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在这分明看见”
“分明看见苏绾进了这家绸缎庄是吗”陆安荀替他说完。
耶律泓脸色难看,竟被陆安荀摆了一道。看来他早就清楚自己来了燕山府,一直在等他露面。
预测不妙,耶律泓当下夺门而出。可陆安荀安排了天罗地网等着他,又岂会让他逃走
出门后,耶律泓看见自己带来的属下全部倒在地上,而屋檐上、墙头全站满蓄势待发的弓箭手,院子里还涌进了许多禁军。
见此情景,耶律泓笑了。
“还以为你陆安荀有多大本事,原来靠人多欺人少,莫非你也清楚只凭你一人捉不住我耶律泓”
这话若是换个人听,恐怕就要被耶律泓给激到了。
但陆安荀这人是谁只要不吃亏,管他人多人少什么流氓手段都能使。
他不要脸“没错,老子就是欺负你”
“”
“敢不敢单独与我较量”
“较量可以,但你若想趁机逃就不必想了,除了这里的人,外头还有。”
话落,一个穿着官袍的人跑进来,乐呵呵禀报“陆大人,按您的吩咐,外头都埋伏好了。”
耶律泓一听,脸色阴沉。
原本院子里这些人也不一定奈何得住他,只要拖住陆安荀,半刻钟后他的人立马赶过来,没想到
他不禁嘲讽道“当了这么大的官,你依旧这么厚颜无耻。”
说着,猝不及防间,拔出剑冲向陆安荀。
陆安荀毫不躲避,提剑迎上去。
两人曾在抚州交手过,彼时耶律泓就败在陆安荀手上,这会儿耶律泓肩上有伤,更不是对手,几招之间就败下阵来。
陆安荀以剑挑开他肩上的衣裳,啧啧“这么不经打,原来是受伤了啊。”
“可怎么办呢我这人就喜欢以强欺弱,以大欺小。”说着,陆安荀咬牙切齿一剑戳在他的伤口上“这一剑,是补当初你掳我陆安荀之妻的仇。”
“记住了以后别动我陆安荀的人哦,你没有以后了,那就来生吧。”
耶律泓疼得额头冒汗,才愈合的伤口又汩汩冒血出来,很快就将他外衣染得鲜红。
“我可以助襄王搬倒太子。”他说。
陆安荀动作停下,又听他道“我知道你正在查太子的把柄,我手上还有他许多罪证。”
“是否要考虑”耶律泓捂着肩头艰难咧嘴笑。
陆安荀沉吟片刻,问“条件呢”
“我要见苏绾。”
逃窜了多日的耶律泓在燕山府被陆安荀抓起来了,辽军气数已尽。
可他高兴不起来。
耶律泓提的建议令他心动,毕竟他也清楚手上的这些证据能重挫太子,却不能撼动太子。
太子深受宠爱,此前河
岸坍塌还有抚州之事便足以证明。皇上心里门儿清,却还是原谅了太子就可见对其宠爱非一般。这些证据带去东京城,能让太子受罚,却难以让他失去圣心。对于襄王来说,注定还有长远的仗要打。
也不知道耶律泓手上掌握太子多少罪证,可既然他敢这么开口,想必罪证不少,对襄王来说胜算多添几成。
但耶律泓要见苏绾,见苏绾做什么
倒不是他怕耶律泓使诈,而是单纯地不想让耶律泓见苏绾。
这般心情郁闷地回了府中。
府里,苏绾坐在厅中选布料,这些布料是他此前吩咐绸缎庄的人送来的。
苏绾见他回来,抱着匹布在他面前摆弄“我看这个颜色就适合你。”
陆安荀瞥了眼,一匹大红印花缎面的料子。
他道“你不是说我穿红像新郎官吗,我不穿这个。”
“新郎官多好看啊。”苏绾哄小孩似的“你本就俊朗,若配红,更显得精神奕奕,到时候百里言玉铁定被你比得死死的。”
百里言玉和陆安荀两人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付,总喜欢暗暗较劲,功夫要较劲,本事要较劲,连长得容貌外饰也要较劲,反正死活不肯输对方一丁点儿。
对此,苏绾和苏瑛都觉得这俩人幼稚极了。
陆安荀一听,立马正眼看了看这匹红缎布料,点头“行,听你的。”
苏绾把布递给丫鬟,换了另一匹布继续往他身上比划“这匹做外衫合适。”
陆安荀站着不动,任她忙活。
