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小说: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六月, 皇上的口谕传至曲州府, 陆秀明险些激动得晕过去。

    与此同时, 曲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有不少人都受到口头褒奖,其中,阮春和与程岩还分别得了赏赐。

    不过绿白茶才培植一年,普山县还远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故而皇帝的赏赐也仅仅是钱粮布匹等物, 但已足以表明态度。

    此时, 庄思宜单手揽着程岩,望着满院赏赐调侃道“我们岩岩,又出息了”

    程岩侧过头看他, “你是嫉妒,还是羡慕”

    庄思宜“又嫉妒, 又羡慕。”

    程岩眼带笑意, “谁让你辞官不干了,否则也有你的一份。”

    庄思宜信口胡言“有岩岩在,一定能帮我实现抱负, 做不做官又有什么所谓我只想一心为你打理后宅,暖床叠被, 管教啸天,再与岩岩野史留名”

    “汪汪”

    躲在院子角落被迫吃狗粮的啸天或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赶紧猛甩着尾巴叫了两声, 以彰显存在。

    程岩被逗得肩膀直颤, 道“可到时候史书上只有老爷我的功绩, 夫人岂不是被埋没了”

    庄思宜嘴角一勾,“对我来说,纵然史书上千百字,也比不上和岩岩的名字列在一处。”

    纵然知道庄思宜在说骚话,程岩仍有些感动,“你是吃蜜长大的吧”

    庄思宜挑了挑眉,“感动了感动就亲亲我。”

    程岩静静看了庄思宜一会儿,直接吻了上去。

    两人唇齿相依,呼吸交融,俨然忘我。

    一旁的啸天见摇了半天尾巴也无人搭理,委屈地“嘤”了声,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

    过了两日,曲州府迎来了一位新同知。

    这位同知名为方真荣,年约三十五六,出身非常不俗。

    他虽是寒门子弟,却在十八岁那年便中了状元,算是大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当年可谓风头无两。

    可十几年过去,他却只是个五品同知,虽和程岩同品同级,但程岩为官仅五载,两者一比较,这方真荣未免太过令人心酸

    衙门中不少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私下里猜测两位同知会不会撕起来毕竟大多数人遇上个和你一样,却处处都比你混得好的后辈时,要么觉得不自在,要么则是心怀嫉恨。

    此时,一位黄姓通判正对自家夫人分析官场局势,末了,他洋洋得意道“到时候鹬蚌相争,说不得老爷我还能沾点儿好处。”

    黄夫人“老爷,您都说了程同知有知府大人护着,且在京中还有阁老为靠山,这新来的方同知又如何与他斗呢”

    黄通判冷冷一笑,“聪明人当然会避着程岩,但方真荣若是脑子好,为何十八年来却只是个同知夫人有所不知,那方真荣不但是大安最年轻的状元,岳父还是林阁老呢。”

    黄夫人一惊,“那他怎么混得这么惨”

    黄通判往软榻上一靠,懒懒道“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当年东省黄河水患,涉及许多官员的贪污渎职,原本已经被压下来了,却是这位当时还在东省任职的方真荣将事情捅到御前,最终损失了东省一大批官员,差点儿把林阁老都给连累了。他方真荣大义灭亲,林阁老焉能不恨据说林阁老本欲让女儿与他和离,但方夫人坚持不愿,最终父女生怨,这些年方夫人连林府的门都进不了。”

    黄夫人颇为无语,“如此好的牌面,他也能打成这样,真是”

    黄通判笑道“方真荣又迂又腐,多年冷板凳坐下来,我就不信他没有半点怨言,尤其对比官路亨通的程岩,他难道就不眼红吗若他们真对上,那就有好戏看了。”

    然等到方真荣上任数日后,黄通判便知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盖因这位方同知与他所想的“嫉恶如仇”、“尖酸迂腐”完全不同,对方简直弱鸡得毫无存在感。

    “今日我与他交接公务,他竟全程避着我的眼睛。”程岩坐在书房里跟庄思宜抱怨“与我说话时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可以说是气若游丝,急死我了。”

    庄思宜笑着递给程岩一块西瓜,“还是第一次见有谁能把你急成这样,我倒真想见一见那位方同知了。”

    程岩皱眉道“我想着日后要与他共事就头疼。对了,昨日阮大人还被他吓了一跳,大中午的,阮大人小憩醒来就见窗外飘过条人影,还当是自己眼花见了鬼,结果正是路过的方真荣。他人瘦,走路又快又没声音,还喜欢捡着没人的僻静处走,猛地撞上,真能吓你一跳。”

