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戚棠躺在床上, 哪怕是高烧不退也不影响他的大脑快速运转着。

    首先,他现在的处境就是一个下马威。

    不仅仅是顾夫人给的, 更大的原因还是顾景国的纵容,毕竟如果顾景国哪怕对他表现出一点重视。

    不说那个顾夫人和那个女孩, 单单是顾家老宅这么多的佣人都不会视他如空气。

    大概是因为他当初不愿意离开s市的话惹怒了顾景国

    也不对。

    顾景国确实是个不容人忤逆的性格。

    但是他把自己压着带回首都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听话。

    戚棠回想着,那个顾老爷子在寿宴之后, 又见过他一次。

    先是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看似恭敬其实分外强势的带着他去做了亲子鉴定。

    大概是动用了什么关系,所以亲子鉴定一天就出来了。

    虽然亲子鉴定的报告单他没有拿到, 但是戚棠还是从其他方向知道了报告单的内容。

    当然,就算不看报告单,他也猜测到了大概,看报告单只不过是为了把猜测坐实而已。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想得那样,他是顾家血脉。

    并且正是,顾家现任掌门人顾景国的儿子。

    接着没过两天, 他就被请到了一个疗养院。

    疗养院在山上,人烟稀少,非常安静,而其中最安静也是最大的一块地方就是顾老爷子呆的地方。

    那是一处小型园林。

    游廊、花窗、石亭。还有映日的荷花, 碧翠的竹林, 哪怕是墙角的一株月季都是精心照顾。

    完美的体现了园林移步换景的特点,每走一步看到的景色似乎都是不同的。

    哪怕这不是寸土寸金的首都,但是s市可也不是什么乡下地方,结果这一个小园林就占了这么大的地方。

    而这只不过是老爷子疗养身体的地方, 顾家的底蕴可见一斑。

    老爷子年轻时候喜欢洋玩意,老了却越发喜欢古意盎然。

    当戚棠被引导着见到顾老爷子的时候,他正穿着唐装站在自己的书房里,给自己的新宠喂鱼食。

    特制的大缸里,好几条龙鱼正优哉游哉的游着。

    而夏家送的过背金龙就在其中,体型硕大,摆尾有力,灯光照在鳞片上闪着璀璨的光。

    喜欢玩这些都能看出这是一条品相极好的过背金龙。

    夏石磊想的没错,因为这条过背金龙,自己确实在顾老爷子面前混了个眼熟。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女儿的男朋友更是被顾老爷子牢牢记住了。

    书房里一时间很安静,老爷子不知是不是没看见站着的大活人。

    总之还饶有兴味的拿镊子夹起食盒里的饲料喂鱼。

    金龙鱼是凶猛的食肉鱼类,喂食的当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鱼饲料。

    戚棠眼看着老爷子夹起一条大蜈蚣,这蜈蚣还是活的,被镊子夹起来的时候还蜷缩起身子,卷住了镊子。很是凶猛。

    而食盒里,这样的蜈蚣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在底下爬着,看着都渗人。

    但是老爷子面不改色的让那条蜈蚣掉入水中。

    顿时原本还优哉游哉的几条龙鱼顿时动了。

    鱼尾疯狂摆动,激烈的水花甚至泼洒在了地上。而那条蜈蚣几乎一眨眼就被几条龙鱼分而食之了。

    夏家送来的那条过背金龙似乎是其中最强的,大半个蜈蚣都是被它独吞了,有一条红龙鱼还想来抢。

    结果被它还不讲究同类情面的张嘴就啃。

    吃痛的红龙鱼差点蹦出水面,心有余悸的转身逃到了缸底。

    而其他几条龙鱼也赶忙逃开了那条过背金龙的身边,一时间,出了那条过背金龙在水面扬武扬威的划过,其余的龙鱼都有意躲开了它。

    偏偏老爷子看见前不久还当心肝宝贝对待的红龙鱼受伤,半点没有心疼的,饶有兴味的再次夹了一条蜈蚣。

    这一次,过背金龙直接独吞。

    戚棠站在那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盒子的蜈蚣全都喂了鱼之后。

    立刻有人上前处理龙鱼争斗过程中洒出的水渍,收拾好镊子和食盒,另外则有人给手上沾上水渍的老爷子送来毛巾擦手。

    顾老爷子坐在了沙发上,似乎这才注意到戚棠。

    “坐吧。”

