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膝跪在地上,大腿在流血的男人赫然是石大头这个所有人眼里憨厚,少言寡语,大家所公认的老实人。
对于他,沈一飞和秦渝都有点印象,可这印象很模糊,就像雾里看花一样,回忆起来,都记不起几件跟他具体相关的事。
唯一的印象,就是他经常活跃在他们周围,总是跟在聒噪自来熟的吴峰后面,但存在感非常薄弱,他不说话,基本上没人能注意到他,以至于今天两人都要在脑子里想好几秒才能记起他的名字。
初一看,很意外,但现在想来,这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这样欺骗性的外表和平时低调的表现,非常适合从事谍报事业,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石大头凭借先天出众的条件打入了他们内部,如果这次不是他自己暴露了,他们根本没法将他揪出来。
沈一飞的心情很沉重,上辈子在爆炸中,他的两条腿都残疾了,随后就退了伍,没再回过江市部队,完全不记得部队里是否有这么个人。
如果石大头没死在那场他们精心策划的爆炸中,那他将一直潜伏在部队里,传递消息,搞破坏害死了那么多人,他甚至可能全身而退,善始善终。
不过这一点,他没法逃了。
石大头右手和右腿各中了一枪。见自己已经暴露,他也不装了,敛起了平素憨厚老实无害的笑容,耷拉着眉眼,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一个无害的农村壮小伙瞬间变成了一个吊梢眉,眼神阴毒的危险分子。
“想不到我竟然栽在了你们手里。”石大头阴笑,笑容不达眼底,目光阴冷,显得不怀好意。哪怕中了两枪,他也面不改色,一看就是个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东西。
看到这样的他,但凡认识他的人都觉得非常陌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志。
石大头把众人的诧异的目光收入眼底,讥诮地说“怎么很意外你们在部队里搞这种事,不就怀疑是有内鬼吗”
先前部队里甚嚣尘上的传言,什么虞三娘要醒了,覃秀芳天天给她熬粥之类的,都是引他上钩的鱼饵。他现在真上钩了,他们有什
么好意外的
沈一飞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当初抓捕老六那天晚上,看到我们出现,老六非常意外,说不可能。想来应该是你另外给他传递过信息,至于周家人,不过是一颗保护你的罢了你们真是好谋划,让我们一点都没对你起疑。”
石大头就一直住在部队,还参加了特别行动小组,他可比刘彩云那种从周家成身边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靠谱多了。哪里还需要刘彩云从周家成那里旁敲侧击搞消息。
现在想来,老六他们之所以这样大张旗鼓的花钱让刘彩云搞事,最重要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掩护石大头。果然,他们也没有怀疑部队里面有内鬼。
“能让他们花如此多心思保护的人,除了云狐,没有其他人了。”沈一飞肯定地下了结论。
石大头瞳孔骤然一缩,吃惊之余又笑了“观察细致入微,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输在你们手里,我不冤”
他坦荡荡的承认了。如今沦为阶下囚,再狡辩也无用。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从来没想到过大名鼎鼎苦心抓捕的云狐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跟他们朝夕相处,同桌而食,同寝而眠。
只能说,这个人潜伏得真够深的。
这次要不是他亲自动手了,他们根本抓不住他。
沈一飞看着石大头“你本来可以藏在幕后继续指挥他们的,这次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是手底下的人不够了吗”
石大头诧异地扬起毛毛虫般黑乎乎的眉毛“小子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也能猜到”
原来如此,难怪前世没听说江市有什么大案要案发生。想来当初那场爆炸,石大头的人也炸死了大半,手里无人,又完成了一桩壮举,跟上峰有了交代。上面肯定更重视他这枚棋子,他就继续潜伏了起来。
而这辈子,他手底下的人同样没了,但他功劳没立下,怕是无颜去见上级,上面还会给他施加压力。石大头不得不再次出手。
这个人也真的非常厉害,以小博大,若不是老板娘最后幡然醒悟,后悔了,他的计谋还真成功了。那天婚宴去了如此多的大人物,这些人出事,对江市部队是个重大的打击。
而他当时也在
场,可能还会受点伤什么的。老板娘也炸死了,死无对证,这样一来,既完成了任务,他又能继续潜伏,逍遥法外。
