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是新上御前的宫女,贵妃对她并不放心,从不允许大总管传她司寝侍夜。但尺素今夜一反常态
若雪与晴空她们说过,尺素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
郁尔觉得这不关自己的事,但是她不想被尺素利用。
尺素留意到她的眼神,拽着她的手腕,将郁尔拉出营帐。
“郁尔妹妹,求你帮帮我”尺素握着她的手腕在她跟前跪下,“你就当不知道,抱着这碟子点心回你账中休息好不好”
竟然是真的。
郁尔愣神,“你为什么”
“我走投无路我因罪入宫,在浣衣局洗了一年的衣服你根本无法想象我受了多少苦才爬到御前宫女这个位置。我实在受不了为奴为婢的日子。你也看到了御前那几个大宫女平日怎么刁难我,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话没说透,但郁尔确定尺素今夜孤注一掷
自己也是因罪入宫,在凤栖宫也同样被其他大宫女欺负,郁尔能体会尺素的痛苦。
“尺素姐姐那我、我今夜身子不适,先回去休息,你替我侍夜吧。”郁尔吞吞吐吐道。
尺素擦拭眼泪,“郁尔妹妹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郁尔无心入眠,坐在自己帐前的台阶上一边吃桃花酥一边仰头望着天上繁星。
吃完第五块桃花酥,郁尔回到帐篷休息。
***
直至丑时,郁尔从睡梦中惊醒。
她被御前侍卫带走,丢入皇帝帐中,心里明白尺素的计划失败,但是看到地上那一具尸身,她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一剑穿心。
郁尔瘫软在地,绝望地仰头望向端坐书案前的皇帝。
“若朕记得不错,今夜轮到你侍夜。”语气毫无起伏,却轻易令她毛骨悚然。
郁尔战战兢兢垂首跪着,“奴婢、奴婢身子不适,尺素她说要替奴婢侍夜。”
君王冷若寒冰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她是猎场里那瑟瑟发抖的小麋鹿,看起来是这般年幼无害。
“对朕说实话,朕可以饶你不死。”
暖黄烛光之下,书案前的席地而坐的男人脸上并无愠怒之色,语气沉稳温和,可这就只是这样,连幕帘外的御前侍卫都额冒冷汗。
郁尔摇头倔强道,“奴婢浑然不知情,求陛下明查”
倘若承认知情,即使皇帝不杀她,贵妃也会要她的命。
“拖她下去。”萧易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决定着她的生死,“十鞭,打完送回来,朕继续审问。”
帐外寒风瑟瑟。
御前侍卫将人带到马厩行刑,外袍被扒掉的那一刹那,郁尔痛哭出声。
“你们在做什么”
伴随着一声呵斥,有个人从马厩深处的黑暗中走出来。萧让夜里去围场狩猎,刚回来拴好马匹,见两名御前侍卫将一个小宫女按在长椅上。
“回禀三皇子,宫女不安分,意图勾引陛下,陛下命奴才动用刑罚。”
郁尔啜泣着,听见萧让的脚步声缓缓朝着自己靠近,下颚被男人粗糙的虎口钳制住。
四面相对,少女哭得梨花带雨。
萧让瞳眸微震,“她勾引父皇是么”
“是、”御前侍卫道。
“不用你们,我来亲自行刑。”少年一身肃杀之气,掌心折叠着马鞭,抬手狠狠挥舞,声音震耳欲聋。
好似雨夜初见时,她被太监揪到福宁宫行刑罚。只不过这次是行刑之人是萧让,她根本挣脱不得。
粉霞色宫装剥离肩头,昏暗马厩之中少女雪背纤细,宛若待宰羔羊。
郁尔一句话都不求饶,她早已从其他宫人口中得知三皇子有多暴戾,她自己也深有体会,他记恨她,恨不得用鞭子打死她。
萧让垂眸看着她。
今夜她骂他下流,他恼火却不生气,以为她同其他一心攀龙附凤的女人不一样。
原来并无区别,只是这个女人的野心更大,意图爬上他父皇的龙榻,还装出一副贞烈的模样骂他下流。
一鞭甩下去,少女雪背皮开肉绽。
郁尔贝齿咬着手腕,痛到哽咽不出,“唔--”
两鞭、三鞭十鞭。