    对待这个流落在外现在才找来的孙子,顾老爷子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那个时候戚棠就清楚了,自己在这个老头子的眼中估计还没有他那几条鱼来的重要。

    但是很快他的这个想法又推翻了。

    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看不出对他满不满意,只是问他知不知道叫他来的目的。

    “知道。”

    “你是我顾家的子嗣,还是长子长孙,之前我不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但是既然我知道了,那么就绝对不允许你再用别人家的姓氏。

    虽然你是私生子,不能上族谱,但是以后你就叫顾棠了。

    你母亲那边的人我已经通知过了,之后你就不要再接触了,你就跟着你父亲回b市。

    虽然你都这么大了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不过没关系,会有人教导你的,到时候你帮着你老子分担一点也是好事。

    至于你母亲的病,你也不用担心,好歹也生了你。顾家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看你的表现了。”

    老爷子说了好些话,半点没有停顿询问戚棠意见的想法。

    毕竟现在的戚棠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征求意见的资格。

    桌上早就有人自动送上茶水了,老爷子轻轻喝了一口,解渴之后,才慢悠悠的抬眼看向戚棠。

    理论上,这是他的第一个孙子。

    但是顾老爷子并没有什么交流感情的想法,如果这孩子能在幼时就被他知道,那养在身边倒也无妨。

    毕竟都是留着顾家的血脉,培养一下,还能给顾家添砖加瓦,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没想到女人善妒。

    顾老爷子一查戚棠的身世,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了。

    顾景国办了个蠢事,他的老妻还有现在的大儿媳,当初顾景国的未婚妻竟然帮着他瞒着自己这个老头子。

    结果一堆蠢货,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根本不知道人家压根没有打胎,被忽悠了一顿还开心呢

    想到这,顾老爷子就不免再次后悔年轻的时候自己太忙,让糊涂的老妻照顾几个孩子。

    结果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儿子贪花好色,二儿子薄情寡义不说还小家子气。

    而小女儿更是被老妻冲的太过火,一个女孩子心比天高,联姻都是结仇。

    孙子辈也没几个能看的。

    正在心里嫌弃自己的子孙的顾老爷子发现戚棠半晌没说话,有些意外的瞄了他一眼。

    “怎么,对这个安排,你有什么想说的”

    戚棠知道自己现在最好全盘答应下来,毕竟这个老头子人老了刚愎自用,怕是不乐意听到他这么一个小虾米反驳。

    但是想到夏星黎,他还是道。

    “必须去b市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听得人都知道,这是变相的拒绝。

    “不想去b市因为戚芳华”

    老爷子眯着眼睛打量戚棠。

    哪怕他的眼神已经因为岁月而浑浊,但是谁要是真的认为他已经老糊涂了,那就是十足的蠢货了。

    顾老爷子的语气很平淡,可是戚棠对于情绪和其敏感,还是听出了顾老爷子对于自己母亲的不屑。

    “不,她有她的家庭。”

    老爷子回忆着资料。

    “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的小女朋友。”

    “不可以吗”

    戚棠抬头,任由老爷子审视,语气是同样的平淡。

    他没有刻意在老头子面前伪装,毕竟顾老爷子在商界混了那么多年,什么人没看见过。

    并且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他自然也不想装作一个傻白甜错过的。

    但同时,在没有摸清楚顾家的水深之前,他也不能过多的暴露自己的野心。

    这个度,需要他自己摸索。

    顾老爷子嗤笑一声。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你现在眼界还太小,才会被她给迷惑。

    但你是顾家的人,到了b市,花花世界近在你眼前,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呢

    为了一个给不了你多少利益的女人,放弃往上走的捷径,你是想让我看看你在外面这么多年,被养的有多蠢吗”

    因为戚棠的话,顾老爷子想到了自己勉强还看得上眼的大儿子,什么都还行,就是这个缺点屡教不改。

    再看戚棠的眼神就变得不满起来。

    “真是和你老子一样,看见个女人就走不动道

    早晚要坏事在这上面”

    顾老爷子也不知道再骂哪个,总之,骂完后他就不想看见戚棠了,挥挥手,立刻就有人把戚棠请了出去。

    戚棠心知自己一时间没办法说服老爷子,如果还不出去,这个请估计就要变味了。

    只能暂时离开,计划着再想想办法。

    结果第二天他就被人强制性的请上了飞机。

    因为他的不合作,手机被摔坏了,而顾景国根本不理会手下人对自己的这个大儿子的粗暴。

    对着他就冷哼道。

    “老实点和我回去,只要你表现的让我满意,女人有的是。

    但是你最好给我记住,在顾家,不要随便反驳你爷爷的话。记住了吗”