毛政委面色严肃地看着石大头,他真的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他手底下的兵身上。对于石大头这个人,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这是个憨厚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实人。
如今这个“老实人”深深地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再也不敢小觑对方。
“抓起来”毛政委下了令。
两个持枪的战士上前。
石大头立即叫住了他们“等一下,我能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吗”
说着,他的手按到了腰上。
那一处衣服下面有一个圆弧形的硬邦邦的东西,形状非常像。
沈一飞心里一凛,立即喝止了两个战士“出去”
毛政委也意会过来。果然不愧是云狐,狡诈如狐,还留了后招。他让两个战士退出病房。
“云狐,你逃不了的,束手就擒吧,我党的政策你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只有配合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即便有,毛政委他们也不惧,前后十几把枪对准了他,只要他稍有意动,马上就能将他打死。他的手不会比他们的枪子更快。再说,云狐要是存了死志,他早拉了,不会等到现在。
既然他不想死,那正好,他们也不想他现在死。
好不容易能抓到敌方隐藏得如此深的谍报人员,这是将江市所有残余反动势力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只要撬开了石大头的嘴,他们不但能肃清江市的反动势力,而且还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上级,牵出另外一条线,揪出更多的反动分子。
所以哪怕恨极了云狐,他们也不会轻易让他死。他活着的价值比死了大多了。
石大头显然也很清楚自身的价值,有恃无恐“生机什么生机如果你是说在将牢底坐穿,这个条件恐怕没那么吸引人。”
“那你想怎么样”毛政委看着他还在流血的大腿,“拖下去,对你没好处”
他这伤虽然不致命,但一直在流血,要是不止血,时间长了,他最终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石大头狮子大开口“想要我投降招供可以,但你们得保证,不会杀我
,也不会囚禁我,等我交代完之后,给我一千大洋,送我去港澳。”
这种离谱的要求,毛政委自然不可能答应“云狐,这种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我只能保证,只要你所给出的消息属实,不会判你死刑,只要你积极改造,总有出来的那一天。”
石大头笑了,态度狂妄自大“要不是那个臭娘们临时反悔,摆了老子一道,你们现在都已经死光光了,根本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这也是他听说虞三娘还活着,迫不及待深夜潜入医院出手的原因。他实在恨极了这个女人,要不是她临时反悔,自己如此完美的计划怎么会功亏一篑关键是这女人临死前竟然还想供出他,这种祸害绝对不能留。
果然,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来跟他作对的,死了都要坑他一把。只恨,她没落到他的手里。不然,他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也说要是,云狐,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清楚,这世界上就没有如果这个可能。事到如今,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投降”徐政委冷冷地说。
石大头目光微微下垂,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磨花了的手表,嘴角弯起,露出一抹极其诡异的弧度“是吗那倒未必”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枪声,突兀又急促。
“去看看”毛政委一挥手,秦渝立即带了一队人马出去。
他低头看着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石大头“又是你们的人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人来送死”
话还没说完,又听到外来轰地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炸了,紧接着,头顶的电灯忽地一闪,灭了。
四周一片漆黑,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紧接着响起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子弹在病房里乱窜。沈一飞和毛政委等人,立即找到掩护物体,藏了起来,举起枪朝枪声的方向打去。