等挑完布,苏绾拉陆安荀坐下来,又亲自倒了杯茶给他。
“耶律泓捉住了”
“嗯。”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陆安荀没说话。
苏绾走过去,抬起他下巴“如实招来别逼我用刑啊”
陆安荀眨巴眼睛,说不出口。
“嗯”苏绾坐上他的膝“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即,她凑过去亲他的唇。
一番“刑罚”下来,陆安荀被亲得水眸含春,娇艳欲滴。
“耶律泓想见你。”他说“拿太子罪证作条件。”
“这是好事啊。”苏绾道“他肯罪证,对你们来说岂不是事半功倍”
“可他要见你做什么”陆安荀不爽“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你,我不乐意。”
哦原来小公主吃醋了。
苏绾好笑,又啄了他一口“你是不是以为耶律泓喜欢我”
“难道不是听说他居然还想当我女儿的便宜爹。”陆安荀撇嘴“他自己没本事生,倒是挺会抢别人的。”
“”
也不知是不是苏绾的错觉,居然在他脸上看到几分骄傲。
苏绾无奈“你误会了,耶律泓不是喜欢我。”
“那是什么”
“等我去见他你就知道了
。”
当天傍晚,用过晚膳后,陆安荀带苏绾去了府衙地牢。
甬道幽深,墙垣斑驳,火光把湿漉漉的青石板照得泛亮。越往里走光线越发暗淡,走到最里边时,陆安荀停下来。
他亲自接过衙役手上的火把,走到牢门前。
“耶律泓,我只给你半柱香”
苏绾就着火光,这才看见地牢里,耶律泓躺在一张破旧的床板上。
他身上的衣裳染了血,头发略微蓬乱。比起一个月前见到的风光威武的耶律王子,此刻模样很是狼狈。
但狼狈归狼狈,他身上那股冷厉的气势不减。转头看过来时,目光径直落在苏绾身上。
苏绾对上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尽管不是第一次,却仍旧觉得脊背发凉。
但她没退怯,静默地迎上他的视线“听说你要见我,我来了,有什么想问的”
耶律泓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有想问的”
“不然呢,”苏绾道“难不成咱俩叙旧我跟你可没什么交情。”
耶律泓嘴角抽了下。
“夫人果真无情。”
陆安荀沉脸“喊谁夫人呢”
耶律泓不怕死地对苏绾说“你当初分明同意若是让你当女王,就留在我身边,怎么突然变卦了”
苏绾面无表情转身走“看来耶律王子没什么话想说。”
耶律泓立即闭眼,沉声“确实有话要问”
苏绾这才又停下。
耶律泓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
“日月神力是什么”
“哈”
“我在抚州时见你掌控光,并用光杀死人,你说那是日月神力。”
这也是耶律泓最初对苏绾刮目相看的地方,后来他问遍江湖能人异士,无一人懂得此秘术。
因着这一点,苏绾进入了他的眼中,以至于后来一步错步步错。
苏绾错愕了会,突然有点同情耶律泓。
文盲害死人啊
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辽国大帅耶律王子最后死在不懂科学中。
就,离谱
“也没什么,”苏绾说“我能掌握光,其实你也可以。”
这会轮到耶律泓错愕。
苏绾“别不信,日月神力这东西谁人都可以拥有。”
“我也可以”耶律泓诧异。
“嗯。”苏绾说“很简单的,明天我把独门秘术传给你。”
次日,苏绾让陆安荀送了一堆凹凸镜给耶律泓,据说耶律泓见了“日月神力”后,当场疯了。
平洲更为靠北,天气也比燕山府冷。
