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小说: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王皓轩“你骂我是”

    他突然注意到程岩嘲讽的表情, 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入套,又气得小呕一口朱红血, 拂袖而去。

    对此, 程岩已不会像前几天那般大惊小怪了, 只是心中不免感叹皓轩兄身体着实硬朗, 吐血那么多回也没事。

    王皓轩一走,其他人神色复杂地看着程岩, 他们都觉得程岩近来脾气渐长, 嘴皮子也利索了很多。虽然以前程岩也阴阳怪气的, 但常常还没气着别人先把自己气个半死,最近几次却都能占上风了。

    有人心里想着好歹是同窗, 于是道“程兄, 其实是我们准备联名请县尊大人开城门放粮, 想问问你是否一道”

    程岩一听,立即皱眉, “夫子可知”

    说话那人见程岩反应不对,态度稍冷,“夫子不知,此事有违县尊大人命令,我们不想连累夫子。”

    又有一人道“就算夫子知道,也会支持我们,毕竟夫子常教导我们要多为百姓做实事。如今除了你与钱忠宝, 大家都联名了。”

    程岩不置可否, 他看向挤在人堆中的钱忠宝, 后者对上他的视线后有些紧张地说,“我、我只听阿岩的。”

    程岩颇为欣慰,随即又疑惑地重复了一句“除了我和忠宝,都联名了”

    他问话的同时却将视线移向独坐在一旁的庄思宜,程岩不相信以庄思宜的见识不懂其中利害。

    但庄思宜只对他挑衅地笑了笑,显然真的参与了。

    程岩心中一凉,但面色平静道“我不参与。”

    他一开口,其他学生大多不快,有人不屑地说“皓轩兄事前便料到了,你们何必多此一举来问他”

    程岩仿若未闻,又补充道“我也不建议你们参与。”

    “岂有此理,你自己怕事惜命,还想拦住我们为百姓发声不成”

    程岩“我是惜命,不但惜我自己的命,更惜武宁县诸多百姓的命。你们想过没有,县中存粮有限,一旦县尊大人开城放粮,等到粮食不够那天,难民们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们苏省乃鱼米之乡,是大安的粮仓,武宁县又是富县,存粮怎会不够”

    程岩知道这些学生年纪不大,只有满腔热血,但并不通事务,于是耐心解释“我大安开国至今不足百年,且长期处于战乱的威胁,每年仅供给军粮就需两百多万石,以至武宁县存粮不足四万石。而县尊大人手中能动用的只有一半,也就是不足两万石。”

    “城外有四万灾民,两万石粮食他们顶多能支撑一月,且武宁县只要一开仓,会有更多灾民源源不断而来,到时候可不止四万,是六万,是八万你们告诉我,够吗”

    质疑者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程岩“每年粮仓入粮出粮都有记载,一查便知。”

    此言一出,又有另一人反驳“即使不够,不是还有朝廷的救济粮吗灾情如此大,朝廷怎么会坐视不管”

    程岩“若是救济粮一直不来呢”

    那人也被问住,半晌才道“就算救济粮不到,粮仓的粮食也能解一时之急。何况这些难民逃来武宁县,无非就是想要求助。我们帮助了他们,他们承了我们的情,等城中粮食不够那天,他们也会理解。”

    “就是”

    “冯兄说的在理。”

    程岩意识到和他们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这些学生根本不懂难民乱起来有多么可怕,毕竟当年的自己也是如此。

    他叹了口气“即便你们联名上书,县尊大人也不会答应。”

    “就算县尊大人不答应,我们也做了该做的事”

    程岩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他从座师口中了解到县令的为人,知道对方一不受舆论胁迫,二不会因为这等事处罚学生,顶多置之不理。

    不过夫子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们,让他们吃点儿亏也好,人只有受了挫折,心智才能更加成熟。

    程岩回到座位上,经过庄思宜时,对方正探究地打量他。

    程岩一个眼神也没奉上,他对庄思宜很失望。

    又三日,情势愈发紧张,城外难民越聚越多,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尽管县令已布置了一系列救济措施,但依旧难以安抚难民,城中也出现一些请县尊大人开城放粮的声音。

