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悍兽

    巫瑾一顿, 小动物般直觉悚然惊起, 明明正对着卫时, 脖子后面却是一凉。

    他蹭蹭蹭后退,一小片兔子精服服帖帖黏在墙上,软的几乎能一把撸起“大、大哥”

    男人面具后毫无表情, 眼中却锋芒更胜。

    基因治疗到第三阶段, 后遗症远比前两个阶段严重。

    实验体本身缺失了多少情感都会在治疗后迅速涌出, 从意志、思维等各个方面影响被治疗者, 让他成为被本能操控的利刃。

    而任何一个触发契机,都很可能给被治疗者“开刃”。这段危险期又被称作“情绪非稳定期”。

    喜悦、憎恶、占有欲、仇恨所有情感都会一并放大, 被抚慰的也会激烈增长,激素代替理智操控神经中枢。

    巫瑾显然不知道, 此时的卫时已经和平常判若两人。

    卫时也并没想到巫瑾会在房间等他。

    但打从他关上门的一瞬, 就没打算再放兔子精出来。

    银色面具下, 浑身沸腾的血液因为软乎乎的少年而蠢蠢欲动, 整个身体如同空洞的人形兵器,亟需契合的陪伴者抚慰。

    卫时一眼都没有再施舍给黑猫。

    他比谁都更清楚, 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伴疗者。

    他向巫瑾走了几步,连着袖子一并卷起,凶悍的侵略性气息铺天盖地压来。

    兔子精呆呆看向床。

    在他的脚下,黑猫可怜巴巴窝着,同样缩成一团躲在窗帘后面, 却全然没有被卫时扔回床上的风险。

    见巫瑾一动不动, 卫时神情益发冷峻。

    兔子精闷着脑袋, 表情因为惊吓而一片茫然,没什么胆子直视卫时的眼睛,只能从声响推测大佬的动作,脑海里零零乱乱会闪着刚才摄取的信息。

    “治疗”、“情绪非稳定期”

    两米之外。

    大佬脱下了衬衫。

    大佬解下了作战服上的金属皮带,哐啷一声仍在地板上。

    大佬换上了睡袍

    巫瑾终于找回了理智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是来找别的小朋友玩的可是别的小朋友好像狂化了啊啊啊啊

    下一秒,巫瑾悚然抬起头。

    大佬漠然向他撵来。

    窗帘里的黑猫“喵呜”被吓跑,巫瑾一个收势不住向后仰去,左侧是雪白的墙壁,身后是紧闭的窗扇。在巫瑾差点踩到窗帘后面的同时,卫时蛮横的伸出右手,把少年卡在狭小的墙壁缝隙之间。

    巫瑾被迫仰起下巴,在男人面前露出脆弱的脖颈。

    对上卫时视线的一瞬,巫瑾心跳剧烈一震。

    分明是凶兽狩猎的眼神。

    暧昧的灯光下,刚洗完澡的少年像是被按在身下猎物,奶白的肌肤微微颤抖,在绝对压制下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眉眼、脖颈、锁骨每一寸都漂亮的恰到好处,弧线刚好够啃咬,似乎稍稍动动手指就能分拆入腹。软塌塌的小卷毛因为紧张而不断颤动,琥珀色瞳孔可怜兮兮闪着光,细碎如同打散的薄雾

    如同任人宰割的祭品。

    卫时定定的看着他,把兔子精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眼中闪过无机质的冷光。

    回忆扑朔朔翻开

    先是雪白的实验室墙壁,继而是窗口内空荡荡无力悬挂的双腿,被批量销毁的实验体,蜂拥而入的联邦军方,架在楼顶的狙击枪,银色刺刀,浮空城漆黑的夜,银色面具和新王,永无止尽的治疗

    还有训练室里用军氅一把裹住的兔子精。

    灰暗的视野终于在身下聚焦。

    巫瑾呜咽一声,小幅度挣扎着想从卫时的桎梏下逃走,却被卫时布满枪茧的手按住右肩,灼热的气息直直侵入,把软绵绵的兔子奶香压制的毫无翻身之力。

    男人的喉结再度动了动,抑制住身下同样难熬的反应。他的右腿和膝盖蛮横挤入少年身侧,把人死死按在墙角,眼中晦暗不明。

    “摘下来。”卫时沙哑开口“把面具摘下来。”

    巫瑾紧张的一塌糊涂,大脑已然宕机,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却陡然反应过来面具早在进门就摘了下来

