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小说:穿进雷剧考科举 作者:李思危
    密旨洋洋洒洒写了一堆, 总结来唯一句话, 便是让俞知府听话。

    俞知府惊疑不定, 甚至怀疑庄思宜伪造密旨, 可在辨认了密旨真伪后却不得不妥协。

    程岩和方真荣也大为震惊,但他们不会在此时拆台。

    双方商议了一下午, 期间俞知府一直情绪消极、态度敷衍,但终究不敢抗旨, 程岩所说一应安排他都得照办。只是, 他心中对程岩恨意更甚, 且暗暗发誓若无事发生,他定要狠狠参程岩一本

    等程岩和庄思宜独处时,他忙问“你哪儿来的密旨”

    庄思宜“你猜”

    程岩瞪大眼“不会是你伪造的吧”

    庄思宜哭笑不得“在你眼里我胆子这么大”

    程岩心想你连皇帝都能架空, 都能把对方当傀儡操控, 伪造密旨算什么

    庄思宜见程岩一脸怀疑,无奈道“密旨真乃皇上所赐, 只是赐下来的是一纸空头密旨。”

    原来庄敏先逝世时, 皇上担心庄思宜吃亏,便给了他一张空头密旨, 让他可便宜行事。但当时庄思宜没用上, 皇上知道后却并未收回密旨,而是令他择情使用, 以备不时之需。

    程岩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是胡闹吗须知前朝末有皇帝给了臣子一道空头敕书, 却被臣子利用来私封王位, 以至国中大乱,四方兵起,加速了前朝的灭亡。

    但想一想嘉帝胆大又护短的性子,程岩又觉得的确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事。

    “我原本也不想用,只是据我所知,这俞山喜一贯顽固,且气量狭小,只怕不好说话,因此便提前准备。”庄思宜笑了笑,“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程岩叹了口气,“这一回我们可把他得罪狠了。”

    庄思宜不以为意“官场上哪儿有不得罪人的,只要事情办得漂亮就成,说不定到头来他还会感激你。”

    程岩苦笑了下,“我不需要他感激,只希望这次的事能顺利了结。”

    这时,方真荣匆匆赶来,“程大人,已经找到了五河村船厂的人,刚好有一艘适用的宝船搭好了甲板。”

    程岩顿时心里一松,方才他们商讨如何以重力压坝时,庄思宜便提出千汐水库上游的五河村有一座船厂,如果有合适的船只,便可以宝船压大坝,加固后再运送沙土填入船中。方真荣斟酌后认为此法可行,他们需要的并不是坚不可摧的船只,而是能填放沙土的容器。何况,闵省本就是造船大省,五河村所造的宝船也是出了名的坚固、结实。

    如今有了能用的船,程岩稍稍安下心。

    很快,府衙发出诏令,船厂的人尽数动员起来。

    次日清晨,一艘特意加工过的宝船稳稳压在了拦河主坝之上,并已多方加固。

    千余府兵正相继踩过连接宝船和陆地的木板,往船里填沙袋。他们左望是汹涌奔流的河水,右望是几十丈高的深谷,总归哪边都是一个“死”字。

    唯有一艘宝船横跨主坝,稳稳当当,犹如平地,仿佛死地中唯一的生机。

    此时,方真荣两手拖着一袋沙,正艰难地往前挪动。偶尔他还会停下来捶捶腰,不是他肾亏,而是他来来回回都搬运四趟了,腰杆都快断了

    当他又一次喘着粗气休息时,就见程岩两手提着沙袋,轻松地超过他,并回头看了他一眼。

    方真荣“”莫名感觉羞耻。

    而顺利超车的程岩其实并不好受,他拽着沙袋的手心仿佛火烧一般,两只胳膊也不住发抖。又走了会儿,他见庄思宜两肩各扛了两袋沙,迅速越过了他,并回头看了他一眼。

    程岩“”总感觉被鄙视

    走在前头的庄思宜勾起一抹笑,默默为自己的体力点了个赞,正得意间,就见庄棋一个人扛着八袋沙,宛如移动沙雕般雄赳赳气昂昂地抢先一步,并回头看了他一眼。

    庄思宜“”他是不是想死

    可惜,自认站上了食物链顶端的庄棋大佬,由于此刻的过渡膨胀导致机警尽丧,也注定了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悲剧。