    但武宁县令一概不理,只下令县中各村也做好防备。

    与此同时,程岩也找到海夫子,他有些紧张地献上了自己还算满意的成果,想请夫子转交给县尊大人。

    海夫子起初并不重视,只鼓励性地夸奖了他的态度,但在完整看过程岩所整理的赈灾之策后,便认真对他说了四个字可造之材。

    得到海夫子的应承,程岩当夜终于睡了几日来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上课的途中,程岩正低头默背着前几天看过的注解,眼看就要到讲堂,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程岩被推得猛向前扑,撞在一人身上。

    两声闷哼同时响起,程岩捂着额头,抬头一看竟是庄思宜给他当了肉垫,对方正反手揉着背,半侧过来的脸上黑如锅底。

    程岩暗骂一句,回头就见到始作俑者,“王皓轩,我不与你动手,但我会告诉夫子,请夫子来处置。”

    激愤之下推了人的王皓轩心里一抖,方才的事若被夫子知道,夫子定然不会放过他。

    王皓轩一时有点后悔,他身旁却有人讽刺道“呵,你果然就会找夫子撑腰。”

    程岩冷冷扫了那人一眼,任谁遇上这等事也不可能维持好心情,他面色一沉,多年为官养出来的气势一放,立刻让这些尚未见过世面的学生心悸,一个个愣在当场。

    隔了半晌,王皓轩终于醒过神,心中又羞又怒,他怎能被程岩这小子给吓住于是梗着脖子道“你还装难道不是你昨天偷偷找夫子说了我们的计划,害我们被罚”

    程岩皱了皱眉,当即否认“不是我。”

    王皓轩还想再说,但见程岩目光不善,他心里终究有一分心虚,只“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浩浩荡荡地离开,只剩下程岩和庄思宜。

    程岩正想和庄思宜道个歉,却见庄思宜唇角一弯,露了个微不可察的笑。

    那一刻,程岩脑子里一炸,瞬间想明白前因后果是庄思宜告诉了夫子。

    他和庄思宜同寝数年,又斗了许多年,他太了解庄思宜细微表情背后的含义,原来庄思宜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参与联名,他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早就准备破坏。

    王皓轩等人心心念念的事,在庄思宜心中不过一场玩乐。

    “告状的是你。”程岩心中愤怒,但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庄思宜丝毫没有被揭穿的难堪,反而坦然一笑,“对。”

    对方如此态度,反而让程岩冷静下来,他很清楚,自己越是表现出愤怒,对方越是得意。且他转念一想,不管庄思宜抱着何种心态做这件事,但结果总是好的。

    于是程岩也故意扯开一抹笑,装作无所谓地绕过庄思宜,进了讲堂。

    而被留下的人则望着程岩的背影,狠狠拧了下眉。

    晚课结束,程岩临走前被钱忠宝给拉住了,“阿岩,我听说今天早上王皓轩他们堵你了”

    他早上来得迟,也就刚刚才听说这件事。

    程岩“此事我心中有数,你别担心。”

    钱忠宝忿忿道“他们凭什么冤枉你,阿岩,我知道不是你告诉夫子的。”

    程岩笑着搂搂钱忠宝的肩,“忠宝,谢谢你。”

    由于钱忠宝这一打岔,程岩比庄思宜晚一步回寝舍。

    他平时不会主动跟庄思宜讲话,今天就更不会了。反倒是庄思宜一直神情莫测地打量着他,几番想开口,都在程岩一副“我看不见你,你别来找我”的态度下偃旗息鼓。

    一直到程岩临睡前,庄思宜终于忍不住,“今日之事,你就没话跟我说吗”

    程岩突然有点想笑,原来现在的庄思宜还远没有日后的城府,一点事都憋不住但他面上却淡淡的,“没有。”

    庄思宜咬了咬牙“替我背了黑锅,你不生气”

    程岩“不生气。”

    不论前生还是今世,他和王皓轩那些人本就不亲近,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何至于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他唯一气愤的是庄思宜又坑了他,但看着对方此刻这副憋气的倒霉模样,他那点儿火气也就散了,心里反倒有些爽。

    程岩也不管庄思宜还有没有话说,直接吹了灯,翻身上床。

    室内忽暗,庄思宜眸中却蹿起两把火,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程岩怎样,但这种意料之外的挫败却撩起了他的少爷脾气。