帐篷里,苏泠坐在桌边修正舆图。此前襄王派人送了许多舆图过来,据说个别之处标注错误让她帮着修正,是以连着多日在军中她都忙这事。
苏
娴见她已经坐了一上午,问“你不厌其烦,这舆图到底有什么趣味”
苏泠道“大姐有所不知,天下之大,疆域之广,而地势山川却各有不同。就像每个人身上的细纹,看似一样却大有区别。每每从中寻到不同之处,乐趣无穷。”
苏娴笑,继续收拾衣物。
“我们在这待了多日,想必二妹和小妹她们等着急了,所幸再过不久襄王就回燕山府,届时能回去跟她们团聚了。”
陆安荀活捉了耶律泓,襄王得知了消息,打算三日后赶去燕山府,正好苏娴和苏泠也跟着一道回去。
想到什么,苏娴说“妹夫活捉辽国大帅可是立了大功,如此一来,也不枉费小妹尽心尽力。”
“不只小妹,大姐也尽心尽力。”苏泠道“我听襄王说了,他感念苏家这次运粮功劳,准备向朝廷奏请嘉奖。”
“我倒不是在乎皇上赏赐什么,可我高兴那是我们苏家姐妹的功劳。”苏泠脸上充满骄傲“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做这么大的事,甚至还能得到朝廷嘉奖。突然间发现,男子能做的我们女子也可以。保家卫国,抗敌援军,我们女子一样不输。”
苏娴见她这模样,不禁莞尔。
“你还是先想好回京怎么应对父亲母亲吧。”她摇头无奈“父亲的性子你也清楚,他不擅当官,也不在意这些。若得知我们送粮的事,指不定要责骂我们一顿。”
“大姐别担心,有小妹在,父亲准气不起来。”
“也是,”苏娴点头“就小妹那磨人的性子,还惯会装乖哄人,从小到大哪回不是靠那张嘴躲过责罚的”
苏泠一听,笑起来。
过了会,有人在外头询问“苏三小姐可在”
苏泠起身,走过去问“何事”
一个侍卫站在门外,手里捧着只精致的瓷瓶,一看就知是皇室御用之物。
“苏三小姐,”侍卫说“这是襄王殿下让属下送来的,殿下还说,这瓶药膏配合上次那瓶凝玉膏用,能让皮肤迅速恢复如初。”
苏泠默了默,接过瓷瓶“臣女多谢殿下。”
侍卫离去后,苏泠坐回桌边。尽管她故作淡然,可苏娴好奇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最终,她顶不住开口解释“襄王送膏子无非是看在我为他修舆图的份上。”
“三妹真这么想”
“是他亲口这么说的,若我拒绝反倒显得小气。”
“罢了,”苏娴说“你的事由你做主,不过我倒觉得这个襄王极好,无论人品还是本事皆万里挑一。而且”
苏娴继续道“普天之下,除了襄王,无人能护得住你。若是”
“大姐不是要去看祁大人吗你快去吧。”苏泠不大想谈论这事。
“好好好,”苏娴叹气,放下东西“我这就走。”
待苏娴出去,苏泠看着桌上的瓷瓶,愣神。
最后这一场仗,祁渊又受伤了。
也不知他怎么这么倒霉,受伤的还是同一只手臂,大夫说若他再伤一次这只手就废了。苏娴担忧,勒令他好好养伤不准再用力,且日日前来换药,督促祁渊不得不老实下来。
祁渊这么个人,连祺贵妃的话都未必听,然而听起苏娴的话来,却跟圣旨一样快。
苏娴让他躺着他就躺着,苏娴让他不动笔,他就不动笔,当着外人在他也听话得很。有一次,士兵正在整理兵器,祁渊拿着把从敌军战场缴获的弓箭观赏,可听到苏娴说弓箭太重让他放下,他二话不说放下了。
那侍卫悄悄瞥了眼,回去后将此事当乐子说出来,却不想没多久,全军营都得知堂堂刑狱司祁大人是个耙耳朵。
祁渊也自然听到这些戏言,只不过他不以为意,反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越加把自己当个废人。使唤起苏娴来毫不留情,让她代笔写信,让她照看他的一日三餐,有时连书也索性让苏娴帮他读。