    “这个方真荣多半是不擅与人接触,甚至有些恐惧人群。”庄思宜慢悠悠分析道“听你说来,我还真难想象当年的他怎么敢顶着巨大压力状告东省贪污渎职案的,那可是与一省的官员和自家岳父对着干,胆气不俗。”

    程岩叹了口气,“是啊,只听他做的事,又如何能料到他是这种性子”

    不过庄思宜提起东省之事,程岩不免觉得自己过于浮躁了,想那方真荣为人正直,只是性子内向孤僻,更需他多多包容理解才是。

    正聊着,忽听庄棋来报,说是武学那边来了消息,教场改建已成,请程岩明日去看一看。

    如此进度可比程岩预计的还要快上十余日,他心中一喜,自是答应。

    次日恰好休沐,程岩一大早便和庄思宜来到教场。

    原本一过照壁便可见一座拦马墙,如今已被拆除,而之前的三义阁与守备署都已改建为讲堂,旧军房则为学生的住所,唯有演武堂与演武场维持原样。

    总之,整个教场已大变样,就等着开放之日挂上匾额了。

    程岩颇为满意,与人商议后,决定选在端午前一日正式开放。

    等正事办完,程岩和庄思宜便打算上街逛逛

    闹市中,两人并排而行,藏于袖中的手不停勾缠,又分开。或许是在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搞暧昧颇为刺激,他们每一次相触皆是心有悸动,如此幼稚的游戏竟都乐此不疲。

    路上,程岩道“如今教场已改建完成,梅先生也从他昔年旧部中请了一些人来任教,可谓万事俱备了,只不知揭牌那日是个什么光景”

    庄思宜听出程岩有些担心,笑道“岩岩是怕来的人多了,还是人少了”

    “人怎会多武学初办,又有束脩为门槛,大多人只会观望。”程岩叹了口气,“我是担心到时候门庭冷落”他瞅了眼庄思宜,干咳一声“身为幕僚,你可能为本官分忧”

    庄思宜刚要说话,前方突然传来嘈杂声,两人驻足望去,就见几个家丁正追赶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为了不被逮住,一路上掀翻了不少路边摊子制造障碍,摊主们各个惊慌四散,街面一片狼藉。

    见状,程岩顿时火冒三丈,寒声道“庄棋。”

    深知程大人的命令比一切都重要的庄棋瞬间领会精神,几步就冲到中年男子身前,一把擒住对方。

    男子还要挣扎,后来的家丁却已赶到,他们本想抓住男子,却被庄棋挡住。其中一名家丁情急之下就想掀开庄棋,孰料刚一伸手就被庄棋捏住了,痛得他大叫不止。

    “放肆我们乃梁府中人,你可是要与我们梁府作对”

    家丁头子怒斥庄棋,而不远处庄思宜却愣了愣,盯着被庄棋擒住的男子道“梁四爷”

    程岩“你认识”

    庄思宜“算不上认识,只远远见过一两次,倒是梁二少爷跟我抱怨过多次,说他这位四叔小时候天资聪颖,长大了却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醉心书画,败了家里不少银钱。梁府明明早分了家,梁四爷还时常回府中要银子,要不到便撒泼打滚,甚至还偷过梁老爷书房中的古董摆设拿去卖。”

    程岩心下了然,“走,过去看看。”

    两人一露面,家丁们便有人认出了庄思宜,忙跪地道“见过庄大人。”

    庄思宜笑了笑,“如今我可不是大人。”他指着身旁的程岩道“这位乃同知程大人,你们为何在大街上闹事扰民,便向程大人解释吧。”

    家丁头子听出面前两位大人物对他们心有不满,紧张地解释“回大人,当街扰民是小的们办事不利,但小的们是受了老爷的命令,要将四爷抓回去。他前些日子偷了梁府一间铺子的房契转卖,昨日铺子的掌柜来梁府诉苦,老爷方才知晓。”

    还不待程岩回话,梁四爷却先破口骂道“老、老、老子是梁、梁府的四老、老爷老、老子拿梁府的东西名正言顺,叫什么偷、偷”

    他这一开口,众人才知梁府的四老爷竟是个结巴,不少围观群众都笑出了声。

    梁四爷面上闪过一抹难堪,但又立刻被家丁头子的一句话激怒,对方道“四爷,梁府可早就分家了”

