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 四下一片惊骇。
“族长不可”有长老惊呼出声。
“族长三思,”善介长老的孙儿, 这一任神祭阿寄也不由露出惊容,快速思考后道“老朽知道族长深谋远虑,此举是为大局考虑, 但我新部实力万不能与妖魔比肩。”
“不错, 族长万望三思而后行,我等人族不过修行数载, 远不能与妖魔相比。”
“还请族长收回成命”
大厅内此起彼伏,皆是反对之声。
尚泰环顾四周, 不置可否,问道“尔等皆做此想”他点了几个之前没有出言的勇士姓名。
有人支支吾吾,有人不发表言论,有人支持, 有人反对。
阿声也在其中。
他尚做沉思后起身行了个部落礼,面上皆是沉稳庄重, 说道“声记得幼时曾闹出一桩笑话,”他将自己小时候偷偷给元君娘娘留饭食的事情道出,一时惹了不少笑声。
阿声继续道“声当年只是稚龄,不曾得见元君娘娘仙貌, 然有爹娘教导,自忖对元君娘娘充满敬重。”
众人思及他言语,不禁暗暗点头,确是如此, 虽是小儿无知,但却恰恰反应了其内心对元君娘娘的敬重。
“然而今时,”阿声语气一沉,“我等外无敌手,万里之地皆是桃源仙境,元君娘娘事迹在孩童口中几成传说,我等苦口婆心教导,在孩子耳中甚为不耐。”
不得不说,人族是极为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钟族,他们寿元短暂,一代传给下一代的东西极为稀少。
如今不过传了几代,元君娘娘救他们于绝境的故事就快要成了真的故事,传说中万里之外虎视眈眈的妖魔也成了真的传说。
“可是,”有人期期艾艾开口“可是我等实力并不足以对抗妖魔。”
这是事实。
不是没有人意识到部落中的情况,但实力犹如天堑,是不得不考虑的一大障碍。
“那又如何”尚泰站起身,他的实力在部落中是当之为愧的第一,目光锐利,咄咄逼人,沉声道“安逸的环境养不出真正的勇士,血的洗礼才能带给人族新生。”
三日后,于神山下,神祭阿声设下祭坛,族长尚泰带领部落族人点上香烛。
薄薄的雾气袅袅升入山间屋舍,闭关了数载的安然睁开眼眸,眸中神秘冰冷的银光一闪而过,衬得她仿佛无情无欲的神魔。
她一伸手,拘来一缕雾气,细细一辨,就听到山下人族的祈祷。
“放开万里屏障”
安然笑了笑“我还以为要再等个几十上百年呢。”
终于能出来的小五刚爬出她的识海,被她这一句差点给吓了回去安然闭关时是小五最无聊的时间,虽然它是最近刚体会到无聊这个情绪。
它被锁在识海里不能出来,刚出来就听到了这一句话。
小五的拟人态,一个胖乎乎的三头身胖娃娃,脸上写满了懵逼“你故意的”
它露出一点恍然之色“我就说为什么觉得你布阵法时有些奇怪。”明明有很多别的解决方法,干嘛非要布阵那么麻烦,还和法则怼了一场。
安然把它抱在怀里,伸手挠了挠胖乎乎的下巴,“布阵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一劳永逸,他们要真不思进取缩在阵法里也没什么,我有的是办法保证阵法万年不破。”
到那时天道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人族依旧有敌人,但妖族总比妖魔要好多了。
小五忍不住冒出了两声呼噜,意识到后忙从张开翅膀从她怀里跑了出来,投去鄙夷的目光,“说来说去还是你太奸诈。”
好好帮忙不行吗非要弄出什么考验来。
安然只笑道“非亲非故,我已为他们考虑的够多了。”
而且谁说她设了个小小的考验就是不负责了,分明是太负责才那么做。
她说着,一点灵光自指尖飞了出去,疾速飞了下去,山脚下,尚泰身躯一震,一股强大力量使他完全无法动弹。
须臾后,尚泰躬身一礼,“谢过元君娘娘成全。”
回到新部,尚泰就将一众勇士又召集道大厅,告知他们元君娘娘的玉旨。
“元君娘娘赐下一道法符,可随意开启一道门户,出入阵法。”
尚泰掌心躺着一道散发金光的法符,“此符只有族长与神祭可用。”这二者是新部地位最高的二人。
下首一众族人松了口气,这个情况比他们预想的好,只要不是直接将阵法撤去,面对一整个界域的妖魔就好。
有了这法符,他们可进可退,却是掌握了主动权。
尚泰也是心中微松,哪怕他想改变部落现状,但也不意味着要送族人去死。
表面上他还是冷肃铁血的部落族长,一点不给族人喘息的时间,下令道“勇士们做好准备,半月后,我等开启第一次攻,务必要打妖魔一个措手不及”
下方诸人都是起身,齐声道“是”
大部分人都散去,回家做好战斗准备,不过还是有几人被尚泰点名留了下来。