    当庄棋又一次扛着八袋沙来到宝船旁,程岩才堪堪抵达,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又默默卸下沙袋交给船上的人。

    恰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程岩一回头,就见不远处来了大群背着包袱的百姓,男男女女,老弱妇孺,尽皆有之。

    他皱了皱眉,匆匆走了过去,问道“诸位是”

    为首的一名老者看不出程岩的身份,只拱了拱手道“老朽乃汉德县七里村的村长。”

    “汉德县”程岩不解“汉德县的百姓不正往其它县转移吗你们来这里作甚”

    村长见眼前的青年气质不俗又颇有威严,顿时紧张起来,支支吾吾道“敢问这位公子,水坝真的要垮了吗”

    为了尽快说服百姓转移,衙门并没有隐瞒千汐水库存在的隐患,程岩便坦言道“是有垮坝的风险,但衙门正在尽力想办法,诸位且放心。”

    村长老脸一皱,又局促地抓着衣摆,“我们,能帮忙吗”

    程岩“你们”

    见村长和一众村民整齐划一地点了点头,程岩沉默片刻,道“你们要知道,越是靠近宝船越危险。一旦有大块山体滑坡,哪怕主坝未垮,宝船未翻,你们都可能被水浪冲走。”

    村长以为青年不想答应,着急道“可是,七里村是我们的家啊。”

    良久,程岩微一颔首“那你们帮忙挖沙土吧,但切记不可靠近宝船。”

    “好、好多谢公子”村长忙不迭答应,回身对村民道“都听清楚了吗”

    村民齐声应是,村长一挥手“走挖土去”

    人群呼啦啦散开,程岩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一笑。

    庄思宜走过来时恰好见到这一幕,随口问道“你笑什么”

    程岩“你猜,还会有别村的村民主动来帮忙吗”

    庄思宜语气笃定“还会有。”

    程岩又笑了笑,“我觉得,你说对了。”

    两人都猜得不错,当天下午,共有八村村民赶来帮忙。有挖土的,有帮忙抹汗送水的,就连五六岁的小童都集中在一块儿装沙袋。

    人多力量大,船上的沙土填得越来越快,估摸着今日凌晨就能达到方真荣的要求。

    “本官看这雨也小了,应该快停了吧咱们苦巴巴又是拉船又是搬沙的,劳师动众,但好像没什么作用”

    原本躲得远远的俞知府见宝船附近挤满了人,胆子也大起来,他凑到正在一旁休息的方真荣身边,阴阳怪气地讽刺。

    方真荣似乎听不出他的恶意,认真解释道“山土早已松动,如今下滑之速越来越快,哪怕雨真的停了,至少也要等两三天才能确认危机是否解除。”

    “呵”

    俞知府冷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果说昨天他还真有些担心,而今在观察了一天一夜后,他的心早就放下了,只当方真荣是在危言耸听。

    反正他想好了,等事情一完,他就会上书朝廷,好好诉一诉自己的委屈

    同一时间,程岩正在宝船上指挥着府兵搬运沙袋他实在是搬不动了。

    方才,他一站直整个人就往后倒去,若非庄思宜及时扶住他,只怕要出丑了。但俞知府靠不住,他同样身为知府,就必须起到表率和安稳民心的作用,干脆就上了船。

    此刻他口衔一支竹哨,不停发号施令,长则行,短则停,以免沙袋铺展得不均衡。

    竹哨乃是府兵头子送他的一枚新哨,说是平日里操练都用它,加之周遭一片嘈杂,若用嗓子吼,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哑了。

    除他之外,在岸上统筹全局的方真荣也得了支竹哨,若是宝船重量足够,他便会鸣哨。

    “程大人。”庄思宜提着个篮子走了过来,在外人面前,他也顺势换了个称呼,“吃点儿东西吧”

    程岩刚想说不用,对方又道“是七里村的村长托我带过来的,说其余府兵都轮流去用饭了,就一直没见你休息。”庄思宜指着岸上某处,“村长正看着你呢,别让人寒心了。”

    程岩转头一望,就见村长站在离宝船稍远的地方,眼巴巴地望着他,或许是见他没动静,村长还做了个手刨饭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感受到对方心意厚重,程岩冲村长微微颔首,以表谢意。

    篮子里装的不过是些干粮,七里村的百姓临时被要求转移,也不可能准备什么精致的吃食。

    但程岩一天没吃,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了这些干粮,腹中馋虫也搅动起来。

    他掰开一块干粮递给庄思宜“你也吃点儿”

