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顾芊气呼呼地扭头白了他一眼,走得更快了。
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蒋海朝一米八大高个的长腿。
顾芊这会儿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见蒋海朝乐此不疲地贴上来,焦躁极了。
“我说你烦不烦啊咱俩除了霸王餐,可没有其他交易了啊”顾芊现在看到这个男人就头疼。
尽管当初被他的神颜迷得不轻,可早就消磨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蹬鼻子上脸里。
“什么霸王餐,说得那么难听。”蒋海朝对她的形容表示不喜,却还是悠然地笑了下“不是给你钱了吗。”
顾芊翻了个白眼,一辈子的白眼都在他身上翻光了。
“那算什么钱那只是张欠条而已,反正在钱没到我手里之前,都叫霸王餐”
“我有来言你就有去语,还挺能对付。”
“过奖过奖。”
“放心,我会记得你的恩情。”
“咳咳咳咳”顾芊差点没被被口水呛到。
恩情这词儿是不是过于夸张了
倒也算不上恩情吧,毕竟一个给钱,一个给食物,有来有往的,等价交易罢了。
说什么恩情倒是让她有那么一丝丝的惭愧。
面上气势却不落下风“得了吧,我就是一打杂女工,等下个月钱到手,估计您没几天就能把我忘了。”
有钱人谁没事记住籍籍无名的她啊。
“不会,我记性好。”蒋海朝似笑非笑地说。
记性是好,可脑子不好
顾芊暗暗吐槽,加速往厨房赶路。
走到一半回头看,那不正经的男人还站在原地呢,嘴角的笑咋看咋觉得傻帽。
咦果然脑子和颜值不可兼得。
当然,她除外。
这边顾芊进了厨房,另一边蒋海朝却没往办公楼走,转而换了个方向,进了文工团的练舞房。
他穿着文工团里最常见的军便装,宽阔的肩线衬得他整个人挺拔又威武,走起路来步步生风,进入舞蹈房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攫住了。
他就像忽然进入向日葵丛中的一轮太阳,太阳一动,向日葵们的脑袋便不受控制跟着他转。
那时舞蹈队正在教导员的指导下练习基本功,有几个女同志腿正搁把杆上压腿,这一望,重心不稳直往左边栽,好在隔壁有人,驮了她一把。
“都练着呢,没事,你们继续练,我就看会儿。”
蒋海朝自来熟似地招呼众人继续练,教导员没好气地过去锤他一拳。
“都别愣着该怎么练怎么练开小差的等会儿操场跑十圈”一双双眼睛立马收了回去,佯装认真地开始压腿,抻腰。
教导员收回视线,打趣道“哟,蒋干事,办公室没事吗,跑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得了,换个名字。”就是一挂名的,还干事呢,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
教导员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以前也是文工团舞蹈队的优秀团员。
后来结婚生子就退出了舞蹈队,成了教导员。
她跟蒋海朝的母亲一直是好闺蜜的感情,蒋海朝这孩子也算是被她看着长大,若不然谁要是敢在舞蹈队练习的时候堂而皇之地打扰,她早甩脸色了。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干什么的”
蒋海朝慢悠悠地往墙边一靠,皮笑肉不笑地“咱舞蹈队这么多优秀同志,我来欣赏欣赏舞姿啊。”
说罢,视线漫不经心地往人群里一扫,只一眼,让小姑娘们活动地更卖力了。
舞蹈队不止是女同志,还有五六个男同志,占少数,这会儿也好奇地用余光关注他。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从小看到大,什么样的性格她还能不清楚吗。
见他不愿意说实话,便转移话题“最近怎么样,还好吗你爸还没消气呢
“不知道,谁管他。”蒋海朝敷衍地回了句,视线在小天鹅里逡巡一圈,可算找到了人。
陈立秋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边看着学员们舒展舞姿,边叹道“你呀,就是太倔了,跟你爸认个错的事儿,要不然早出去了,至于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吗。”
蒋海朝鼻腔里哼出一个尾音“你知道什么就让我认错,合着在你们心里,我父亲惩罚我从来都是因为我犯了错而不是他自己的错”