    戚棠冷笑着继续回忆。

    顾景国嘴上说着要看他的表现,但是却把他送到顾家老宅交给顾夫人之后,吩咐几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顾夫人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顾景国的话,总之他被暂时软禁了。

    没有电子产品和外界联系不说,身边时刻都有人看着,还让个老阿姨给他讲顾家的规矩。

    听说这个叶宝红是顾家的老人了,年轻的时候就在顾家做事,现在老了也没走,地位也就比顾家的管家差一点。

    当然,这个叶宝红女士做事确实有她的独到之处,说话做事一板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戚棠。

    看似不偏不倚,但其实说话语气都是刻意扎心。

    说是教戚棠规矩,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并且动不动就是一句。

    少爷在外面呆的久了,对这些东西难免生疏,但是既然侥幸回了顾家,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戚棠一眼就看出了顾夫人的意思。

    换做一个心智不坚定的人,突然和曾经的亲朋好友没了联系,关在一个大宅子里。

    被人满怀恶意的无视,还有一个老阿姨日日在你的耳边否定你。

    不论多阳光开朗的人,行事中必定会带着几分懦弱和犹豫,而等到顾景国这样的心高气傲之人看见自己的儿子这个样子,自然是满心厌恶。

    而如果这样的人被带出去,自然要被那些同样心高气傲的公子哥,或者千金小姐们嫌弃的。

    这么一来,哪怕被认回了顾家,日子反而会过的更加凄惨。

    “咳。”

    戚棠觉得转动了一下烧得有点发烫的眼珠,面露讽刺。

    可惜,那个顾夫人倒是有一点阴私手段,但是她的孩子却是个没脑子的。

    顾凌菲,顾景国十六岁的二女儿,完全不像是她母亲老辣,什么情绪都摆在明面上。

    他不过是暗地里给了些似是而非的眼神,这个女孩立刻就被激怒了。

    在他来顾家的第二天就送了他一个透心凉,一个可笑的恶作剧。

    当然,他发烧可不仅仅因为这个,毕竟他从小就干活习惯了,还为了维护人设,时不时就和别人打场篮球。

    所以身体素质非常好,最大的毛病也就是小的时候冷热不忌,所以有了胃病。

    虽然被浇了一身的冷水,可还在夏天,洗个热水澡就好了,对他来说并不算个事。

    这么严重的发烧可是他故意半夜泡了凉水,又开窗吹风的结果。

    然后他就如愿以偿的病倒了,并且在外人看来,他的病都是因为顾凌菲的原因。

    毕竟顾凌菲当时下手不知道轻重,一桶的冰水不说,里面还混杂着不少的冰碴子。藏在二楼,倒在他身上的时候。

    哗啦一声。

    好些碎冰在他脑袋上,身上,被阳光一晒,亮晶晶的,看着倒是显得声势很大。

    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顾夫人想要隐瞒也没办法。

    戚棠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才会如此,借用顾凌菲的手,企图挣脱了自己的困境。

    在当初那场谈话的时候,顾老爷子的古板和大男子主义就显露无疑,而且控制欲也很强。

    哪怕退下来了,却还是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大儿子指挥来指挥去。

    半点没有在意大儿子才是现在的顾家掌门人的意思,想来,顾景国在飞机上的时候,对他态度那么恶劣。

    肯定是老爷子因为自己的事情教训他了。

    这样一个老头子,如果不是因为生病怕是不肯退下来的,所以他的手里八成还没有全部放权。

    顾家的一举一动应该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那么想来,无论顾夫人阴奉阳违的手段会不会被老爷子知道。

    但是自己才送回b市没过两天就发高烧请了家庭医生的事情肯定会被老爷子耳闻。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老爷子真的不知道,一直被顾老爷子压着的顾景国肯定会警告顾夫人一番的。

    那么之后,他在顾家的日子应该会比现在好些。

    而且那个顾凌菲那么好用,之后说不定还能用她干点别的。

    总之,短时间内,了解顾家的各路人马,做一个老爷子满意的孙子,是他最快在顾家站稳脚跟的方法。

    虽然老爷子并不喜欢他这个大孙子,但是只要他还是顾家的血脉,但是利益为上的老爷子肯定是不介意有个一心为顾家的好孙子的。

    戚棠的理智一遍一遍的告诉他,如果想要踩着顾家的人往上爬,那么就急不来,当下他孤身一身,能做的只有忍耐。

    可是越是这么想,一个人影在他的脑海里就越是清晰。

    “学姐”