一两分钟后,枪声停了下来。沈一飞擦了一根火柴,照亮了病房,石大头先前跪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剩下一滩还没干涸的血迹。
“跑了。”他起身,循着血迹的方向找到了窗台,窗台上也蹭了一些红色的鲜血,“应该是从这里跑的,我带人去追。”
毛政委颔首,又立即吩咐剩下的人“带着人去挨个病房的搜查,再派人每层安排几个战士看守,以防云狐窜进了病房里。”
石大头拖着在流血的右腿,半个人都靠在男人身上,呼吸间闻到了浓郁的味。医院前门传来了交火的声音,从前门走行不通。
男人拖着他去了医院后面的树林子里。现在天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方便了他们逃跑。
但石大头的腿上中了弹,一直在流血,子弹也没取出来,步履维艰,每次稍微一使劲儿,本来就火辣辣痛得厉害右腿更痛了。
走了几步,他就气喘吁吁,浑身直冒汗,钻心的痛从右腿和右手上传来。
如果是以往,他可能还有逃脱的可能。但如今江市已经是的天下,他们的地下势力在上次就已经被拔除了大半,只余极少数的人逃脱了。
为了配合今晚的行动,他们又倾巢而出,事到如今他手里已经没人了,根本没有人来接应他,藏匿他。
石大头头脑非常清醒,他这样逃不了。
“放我下来。”他对扶着他的男人道。
男人犹豫了一下,声音沙哑像锯子在锯铁板一样,非常难听“要走一起在我背您”
说着就蹲在了石大头面前。
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不过他们这种地下人员,很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面对面认不出来都常见,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很可能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石大头爬到了对方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许老四。”男人粗噶的声音响起。
石大头回忆了一下名单“许昌星,家里排行老四,江湖人称许老四,打铁的。”
许老四见他说出了自己的来历,点头道“是的。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掩护你离开江市,走吧”
许老四不愧是打铁的,身体非常壮,身上的肌肉虬起,一块一块的,背硬邦邦的,力气非常大,背着石大头这么一个大男人似乎也毫不费力。
他背着石大头拼命地往前冲,速度非常快,比扶着石大头走都要快。
伏在他的背上,石大头很诧异,没想到这个打铁的力气这么大,今晚天这么黑,说不定他还真的能逃脱。
不知在林
子里走了多久,感觉医院的枪炮声和嘈杂的吵闹声离他们越来越远了,最后耳朵边只有许老四脚猜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胜利似乎遥遥在望。
时间一长,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石大头感觉脑子有点晕,精力也不是很好。他趴到了许老四的肩上,然后碰到了热乎乎的汗水。
许老四浑身发热,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对方这么累都没叫一声,也没要放弃他的意思。石大头有点感动,郑重承诺“老四,这次咱们要是能逃出生天,去了台湾,我一定向上面给你请功”
“谢谢”许老四听了这话,似乎干劲更足了,背着他又加快了速度,在树林里狂奔。
只要跑出这片树林,在树林的边缘有一条河,沿着河流往下,就能离开江市。他们在这里藏了一条船,这地方不通河运,仅仅只有这一条船,只要上了船,他们就可能有逃脱的机会。
只是不等他们逃到河边,后面远处的树林里忽然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渐渐的,这亮光越来越近,似乎就是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的。而且后面还有狗叫的声音,那狗似乎嗅到了血的味道,往他们的方向狂吠,叫嚣个不停。
糟了,他的血给对方留下了线索,对方追来了。
许老四显然也清楚这一点,脚步加快,提起了速度。但他背着一百多斤的人在漆黑的树林里摸黑跑了几里,就是再好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因此没跑几步,速度就慢慢降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石大头看着前方幽暗的树林,片刻后说“放我下来,你自己走吧”
事到如今,两个人显然逃不了。
但许老四的手没有放松,背着他,哧溜哧溜地埋头往前走。
石大头没再说话,似乎是有点触动。
又跑了一会儿,身后的手电筒光越来越近,晃过来,依稀发现了他们的踪影。
“云狐,投降吧,你的同伙都被抓走了,你逃不了的”
随着这声音响起的,还有几道枪响。