陈立秋好笑地望他一眼“行了你,你爸能犯什么错呀,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你把他惹毛了你爸性格那算好的了,你是没看到,我家高澎一犯错就被他爸揍,哪次不是揍地鼻青脸肿跟老蒋比起来,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蒋海朝就不爱听这些长辈唠叨,反正每次结果都是他的不对,他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说出来就是不懂事,不懂规矩。
“跟你们这些人说不清楚。”
“我们这些人我们算什么人啊”陈立秋笑出声。
蒋海朝泄气似的“陈教导员,你们这些长辈,这样的解释够明白了吧”
陈立秋笑得越开心“是是,明白呢,明白地很。”
视线飘到小天鹅们身上,刚才还让他们好好练呢,这会儿眼睛又往蒋海朝身上瞟了。
陈立秋是过来人,像蒋海朝这样模样好,个子又高,家室还好的男同志,可不就是香饽饽吗。
但现在可不是让她们犯花痴的时候“好好练,眼神集中往前看,乱瞟什么想罚跑了是吗”
小天鹅们齐刷刷挺直身板作出努力样。
陈立秋走过去挑了个人“你脚背怎么又忘记了,往下压别翘起来说了多少次为什么还是记不住,又不是新人”
小天鹅被她训地委屈巴巴,咬唇敛下眼睫,乍一看还真挺软萌。
陈立秋教训起这些小天鹅来时,是跟蒋海朝聊天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气势“现在先别练基本功了,上回排练的民族舞步调今儿个赶紧再复习一遍,听我的拍子,一二三来”
话落,小天鹅们在空中转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伴随陈立秋数拍子的节奏,一步一步沿着舞蹈房边缘小碎步地跑。
姿态优美,骄傲地昂首挺立,妥妥的白天鹅形象跃然纸上。
经过蒋海朝身边,女同志们的步伐明显不合拍子了,步调慢了不说,还乱
陈立秋没好气地推搡起蒋海朝“赶紧走,碍眼”
蒋海朝无辜地耸耸肩,他就站在边儿上,啥也没干,谁有他无辜
这会儿吴红星正好跑了过来,绕着边缘走,没注意脚下,一不留神就被蒋海朝神出鬼没的长腿绊倒。
咚的一声极响,他摔倒在了坚硬的地板,又冷又充满脚丫子味儿的地板上还是脸朝地的姿势
屈辱这是吴红星脑海里冒出来的唯一一个词。
只是没想到更加屈辱的还在后头。
只见蒋海朝不耐烦地收回脚,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嫌弃地在鼻前挥了挥,像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似地。
“啧,都跳多久的舞了,怎么走路都走不明白”
刹那间,舞蹈员们哄堂大笑。
分明吴红星平时人缘挺好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蒋海朝一说出这句话,格外引人发笑。
他们真不是要故意笑话吴红星的
“去”陈立秋踢她一脚,把吴红星扶了起来,没好气道“脚伸那么长做什么赶紧走人,别挡着他们训练。”
蒋海朝似笑非笑地把视线在吴红星身上转悠了一圈,薄唇扯出一抹邪魅的弧度。
“真有意思。”
手从裤兜里拿出来,蒋海朝优哉游哉地走了舞蹈房。
身后的议论声,笑声,很快消失在耳际。
即使蒋海朝已经走了,吴红星却忘不掉临走前他看着他时,眼底浓烈的不怀好意的视线。
以及他无声地对自己做了个口型“真差劲”。
他发誓,他不可能看错
他向来擅长捕获人心,观察微表情,蒋海朝对自己的敌视虽然不知从何而来,却无法让他忽视。
思来想去没结局,他只能拍拍膝盖上沾着的灰,站起来排入队伍中,当作什么也没发生那样继续练舞。
心情却如大石块沉入海底。
秋老虎肆虐地厉害,室外的阳光像化开的糖浆,烤得人又闷又黏糊。
食堂今天特意推出了绿豆汤,不要票,一分钱一碗,清凉解渴,还放了白糖
很多人不止买一碗,喝完又来排队,那队伍直接排到餐厅门口去了。
蒋海朝到食堂的时候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这么长的队伍得排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饭
天气又热,挤一顿就够下饭的。
本想等人走光了再来,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脚步没挪动,又慢吞吞地往打菜的窗口走去。
端着饭盒正好走到肉菜窗口,今儿个顾芊没缺席,正边拿毛巾擦汗,边给职工们打菜。
她打菜的时候不会缺斤少两,大家都喜欢她坐拥肉菜窗口。
有些舍不得吃肉的,念及肉菜窗口是顾芊,这时候也狠得下心买份肉了。
她打得多,不亏