    梁四爷“你还好意思跟我掰、掰扯分家,我与大、大、大哥乃同胞兄弟,父母一走他便将我逼、逼出梁府,只给了我几间赔钱的破、破、破铺子。好哇,既然他梁、梁文羽不要脸,今日我便让大、大伙儿都听听,咱们这位梁、梁府的当家老、老爷是如何分家不公,逼、逼迫兄弟的”

    家丁头子急道“哪里是赔钱的铺子,若不是四爷您将铺子都换了钱,又怎会”

    “我呸那才多、多少钱连买点儿上等材料都、都不够,打发叫花子呢”梁四爷摆出一副泼皮的样子,“今日你们就、就算抓了我,房契也拿不回来,老子早都、都花光了”

    家丁头子还欲争执,程岩却没耐心听,他眉头一拧“够了要吵回梁府再吵,庄棋,你令人清点方才他们造成的损失,一会儿告知梁府,梁老爷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程岩无视几个家丁的惊恐脸,直接绕过他们就走。

    可他刚走没两步,身后又闹了起来

    “放、放、放开老子尔等不过是梁、梁府养的狗,也敢反咬主子滚、滚回去告诉梁、梁文羽,要房契没有,要命倒、倒是有一条”

    “老爷说了,若四爷坚持不配合,那咱们就只能去您府上,收了您十七幅宝贝”

    “谁敢我梁、梁文昭对天发誓,若你们敢动、动老子的画,老子就吊死在梁、梁、梁府门前”

    程岩猛地回身,惊疑不定地望着梁四爷他说他叫啥

    但不等他确认,就见梁四爷挣脱了几个家丁的钳制,从猪肉摊子上抓起一把尖刀横在自己脖子前“来、来啊信不信老子血溅当、当场,让世人都知梁、梁文羽是个逼、逼死亲弟的畜生”

    面对梁四爷的无赖,家丁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抓人万一真伤着对方怎么办不抓任务完不成回去也要挨罚啊

    关键时刻,一个稍微激灵些的家丁眼珠子一转,道“四爷,你瞧,刀上沾着血呢。”

    程岩正疑惑对方提这个干嘛,就见梁四爷垂头看了眼刀,随即身子一绷,两眼上翻,直直软倒在地

    程岩

    发生了啥

    等梁四爷再次恢复意识,人已在自己家中,他闻着一股子熟悉的酒香,缓缓从床上坐起,正想揉揉脑袋,忽听有人道“醒了啊”

    梁四爷一惊,才发现室内坐着俩人,其中一个,正是方才的程大人。

    他顿时警惕道“你、你们怎会在我家”

    程岩露出个非常温和且友善的笑容,就连自称也是平易近人“四爷别急,梁府的人都被我打发走了,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梁四爷更觉不安,虽说程大人笑起来挺顺眼但,他为何有种被猎手盯上的感觉

    稍一犹豫,他道“大、大人为何要帮我”

    程岩“敢问四爷可是姓梁,名文昭,字宣卿”

    梁四爷迟疑道“正是。”

    “那就是你了”程岩大喜,连庄思宜都奇怪地瞅了他一眼。

    梁四爷一头雾水,什么就是他的又听程岩道“我早听说四爷画艺高绝,心生仰慕,不知四爷可否让我欣赏一番您的画作”

    梁四爷微微眯眼,怀疑这位程大人是不是想对他的画做什么

    程岩看破他心思,失笑道“我的确是仰慕四爷的画技,若真有别的心思,还用等你醒来再动手吗”

    梁四爷一想也是,以对方的身份没必要和他玩计谋,何况他又有什么值得谋算的呢梁四爷脸色稍缓,带着些许自嘲道“真没想到,我的画也有人能看得上眼大人且随我来吧。”

    说完,他见程岩表情略有困惑,稍一想便明白了,“大人,我只有情绪激动时才会口吃。”

    换来程岩干巴巴一笑。

    少顷,程岩和庄思宜被领入了画斋。

    画斋很大,东西墙面以及顶部都各开了一扇窗,阳光流泻而入,将室内照得极为明亮。

    屋子正中央有一张一丈长的木桌,桌上除了笔架、笔筒等,还摆着许多盛着颜料的瓷碗瓷瓶,乍一看很乱,但乱中似乎又井然有序。

    不过整间屋子里并没有挂一幅画,反倒是画筒和几排木架上堆满了画轴。

    梁四爷走到东墙处推开窗,随口道“画筒里的画,大人随意取吧。”