    是大佬的面具。

    卫时点了点下巴,示意兔子精伸手。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银色面具泛着淡淡的光,就像窗外雾气中星星点点的领航灯。

    卫时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光。

    兔子精的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在大佬嚣张的气焰下被迫伸手,杂乱无章的解开男人的银色面具,光暗扣就有6、7个之多,越是紧张动作越乱

    卫时突然覆上他的手,就着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把银色面具拆下,随手扔在地上。

    男人向来淡漠的脸终于切入巫瑾的视野。

    五官冷硬,在灯下投出深邃的轮廓,眼里跃动凶狠的光。

    巫瑾呆呆开口“大哥”

    下一秒,阴影兜头而下,软乎乎的兔子精吓了一跳往后缩去,然而已经退无可退,男人顺从心意低头,凶残的利齿在少年最脆弱的颈部动脉停住,似乎只要一张口就能刺开最新鲜的血液。

    被吓傻了兔子精终于反应过来,拼了命的开始挣扎。少年柔韧的肌肉散发淡淡的香气,卫时眼神一暗。

    所有冲动在这一刻奔涌而来,失去理智压制的在耳畔喧嚣,他像是急于掠夺领地的雄兽凶狠奔向自己看中的地盘,想让祭品对自己臣服、哭泣、心甘情愿被掠夺一切

    尖利的牙齿悍然咬入,巫瑾吃痛叫出。然而卫时仅用一只手就能按住他,齿尖在香甜的血管旁逡巡,继而恶狠狠的留下标记,最后用将利刃撤回,换做舌尖微微舔舐。

    香甜可口。

    治疗后喜怒不定的情绪终于平复,意识中恶狠狠的凶兽被取悦。

    男人抬头,看向被自己死死制住的兔子精。似乎差一步就能清醒,理智却依然在的深渊旁徘徊。

    巫瑾显然已经傻了。

    他被大佬咬了脖子。

    咬了脖子啊啊啊

    卫时松开桎梏后,兔子精倏忽反应过来撒腿就要跑,忽然被男人再度按住。

    “抱歉。”卫时沙哑开口,一字一顿“今晚你就睡在这里。”

    巫瑾蹭的再次贴上墙,仿佛一块自动黏着的兔子墙贴,惊恐不定“大哥,我我我我”

    卫时沉沉看着他。

    巫瑾捂着脖子,又委屈又不敢说,似乎被吓得狠了,一股脑儿就开始认错“大哥床不是我有意弄乱的刚才不是我先动手的不是故意爽约我我我”

    兔子精数来数去,愣是挑不出一个能让大佬咬他的理由。

    卫时深吸一口气,忽然把右手按在了无力耷拉的小卷毛上。

    “抱歉。”卫时再度重复,掌心被软软的卷发勾住,甜丝丝的发痒。

    危机解除。

    巫瑾茫然睁大了眼睛。

    卫时扬眉,下巴点了点床“自己上去,还是我帮你上去。”

    巫瑾遵从本能,砰的一声从地板上弹起,手脚并用乱七八糟爬上床,回到原来的角落,乖巧紧张兔子耳朵都要竖了起来,在被拱的一塌糊涂的被子旁边缩着根本不占地儿。

    卫时眯眼看向他。

    巫瑾刺溜一下把被子拉好,眼珠子转来转去,显然大脑皮层异常活跃。

    卫时低头看终端,声音沉闷“给你十分钟,如果不睡着,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被再次压迫的兔子精一僵,赶紧闭眼。

    眼皮子底下动来动去,显见的根本睡不着。

    卫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将从实验室带出的药剂吞下,那厢巫瑾还在床上一动不动装睡。

    “睡不着就数兔子。”卫时命令。

    僵直的兔子赶紧点头,闭着眼睛开始数。

    一只兔。

    脖子有点疼。

    两只兔。

    确实疼

    三只兔。

    床上的兔子精悄悄吸气,刺溜刺溜像是漏气的兔子。

    卫时开口“还有三分钟。”

    巫瑾一呆,活跃的意识里一大群兔子球球奔涌而过,约莫是被吓着了跑得飞快。

    屋内灯光昏暗近乎熄灭。

    挂钟嘀嗒、嘀嗒有节奏走动。窗户被卫时打开一半,湿漉漉的琼花香气跟随夜风飘入,轻缓催人入眠。

    巫瑾的睫毛动了动。

    训练后的疲惫如潮水袭来,脑海中最后一只兔子越过栅栏,两脚一蹬,将他送入梦乡。

    卫时站在床边看了许久,放下水杯走进浴室。

    水流哗啦啦淌过,男人出来时夜色已深。

    巫瑾依然蜷缩在靠近床边的一侧,脸色泛红,呼吸匀称绵长。

    他睡得极其乖巧,就连被子也只好意思盖一个小小三角,搭在兔子精的肚皮上,露出白白嫩嫩的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卫时伸手。