对方见他们不停,几发子弹打了过来,其中一枪从他们身边擦过,石大头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他听到了许老四的闷哼声。
“打中你了”石大头
根据刚才子弹擦过的声音的方向,摸到了许老四的手臂,手心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
他的心不住地下沉。如今许老四也受了伤,那他们还怎么逃
“放我下来,许老四,这是命令”他大声说。
许老四可能也是有点吃不消了,将他放了下来,然后拔出,拉下了保险栓,大声说“您快走,穿过这片林子,只有四五百米远就是河边了,船在那里,您快去,我把他们引开”
能活着谁想死,石大头自然也想跑。但他中弹的不光有右手,还有右腿,腿上的伤一直没处理,现在站在地上就钻心的痛。
几百米对现在的他而言无异于天堑,况且他的手也受了伤,能不能划动船桨也是一个问题。
石大头自知逃跑无望,可能是许老四舍身相护的这份情义,也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头一次滋生出了好心“我走不了,你走,枪给我”
“不行,我的任务是保护您。”许老四说什么都不答应,“您快走,快”
石大头也想走,但他的腿要能走啊。许老四这么憨,他恼怒地说“这是命令,快点,先把枪给我”
许老四犹豫了一下,将枪给了他“您快走吧,我给你断后。”
石大头接过枪,然后从腰上拿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丢给了许老四“这颗里藏着江市人员的联系名单和方式,还有附近几个县市的联络名单,你交到上级那里,里有上级的联络方式。就说,云狐无能,辜负了党国的栽培如果你被抓住,就拉动,毁了名单,绝对不能让这份名单落入到的手里,听清楚了吗”
许老四的不离不弃,让石大头对他信任了许多,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
许老四意外极了“不”
石大头不耐地打断了他“这是命令,他们追来了,快给老子滚”
这话一落,后面的追兵又近了一些,一道手电筒的光芒打了过来,好巧不巧正好照在了许老四的脸上。
这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让他心惊的脸
看清楚了许老四的长相,石大头诧异得两只眼睛大睁“是你”
他二话不说,提起枪对准对方,扣动了扳机,
速度快如闪电。
但枪声却并没有响起,石大头不信邪,又快速扣动了好几下扳机,还是没有子弹射出。
他这才意识到,这把枪里根本就没子弹,他中了对方的计。
“好你个阿荣,没想到老子半世英明,骗过无数人,竟然最后反而被你骗了。”连番受挫,极大地打击到了石大头的自信心。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沈一飞他们已经追了上来。
阿荣将塞给了沈一飞“你要的东西在里面”
说完,他弯腰提起石大头的领子,一拳头砸到了石大头的脸上,下一拳头打在了他的鼻梁上,石大头痛苦地叫了一声,喷出大口的血。
有战士看到阿荣不要命的打法,怕他将石大头给打死了,想上去阻住,但被沈一飞拦住了“让他发泄”
阿荣像一只失去了伴侣的野兽,疯狂地攻击石大头,几分钟就将石大头揍得面目全非,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沈一飞这才上前拦住了阿荣“够了,现在打死他,太便宜他了,让他接受人民的审判,身败名裂,万人唾弃地走向灭亡。”
“啊啊啊”阿荣转头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上,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沈一飞安排人将石大头拖了下去,自己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阿荣发泄。
过了一会儿,后面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一飞,阿荣姐夫,姐夫,你别这样,吓到小唯了”覃秀芳抱着小唯在王博的陪同下过来。
听到小唯的名字,他抬起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流有虞三娘血脉的孩子。
小唯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小眼睛里充满了害怕和心疼,他张开了两只小胳膊“姨父,我要姨”
一句话击溃了这个高大的汉子,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小唯,失声痛哭出来。
覃秀芳也忍不住,捂住嘴低泣。
沈一飞揽住她的肩,将她的按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行人在这午夜,默默垂泪。
这一晚,大家都失眠了。
回去的路上,沈一飞跟覃秀芳道明了事情的缘由。
“老板娘跟阿荣是青梅竹马的邻居,不过两人的命都不好,一个长大了迫于生计做了舞女颠沛流离,一个被抓了壮丁。不