蒋海朝这高大个走到哪里都是瞩目一样的存在,这不,只是到窗口前看一眼某人在不在而已,就遇到了两个舞蹈队仰慕他的小天鹅。
激动地冲他招手,兴奋的小模样就跟见到明星似地。
“蒋干事您是不是刚来呀,今天有绿豆汤,人可多了,我都等半小时才排到,你要不要不”
小天鹅旁边的女同志快一步抢过话茬道“蒋干事,您到我们前边来吧,几分钟就能轮到了。”
垂头看一眼两位女同志脸上灿若骄阳的笑,蒋海朝想了想,行动比脑子快一步做出反应。
长腿一迈,就插队进入了两个女同志跟前。
忽视身后几道不善的眼神,蒋海朝道了句谢“谢了。”
“客气了客气了。”蒋海朝插队成功,两个女同志比自己插队成功还要激动。
虽然他背对着她们,可只要一想到蒋干事离自己这么近的距离,一颗心就沸腾地跟煮开了的水似地。
顾芊打菜打地认真,没注意到那边插队成功的蒋海朝,直到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才暗骂一句“讨债的又来了”
攥紧他的两张红纸,顾芊像往常一样地问“要什么”
蒋海朝长臂一伸,指了指最前面和放在她面前的两盘肉菜“红烧肉,糖醋里脊。”
熟门熟路地给他捞了两大勺,等到他慢动作一样地地合上盖子时,顾芊不耐地催促道“赶紧的呀,别挡着后面人”
蒋海朝啧了声,锋利的眉梢轻挑“这就是你对群众的说话态度”
嘿小东西还来劲儿了。
顾芊扬一扬手里菜勺“给脸不要脸啊你别得寸进尺”
欠条里可没有写她必须对他说话态度好
后面两个小天鹅“”
身穿舞蹈服,外头披了件衬衫外套的女同志义愤填膺地望向顾芊。
“顾同志你干什么呢怎么用这种口气跟蒋干事说话”
顾芊“”
我们两个斗嘴,关你什么事啊大姐
这个女同志顾芊认识,最近总芊儿姐芊儿姐地学那些男同志跟她套近乎,小嘴儿那叫一个甜。
怎么的,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吃霸王餐的男人,跟她对版
行啊,这是真爱,她直接被气笑。
“我就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瞥一眼蒋海朝,见他勾着意味深长的笑,以为他也对此不满,气势更足了“顾同志,你这是在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就应该全心全意不辞辛苦,怎么能骂人呢”
“第一,我没有骂人,只是善意提醒。第二,正因为为人民服务,我才要催他快走。要是每个人都这么磨蹭,一个人磨蹭两分钟,二十个人就是四十分钟,要是大家都来磨蹭,这一餐饭是不是得打到晚上”
女同志被堵得哑口无言,望向一旁的蒋海朝,那男人仍是若有似无地笑着,没有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
旁边朋友拽了拽她的衣角,后面排队的几个男同志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就是啊,前面的,能不能快点啊磨叽啥呢”
女同志面色当即难堪起来,身后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催促她赶紧走人,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要见人了
视线移开,顾芊凝视着蒋海朝,把他的名字含在后槽牙咬了一咬。
“蒋、干、事你给我等着。”
蒋海朝向她挑了挑眉峰,含着戏谑的笑走了。
最后那位替蒋海朝说话的女同志,郁郁寡欢地端起饭盒离开窗口。
因为“得罪”了顾芊,她今天的肉菜分量比之前少了三分之一。
女同志委屈巴巴地望一眼蒋海朝,孰料男人压根看都不看她,径直端着饭盒悠然地找位置去了。
她跟个受气包小媳妇儿似地,一直跟在他身后走,连后边的朋友都忘记要等。
蒋海朝去了离打菜窗口最近的位置坐下,那里原本有两个男同志吃着饭了,却被蒋海朝拍拍肩膀,“请”走了。
这实在是挺符合蒋海朝那性格能做出来的事儿,女同志觉得他真的好帅,好霸气,好有男人味啊
想着想着眼冒星星,跟着他坐了下来,在他对面。
蒋海朝脑子里一直回放着顾芊气急败坏的小表情,还没注意身边啥时候跟了只小尾巴。
等到他发现她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对面吃起饭来了。
遂不悦地压下筷子“这位同志,麻烦你找别的地儿吃饭,我不喜欢跟人坐一桌吃。”
“啊”女同志愣了一下,本来想辩驳什么,可对上蒋海朝如深渊般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蔫儿了“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赶紧的吧。”蒋海朝面无表情地说。