    空旷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呢喃似的念叨着。

    突然,门开了,几乎是立刻,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冰冷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扎了过去。

    好在烧得迷糊的戚棠瞬间就清醒过来,掩盖住自己过于锋利的视线,快得好像刚刚的只是一个幻觉。

    戚棠看着开了一条小缝的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胆怯的看进来。

    一个刚到门把高的小男孩。

    几乎下意识的,戚棠的脑海里就开始闪过这个孩子想资料。

    顾泽峰,十岁的小男孩,在他没来之前,顾景国唯一的儿子。

    并且和他一样,也是一个私生子。

    不难理解,有顾老爷子这个控制欲强的当家人,顾家上下带点古板气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夫人生的都是女儿,大概可能生不出儿子

    总之顾泽峰应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没儿子觉得不行的顾景国带回了顾家。

    但是显然,顾景国不会养孩子,而顾夫人更是不甘心养一个私生子了,所以刚到顾家老宅的时候。

    戚棠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顾泽峰。

    观察几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不敢和别人对视,经常看地面,头发长的遮住脸的包子。

    本来还以为这段时间没有人回来,就算有也可能是找他麻烦的。

    但是这个小孩

    “有事”

    戚棠病的有点难受,但是脸上还是习惯性的浮出了一个笑容。

    结果就看见顾泽峰因为他的突然出声,吓得缩了缩脖子。

    就像是一个小鹌鹑,看来顾夫人之前对他的手段可能已经有过一个实验品了。

    戚棠的眼中闪过几丝讥诮。

    “咳咳过来。”

    顾泽峰站着没动,站在门缝那的他就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窥探世界的蘑菇,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得他缩回脑袋。

    戚棠没有再说话,端起边上的水杯喝了起来。

    其实这个水还是昨天剩下的,但是谁在乎

    他生病后,除了家庭医生,就只有每天给他送来三餐的人了。

    送来就走,估摸着他吃完了,就进来端走餐盘,全程沉默。

    剩下的一点水很快就喝完了,这个房间是没有水的,他转头向门那看去。

    正好和观察他的顾泽峰对视,吓得顾泽峰赶紧低头看自己的鞋,似乎上面的花纹十分吸引他似的。

    “如果你现在有空,帮我倒杯水吧。”

    喝了点水的戚棠觉得喉咙好多了,同时渴望更多的水来解渴。

    既然边上就有一个能跑腿的,自然就使唤上了。

    顾泽峰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这个哥哥。

    他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私生子,他虽然是大人了,但是也被凌菲姐姐欺负了,还发高烧了,肯定很难受。

    当初顾泽峰正是因为小小的脑袋里不知怎么闯进了这些念头,才会大着胆子偷偷想要看一看这个新哥哥。

    所以在戚棠开口请求之后,顾泽峰犹豫了一会,还是慢慢的推开门,迈着小腿走了进来。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拿起了杯子,然后离开了房间,全程都刻意避开了和戚棠的对视。

    甚至走路都没多少声音。

    如果袁昌珂在这里的话,就能发现,现在的顾泽峰和他小时候何其相似,被围绕在恶意和漠视当中的孩子,除了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还能干什么呢

    虽然戚棠并不是从小在这种豪门生活的,但是这个世界的事情很多都是相似的。

    比如他就见过一个女孩,从小被后妈虐待,但是亲生父亲不管,其他人想要管也没有资格,警察来了也没有改善。

    因为是小学同学,所以他眼看着这个女孩从活泼开朗变得寡言沉默,后来,这家人搬家了,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很快,顾泽峰就再次回来了。

    两只小小的手掌捧着一杯满满的清水,小心翼翼的端了过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然后站在那里,垂头继续看着脚面。

    顾泽峰在等着戚棠的下一步吩咐

    如果哥哥渴了的话,他可以再倒一杯,但是他不喜欢说话,所以就在边上站着等。

    结果他却等来了头上突然多出来一份重量。

    一只大手揉了揉他过长的头发。

    “谢谢。”

    他惊讶的抬头,正对上戚棠灿烂的笑容,一时间甚至忘了低头回避。

    作者有话要说  戚棠虽然这小家伙又小又怂,但是好歹是打开了收小弟的第一步了。

    夏星黎是吗其实我最近也收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弟弟,改天带你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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