襄王听得稀奇得很,来这转了一圈。见祁渊躺在榻上面无表情又十分认真“养伤”的模样,鄙视了会,走了。
这日,用过膳后,祁渊看了会邸报,眼看即将到换药的时间,他放下邸报坐回床上。
苏娴进来时,就见他靠在着高枕阖眼,像是睡着。
她端着药轻手轻脚往床前走,到了跟前,低头细看他胳膊上的伤。
祁渊的伤口不算长,却伤得深,乃利箭穿肉。箭头取出来时,里头几乎留下个窟窿,白色的骨全部露出来。
他本就有旧伤在,而旧伤上又添新伤,恢复起来自然比一般伤口困难。
苏娴不敢马虎,不放心其他人上药,每次都是自己帮他上完又仔细包扎好。
这会儿伤口上绑了纱布,白色的纱布上洇了点血出来。
她蹙眉,正欲说两句,却不料一抬眼就对上祁渊的眼睛。
他并没睡着,分明是故意的。
见苏娴沉脸,祁渊问“怎么了”
苏娴问“你适才做什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苏娴往案桌上看,见上头摞得高高的公文,旁边笔架上还放着只蘸墨的笔,顿时了然。
“那些事就不能交给别人做”苏娴问。
“其实是陆安荀派人送来的。”祁渊脸不红心不跳甩锅“事情紧急,他让我务必尽快处理。”
果然,苏娴一听,渐渐松了眉。
“什么事这么急”
“耶律泓被捉了,他在燕山府以及在东京城都安插得有内应,而这些奸细好巧不巧在太子府中。这里头说得轻是太子被蒙蔽,可若往深处追究,那就是太子与耶律泓勾结,全看案子怎么断。”
刑狱司是查案断案的好手,怎么在里头动手脚还能不着痕迹是他们的看家本事。因此陆安荀将手上的证据一股脑送到了祁渊这里。
襄王还未回京,但
他们得提前为回京做准备,毕竟一回去,面临的就是盘踞大半朝堂的劲敌,若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万不能打草惊蛇。
苏娴听后也不忍斥责了,叮嘱道“切忌过度用右手写字。”
“嗯。”祁渊噙笑盯着她。
尽管他脸上没太多表情,可眼里的柔情藏不住。
苏娴清楚他正在笑,笑她口是心非,也笑她管得严厉。
她羞臊垂头“伸出手来,该换药了。”
“好。”
苏娴今日着了件折枝牡丹圆领褙子。领口处还有一圈兔毛,显得本就皮肤白皙的她越加的白皙,更衬得唇瓣红艳似火。
祁渊不敢再看,别过眼。可鬼使神差地,她低头柔美的模样在脑海里越加清晰。
他甚至起了点恶劣的心思,想尝尝那红唇的滋味。
过了会,他动了动喉咙,轻声唤她“苏娴。”
苏娴停下,茫然问“疼”
四目相对,祁渊胡乱地“嗯”了声。
“我动作太重了”
“不是伤口疼。”
“那是何处”
“是”祁渊道“你过来些。”
他司马昭之心毫不遮掩,一双漆黑的眸子更是盯着苏娴的唇看。
苏娴很是紧张“要、要做什么”
“你过来些。”
苏娴脸颊渐渐发烫,她强行镇定“祁渊,伤口还得换唔”
话未说完,祁渊左手在她肩上一拢。
苏娴猝不及防往前倾。
在她倾过来的一瞬间,祁渊迎上去,精准地噙住她的唇。
“苏娴,我想这样做想很久了。”他边吻,边呢喃“在津阳县时,你第一次为我上药的时候,我就很想。”
他的话直白惹人心跳,苏娴慌乱中努力回想两人在津阳县的时候。
彼时坡道坍塌,他手臂受伤坐在马车里,她进马车为他包扎伤口。
那时候,他就这样想了吗
莫名地,一阵蚀骨酥麻顺着血液淌过全身,令苏娴心悸而颤抖。
很快,回忆模糊,脑子里只剩下唇瓣上的温柔。
她听见他说“回京我就娶你。”
又听见他低声道“我等了七年,不想再等了。”
襄王打胜仗,举国欢庆,唯有东宫死气沉沉。
太子得知襄王抓了罗荃,恐事情败露竟病倒了。
思虑再三,太子让人去请杜文卿。
杜文卿是未时来的,进殿后闻到一股子药味。
太子身形消瘦地躺在榻上,而榻边坐着灵儿姑娘,她端着药正一边流泪一边劝他。
