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小说: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大年初一, 卯正。

    宫中礼乐大奏, 钟鼓齐鸣。

    皇亲朝臣们正排着队入宫觐见, 而京中的百姓们大多还在睡着。

    程岩昨夜守到四更天,自然起得晚些。

    几人约好了中午去京城最贵的鹤来酒楼吃一顿,但阮小南昨夜温书到卯时, 以至睡得太沉, 一直等到巳时末他们才急急出门。

    街上比平日冷清许多,不少外地来京的人都已回乡,百姓们也大都聚在家中。

    一路上,处处可见鞭炮的碎屑,还有燃烧殆尽的红腊香烛, 仿佛呼吸间都带着香火气。

    等他们转入兴庆大街, 气氛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只因这条街上都是酒楼茶肆, 即便年节,照样人来人往。

    “瞧瞧那不是苏省出来的程解元吗”

    忽有一人夸张地喊道,阴阳怪气的语调让程岩几人同时皱眉。

    他们顺着声儿一瞧,是几个青年书生, 其中一人,正是让南方士子恨得牙痒痒的张怀野

    说话的并非张怀野, 而是他身旁一位大头书生, 此时正冲着程岩不怀好意地笑, 而另一位书生则道“苏省不就是秋闱舞弊那省吗”

    “可不是吗若非原本的解元贿考, 他也就是个亚元啊。”

    “原来是捡来的解元, 哈哈哈哈”

    两人笑得肆无忌惮,张怀野也勾起唇角,挑衅地看着程岩。

    程岩正犹豫着要不要赏脸搭理他们,阮小南就跳了出来,“哪儿来的疯狗,报上名来你阮爷爷今天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软爷爷是身软还是腿软啊”

    一群人又哄笑起来,气得阮小南就要冲上去,却被林昭拉住了,后者难得有理有据了一回,“阮兄,你堂堂一省解元,何必与这些无名之辈计较”

    这句话瘙中了阮小南的痒处,他瞬时高兴起来,轻蔑地睨了对面几人一眼,表情不可一世。

    几个“无名之辈”自觉被羞辱,刚想开嘲讽,就听庄思宜道“听你们的口音应是陕省人,多半也是为春闱而来。既是读书人,莫非不知舞弊乃败坏科举取士之根本皇上亲自下旨严查,正是为了还我苏省考生一个公道,到了你们嘴里,这公道反而成了捡来的啧,你们是对皇上不满吗”

    “你、你少胡说八道”

    那几个举子原本只想讥讽程岩罢了,他们与程岩并无深仇大恨,可今科南北分卷,两地举子都跃跃欲试要分出个高下,平日遇上了不免多有摩擦,言辞间相互攻击已成了常态。

    而程岩作为南方举子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习惯性嘴碎了两句,哪知对方不按套路还口,反跟他们较起真来,曲解他们的本意

    “呵。”张怀野冷笑一声,刀子似的眼神射向庄思宜。

    而庄思宜则面无表情,他的眉眼本就自带凌厉,此时冷着脸格外具有压迫性。

    双方同时释放气场,让路过的行人忍不住退避两边,绕道而走。

    还有三姑六婆站在远处观望,心说待会儿打起来了是不是要去通知顺天府大过年的,顺天府上岗不

    半晌,张怀野才移开视线,看向了程岩。他上下扫了两眼,很是肆无忌惮,“程岩,咱们科场较高下。”

    程岩心念一动,露出个天真又无辜的笑来,“你是谁”

    张怀野表情一沉,瞪了程岩一眼,甩袖道“咱们走”

    等人呼啦啦地走了,庄思宜才说“刚才那个瘦高个儿的应该就是张怀野。”

    程岩“没错,就是他。”

    “你知道那你”庄思宜微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程岩是故意的,顿时笑出声。

    酒足饭饱后,几人并没回客栈继续苦读,而是找了间茶社打发时间。

    他们一直待到日已落幕,万家灯火取代了夕阳余晖,街上的人陆续多起来,百姓们拖儿带女往皇宫北门走去。

    因为初一当晚,宫中会有庆典活动,皇上将登上城楼,与万民同乐。

    阮小南和林昭都是头回来京城,早就商量好了要去见识一番,他们顺着人流一块儿往北门走,沿路上都能看见锦绣彩旗搭建的山棚,越靠近北门越是密集。

    北门百丈外,隔三差五就戳着一根横杆,杆上悬挂着纸糊的百戏人物,风一吹,在锦绣灯火下仿佛活了过来。

    这一幕程岩前生时就看腻了,自然兴趣平平。

    但阮小南和林昭都很兴奋,加上长街两侧还有不少表演奇术异能、歌舞杂剧的,两人东走西串,很快融入人群没影了。

    这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步子稍微迈大点儿都能踩着别人脚后跟,若发生什么踩踏事件,估计能死一大片。