巧的是,阿荣就在成洲的部队里服役,两人就此重逢,联系上了。老板娘失宠后,因为没有任何背景和依仗,在成家日子艰难,两人一合计,阿荣帮她逃跑了。他们俩逃走后,成洲一怒之下,将还在襁褓中的小唯送回了云岭县老家,交给他父母抚养。而云岭县就在江市隔壁,两地只相差五十多公里。这也是为什么老板娘和阿荣会选择在这里落脚的原因。她想离自己的孩子近一点,可能还生出过去看看小唯的想法。”
“解放前,成洲派了人去保护自己的父母,老板娘不敢去见孩子,解放后,局势照旧动荡不安,老板娘也不敢去,怕牵连孩子。直到决定离开国内,远走高飞,她舍不得跟儿子终身分离,才下定决心将孩子接过来,一起带走。上次阿荣离开那么久,就是为了去接小唯。”
“可是只有五十多公里,他去了十来天。”覃秀芳不解地说。
沈一飞都有点佩服阿荣“因为他做了个布置,弄了个小唯意外落水被河水冲走,尸骨无寻的假象,瞒过了成洲的父母。成家在云岭县是大户,成洲虽然败走了,他们家在当地的势力不小,阿荣单枪独马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他也不希望别人暴露小唯的身份,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回来后被石大头盯上了。老板娘的做派,明眼人一看知道她的过去不简单,石大头派人调查清楚了小唯的身份,知道了老板娘的软肋,偷偷将孩子掳走,要挟老板娘替他办事。碍于孩子,老板娘投鼠忌器,只能妥协,一面应付石大头安排接洽的人,一面让阿荣去找孩子。但石大头将孩子藏得很严,阿荣一直没找到孩子,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跟虞姐提议,让她出国,他们就不会把小唯接过来,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覃秀芳捂住脸,痛苦地说。
沈一飞扶住她的肩“这个不是你的错,你别往自己身上揽。以老板娘的做派和身份,她根本没法熬过接下来的三十年,她只有远走海外这一条路。”
“可是,如果我不提,虞姐好歹现在不会死”覃秀芳抱住沈一飞,埋在他的胸口失声痛哭出来。
沈一飞没有说话,他
知道,她需要时间慢慢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他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根据藏在里的这份名单,江市部队和新成立不久的市公安局联合行动,一举逮捕了潜伏在江市的反动分子,肃清了江市的反动势力,并配合附近的几个县市和省城,顺藤摸瓜,抓获了云狐的上线。
江市总算迎来了难得的平静和安宁。
老板娘的葬礼也安排上了日程。这个衣冠冢只是做给别的人看的,老板娘真正的骨灰将由阿荣带走。
因为背井离乡的缘故,在江市,他们并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所以去的人不多,只有阿荣、小唯和覃秀芳、沈一飞四人。
阿荣给她选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他跪在墓碑前,对小唯说“给你姨磕三个响头。”
他们选择了对小唯隐瞒他的身世。
小唯看着墓碑上笑颜如花的老板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姨,姨”
阿荣没作声,他拿起香,点燃,然后默默地将香插在了墓前,然后拿着黄纸丢进火盆里。
等他们祭拜完起身,覃秀芳捧着那件珍珠白,盘扣也是珍珠做的旗袍,轻轻放进了火盆里“虞姐,我们来看你了,这是你最喜欢的旗袍之一,我给你烧到地下,你要喜欢,以后我还给你烧。虞姐,你放心小唯找到了,他很好”
祭拜完了老板娘,他们回到了城里。
阿荣和小唯暂时住在覃秀芳买的那套房子里。不过安葬完了老板娘后,阿荣决定带着小唯回他和虞三娘的老家。
他想回到他们从小长大,最初相遇的地方。
覃秀芳没有劝他,如今老板娘已经不在了,留在这个伤心地对他们并没有好处。触景伤情不说,这里还有不少人知道小唯的真实身份,一旦那场运动来临,他们又得遭罪,不如走得远远的。
“你等等,我跟一飞送你们。”覃秀芳接过小唯说道。
阿荣点头,进屋提了两个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出来。
沈一飞上前,帮他的忙,他将左手上的箱子递给了沈一飞,却将右手的箱子扣在了怀里,紧紧抱着“走吧。”
四人出了巷子,并没有急着去火车站,而是去了菜市口。
这是江市行刑枪决的地方。
今天是
云狐,也就是石大头和他一众党羽被执行枪决的日子。
他们到的时候,菜市口已经围满了人,不少人高喊“打倒反动分子”
还有人在朝跪在地上的石大头他们扔烂菜叶子、臭鸡蛋等等。
腥臭的鸡蛋砸在石大头的脸上,粘稠发黑的蛋液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滑,流到他紧闭的嘴巴上,看起来又狼狈又凄惨。
但想到老板娘的死,覃秀芳对他升不起半点同情心,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抱着小唯,将小唯的头按在怀里,不想让孩子看到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他们三个大人冷静的模样在群情激愤的人群里非常显眼,石大头抬起头就看到了覃秀芳。
