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小说: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小、小姐”丫鬟愈发心慌, 就怕闹出什么事来。

    梅清芷默默坐了会儿,眼中的茫然变作决绝“我要去见娘亲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丫鬟虽不知缘由, 但直觉应该拦下小姐,可她连梅清芷的一角衣衫都没抓住,对方就似风一般冲向梅夫人院子。

    “娘娘”

    梅夫人原本正捏着帕子忧心等待,此刻听着女儿的声音还吓了一跳,嗔怪道“瞧你慌慌张张的,还有没有身为女子的端庄娴雅”

    以往梅清芷总是歪理一通, 但今日她可没心思跟梅母纠缠,直言道“娘,今日来府上的可是南江庄氏子弟”

    梅夫人愣了愣, “你也知道了”

    “娘, 他们是来是来”梅清芷含羞地垂下眼,“是来代人提亲的么”

    梅夫人皱了皱眉, 庄家想要让梅清芷嫁过去的事, 她和老爷都未漏过半点口风, 芷儿是从何处得知的难道是自己院中有下人敢乱传芷儿的亲事万一坏了芷儿的名声可怎生是好她提着心道“芷儿, 你告诉娘, 庄家要来提亲的事, 你究竟从哪儿听来的”

    梅清芷咬了咬唇,“女儿从京城回来后,有日去书房找爹爹, 不小心听见了一点儿”

    梅夫人稍稍松了口气, 别是谁多嘴就好, 她招呼梅清芷坐下,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清楚”

    “娘”梅清芷扯着梅夫人的袖子撒娇道“娘,您就别瞒着女儿了,这可是女儿的终身大事。”

    梅夫人被梅清芷给逗笑了,她一贯宠爱这个女儿,几乎是有求必应,既然对方已有耳闻,她便不再隐瞒“我是真不知道。确实,庄府提过要与梅家结亲之事,你爹忙着将你从京中接回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可这大半年来,庄府连半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原本猜着,或许是那位庄公子的至亲长辈过世还未满一年,他暂时不想谈亲事。可我听你父亲的意思,对方今日上门,也不像是来提亲的”

    “今日上门”梅清芷愣了愣,“娘的意思是,庄府要与我结亲的那位公子,就在今日上门的两位公子中”

    梅夫人狐疑道“你如何得知来的有两位”随即表情一变,“你该不会去见过他们了吧”

    梅清芷却忽然提高了声量,急切道“娘,庄府想让我嫁的究竟是谁”

    梅夫人一怔,不知为何生出种不祥的预感,但仍下意识道“正是三年前的那位探花郎,庄家长房的庄思宜。”

    “庄思宜”

    梅清芷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个名字,在梅夫人惊诧的视线中,她眼睛一翻,身子一软,缓缓滑落在地

    后院里的闹剧自然传不到前院,此时,程岩和庄思宜已坐在茶厅中,与梅尧白谈起了正事。

    而梅尧白因为担心庄思宜是为提亲而来,始终心不在焉,甚至有些烦躁,在程岩提出办武学一事后,他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态度虽谈不上冷硬,但看上去已无可更改。

    可程岩在公事上从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原本十分紧张的他,一旦涉及正事,那些隐晦的小心思早已不翼而飞,他一心只想让梅尧白答应。

    于是,他耐着性子跟梅尧白一一解释,将他想办武学的初衷,以及武学办成后会为闵省带来的变化等等,都巨细靡遗地讲给对方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加上又有庄思宜从旁帮腔,言辞深中肯綮,终于让梅尧白渐渐专注,认真思考起来。

    这些年来,梅尧白的确是对朝廷心灰意冷,当年他因父母家仇转投水师,不说做出多大功绩,但也在几年中打过不少胜仗,将大安水师原本的两成胜率增至四成。就在形式渐渐好转时,朝廷却突然下令禁海,不给他们任何分辨、争取的机会,在梅尧白看来,几乎就等于朝廷否定了他们的付出,或者说,朝廷放弃了他们。

    因此,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有人想劝他出山,毕竟论起文,当年他乃是二甲进士;论起武,他也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但梅尧白血已凉,只怕自己做再多依旧是白费功夫。

    家仇不得报,功业不得全,梅尧白满心遗憾,对朝廷更是深深的失望。

    “晚辈明白梅老先生的顾虑。”程岩恭敬道“但武学和寻常治学一样,乃是长久之事。先生的抱负若是传给一个人、几个人,或许不会有结果,但若能影响几十人,上百人,甚至千千万万人,那总有人能够为先生实现理想。一代不行,还有下一代,再下一代,哪怕有朝一日武学办不下去,但只要信念在,希望就在。”