鲜血顺着鞭子滴落地面,萧让怒气沉沉地看着昏厥过去的少女,“等父皇问完话,将她抬到位我帐中。”
“遵命”两名御前侍卫神色惊恐。
***
暖黄烛光、浓郁的血腥气、苍穹昏暗。
郁尔辗转清醒之时,她正伏在一张狭窄的榻上,入眼的是一道素纱屏风。
隔着屏风,隐约可见君王端坐书案前,正心无旁骛地看着书卷。
萧让下手这样重,决心报复她,郁尔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后背是如何一副血肉模糊的惨状。
她微微一动,牵扯背后伤口,嘤咛出声,如幼猫的叫声一般无力。郁尔下颌压在手臂,觉得有人在她背上用刀割,“唔”
屏风之后的身影不动如山,眼神甚至不曾从书卷上移开分毫。
郁尔五岁的时候,母亲与父亲和离归家,一年之后母亲病故,外祖父身居要职并不能时常照拂她。
在那样一个名门望族之中,舅父舅母不喜欢她,郁尔有些小聪明,不得不学着在舅母手下讨生活。
她撒谎、她做错事、她偷奸耍滑,并且从不承认,若能掩盖过去便平安无事,若不能那也会挨一顿打。
然而今日这一顿打,几乎要她的命。
少女伏在榻上,哼哼唧唧地哭。帐中炉火甚旺,额间渗着一层薄汗,发丝黏连、眼底绯红,看着着实可怜至极。
声音隐约传入君王的耳,君王喜静,却无动于衷,甚至好似正欣赏她的苦痛。指尖合上卷宗,又伸手去取新的一卷。
绷着下颚,眉眼冷漠,自始至终都未抬眸往屏风后看哪怕一眼,完全无情。
自深夜至黎明,山头东边云中翻起一抹光亮时,少女那幼猫似的嘤咛声渐渐微弱。
萧易起身,长袍划过帐中地毯,来到屏风之后。
郁尔隐隐约约感知到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大约是御前侍卫要将她丢出去。
“只是些许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这就受不了了”
冷漠的眼神巡视着榻上的人,白玉细指划过少女天鹅颈背,扯下她沾了血迹的粉色宫装。
“呜--”郁尔痛哭出声。原本已经麻木的后背再次疼得撕心裂肺。
君王瞳孔微睁,指尖缓缓释力气。背上的血液渗透衣裙,凝滞之后与衣料黏连。萧易记得自己吩咐过行刑之人,事后他还要亲自审问,他们竟敢下重手。
“凛,我的背好痛--”郁尔低声啜泣,神志不清地揪住身边人衣袖,口中呢喃着未曾谋面之人的名字,浑然不知正揪着君王的衣袖。
榻边高大身躯骤然僵滞。
半梦半醒之中,她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扯下她沾血的衣裳。十鞭不多不少,每一鞭都打得皮开肉绽。男人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敷上,价值千金的御用之药,有愈合的奇效。
郁尔哭声微弱,因为背后太疼,她乱动企图挣脱背后那双给她上药的手,扯动伤口所以更痛。
君王坐在榻边,手持膏药,将少女鲜血淋漓的后背收入眼底,叹息道,“你这般,朕如何上药”
少女伏在榻上哭。
御医来帐中,只当君王咳疾又犯,撩开幕帘进来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皇帝坐在宫女榻边,手持着药膏束手无策。
天还未亮时就有传言说宫女犯错,陛下下令杖毙一人,刑罚一人。
“你来替她疗伤。”萧易道。
御医将药箱放下,查看宫女的伤势,见她面部发红,抬手探了探女孩额间,“回禀陛下,这宫女烧得不轻,臣先要给这小宫女退烧。”
原来她在发烧,这才是哭一整晚的原因。
御医边打开药箱,“十三四岁的女孩身体纤弱,受这么重的伤,臣自然竭尽全力治疗,她熬不熬得过去,臣无法下定论。”深怕救不回来,皇帝怪罪,先推脱责任。
君王颀长身躯立在榻边,广袖长袍,眉眼深邃,“你是说她会死”
“凛--”少女皱着眉头,嘴里呢喃着一个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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