    粗糙的指尖覆上少年脖颈的伤口,在标记边缘微微摩挲,小心不触及血印。

    巫瑾睫毛动了动,并未醒来。

    五分钟后,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毛冬青把医疗箱交给卫时,面无表情汇报“按照您的吩咐,不会留下疤痕。还有您要的12支修复剂。”

    卫时点头。

    房间内昏暗无光,身着浴袍的男人体格高大壮硕,挡住了毛冬青的视野。

    这位浮空城第四执法官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宋研究员说要注意节制。”

    卫时沉默。

    毛冬青又加了一句“请您妥善对他。”他顿了一下,又用平板无起伏的声音继续“心理暗示对您没有任何作用,对您来说,只有主观意志才会和伴疗者缔约。请恕我直言,除了巫瑾之外,您可能永远不会遇到第二个完全契合的抚慰对象。”

    “对于s级实验体,主观意志的适配几率在两百亿分之一以下。”

    卫时接过医疗箱,漠然开口,丝毫不容置喙“我会对他负责。”

    房门轻轻关上。

    毛冬青穿过黑暗的走廊,进入电梯,抵达实验室。

    阿俊蹭的一下跳了起来,脸色惨白瞠目结舌“是是是第三个治疗阶段怎么进展的这么快一下跳过两个疗程,实验室同意了卧槽我还真把人送过去了第三个疗程,还是前四个小时,情绪极端狂暴期,这他妈可是会出事的”

    毛冬青“没事。”

    阿俊一呆,终于松了口气,少顷磕磕绊绊开口“真、真的为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第三个疗程的患者”

    毛冬青沉默不语。

    半晌阿俊才干巴巴开口“真没事”

    又自言自语“卫哥控制力真好你刚才去送药了”

    毛冬青点头。

    阿俊一声哀嚎倒在地上“是我怂恿你把人送过去的我他妈差点成杀人凶手了。这事我担着,跟你没关系。”

    “明天我去跟正主道歉。”

    “然后找卫哥负荆请罪”

    “不对,人明天都不一定能下得了出的了房间我就在门口蹲着。吓死我了”

    毛冬青忽然出声“这件事你不要干涉。”

    阿俊茫然抬头。

    “人很重要。”毛冬青缓缓开口“还有,瞒着。”

    昏暗的房间内。

    卫时撩起小卷毛,把愈合药剂涂上创口。

    药剂呈淡绿色,促愈合能力强大,几乎一刻钟后咬痕就淡的浅不可见。

    药水随后蒸发,在皮肤表层凉飕飕的飘着。确认不会感染后,男人粗糙温热的右手抵在创口周围,直到巫瑾的呼吸再度恢复平稳。

    食指下,脉搏平缓有力,巫瑾无意识的就着卫时的手蹭了蹭。

    原本准备起身离开的男人又无声坐了许久。

    一刻钟后,卫时收好医疗箱,甫一出来就神色微沉。

    原本躲在窗帘后面的黑猫悄无声息窜了出来,还爬上了床,不敢离卫时太近,就软乎乎的在巫瑾蜷着的角落呆着。半个猫脑袋都埋在被子里,两只眼睛可怜巴巴,黑色的尾巴耷拉下来一勾一勾。

    卫时当即就要利索赶猫出门。

    黑猫“喵呜”一声,又往巫瑾那处缩了缩。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伸出手,下意识把猫抱住。

    和抱豚鼠的姿势一模一样。

    兔子精软乎乎的蹭了蹭猫脑袋,明明还在睡梦中,看小圆脸似乎还挺开心。

    卫时一顿,用眼神示意黑猫留在原地。

    黑猫松了口气,在巫瑾怀里乖顺的窝着,许久似乎觉着被抱的挺舒服,也咕噜咕噜沉沉睡去。

    微风卷起窗帘,卫时最后确认了一眼,撩起被子。床的另一侧微微塌陷。

    浮空城的雾气散去又聚。

    熹微晨光透过薄雾,复又穿过窗扇。

    巫瑾舒舒服服把自己拉伸成长长的兔子条,又美滋滋蹭了蹭猫,裹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继而迷蒙睁眼

    琥珀色的瞳孔倏忽瞪得溜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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