    庄思宜摇摇头,“我都吃过了。”

    程岩便不再劝,将竹哨交给庄思宜,自己默默啃起干粮。

    或长或短的哨声响起,程岩坐在一堆沙袋上,望着水天相接处散开的阴云,仿佛冷锋斩过,割开了苍穹与长河。

    风来时,挟裹着丝丝细雨,衬着这样的天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思宜。”程岩突然开口“你上次说建水库的事”

    “嗯”

    “我想帮你实现它。”

    庄思宜一怔,起初不明白程岩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对方多半是面对此情此景,有感而发。

    但不论如何,他说的话,程岩都记得。

    庄思宜手指微动,最终掩人耳目地贴上程岩后颈,亲密地捏了捏,小声道“谢谢。”

    程岩仰头一笑,他并非被庄思宜说服,而是被晋堰水库的利在千秋说服,即便如此,他的坚持也不会变。

    尽管后人也不能完全除去兴建水库的弊端,但千百年的智慧累积,又岂非今人可比的宅男对此虽不甚了解,但一些零散的记忆已给了程岩指引,至少他会尽力避免前生修建水库时导致的种种悲剧,以及那一场可怕的灾难。

    他想,正如庄思宜所说不求两全其美,但求一个恰到好处。

    等到夜色渐深,水库附近早已燃满灯火,照得宝船清晰如白日。

    程岩抹了把额上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是汗,忽然间,岸上传来哨鸣。他虚眼一瞧,就见远方灯火下,方真荣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沙土已填够了。

    船上的府兵们也听见了来自远方的哨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兴奋的呼声,连同岸上其它人,宛如龙吼。

    这时,只见程岩躬身一拜“辛苦诸位了。”

    府兵们连连摆手,他们看在眼中,这位程知府的辛苦并不比他们少,其实对方身居高位,明明可以和俞知府一样站在岸上发号施令冷眼旁边,却甘愿冒险,和他们同心合力,安危与共。

    待程岩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示意府兵们下船。

    所有府兵们却并不着急走,而是自发地退到两边,留出一条道让程岩先行。

    岸上的俞知府瞧见这一幕,心头又酸又恨,怎么这群府兵好赖不分,还感谢上折腾他们的罪魁祸首了算了,只要再过三两日,他们就该明白是谁害得他们白白劳累

    俞知府撇了撇嘴,正想开嘲讽,忽感觉脚下轻晃,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一旁的方真荣面无人色,大喊道“不好快趴下“

    俞知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东面的山坡上,大块山土伴随碎石滚滚急速而下,仿佛山崩一般。

    “轰隆”

    巨响之下,山土落入水中,掀起丈高的狂浪,瞬间将宝船吞没

    “小心”

    “程大人”

    “老爷”

    无数道杂乱的声音同时响起,伴随着惊慌的尖叫和哭喊声,那一瞬间,谁都看不清水浪遮挡下的真实情况。

    船,翻了吗

    坝会溃吗

    船没有翻,坝也尚未溃。

    但船上,已是一片狼藉。

    巨浪的冲击力直接摧毁了宝船左面围栏,无数沙袋坠落,转瞬无影无踪。

    宝船摇摇晃晃,发出“吱呀”声响,混在雷鸣般的水浪声中,好似随时都有解体的危险。

    庄思宜此刻趴在沙袋上,感受到巨浪像石块般砸在他背上,仿佛断骨之痛。但这些都无法让他皱一皱眉,唯一令他惊恐的是程岩不见了

    浪来的一瞬间,他眼睁睁看着程岩被冲走,有些人甚至直接被冲下了宝船。

    他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程岩,也不敢想。

    “岩岩”

    庄思宜一声声嘶喊,都被卷入浪中,除了他没人能听见。

    水浪和泥沙灌入口中,庄思宜几欲呕吐,但他犹不死心,仿佛要与天相博一般,用尽全力喊着程岩的名字。

    恐惧占据了他所有思绪,唯剩下本能反应,庄思宜额上青筋爆起,像一头荒野凶兽般赤红着眼,艰难地往前爬行。

    “吁”

    忽然,宝船上一声哨响穿过所有嘈杂,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庄思宜浑身一震,整个人瞬间脱力地趴在沙袋上,重重吐出一口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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