丝责备,责备这大冬日里将自己冻成这幅模样,片刻后,又道“人呢都哪儿去了,还不赶紧过来伺候着。”
又瞧了身侧丫头红绡一眼道“厨房的热水来了没,赶紧送几桶进来,回头大公子若是着了凉,如何是好”
说罢,又瞅了霍元擎一阵,忽而道“一会儿完事儿了,来我院子里一趟。”
说完,将拐杖往地面上用力一撑,这才一言不发的往里屋去了。
霍元擎见状,微微抿了抿嘴,只伸手轻轻抚了抚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片刻后,蹙了蹙眉,表情难得有少许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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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一进来,屋子里众人纷纷起身给她问安。
老夫人摆了摆手,直接开口问着“人如何呢”
方才那老嬷嬷立即起身禀着“禀老夫人,这会儿身上温度恢复些了。”顿了顿,只微微叹了叹道“方才大公子刚将人抱进来时候,老奴堪堪瞧了一眼,当即差点儿吓坏了,只见整个人冻得不成样子了,连呼吸都是微弱的,此番怕是遭了不少罪,好在大公子将人送的及时,这会儿身子暖了些,应当无碍了,只是人还未醒,还一直昏迷着。”
老夫人边听着边缓缓来到了榻前,立在榻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人好似打量了一遭,见榻上这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躺着,纵使气色不好,纵使整个人已经被折腾得不成样了,可便是再惨淡,也掩盖不住那苍白面容下的花容月貌。
当真是个标志的,比之当年那沈氏,亦是个不差的,老夫人心道。
对这孩子,老夫人约莫是有些印象的,不过所见次数不多,并不算熟络,堪堪只记得,是个伶俐的。
一时,脑海中百转千回着,便又细细将纪鸢好生瞧了瞧,心道,瞧着模样倒是个好的,就是不知心性如何,深宅大院,府中各人有各人的弯弯道道,各有各的手段,老夫人虽多年未掌家了,到底是个心有丘壑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落了水,眼下,只不知是遭人算计了,还是苦肉计
霍家大房如何显贵不用说,便是连丫鬟都上赶着往大房挤着,尤其是擎儿屋里,现如今院子里尚无当家主母,只有一个新纳的妾氏,他院子里冷清,又无人管束,甭说放眼整个霍家,便是整个京城,都是上赶着惦记着,免不了些个心思活络的妄图高攀,冷不丁出了这样的事儿,由不得老夫人不多加思虑。
只是,擎儿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眼下。
老夫人蹙了蹙,榻上躺着的这个瞧着怕是尚未及笄,未免也太小了吧。
老夫人盯着纪鸢一言不发,整个屋子里人见她神色莫辩,亦是大气不敢出一下。
过了良久,老夫人这才出声问道“派人去请了大夫吧,怎么还没来,遣人去催催”
正说着,有婆子匆匆领了大夫进来了。
***
大夫把了脉,当即蹙了蹙眉,又换了只手,细细把了好几下,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只缓缓道“如何这样不当心,这大冷天的,哪里经受得住这样冻”
身旁老嬷嬷立马问道“祝大夫,您瞧她这身子可有大碍”
祝大夫捋了捋胡须道“脉搏紊乱,气息微弱,身子体寒,血亏气滞,如何没有大碍”
老嬷嬷面色一急,只下意识的往不远处的屏风后瞧去。
不多时,屏风后老夫人遣了红绡出来询问,红绡笑着问道“祝大夫,我家老夫人派我来问问,病人身子可有受损,将来”红绡顿了顿,颇有些意味深长道“这身养可否有碍”
祝老大夫闻言霍家老夫人竟在此,心下一惊,连连朝着那屏风后头行了个礼,想了想,只恭恭敬敬道“若是搁在寻常妇人身上,定会有所折数,好在这姑娘年轻,身子底子好,并无大碍,一会儿老夫开几剂方子,劳烦姑娘差人去抓了药,吃上三月,好生调理调理,生养定会无碍,只是,只是这姑娘家身子向来娇弱,往后再莫要出了这等岔子了。”
红绡闻言,心下一松。
大夫问诊后,老夫人便且先离去了,却留了身边一得力老嬷嬷郑嬷嬷在此照看,临行前,只微微眯着眼,冲红绡道“且去遣人好生问问,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顿了顿,又道“一会儿到库房里取些补品送来,这丫头醒后,派人通传一声。”扭头又对另一丫头吩咐着“去将尹氏请来。”
老夫人走后,霍元擎唤了丫鬟询问一遭,并没有再进去,不多时,亦是跟着离开了。
***
王氏候在主屋里,一直没有离身,银川前来禀告,说老夫人与大公子皆已离去了,王氏闻言,默了良久,方问着“今儿个在梅园到底发生了何事如何连大公子、三公子都牵扯进来了,可是查清了。”
银川想了想,道“回太太,听说今儿个在梅院三姑娘与二姑娘吵了两句嘴,表姑娘便派人请纪姑娘前来当说客,结果未曾想那凝香记岔了路,走到了湖对面,凝香不小心落水,结果纪纪姑娘为了救她,自个失足掉了下去,不知大公子跟三公子如何也在,二位主子想来是为了救人,这才相继跳了下去”
王氏闻言,只半眯着眼,与一旁的小王氏对视了一眼,小王氏淡定的吃了口茶,王氏问“芙儿何在”
银川道“表姑娘一直守在了纪姑娘屋子外头,说是,说是要看着她醒来才放心。”
王氏沉吟一阵,忽而又问“二公子呢二公子这会儿可还在梅园”
银川眉心一跳,只道“二公子正好被四公子缠着唤走了,正好不在梅园。”
王氏心下一松,顿了顿,只忽而道“今儿个的宴会便到这里吧,你且派人去通传,让人都散了去。”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发话下去,今日之事儿,我不想在府中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否则定不轻饶。”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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