女同志连连点头,又想起来好友被自己忘记了,忙站起身,端着碗回头找人。
很快便湮没在人群里,没了踪迹。
午间时分,顾芊独自拎上一大桶厨余垃圾,正准备往垃圾场走。
文工团废弃仓库后就有一小块空气,专门存放各种垃圾,还挺近,又方便。
只是没想到顾芊刚走出后门,一道浓稠深邃的视线朝她投来,那目光如芒在背,想忽视都难。
她抬头,就在门口遇到了她此生最不想遇到的人蒋海朝。
男人身体斜斜地靠在门板上,军便装领口因为散热,而微微敞开着。
他站在迎光处,眉峰微挑起,日光不仅柔化了他的轮廓,更让他的眼眸沾上几丝明媚的温度。
然而看见她顾芊就没了好脾气,秀气的眉毛往下一压,代表她整个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你怎么在这里”
蒋海朝还是一如既往霸道酷拽,一秒冲散方才的柔和气势。
“不是你让我等着的吗”
顾芊“”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听话
顾芊皮笑肉不笑“哦,那你还真听话呀。”
继续拎着沉甸甸的垃圾往垃圾场走。
这年头没有垃圾袋,扔垃圾都是连桶一起倒,倒完垃圾再把垃圾桶提回去,怪麻烦的。
蒋海朝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跟了上去“你每天就干这些活儿”
“不然呢”顾芊费力地拎着垃圾桶,没空看他“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天天坐办公室,风吹不找,雨淋不到”
这话说的蒋海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遂转移话题“说吧,叫我来什么事儿”
“谁叫你来了啊没见我正忙着吗,我闲的没事叫你”顾芊只觉得他这个人真够莫名其妙的。
只不过是句气话罢了,她觉得凭蒋海朝的智商不至于这都听不出来。
顾芊想腾一只胳膊出来摆手,让他赶紧走人,奈何垃圾桶实在太重,腾不出来。
“你走吧,我没找你。”
男人仍旧牛皮糖一样跟着她。
“不是让你走了吗”顾芊不耐烦地望着他。
只见蒋海朝忽然双手插裤兜里,分明有那样得天独厚的嗓音,偏偏被他说出一种吊儿郎当的气势。
“你让我走我就走凭什么听你的”
顾芊“”
大哥,你几岁啊
“那我叫你来,你也别来啊。”
男人俊挺的眉峰往上一挑“我乐意,怎么”
顾芊额角鼓起一道青筋,她不耐地微眯起眼,深呼吸。
“行,惹不起你。”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吧。
她哼哧哼哧地抬起垃圾桶加快步伐,但速度快起来,稳定性就没那么强了。
蒋海朝好几次看她手里的垃圾桶歪地快要坠落,下意识伸手想帮一把,却见这女人又奇异般地把桶回正
算了,他收回手,重新揣进裤兜。
抬头望了眼天,一碧如洗,几只鸟雀潇洒滑过,不留一丝痕迹。
“没看出来,你还挺傻的。”莫名其妙出现的一句话。
顾芊扭头望他,秀眉紧蹙“什么”
蒋海朝收回视线,转而看着她,语调蛮认真的“不仅傻,眼光还差。”
顾芊瞳孔收缩,整个人直接爆发“你有病啊”
蒋海朝只轻飘飘地丢过来一句“你有药”
顾芊“”
幼稚
继续加速走,终于走到了终点。
把垃圾想象成蒋海朝这个恶劣男人,狠狠往垃圾堆里倒。
她使劲颠了颠桶,直到最后一滴油渍落入垃圾堆。
“我说你是不是欠揍有病去精神病院,别来我这儿发疯”
吃霸王餐就算了,现在居然上升到人身攻击,真是叔叔可忍,婶婶都不可忍
垃圾场背后就是操场,附近路上人来人往的,加之蒋海朝又是整个文工团的“名人”,这会儿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就多了起来。
然而大家看向顾芊的眼神,十分统一地就跟看神经病一样。
顾芊差点气炸,到底谁是神经病
没好气地往回走“所以你到底跟着我干嘛跟屁虫啊”
蒋海朝“”
“你这人”蒋海朝控制不住地低低笑了一下,笑出了声儿,如果忽视他贱贱的语气,可以说是一场听觉盛宴也不为过。
他继续道“说话一点也不文明。”
“是是是,我挺不文明的,倒是你,文明地威胁我要吃霸王餐文明地唔”
顾芊嘴巴被他捂住,随之而来的,有一股秋露白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跟他这个人一样,霸道嚣张,不容一丝一毫的抗拒。
“小声点”他不要面子的吗
蒋海朝咬牙切齿地压低嗓音,清冷神色有刹那间的龟裂。
顾芊使劲瞪他,怒气冲冲的小模样让蒋海朝无端想起小时候,跟爸妈上动物园见过的白色伶鼬,气鼓鼓的时候就会伸出小尖牙咬你,凶你,偏偏生得一副软萌模样,以为龇牙咧嘴就能吓走敌人。
