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状元年轻俊俏,发榜的时候引起上京的骚动。醴泉宫里,殷明鸾听说陆桓蟾宫折桂,心中得意,觉得自己慧眼识珠。
她有种看着陆桓成长的感觉,虽然她只看了陆桓一眼。
她打发人去乾清宫,想要请状元的文章一观。
既然皇兄让她去看才子的,想必皇兄也乐意让她多了解才子。
檀冬去了乾清宫,却空手而回。
檀冬说“张公公说,陛下还在看。”
殷明鸾疑惑,皇兄御批的时候不就看过了吗
然后她自圆其说。也许是皇兄爱才,看了又看。
等到晚些时候,她又派人去讨要。这次殷衢给她了,但是不止陆桓一份。殷明鸾有些不解地翻看。
张福山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家世清白的青年才俊。”
殷明鸾每翻一份,张福山就在她耳边细细念叨这人的家世,父母,听得殷明鸾全无兴趣。
翻到陆桓的时候,殷明鸾感到眼前一亮。
张福山像是故意说坏话一样“只可惜,陆状元家里复杂,父亲早亡,如今是叔叔当家,一笔烂账。”
殷明鸾感到张福山有点烦了。
玉秋看出来,笑着说“张公公,不早了,您辛苦。”
张福山笑呵呵“不辛苦,不辛苦。”
殷明鸾见张福山终于走了,松了一口气,她支着脸问玉秋“殿选的人才都是未来朝中的重臣,皇兄这样给我相看,莫非要破个例”
历朝历代以来,没有几个驸马能手握实权一展抱负,这也是为什么裴元白死活不肯娶殷明鸾的原因。
玉秋想了一下,回道“许是陛下心疼公主呢。”
张福山回到乾清宫,殷衢的脸在烛光下有些模糊,声音也模糊,他问“都给公主说了”
张福山苦着脸说“奴婢都说了,说得公主都嫌烦,刚说到陆公子,就把奴婢赶出来了。”
殷衢嗤笑一声,张福山小心看了一眼,觉得陛下的笑容有些无可奈何地宠溺。
张福山揉了揉眼睛,再看,又看到陛下皱着眉头,似乎不太愉快。
张福山疑心,方才的笑容,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放榜那日,住在会馆里的学子一天都神情紧张。端茶倒水的仆从格外小心,似乎担心把茶盏磕重一些,都会引起学子的崩溃。
太监敲锣打鼓地找到湖广会馆,高声道“恭喜陆桓公子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湖广学子震惊,交头接耳看陆桓到底是哪一位。
坐在角落里的陆桓腼腆站了出来“多谢公公。”
三年前,放榜日最风光的一位是裴元白。
虽然不是一甲进士,可是年轻有为,前途有限。
要知道,多少人十年寒窗苦读,中举都困难,而裴元白一路过关斩将,顺顺利利。
那一年的状元探花榜眼都是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相比之下,裴元白多么夺目。
可是今年陆桓横空出世,把当年的天才裴元白比到尘埃里。
裴府这一天气氛有些低沉。
用过晚饭后,裴元白被裴昭叫到书房。
裴昭消息灵通,知道殷衢从今年学子中挑出佼佼者,将这些人的考卷送到了醴泉宫,他暗惊,难道陛下准备让长乐公主另挑夫婿
裴昭语气沉沉“宫中的意思令人捉摸不透,难道是要从今年的进士中给长乐公主挑选夫婿”
裴元白一怔。
从小时候起,他的生活就和“长乐公主”这个名号绑在一起,他厌恶无奈。
可是陡然告诉他,有一日,这禁锢将会解脱,他忽然有些迷惘。
他回想起那日会极门处见到的殷明鸾。
长乐公主美貌惊人,凭他这样的放浪才子,也从未见过比殷明鸾还要美的女子。但是他刻意不去看,不去想。
直到今天,他突然有些舍不得
裴昭继续说“几个月后就是太后生辰,到时候寻个机会,你与长乐公主好好说说,长乐公主多年仰慕你,总归有些感情的。”
裴元白一窒,方才的不舍感消散,他心中闷闷的。
也罢,如今他看长乐公主,也不是十分厌恶,娶了她,再找到红衣姑娘纳一房妾,在家著书立说,也算是男儿抱负。
裴夫人晚间对裴昭哭闹“元白本是前途无量,你非逼他娶公主,难道他就一生做一个窝囊的驸马”
裴昭道“妇人之见,裴家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若陛下厌弃我们,元白自然不会有好前程。他娶了公主,虽没前途,我们裴家却不会败亡。”
裴夫人继续哭,觉得裴昭是因为儿子多,尤其是庶子多,才不把裴元白当回事。