    庄思宜快走两步,猛地掀开程岩的被褥,单膝半跪在床上,一只手则压着程岩的肩,居高临下道“那天我听见你和钱忠宝聊天,知道你不会参与联名,所以我才答应他们,就是想看你热闹,这样你也不气吗”

    程岩默默拨开他的手,“哦。”

    庄思宜“”

    庄思宜一出去,黑暗中的程岩也睁开了眼睛。

    他本就觉浅,庄思宜翻来覆去动个不停,他怎么睡

    程岩望着墙上映出的一块斑驳,心想庄思宜还是跟前生一样的习惯,只要心里有事就会出去吹风,不管寒天或是酷暑。

    他翻了个身躺平,双手枕在头下,将庄思宜驱逐出脑海,又开始琢磨难民的事。

    如果衍生世界和前生一样发展,那朝廷的救济粮要等到七月中旬才能到,也就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其实灾情很早就上报了,但朝廷仅仅是核查就耗费了太多时间,至今没有结果。京城里几位阁臣估计又在扯皮,帮着自己人推卸责任,以致救济粮迟迟无法下拨。

    他此时虽未入朝,但也能猜到朝堂上是什么情况。

    皇上年纪大了,这些年处事愈发优柔寡断,养肥了朝中官员们的胆子,欺上瞒下阴奉阳违早已是常态。

    朝廷吏治腐败,周边又有诸国虎视眈眈,如今的大安已是内忧外患。

    在程岩看来,大安急需一场变革,但前生,他却是最反对变革的那批人。

    一切,都源于八年后的那场变故

    当时皇上已驾崩,太子周嘉已继位登基,而他和庄思宜也双双考中进士,一同拜在新任国丈、内阁大臣关阁老门下。

    他们的座师原本是革新一派的中坚力量,但没多久,一场意料之外的战争到来。

    敌人并非大安一直以来的对手幽国,而是原本名声不显的小国单国。

    单国作为大安盟友,靠着大安钱粮支持,短短数年间便占了幽国大半国土。就在大安松了口气时,他们却反戈一击,对大安亮出了爪牙

    而保守派的代表人物林太傅,认为单国有今天全靠大安,根本不足为惧。

    他为了压制朝廷里不断响亮的“革新声”,竟怂恿嘉帝御驾亲征,试图借此加大他对新帝的影响,加强他在朝中的话语权,进而拖延革新一派的脚步,为保守派争取更大利益。

    不管朝臣如何反对,嘉帝最终选择相信林太傅,可谁也没料到,此战不仅大安惨败,嘉帝也被单国俘虏。

    消息传回京城,关阁老当即就病倒了,朝堂上更是乱成一团。

    可还不等他们想出对策,单国大军便挟持着嘉帝,以不可阻挡之势逼近京城。单国自知实力不足以占领整个大安,便趁机提出种种苛刻条件,甚至想要划走京城以北四省。

    大安官员们愤怒至极,却又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庄思宜居然背着众人,找上了革新派另一位核心人物兵部尚书赵禾,并提出“放弃皇上,另立新君”的计策,坚持保卫京师,拒绝接受单国所有条件。

    此事一出,关阁老更受打击,差点儿一命呜呼。程岩憎恨庄思宜背君叛师,不顾对方解释,将庄思宜痛斥一顿,两人不欢而散。

    但在朝堂之上,除了保守派和个别与嘉帝牵连甚深的人,几乎所有大臣都支持另立新君。

    大势所趋下,先帝第五子嘉帝的哥哥周勉登上帝位,而被俘虏的嘉帝只当了两年的皇帝,就被迫成为了太上皇。

    之后,勉帝令赵禾全权负责战事,后者诏令各地大军至京勤王,一场京师保卫战足足打了两个月,终于逼得单国退兵。

    临走前,单国故意放回已被他们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太上皇。

    尽管明知单国此举是为了搅乱大安稳定的局面,保守派众人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到太上皇一边,试图助周嘉重登帝位。而关阁老和太上皇之间也有着剪不断的联系,不得不改弦更张,转而加入保守派的阵营。

    毕竟有些事无关对错,不争,就是末路。

    至于程岩,他敬重恩师,对于曾经帮助过他的嘉帝更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激之情。在他心里,嘉帝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也是他唯一想要效忠的君王。