    待程岩好不容易走到了城楼下,就见前方戏台已经架好,围栏上挂着五彩锦绣,两边则守着警戒的禁军。

    台上有乐师奏乐,还有十来位窈窕女子旋舞而歌。

    程岩离得远,看不太清,正觉得有些没意思,就听周围一阵鼓噪,原来是戏台上的女子取下了簪花,抛入人群中。

    四周的人蜂拥往前挤,程岩感觉像陷入了沼泽地,窒息又无法挣脱,只能随着人潮漫无目的地移动。

    等他再次停下来,周围都是陌生人,庄思宜早不知去了哪儿

    戏台上换了两个走钢索的小姑娘,她们双手平展,走在细如蛛丝的钢索上却如履平地,百姓们轰然叫好,程岩却莫名感觉心慌。

    好像所有人都沉浸在愉悦的情绪中,只有他被排斥在外,无法融入。

    一切真实与他隔绝,连自己都像个不存在的假人。

    这种感觉说来矫情,但并不陌生。

    前生,程岩第一次来时也和庄思宜走散了,当时也曾如此不安,于是早早挤出人群在一个巷口等着。

    巷外是欢声笑语,巷里却一片漆黑,万籁俱静。

    一直到庆典结束,庄思宜才找到他,口气不太好地质问“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着你”

    当时他心中愧疚,讷讷地道歉,庄思宜叹了口气,拉起他的胳膊,“走,回家了。”

    那一刻,程岩才觉得心安。

    正想着,忽然有人攥住他的手,程岩愣了下,转头就见庄思宜道“人太多了,我找了半天才找着你。”

    程岩只觉得两人双手交握处好似烧了起来,他怔怔看着庄思宜,被抓着的手下意识收紧。

    庄思宜感觉到了,唇角小弧度地弯了弯,加大力气回握住他,“走吧,我们上前头去。”

    明明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变化,密集人潮仍好似汪洋汹涌,推挤着他,试图淹没他。但程岩就像落水者终于找到一根浮木,在苍茫大海中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他深深呼吸,心中烦闷尽散,瞬间有了看表演的兴致。

    两人一直拉着手,挤得满头是汗,终于到了前排。

    这时,忽听一声钟鼓鸣响,前方传来指令,“跪”

    戏台上所有人霎时跪地,程岩只来得及往城楼上瞟一眼,什么都没看清就被庄思宜扯着跪在地上。

    “吾皇万岁”

    城楼前乌压压跪了一地,“万岁”声山呼海啸。

    程岩胸口激荡,那是深植于心底对皇权的敬畏,以及每一个男人都曾有过的,对权力的渴望。

    即便这时候,庄思宜依旧牵着他,程岩感觉到对方突然用力,捏得他手骨生疼。不过他也理解,刚刚“山呼万岁”的声音就连他都深受冲击,何况庄思宜这种“大逆不道”的人。

    没准儿庄思宜就想把皇上给推下城楼,换自个儿站上去

    “平身。”

    皇上的声音顺着夜风从城楼飘来,百姓们叩谢后依次站起来。

    有大臣代皇上宣读新年贺词,结束时百姓们再行叩礼,戏台上终于又响起乐声。

    几名少女跳着胡舞走了下来,想要从人群中挑些百姓上戏台同乐。

    其中一人朝程岩他们过来了,少女半蒙着面纱,眼如春水含烟,伸手想要拉程岩,却被庄思宜挡了一下。

    少女微怔,见庄思宜目光幽冷,有些害怕,只好选了另外一人。

    程岩松了口气,他可不想上戏台,因为看戏的不止百姓,还有皇上和文武百官,压力太大了。

    “咦”程岩仔细盯着被拉上戏台的某人,问庄思宜,“你看,那个是不是王博”

    庄思宜定眼一看,就见王博和其他百姓被围在中央,似乎战战兢兢的,像是不知该做些什么,一个劲儿瞎转悠。

    或许是王博年纪大了,加上心头紧张,转着转着居然脚下一滑摔倒了,引来百姓的哄笑声。

    庄思宜简直不忍直视,对程岩道“还好你没去。”

    台上,两名女子将王博扶起来,也不放他走,依旧围着他唱唱跳跳。

    王博就这么尴尬又无助地杵了半刻钟,冬日天寒,他的心更是拔凉拔凉的,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等终于熬到下台,他看见不少百姓冲着他指指点点,脑子里“轰”一声响,张嘴就吐出口血,人直直栽倒在地。