倏地笑出声,借势就被顾芊用胳膊肘顶开。
借着惯性退到半步外,她嗔怒道“捂我嘴干嘛你敢做还怕别人知道”
鼻腔里全是他强势的气息,顾芊又羞又躁,抬起手臂,用手背狠狠在唇边擦了一下,那霸道的气味儿却好像越擦越浓烈的似的。
蒋海朝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悠然样子,双手揣裤兜里,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动作,深潭似地黑眸异彩连连。
“又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儿,我犯得着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哼,你也知道不光彩啊,蒋干事”
听出她的讽刺,下意识想要抬手给她脑门上来一瓜崩,却被她眼疾手快躲开。
然后飞快在垃圾桶里抹了一把,沾了满手的油,往他身上招呼。
这下,蒋海朝直接一蹦三尺远,避之不及。
“哈哈哈哈”顾芊一改方才的恼羞成怒。
她笑得直不起腰,张牙舞爪地晃了晃油乎乎的手掌,耀武扬威嚷着。
“来呀来呀蒋干事,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威胁我想打我吗来呀看我不给你一耳巴子让你脸上开出一朵漂亮的黄色油花”
少女带笑的眸子明媚而张扬,像一朵午夜幽兰猝不及防扑入怀中,撞地他胸腔酸涩。
她没注意到蒋海朝骤变的眼神,如坦桑石般熠动。
她仍在笑,笑音如清脆的铃铛,撞击着男人跳跃的神经,嗡嗡几下灌入大脑。
“独家限定,全世界仅此一朵”
说真的,蒋海朝活到现在,头一回觉得一个人的笑原来能这么有感染力。
那旖旎音色如冬日暖风溜进领口,宛若一只滚烫轻柔的手抚摸咽喉,直到喉间失声、冒烟。
“顾芊。”那双剔透着光晕的眸,犹似含情坠魂,不知撩拨了谁的心弦。
“你可真是”
他兀自笑出声“真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女同志。”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锵家人们明天入v啦v后保持2更,周末有时间会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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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起来这个人就是:不存在
刘大姐表示从未见过如此挑剔的二婚女
“这年头,铁饭碗才是王道钢铁厂的老李多好啊,八级工”
乔露“不行,他都四十了,老牛吃嫩草。”
“化工厂的小宋呢人家才二十九,高高壮壮,妥妥的好依靠”
乔露“不行,他有四个小孩,我家小宝社恐。”
“那无线电厂的小罗总行吧三十岁,一个娃,老实又勤快”
乔露“不行,他长得太磕碜。”
“”
刘大姐终于受不了,一张照片扔桌上,怒道
“乔露,这是给你介绍的最后一个没结过婚没有娃,经济条件紧张,除了有张俊脸和一套老破小,啥也没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拿起照片一瞧,哟,真挺俊,跟画报明星似地。
乔露跃跃欲试“他做什么的”
“摆地摊的”
啥这不就是第一代创业者
撸起袖子就是干
“好我要跟他相亲”
然而相处后才晓得,老破小市中心小破院未来拆迁大户
只有脸可他分明还有卓越的经商头脑
押这个宝不亏
徐海州背井离乡来到南方创业,没钱没背景,脚不沾地的生活让他从没奢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
没想到某天邻居刘大姐给他介绍了个对象,虽说是寡妇,偏偏让他一见钟情。
只要人品过得去,他并不介意她是头婚还是二婚。
还带了个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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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力排众议,扯证结婚
婚后,在夫妻俩的齐心协力下,小地摊逐渐开进大商场,成为八十年代第一批自力更生的富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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