    梅尧白微有动容,此事的确和单纯的领兵打仗不一样,但他心中仍有不甘,不肯轻易答应。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外冲了进来

    “爹女儿死也不要嫁给庄思宜”

    寂静。

    不论是程岩、庄思宜,或是梅尧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给震住了。

    但梅清芷显然不满足于众人的沉默,她哭着扑倒在梅尧白面前,叩地道“爹,女儿不嫁,宁死不嫁”

    下一刻,就见梅尧白青筋暴跳,双目瞪如铜铃,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他抬手就冲着梅清芷抽下,却又听一声惊叫“老爷不要”

    “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但梅尧白那一巴掌却打在了冲上来护住梅清芷的梅夫人身上。他虽未抽中梅夫人的脸,但对方脖颈一处却立马红肿起来,就连耳环都被扇掉了。

    梅尧白又悔又心疼,更多的却是羞耻,他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将自家的不孝女拖下去埋了

    可偏偏梅清芷还火上添油,梗着脖子道“娘,您让开爹爹要打,就让他打好了”

    梅尧白一口气没提上来,指着梅清芷的手不住发抖,连嘴都有些歪了。

    这下子可把梅夫人吓得够呛,她顾不上疼,忙冲到梅尧白身边帮他顺气,“老爷、老爷您别激动,切莫气坏了身子”又着急地冲梅清芷吼道“还不过来给你爹赔罪”

    梅清芷其实也受了惊吓,等回过神来顿时泪如泉涌,但她再担心父亲,仍固执道“芷儿惹怒爹爹,爹爹想怎么罚女儿都行,哪怕是让女儿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甚至去死,女儿也绝无怨言。可女儿决计不愿嫁给一个嫉贤妒能、不忠不孝的伪君子”

    这一句话出口,梅尧白已是双目上翻,梅夫人更是心惊胆颤,至于两位外人程岩依旧沉浸在呆滞中,庄思宜却挑了挑眉,缓缓开口“这位姑娘,请问,你说的嫉贤妒能、不忠不孝是指在下”

    屋里又是尴尬的寂静,梅尧白和梅夫人齐齐僵住,就连梅清芷也愣了愣,一家三口似乎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外人在,其中一人,正是当事者

    “对我”

    梅清芷刚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就见庄思宜轻轻笑了,“可在下何时说要娶你了嗯”

    “”

    羞耻感疯狂流窜在四肢百骸,侵入梅清芷五脏六腑,她面色涨红,一口气噎在胸口,只觉得自己像个哗众取宠的戏子全情投入地表演,也无非让人当傻子逗乐罢了。

    梅清芷整个人呆愣当场,又见庄思宜跨前一步,便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对于梅清芷而言,此刻最可怕的事情甚至都不是嫁给庄思宜,而是庄思宜要跟她寻根究底,让她再次将她演出的笑话回忆一遍,并且,摊开在众人前。

    但庄思宜并未看她,只是拱了拱手,对梅尧白道“今日贵府有事,晚辈不便叨扰,这就告辞。待过些日子,再来请教先生。”

    说着,庄思宜便要拉程岩离开。

    “贤侄且慢”梅尧白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只觉得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但庄思宜在他府上无故受辱,对方虽有涵养不计较,他却不能理所当然地当做没发生过。

    梅尧白深吸口气,挥开梅夫人,冷冷睨了梅清芷一眼,便上前对庄思宜深深一拜,“贤侄,今日府中这场闹剧,全怪老夫教女不当,以至她出言无状,犯下大错老夫,向你赔礼了。”

    庄思宜忙扶住梅尧白,“先生哪里话,不过是误会罢了,晚辈并未放在心上。”

    梅尧白勉强牵起个笑来,“贤侄宽宏,老夫更为惭愧。虽说家丑不外扬,但事涉贤侄,还请贤侄稍待,老夫这便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梅尧白也不管庄思宜是否同意,兀自道“来人,取鞭子来”

    “老爷,不可啊”梅夫人一听“取鞭子”,当即就慌了神,别看梅尧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但力气绝不弱于寻常壮年,这一顿鞭子抽下来,芷儿非去掉半条命不可

    梅尧白“不取也可。”

    梅夫人心中一松,又听对方淡淡道“那便让她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吧,从此,我梅尧白没有这个女儿。”

    “老、老爷”

    梅夫人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夫君,却听梅尧白冷冷道“这个提议,不是她自己说的么”