    他的态度算不上恭敬,但程岩丝毫不在意,直接抽出一卷画,小心翼翼地铺展在木桌上。

    入眼是大片浓墨色,偶有石青、柳黄等色彩为点缀,而画卷的最下方,却有一只精致的小鸟安睡画中。

    程岩一见此画,更确认自己没认错梁四爷的身份,不可抑止地激动起来。

    然庄思宜却皱了皱眉,他喜雕刻,对画技也颇有研究,可眼前这幅画他实在欣赏不来,好似孩童墨戏一般。但他看出了程岩的惊喜,不想扫兴,便道“鸟儿画得不错。”

    梁四爷嘲讽一笑,显然察觉庄思宜的敷衍,这十几年来,他已听惯了各种不客气的评价,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梁四爷随意拿起窗台上放着的一壶酒,刚拔开塞子,就听程岩道“好啊此画光色艳发,水墨淋漓,不见点画却层次显发,而画中鸟儿却形似写实,工整细致。两相结合,实中有虚,虚中有实,飘逸与华丽兼具,更显画技精妙。”

    梁四爷“”

    很明显的尬吹,听起来不但生硬甚至浅薄,一听就是门外汉的点评。但梁四爷却从程岩眼中看到了十分的真诚,一时心绪复杂。

    程岩好似察觉不到自己的尴尬,又道“四爷,今日我听梁府家丁说,你有十七幅宝贝,不知可否一观”

    梁四爷沉默半晌,走到架子前抽出一卷画轴交给程岩。

    当长约一丈的画卷展开,就见大块墨色泼洒出的连绵青峰直入云霄,苍山下,曲州近郊春光正好,草色如青似碧,湖面烟波浩渺。

    远处有旅人从东面而来,近处有游客沿湖赏景,他们或挑担、或骑骡、或执扇、或攀花

    百人百面,栩栩如生。

    即便程岩再不懂画,在见到这幅画的第一眼,也难免有头皮发麻之感,那是来自于灵魂的惊艳。

    别说是他,就连庄思宜都颇为震撼。

    与程岩不同,庄思宜自认是懂画之人,他原本欣赏不来梁文昭“豪迈”的画法,但在这幅画中的墨迹浓淡相适,深浅合宜,山景的磅礴写意映衬着城郊市井的精细逼真,竟是杂而不乱,结构分明。且画中每一人都各有身份、各有神态、各有情节,就连他们衣衫上的花竹绣样也能看得清楚,甚至布衣与锦袍的材质都能一眼分明

    梁文昭是怎么做到的

    庄思宜想不明白,但当他再次看向梁文昭时,眼神已不一样了。

    他不明白,程岩却明白,因为这一整套春山图卷集乃是后人眼中的无价瑰宝,被誉为十大传世名画之首,里里外外都被人研究透了。

    完整的画卷由十八幅图构成,拼接在一起足有十六丈,为后世所存最长的一幅画。此画以云海群山江河为背景,描绘了渔村野市、茅庵草舍、城街桥船、花草藤木等静景,期间穿插着踏春、赶集、嬉戏、游船等动景,两者相宜,热闹鲜活,完全重现了安朝前期曲州府百姓安乐的生活。

    画中有人物一千余,牲畜上百,房屋建筑四百余,无一不为画史之最。

    此画不论从艺术价值还是历史价值而言,都非其它画品能够企及。

    但可惜的是,春山图卷集并没有画完,第十八幅画只有墨稿,没有上色。

    安朝以后,无数后人临摹此画,试图补全最后一幅画的色彩,但效果始终差了些许。

    一是因为梁文昭的画技独一无二,二则是颜料难以还原。

    据考证,画上的所有彩墨都是用最上等的宝石、化石、药材等调配而成,以至千年不腐不褪。不过十八副画完全没有红色,后人对此有诸多推断,但就程岩今日所见,真相应该是梁文昭晕血

    咳,总归春山图卷集的遗憾,也是后世所有人心中的遗憾。

    如今上苍将弥补遗憾的机会交到了程岩手中,他又如何不珍惜,如何不欣喜若狂

    当日临走前,程岩对梁文昭许下承诺,“日后由我来支持你作画所需种种,你不必再与梁府纠缠,不必费心琐事,只需作画便可。唯有一个要求,你别再醉酒了。”

    他的话梁文昭并未应承,可当他离开后,梁文昭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满园青翠,飞鸟长天,竟怔怔掉下泪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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