“殿下即便再腻烦也多少喝些,不吃药怎么能行呢殿下这般,灵儿不知多心疼。”
太子撑坐起来,让灵儿姑娘缓慢喂药。
这半年来太子陆陆续续地生病
,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连太医也诊断不出是为何,有人猜测是因纵欲过度失了精血,毕竟太子病中灵儿姑娘还缠着太子不放。可这种事说出来总归伤太子颜面,是以也没人敢在明面上传。
杜文卿进得内室,在殿中跪下,规矩安静地等太子喝药。
他恭恭敬敬、低眉顺眼,一副忠诚而老实的模样,进来后只垂睫看脚下的地毯,从未乱瞥。
太子对杜文卿很满意,识实务,能力强,还能为他解忧。
待药喝完,他问杜文卿“襄王不日就要回京,你可有应对之策”
杜文卿道“殿下是储君,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对策。襄王非嫡非长,即便功劳再大也越不过殿下。”
“你说的这些孤当然懂,但”沉默须臾,太子问“襄王抓了孤的人,若运粮的事败露,于孤不利。”
杜文卿“即便败露,殿下不承认就是。”
“可他手上有证据。”
“那就推个替死鬼出去。”
太子听了,缓缓露出点笑来“你说得对,孤若不承认能奈孤何弄个替死鬼担着,孤撇干净就是。”
须臾,他问“依你看,推谁人合适”
杜文卿平静“下官看,薛大人就极其合适。”
话落,坐在床边的灵儿姑娘立即跪下来,匍匐在地。
殿内沉寂了会,太子出声“你胆子不小,薛乔乃孤心腹,且是朝廷重臣。推这么个人孤虽不忍,却也觉得合适。”
杜文卿“殿下英明神武。”
“行了,你下去吧。”太子挥手“事情交给你去办,孤放心。”
“是,多谢殿下器重,下官定竭力办妥。”
出了宫后,杜文卿从袖中掏出封信,低声吩咐小厮“务必亲手送到薛乔薛大人的手上,莫让人看见了。”
“是。”小厮立马去了。
待小厮一走,杜文卿站着望了会天。
有同僚路过,随口问了句“杜大人在看什么”
杜文卿笑“没什么,要变天了。”
“可不是”那人也看了看,然后道“听说今晚下雪呐。”
杜文卿拱手,翻身上马鞍巷往走。
马鞍巷是他的新府邸,也是太子三个月前赏他的。府邸奢华宽敞,三进的宅子还是在东京城的繁华之地。这是他成为太子心腹的气派,也是朝廷新贵的象征。
人人羡慕杜文卿官途顺遂,羡慕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子左膀右臂。
每每听到这些话,杜文卿只是谈谈一笑,谦卑地说“哪里哪里,太子抬举,下官走运罢了。”
回到府邸,小厮跑出来牵马,又跟他禀报“大人,您不在时,吏部的胡大人着人送礼来了。”
杜文卿脚步不停“什么礼”
“说是给老夫人贺寿的。”
杜文卿停下。
他母亲下个月五十整寿,其实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但旁人若是想巴结他,只需稍稍打听便也知道。
他默了默,点头“回点礼过去,代我多谢胡大人。”
“哎。”小厮应声。
“另外”杜文卿又吩咐“把账上的钱算一算还剩多少,回头你分了,留一百两就行。”
小厮茫然,不知这是何意。
杜文卿也没解释过多,只说“我记得你六岁时就跟着我,你也该娶妻成家了,分了钱回青州去吧。”
“这些钱也不是白给你。”他说“你回青州,替我照顾我母亲。”
“若我母亲问起,就说”杜文卿停了下“就说我在东京城一切皆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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