    程岩见了一着急,匆匆跑过去扶起王博,发现对方已不省人事。

    “怎么办”他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想送王博出去也难啊

    跟过来的庄思宜后悔没带庄棋,两人商量着只能找禁军帮忙了,还好禁军也不想闹出人命,为他们开了一条道。

    又一番折腾,等好不容易找到家还开门的医馆,两人已累得快虚脱。

    有郎中替王博诊了脉,当时王博都开始说胡话了,医生见状叹息道“他年纪大了,又没有照料好自己,这大冷天的受了寒,加上急火攻心,平时积压的病症一股脑发了出来,怕是要不行了”

    程岩和庄思宜都是一惊,明明那天看着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不行了正茫然间,就听王博模模糊糊地说“信写信”

    两人凑近了听,才知王博要往家里寄信,这时候王博稍微清醒了些,浑浊的眼睛老泪纵横,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家人。

    原来,他因为屡试不第,已经十多年没回过家了,也不好意思跟家中联系。

    在他的哀求下,程岩只好帮他写了封家书,说是家书,内容跟遗书也差不多

    等王博再次昏睡过去,庄思宜道“天晚了,先请让郎中好生照看他,明日再来吧”

    程岩叹了口气,又托了郎中寄信,便和庄思宜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程岩心绪复杂,想着王博为求一个功名,几十年汲汲营营,却落得个颓然无所依的下场。

    那王博好歹还是个举人,可这世间有多少人连童生都考不上呢从县试一路考过来,哪次考场上不见皓发白首的老人几十年辛苦风尘,能过龙门者又有几何

    “换了我要是一直考不中进士,也不知能坚持多久。”程岩随口感叹道。

    “为何要坚持历朝历代考中进士者何其多,能留下只字片语的却少之又少,要出人头地,并非只有考进士一条路可以走,只要精于一域,就能得到足够的地位和尊重,甚至能留名青史。”

    庄思宜神色淡淡,“几十年考不中,说明这条路于我是小道,越走越窄,纵然有幸能走出头,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根本不值。”

    程岩非常意外,他以为就庄思宜的野心和抱负,是绝对不会放弃功名的,但听对方的意思,也并没有很执着

    “可不考进士,仕途无望,你说想要不受束缚,万事随心,那总要走到高位吧”

    庄思宜笑了,“又不是非要做官才能实现,只是对我而言,这个途径最简单,是一条大道。若大道变成小道,我又何必坚持”

    程岩愣了,“不做官还能做什么”

    庄思宜意味不明地看了程岩一眼,并未作答,但程岩却惊出一身冷汗,不做官,莫不是要做皇上

    他不敢问下去了,都不知道庄敏先到底怎么教导庄思宜的,对皇权漠视至此,所以前生时才能够毫无顾忌地推举周勉上位,又将对方视作傀儡吧

    庄思宜是觉得救回嘉帝已成小道,根本不值,所以才选择了另一条“大道”

    程岩忽然有点儿心凉,他虚握了握拳,掌心似乎还有温热残留,但那种隐秘的快感正急速冷却,“对你而言,凡事都能说断则断,说舍则舍”

    庄思宜没听出什么异样来,点点头道“正该如此。”

    “是吗”

    那天回去时,庄思宜觉得程岩的状态有些低落,但只当对方是可怜王博,并未多想。

    次日,程岩很早出了门,独自去了医馆。

    他再见到王博时,对方已经清醒了,此时正半坐在床上,见了他道“多谢程兄。”

    只一句话,程岩就能感觉到王博不一样了,不仅精神好了许多,身上的刺好像突然被拔掉了,整个人柔和下来,和他印象中的人渐渐重合。

    程岩见对方根本不像熬不过去的样子,惊喜道“王兄,你这是好了”

    王博淡淡一笑,“大病一场,大梦一场,突然就悟了。”

    后来程岩问过郎中,对方说王博的病本就由心而起,心念一通,自然药到病除,王博也算因祸得福了。

    程岩心说难怪,或许前生的王博也经历了类似的事,终于走出桎梏,大彻大悟。

    他昨天还奇怪呢,对方分明该是下一科的状元,居然被郎中断言“不行了”他还担心由于自己的出现,影响了王博的运数。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尽管郎中说王博无事了,但他毕竟年纪颇大,恢复得比较慢。

    就在王博一日日好转期间,程岩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来自家中,除了问候之外,还详细说了程金花出嫁的事,从信中语气看来,程家人对程金花的夫婿非常满意,让程岩彻底松了口气。