“桑负,阿声,致临,”尚泰面容稍显温和,“你们三人在身法上是部落中顶尖一流的,我想派你们去阵法附近探查一二,寻出哪个地界适合我等攻袭。”
他温言鼓励几句,三人皆是欣喜应下。
三人离去,大厅内只剩下尚泰与神祭阿寄二人。
尚泰负手望着厅内那一张请元君赐下的荒界舆图。
空旷的室内,尚泰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知神祭心中怨我。”
阿寄不为所动,僵着脸,硬巴巴道“岂敢怪罪族长大人。”
尚泰侧首看向他,一向生硬板着的脸露出一抹笑,“瞧,你果真生气了。”
他与阿寄年岁相仿,一同长大,又共事几年,岂会不了解他的性子。
阿寄手中神祭的象征神杖在地上重重一敲,压抑着怒火道“你是在拿族人的性命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要死多少族人。”他又将神杖重重一敲,尚泰毫不怀疑阿寄是把地板当成了他。
“我知道。”
他截下阿寄的话,阿寄始终不同意他的意见,只是他一意孤行,阻挠不得罢了。
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阿寄的怒火被浇灭,他冷静下来,“你知道还”
尚泰摇了摇头,“元君赐下的书中有一句话,慈不掌兵,我觉甚是。”
阿寄踉跄几步,直到靠在一张桌子上,“一定要这样吗”
以他聪慧,岂会想不到法符一启,会有多少族人死在妖魔掌下,那些大妖魔法力精深,千里之遥瞬息而至,他们这点人手不知道能在它掌下走几个来回。
妖魔肆虐,人族绝望之时阿寄已经记事,正因为牢牢记得那时的场景,他才一直不忍同意尚泰的提议,但理智又使他没有强烈反对。
尚泰一指墙上挂着的舆图,“阿寄,万里在荒界实在太小了,外面的地界不知道生存着多少妖魔,我们不可能永远龟缩在这万里之地,迟早有一日,我们会走出去。”
他的目光深沉而睿智“我们的力量在增长,妖魔也不可能止步不前,到那时,谁知晓孰强孰弱,我唯一所虑,便是那时人族安逸许久,可还会有几十载前人族誓不言弃的勇气。”
“几十载前有元君娘娘自天而降,救我人族于水火之中,可无数年以后,可还会有元君娘娘到那时,人族再入绝境,谁来救”
当头一棒挥下,阿寄面色苍白,喃喃道“元君、元君她”
尚泰道“阿寄,我人族,唯自救尔”
谁也不可能依赖另一人一辈子,父母不行,爱人不行,朋友更不行。
换到一个种族身上,依旧成立。
安然早就定好心理预期,千载之内,必会离开,而且千载只是大致预估,可能八百年,可能五百年,甚至可能只停留三百年,一切都是未知。
好在她还是很负责的,并不希望自己护了几十年的小崽子们一次战斗就死绝了,她给他们找了个保镖。
争流。
做为少有的器物化形,还是百兵之首,剑,争流的杀伤力极为惊人,初步估计这个世界应该没有敌手。
争流并没有异议,很乖的领了任务下山去了,看得安然有些心虚。
不过下一刻,安然就理直气壮起来了,她也不是忽悠争流做苦力,一来为她效命万载的誓言是他自己立的,替她做事一点毛病都没有。二来接触外人更是对他有利无害,只凭借安然分给他的那点常识完全不够他完善自己人格。
荒界大多数山川地陆都没有名字,尚泰等新部族人脚底下这处也同样没有名字。
尚泰等人皆用了隐身法术,尚泰指着外面一处山峦道“族人已经探明,外间有妖将三名,其余妖魔近百,我等今日任务就是将他们斩杀。”
“妖将啊,”其中一人舔了下嘴唇,有些兴奋“某修行至今,还未见过妖将。”
阵法之内,可没有妖将,连达到妖卒的妖魔都少有,多数都是刚生出灵智就被新部之人擒捉了去,辨明属妖魔后,直接斩杀。
不过万里之内也并非没有漏网之鱼,但知晓了外间情形后,也都不敢冒头。
尚泰沉声道“诸位,不可大意,以性命为重,若有不敌,允你等退走,阵法之内,他们不敢放肆。”
几人露出骄傲之色,“元君之威,想必那些妖魔还记得。”
一打开水镜就听到这话的安然“”
她轻咳了一声,假装没有听到,瞥了一眼天穹隐在一片云朵上的玄袍青年,认真观看起人族第一场战斗。
安然在炼制法符时花了大力气,不仅隐匿了法力波动,连光芒都考虑在内,开启阵法时可谓无声无息,无一妖魔察觉。
最后倒是新部族人的隐身法术不到家,率先露了踪迹。
山峰顶端,洞府之内一派奢靡之态,目光阴狠的男子一把推开身旁的娇艳美人,下一刻,如潮的威压席卷洞府,吓的本想娇嗔作态的美人惊得连尾巴都冒了出来。
“将、将军”
妖将一个眼刀飞了过去,美人顿时再不敢言语。
妖将一掌拍在榻上,顿时烟尘四起,他声音嘶哑难听“敲钟,敌袭”
他想着最后两个字,觉得讽刺无比,什么时候人族也能算得上他们妖魔的敌人了可几位妖王如此吩咐,他也不敢不从。