    到了这一步,梅夫人终于明白梅尧白是铁了心,若她继续求情,才会真正害了芷儿,于是只能强忍心痛,捂着嘴呜咽。

    至于梅清芷,她从庄思宜问出那句话起,就一直很安静,哪怕听见自己将受到皮肉之苦,也无半分惧色。

    眼看下人已捧着鞭子入了房中,庄思宜却拦下了对方,道“梅先生,您真的不必大动干戈,晚辈也不想因为此等小事,害您伤了身子。再者说,晚辈身为外人,也确实不适合看您执行家法。”

    梅尧白老脸一红,总觉得庄思宜话里有话。

    想他四五十岁的人了,竟在一个晚辈面前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正为难间,又听庄思宜道“先生若想给晚辈一个交代,那可否由晚辈来问梅姑娘几句话”

    梅尧白一怔,忙道“当然,贤侄请问。”他又警告梅清芷“庄贤侄的问话你要据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

    梅清芷顿了顿,缓缓点头。

    庄思宜就站在原地,柔声道“请问梅姑娘,你是从何人口中听说过在下”

    梅清芷抿了抿唇,其实她今天来这里,原就打算豁出去,也根本没有隐瞒的打算。如今虽生出误会,但她对庄思宜这个人仍有恶感,便皱着眉道“是我在京中时,听庄郎、不,庄思辉告诉我的。”

    原来,梅清芷此前在她位于京城的二姨母家小住了半年,偶然结实了京中一名叫庄思辉的举子,两人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后,她渐渐对才华横溢又有世家气度的庄思辉动了心。

    而庄思辉对她也并非无情,但当时庄家家主忽然离世,庄思辉要跟着其父回南江,临走前,对方还曾亲口许诺,说等他曾祖父孝期一过,便会禀明父母,来她家提亲。

    “那日我隐隐听爹爹谈及此事,便以为是庄思辉”梅清芷泪盈于睫,看上去颇有几分娇弱,“我一直等着,可今日才知爹爹想让我嫁的人是、是你,我一时冲动,便”

    “原来如此。”庄思宜听了来龙去脉,如何还不明白是他的好大哥庄思辉在背后重伤他,让梅清芷将他视作恶人、小人,因此对方以为要嫁给他时,情绪才会格外激动。

    他笑了笑,索性明言道“曾祖父仙逝前的确跟我提过与梅府结亲一事,但我并未答应,梅姑娘实在不必担忧。”庄思宜又对梅尧白拜了拜,“此事也怪晚辈没有及时与先生说清楚,只因曾祖父走得急,晚辈也不知他竟事前与您打过招呼”

    梅尧白忙道“贤侄如此说,实在让老夫无地自容了”

    两人又各自“自责”一番,梅尧白倒是真心实意,庄思宜嘛也就是敷衍的虚情假意了。

    末了,庄思宜再次告辞“如今误会已解,晚辈也不宜多留,只是晚辈的为人,先生久了自然清楚。”

    他临走前的隐晦一击,等于又扎了梅尧白一针,后者悻悻道“那老夫也不多留贤侄了”梅尧白又看了眼从头到尾几乎隐形的程岩,犹豫半晌,终究松了口“程大人说的事,老夫会认真考虑。”

    程岩一怔,忙道“多谢梅老先生。”

    等程岩混混沌沌地跟着庄思宜一道出了梅府,就见对方转脸一笑,“成了。”

    程岩心知庄思宜是指“武学”一事,虽然梅尧白只说考虑,但对方心中有愧,十有八九会答应。但程岩见庄思宜心平气和,没有半分怨怼,仍好奇道“庄思辉背后如此编排你,你就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庄思宜笑嘻嘻道“我还想谢谢他呢,若非他背后嚼舌,今日梅姑娘又如何会助力你我”

    他悄悄勾了下程岩的手指,凑近了道“别人如何看我,我不在意,只要岩岩认为我好就行了。今日我牺牲自己,又立一功,可又有奖励”

    程岩心中存了别的事,他还在琢磨前生梅清芷暴毙、庄思宜将自己一房单独迁出庄府,和今天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便敷衍地笑说“再为你更衣可好”

    庄思宜不着痕迹地扫过程岩的唇,别有深意道“不好,我想要岩岩为我吹箫。”

    程岩狐疑地瞅他,“只是吹箫”

    庄思宜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是吹箫。”

    程岩总觉得庄思宜话里有陷阱,但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便道“我答应便是。”

    庄思宜“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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