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 几人满载而归。
反正还要再玩几天, 也不急着走。回到房间, 李曼青就找前台要了几个衣架, 把今天买的所有衣服全洗了, 晾晒在走廊尽头,有个小阳台的地方。
孩子的又小又薄,一把水就能洗好, 她自己的新衣服也好洗, 祛祛异味就行。等她洗好晾好, 两个孩子还没有醒呢。
在家, 除了贴身的,衣服全是老太太洗, 好久没洗过这么多衣服, 李曼青有点不适应,连着伸几个懒腰才舒服些。
男人就顺势,从后面一把抱住她。
“洗好了”
“嗯, 以后得买台洗衣机才行。”想到半个月前为了上云安买洗衣机闹的风波, 又叹口气。
唉,本来要买洗衣机的人,最后却借钱买了台冰柜。过日子就是这样,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怎么了”男人把头支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摩挲着。
李曼青发现, 他就喜欢摩她头, 像摸大双小双一样一定是很喜欢才这样吧
她慢慢的翘起了嘴角。
在喜欢的人面前, 她不想隐忍自己的委屈。
把前几天发生的事给说了,一字不落,就像孩子在外头遭了委屈,不用家长怎么问,知道有人会给她做主,“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语气里的委屈。当然,她自以为已经释怀了。
好端端的被人冤枉,还没人替她说个公道话,亲爹妈又只顾着忙家里那些猪猪鸡鸡,公婆又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所以,第二天老太太搬来“救兵”,去替她吵架时,她也没阻拦。
受了委屈总得讨回来吧。
男人却越听越气,沉声问“报警没用”
“是啊,她那些伎俩说严重也不严重,也没构成犯罪,我只能让最后的处理结果尽量对自己有利点,就当让我宣传的效果最大化吧。”
男人强行把她脑袋掰转过来,道“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他妈的他要知道了,一定想办法让常静两口子放点血才行。
他唐家的人不是这么好惹的。
李曼青“噗嗤”一声就笑了“告诉你又能怎么着隔这么远你也鞭长莫及啊。放心吧,吃过这次亏,他们再不敢惹我了。”搞得谁都跟你是个刺头似的,动不动就让人进监狱啊。
说起进监狱,李曼青精神一振“你还没说,到底在这边干什么呢。”
“你不看见了嘛,就盖房子啊。”男人不想多谈,又要亲她。
李曼青气结,白天也是这样,问他正事,他就亲亲我我转移话题。
“别动手动脚,给我好好说说,你一天都做些什么。”趁他回宿舍拿衣服的功夫,李曼青已经问过哥哥了。
她哥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反正每天的工他都按时上,干活也没躲懒,虽然是个小包工,却跟着他们干一样的活,甚至比他们还卖力。
如果要说有什么是不一样的那就是他每天下工以后都不爱待宿舍里,大家虽来自五湖四海,但斗地主却是共同兴趣。
当所有人都凑一起玩扑克牌的时候,他却从不参与。
李志青也问过他,为什么不在宿舍待着,他说是嫌宿舍气味重这个,李曼青深有同感,他自己平时都会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是天天在工地干苦力,也闻不见什么脚臭。
“就忙着干活,挣钱啊。”男人依然不肯细说。
“那你几点起床,几点干活,几点下工”她气鼓鼓的“盘问”。
唐丰年的胸口就震动起来憋着笑呢
“快回答我”她拧了一把他的腰太硬了,多余的肉都没有一丝。
“好好好,我老实交代,六点半起床,不下雨的话七点开始干活,晚上天黑才收工。”别的工程队都是五点就下,他们因为人少,都会多坚持一两个小时。
不然干不完活就得多招人,招的人多了,他们分到的“蛋糕”就小了。
“那你几点钟睡觉”她嘟着嘴的模样真像两个闺女。
男人“噗嗤”一笑,“怎么,还怕你男人除去乱搞啊乱没乱来你难道还不知道麽嗯”他故意顶了顶她的挺翘。
对于这个,李曼青倒是真放心的。就凭他那猴急样跟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她相信他。