    不过信里头还提到了程仲,说二郎如今对成亲很排斥,家里几次想帮他说媒,他都拒绝了,便想让程岩去劝劝对方。

    程岩怎么劝他自己都还是光棍一条呢。

    而程仲的反应也不难理解,多半是因为上回的婚事太糟心,留下了阴影。

    程岩可以说非常同情对方了,任谁娶媳妇儿娶了个敌国细作,还是个男的,只怕都要崩溃吧

    他稍一沉吟,想让程仲上京来。

    若无意外他肯定能考中,多半还能留在翰林院。

    一旦有了官身,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自己干,必须有信任的人帮他处理一些琐事。程家如今不缺劳力,程仲待在老家又没事做,还不如来京城闯荡一番,说不定另有机缘呢

    程岩心中有了决定,便展开了另一封信。

    这封信就不那么愉快了,来信人是他的老师云斋先生,对方在信中说,尽管只有微小的可能,但他的猜测并非全无道理,只是想让朝廷提前防备单国却太过天真。

    如今朝廷大部分军力都用作防备幽国,大军若动,必然牵扯甚多,钱粮人力都要随之调配,朝廷不可能为了一点毫无征兆的威胁耗费如此大的精力。

    毕竟威胁每时每刻都存在,真要一个个防哪能防得过来

    尽管程岩早猜到结果,心情还是很沉重,一整天闷闷不乐。

    思宜见他情绪不佳,便多问了几句,程岩憋在心头也难受,犹豫道“你还记得那天诗会,我说单国有威胁吗”

    庄思宜一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当时程岩还挺激动的,搞得他莫名其妙。

    见他点头,程岩又说“假设,我只是假设,万一我的猜测成真了呢”

    庄思宜“你是说单国从幽国抽兵,转过来袭击我大安”

    “对,假设它发生了,你觉得会如何”

    庄思宜见程岩巴巴地望着他,专注又有些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显摆一番,竖立他高大又睿智的形象,于是认真思索起来。

    他从剖析战局入手,进而推测出大安可能做出的应对,以及单国的种种反应,当庄思宜提到大安很可能会选择“联单灭幽”时,程岩都忍不住想鼓鼓掌了。

    “若单国在大安的支持下对幽开战,结果无非有三输、赢,或者与幽国两败俱伤。”庄思宜就此深中肯綮地分析了一通,感觉自己都快被说服了,他语气一沉,“可一旦单国赢了,野心自然膨胀,又怎么真心与大安和平相处反戈一击的可能性非常大。”

    程岩简直都要怀疑庄思宜也是重生了,对方居然把前生发生的事基本复述了出来

    庄思宜见程岩脸色更差了,甚至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他以为程岩被他吓住了,哂笑道“我不过危言耸听罢了,即便真有那天,单国也不可能轻易得手。”

    再如何庄思宜也料不到,大安的新皇会御驾亲征,而后被俘虏

    这时,阮小南和林昭回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人,竟是王博。

    此时的王博已基本痊愈,他是来告诉程岩和庄思宜一声,自己准备回乡了。

    “回乡莫非王兄今科不下场了吗”程岩十分诧异。

    王博苦笑,“大梦惊醒,才知往日有多糊涂,不回家看看,我哪里有心思考试”

    程岩一想也是,毕竟王博消失十多年,多半也不知家人音信,何况,按照前生的轨迹来看,对方本就是三年后春闱的状元。

    既然王博要走,程岩自然要送他一程。

    当一行人走到京城北门时,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子约莫三十多岁,女子则是位白发苍苍,弓腰驼背的老人,两人皆身着孝服。

    程岩本不当回事,但身旁的王博却停下来了,愣愣地盯着那行人。

    而那位老妇也像被下了咒一般,一动不动地瞪着王博。

    半晌,王博道“可、可是马氏”

    老妇身子一晃,还好被身边的中年男子扶住了,她张了张嘴,还未说一个字,眼泪已奔涌而出。

    直到王博和老妇抱在一起痛哭,程岩才知道来的两人正是王博的妻儿,他们接到了自己代笔的那封家书,还以为王博死了,特意前来京城奔丧。

    不少路人听了原委,都是百感交集,无限唏嘘。

    “你猜,王兄是会留下还是回乡”见了此情此景,程岩小声问庄思宜。

    庄思宜想也不想,“回乡。”

    毕竟王博才从妻儿口中得知自己有了一对孙儿孙女,以他现在的心情,自然是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了。

    “那他走了,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吧他都五十多了,回家享清福不好吗”

    “他会回来。”程岩转头看着庄思宜,眸光清澈,就像受过真佛洗礼,“你说走小道不值得,但我始终相信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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