覃秀芳冷冷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恨意。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滑腻腻又恶心的蛋液滑到了他的嘴里,他重新闭上了嘴。
覃秀芳没有吭声,也没有质问对方。没有必要,一开始对方就是抱着目的接近他们的,哪有感情可言。
她能沉得住气,吴峰沉不住。
因为跟石大头走得很近,又是室友,出了这种事,吴峰被带去调查,最近这两天才放出来。
他一直想找石大头的麻烦,但对方被关在了监狱,今天才得以见面。
吴峰从人群里挤进去,一脚踹在石大头的脸上,然后提起他的领子,大声质问“为什么你当初替我挡枪也是假的吗”
去年,解放江市的时候,吴峰差点中弹,是石大头推开了他,结果石大头的肩膀上却中了一枪。所以后来他们才会那么好,形影不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非常相信石大头,从未怀疑过自己这位性命相托的好兄弟。
石大头哈哈笑了出来“不然呢我要不这么做,怎么取信于你怎么让你们相信我”
吴峰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然后甩开了他,将他丢在地上,冷冷地说“那又怎么样,不管你如何机关算尽,结局是我们赢了,你们将是永远的失败者”
这句话让石大头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吴峰已经甩开了他走出了人群。
枪决的时间到,犯人们被捆绑着,跪成一排。
一阵枪响,石大头挣扎了两下,大睁着眼,倒在了地上。
人
群渐渐散去,吴峰上前,歉疚地对覃秀芳和阿荣说“对不起。”
是他不察,没发现身边的人包藏祸心,将人带到了覃秀芳的身边,害死了老板娘。
覃秀芳摇头“没有你,他也会选择其他人。着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吴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子打造的佛像,塞到小唯的手里“对不起,你以后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摸了一下小唯的头,他转而对覃秀芳说“大妹子,我已经申请了调去西南,晚上就出发,你以后多保重。”
西南边境还未全部解放,他要去战场,参与消灭这些反动势力的战争,亲自告诉石大头,胜利永远是属于人民的。
覃秀芳颔首“你也多保重”
吴峰行了个军礼,转身走了。
覃秀芳和沈一飞将阿荣和小唯送到了火车站。
火车缓缓开来,阿荣接过箱子,一只手拿着两只箱子,一只手牵着小唯,回头看了覃秀芳一眼“回去吧,你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好好将小唯抚养长大。”
覃秀芳抿了抿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姐夫,小唯多保重”
他们即将去远方,改名换姓,开始新的生活。此生,彼此不想见,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火车嘶鸣,缓缓停下。
阿荣护着箱子,带着小唯,艰难地挤上了车。上车的人很多,他怕挤到了箱子,将箱子紧紧护在胸口,另一只死死拉着小唯,总算上了车。
不多时,火车开走了,慢慢从他们的面前驶过。
覃秀芳看到阿荣抱着那只他珍而重之的皮箱和小唯,坐在窗口,目光哀伤地看着这个他们生活了好几年,留下过无数美好回忆的伤心地。
小唯小脸贴在窗户上,举起胖乎乎的小手,冲覃秀芳用力地挥舞。
覃秀芳也举起手,不停地朝他挥手,恋恋不舍地送他们离开。
火车渐渐驶出了他们的视线,化为一个极小的点,消失在茫茫天际。
覃秀芳失落地放下了手。
沈一飞牵起她的手,轻声说“走吧,回家了,爹娘和哥都还在等咱们。今天是娘的生日,这是咱们第一次陪她过生日,全家团聚的日子,别让他们久等了。”
覃秀芳抬头,目
光柔和地看着他“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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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清一直是个天之骄女,直到女主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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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家老子跟傅清清平起平坐相谈甚欢,纨绔们打扰了,小弟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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