殷明鸾不知道她的一时兴起在裴家闹出了多大风波。
自从那日从长春宫里听了赵太后的话,她一直派人暗暗寻找世宗的御笔画,却怎么也找不到。
转念一想,这可能是好事,她这样用心搜罗都找不到,应该不会出岔子。
但是不管的话,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在后宫里转悠是寻不到这幅画的,殷明鸾想要去文渊阁碰碰运气。
文渊阁是皇宫的藏书楼,尽贮古今载籍,书画都收藏着不少,世宗的画藏在那里是有可能的。
殷明鸾打定主意,让玉秋去乾清宫找人传话。
殷衢在乾清宫处理政事的时候,后宫是不能打扰的。六宫嫔妃也都有眼力劲,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到皇帝。
所以今天张福山有些踌躇。
他看着玉秋说长乐公主想要找陛下有事商量,咬了咬牙,走进了内殿。
殷衢头也不抬,似乎对外面有所察觉,语气没有起伏,不喜不怒,但在张福山听来却感到寒毛直竖。
“你胆子愈发大了,是哪宫派你过来的”
张福山抖了抖,说“是醴泉宫。”
半晌没有回音,张福山偷偷看了一眼,见到殷衢举着笔没有落。
殷衢自然地将毛笔放回笔架山上,抬眼看张福山,说“请公主过来。”
张福山亲自来到醴泉宫,把殷明鸾带到乾清宫来。
走到宫门口,殷明鸾疑惑地看向两个树桩子,问张福山道“公公,我记得那里从前是有树的。”
张福山没有多想“那里本是两颗杏树,长了有个百年,某日陛下走到这里,伫立良久,说让砍了,就砍了,哎。”
张福山叹息,天子不喜,谁能管这长寿的杏树活了多少岁。
他有些心疼这两百年老杏树。
殷明鸾拧起眉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皇兄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砍掉这杏树殷明鸾想起那日在慈宁宫她和皇兄的谈话。
她看着光秃秃的树桩子,打消了心中那个自恋的念头。
也许皇兄是讨厌杏树遮着光呢
张福山引殷明鸾走进内殿,殷衢放下了手中的书,问殷明鸾“长乐有事找朕”
殷明鸾顶着殷衢的目光,莫名地感到有些紧张,她说“皇兄,过几个月就是许太后娘娘的生辰,长乐想着,亲手为许太后娘娘画一幅画儿,才是有孝心。”
殷衢不置可否,目光落在殷明鸾的脸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殷明鸾接着说道“可是长乐画艺不精,怕拿出去贻笑大方,因此想要皇兄准许长乐去文渊阁找些名画儿临摹。”
殷衢深深地看了殷明鸾一眼,似乎饱含深意。
殷明鸾弱弱地问“不不可以吗”
殷衢道“可以,只是文渊阁杂人多。”
殷明鸾没有多想,说“我是公主,他们怎么敢冲撞。”
见殷明鸾坚持,殷衢没有过多阻拦。
只是之后许太后,皇后和嘉阳公主的宫人对殷明鸾的行为颇有微词,似乎有些含酸带涩。
殷明鸾对找画心中急切,但是她不愿被别人看出端倪,挨了两天后,才磨磨蹭蹭地来到文渊阁。
她来文渊阁,没有大张旗鼓,悄悄走进书楼就没了身影。
她在书楼耗费了半天光阴,一无所获。殷明鸾沮丧地看着窗外放空,然后看见外面走过几个年轻人的身影。
殷明鸾没有细想。
陆桓走在一群人的前头。他是新科状元,前两天被殷衢赐了俢撰的职位,风头无两。他年轻,许多人考得不如他又比他白长了几年岁数,因此冷落着他。只有这些年轻人,心中自知是不如状元郎的,肯虚心同他请教。
年轻人说着说着,话题就开始漫无边际。
林家四郎是陆桓这一批的进士,单方面和陆桓熟悉起来。他问陆桓“陆修撰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曾有过艳福”
陆桓无奈地笑,摇了摇头。
林四郎说“那一定是陆修撰眼光太高,上京繁华,美女如云,难道就没有美人入状元郎的眼”
陆桓拧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下,说“上京的确美人多,可是这些天里,我见过最美的一人,却是宫中的內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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