有在他威压下趴伏在地的小妖不得不勉力爬出,跑出去传令。
因知晓山上妖魔并不算多,新部众人分做两批,一批修为稍低,留在山脚及山腰解决那些小卒,顺便兼职放风。另一队人则准备围攻三位妖将。
暗哑钟声在山间回荡,却不觉悦耳,新部之中一个年轻的勇士皱着鼻子道“妖魔连钟声都那么难听。”
其余人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听着渗人。
尚泰脸色稍变,“钟声传出极远,该是有报信的作用,我等要加快速度。”
其余人一听,都肃然称是。
他们之中并没有顶尖力量,便是对付妖将都要围攻,若再有妖王之流前来,还不如直接躺着等死。
不过他们选在离阵法不远的地界动手,也有借助元君娘娘的力量震慑妖王的打算,赌他们惜命,惧怕这是一个陷阱,不敢前来。
云端之上,争流盘膝而坐,膝头横着的是他的本体,听闻钟声,指尖动了动,却没有阻拦,只是延迟了一下时间。
他目光投落下方。
身为兵器,又是百兵之首,争流对杀气一楼再熟悉不过,新部众人身上,除了越积越盛的杀气,还有誓死不归的无畏勇气。
三名妖将并非都在山峰之上,只有两名在,另一名妖将则是在前日偷懒跑去其他地界作威作福去了。
不过这些新部众人是不知晓的,见到只有两个妖将,也没怪罪族人查看失误,只道那日可能另有原因使山上多了一位妖将。
看守人族不使其出来,是件无聊的差事,常有妖将偷偷离开,其余同僚也不当回事,反正下次就轮到我出去了。
此时两名妖将被新部众人围攻,却不由恼怒起擅离职守的同僚。
他们固然不觉得会败,可被人族欺上门来才发觉,已经算是任务失败了,谁知道人族之前有没有溜出去,谁有能保证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
此时既找不到同僚,又不能肯定人族是第一次跑出来,两名妖将目露凶光,既然如此,只好把他们都给杀了,死无对证,谁知道他们之前失了职。
没有假惺惺的寒暄,也没有放狠话,毕竟妖魔一向看不起人族。双方直接冲向了对手。
三十余人围攻两名妖将,场面却极血腥,妖将现出原形,是一头狼和一只猪妖。
锋锐的爪子比人族特意打造的武器还要锐利,对妖魔而言,他们的原形就是最大的武器。
有人流血,有人倒下。
即使早有预料,尚泰依旧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在下一刻,那些软弱的泪水又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这是人族成长的代价。
若能以些许性命换得人族更快的成长,哪怕其中要付出的一条性命是他自己的,尚泰也欣然接受。
一个族群的发展注定少不了流血与流泪。
最后,两名妖魔巨大的原形终于轰然倒地,尚泰持着长矛坚持站立,他环顾四下,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族人,这个代价不可谓不大。
他闭了闭眼,“收拾战场,回族。”
尽量平静的语气在山巅回荡,族人们沉默着收拾战场,没有一人抱怨,没有人责备族长。
到此时,所有人都明白,族长是对的,他们这几十年越过越安逸,哪怕口中告诉自己不可懈怠,阵法外有万千强大的妖魔在等着他们,可行动上还是松散了下来。
不是有阵法在吗元君娘娘说了,千百年没问题。
等阵法破了他们也早该不在了,后辈的事,哪用得着他们担心。
而且元君娘娘那么强大,有什么妖魔对付不了
这一次惨胜,无疑敲醒了他们。
云端之上,争流突然睁开眼睛,望向东方,手指搭在争流剑剑柄上,气势缓慢调动起来,汹涌杀机起伏。
而就在他望着的方向,一个身影僵在原地。
彭海妖王在心底怒骂金鳞妖王不止,怪不得那孙子一改往日桀骜,满口恭维,原来是早料到这处有不可敌的对手。
都怪他几十年前闭关沉睡,不知荒界内到底发生了何事,对那人族出的大能也不甚了解,竟然被他给忽悠了过来。
彭海妖王露出一个憨憨的笑,也不管那人能否看到,小幅度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今天要是能平安回去,非弄死金鳞那龟孙子不可
见那处无有动静,彭海妖王大喜,转身就逃,忽然,一道明亮剑光当头斩下,彭海妖王只来及又痛骂了一声金鳞。
云端上,玄袍青年张手,收回长剑,从容入鞘,大袖飞舞,遗世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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