    从那以后,大安的朝堂为了新旧两任帝王,开始了长达十余年的斗争。而他和庄思宜之间的同窗情谊,也因为所处立场的不同,逐渐走向破裂

    屋外又传来脚步声,程岩知道是庄思宜快回来了,赶紧阖上眼。

    只是想到后世记载的大安盛世,再看看如今的污浊,程岩第一次犹豫了。

    没有了那些限定的立场,自己还要如前生一般反对新政吗

    他真正该做的,难道不是努力阻止悲剧发生

    他能阻止吗

    程岩琢磨了大半宿,次日醒来时眼窝青黑,就跟被人揍过似的,以至于庄思宜看见他时明显愣了下,“你”

    恰在这时,院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庄思宜的话。

    程岩推门一看,是社学里的杂役,对方道“程公子,你二叔母来社学了,说请你回家一趟。”

    “二叔母”程岩莫名,前生林氏可从未来社学找过他。

    “可有说何事”

    杂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她说你未婚妻家里来了人,想想要退婚。”

    “未婚妻”程岩只觉得晴天霹雳,两眼发黑,他哪儿来的未婚妻

    他年少时一心读书,早就跟家里人说好了暂不谈亲事。

    杂役以为程岩受到的打击过重,顿时更加怜悯,绞尽脑汁想出一句安慰,“程公子,您节哀。”

    程岩“”

    不对

    程岩猛然想起雷剧里是提过那么一句,说原主“程岩”因为年少时被退婚,一直心怀恨意,做官后找了个把柄将当年退亲的那户人家全数害死,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而这也成了剧中“庄思宜”整倒原主的罪证之一。

    辣鸡雷剧要不要这么狗血

    程岩谢过杂役,一回头,就对上庄思宜盛满同情的眼神。

    “”

    居然忘记这家伙还在

    程岩假装没看到,迅速收拾一番,匆匆去找夫子请假。

    等他刚出现在社学门口,就听林氏高喊“我可怜的大郎啊,你那未婚妻”

    程岩赶紧快走几步,低声道“二叔母女子闺誉要紧,慎言。”

    林氏终于想起程岩的未婚妻如今已经成了举人女儿,若是知道她到处嘴碎林氏瞬间有些害怕,不敢再嚷嚷。

    一路上,程岩从林氏口中套话,知道这门亲事是他生父为他订下的。

    未婚妻姓吴,叫吴婉华,乃是隔壁县吴秀才的独女,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但自程岩生父死后,吴家就对他就冷淡不少,去年吴秀才又中了举人,便更看不上他了。

    林氏口中说担心他,所以主动请缨来接他,但程岩哪里不知,林氏不过是想看他的热闹。

    “唉,怪不得吴老爷,换做别人,女婿连续两次考不中秀才,也得退婚啊”林氏故作惋惜,“做父母的,哪个不是为儿女着想谁不想女儿嫁个有出息的人”

    程岩一笑,“可不是所以说咱们程家厚道呢。”

    林氏一听脸色就变了,当年她待嫁前夕,她爹因欠了赌债偷盗他人财物,被官府的人带走了,那时人人都以为程家会退亲,但程根还是顶着压力娶了她。

    这件事已经鲜少有人提起,但仍像根刺般扎在她心里,只要被稍稍一碰,她就会又疼又怕。

    林氏怕程岩继续说,也不敢再奚落对方,一路上谁也没开口,直到快中午才赶回了清溪村。

    还没进家门,程岩就见家里人全数堵在门口,各个愁眉苦脸,头顶仿佛笼罩着乌云。

    哦,还有一人表现得与众不同,不但没伤心,甚至还透着掩饰不住的窃喜。

    程岩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那位小姑程金花,对方尚未及笄,是程家二老的老来女,平时很受宠爱,小时候还跟着女先生读了些书。

    记忆中,前生的程金花除了偶尔会请他指点自己的诗作外,跟他接触并不多,怎么听说他被退亲也有跟着幸灾乐祸起来

    莫非,原主还得罪过这位小姑

    但此时也没空多想,程岩安抚众人道“没事,不就是退婚吗我与那位姑娘本就没啥什么感情”

    话没说完,就见大家的表情更加沉痛。

    李氏哭道“大郎,对着我们你何必强颜欢笑呢你若真不喜欢吴姑娘,有怎会为她画一百多张画像”

    程老太太也道“又哪里会偷卖你娘的嫁妆,换钱给吴姑娘买首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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