但男女问题上不会乱来,并不代表其他事也不乱来啊
“快说。”
“十一二点吧,我又没表哪里知道几点,反正大家睡,我也就睡了。”
李曼青一算,这边天黑也就七点左右,他不打牌也不在宿舍,这四五个小时的时间“那你都去哪儿了”
男人正在她腰间的手就顿住,顿了几秒才无奈的笑起来“我就知道你精着呢。”
“这不是精不精的问题,你前几天才汇了两千块回去,怎么起超回家又带了两千块”
唐丰年一顿,“汇款那是汇给爸妈作家用的,你们娘仨的我另外给你们县里太小了,闲话多。”
“你们娘仨”真好听,好像她跟闺女是一体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李曼青的鼻子就慢慢酸起来,连眼眶也酸胀得难受。这个男人从来都把她们和老人分开,他们是他们的,她们又是她们的。
“知道我不在,你们手头紧张,爸妈节省惯了,你有了钱给孩子和自己买点好的。”
他确实够了解老两口的。
平时李曼青每天都会苹果香蕉橙子三四斤的买,家里就没断过新鲜水果。猪肉羊肉排骨大骨头,她每天路过见新鲜的也会买点。
老太太为这些也没少念叨“哪里用天天吃肉,咱们现在不使力气,就别吃肉了。”要么就她拿着生活费,每天下午六七点,赶在肉摊收摊前才去,买点剩下的便宜的。当然,不止买肉要“捡便宜”,买水果也一样的。
李曼青也不好责怪他们,只能自己手里捏着钱,自己去买。
这时候就体现出唐丰年的“智慧”来了。
他走之前就留了点钱给媳妇儿,不喜欢老人买的,那就自个儿买去。
李曼青重重捶了她一拳,哽咽道“就你会耍小聪明,万一我没收到,被老人看见了,看你怎么交代”
唐丰年“嘿嘿”一笑“不会,我都跟起超说了,一定要亲手交给你才行。”
“那你说说,加上今天买衣服吃饭的,这五千块钱你都怎么挣的”李曼青眼巴巴看着他。
唐丰年叹口气“放心吧,都是正经挣来的同样的错误不可能再犯第二次。”他搂了搂她肩膀,也太瘦了。
在家带孩子一定很累吧
忍了忍,他还是又问“要不就别回去了,孩子也能适应这边的气候,我租个房子给你们,咱们天天在一处。”
下雨了他不用上工,可以带着她们娘仨出门转转,天晴了可以让她带着闺女上游乐场玩,看蓝天看白云,节假日一家四口去海边吹风这边只要一出门就能坐到车,马路又宽敞又平坦,比宣城县方便太多了。
到三四岁送幼儿园了,她也可以轻松轻轻。
但,每天在出租屋里做饭打扫卫生,最大的期待就是等着男人回来吃饭,万一他哪天回不来,一桌子满怀期待的菜就浪费了不,重活一回,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她的面包生意能赚钱,而且她也想要做大,留在这边,是不可能的。
李曼青嘟着嘴“我才不要做家庭主妇呢,以后成了挣不来钱的黄脸婆怎么办”
“不会。”
“哼你们臭男人的话我不会再信,只有自己挣到的才算自己的啊痛你做什么”
唐丰年眯着眼,捏住她下颌,吊儿郎当的问“什么叫我们臭男人,还有谁跟你说过这种话麽”
他只是开玩笑的随口一问,因为在他所知的范围里,他媳妇儿高中没毕业就嫁给他了,在唐家根本没听她跟哪个同学哪个朋友有过联络,哪来的“别的男人”。
李曼青却心内一突,小心翼翼看着他脸色,小声道“哪里有什么”这辈子她规规矩矩,再没走错路了。
唐丰年出来见过世面,早已经不是一年前为了个梦就能远跑外省的愣头青了。这一年来媳妇的“表现”和为人他都看在眼里,那真的只是个梦而已。完全不可能成真的梦。
李曼青看他没有多想,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愧疚不已。她上辈子怎么就那么糊涂,坑了多少人而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个男人和两个孩子。
她赶紧低头,不敢让男人看见自己眼里的泪水,怕解释不清楚。
“好吧,你不来也没关系,好好在家照顾老人,我会定期给你们汇钱。在家别太累了,带好孩子就成,你男人在外头能挣到钱呢。”
李曼青低着头问“我听起超说他们都只有七八百,怎么你”
“有一些是结了工钱剩下的,我多得了点,有些是另外挣的。”
“到底怎么挣的”她也顾不上眼泪了,抬头盯着他。
于是,唐丰年看见的就是小妻子泪水涟涟的模样,跟白天要裙子不给买的小双一个样,委屈巴巴的。一定是自己总不跟她说实话,害她担心,吓到她了吧。
男人心软下来,叹口气,抱住她“没事,我跟着黄总做建材批发,赚了点钱。绝对来路正经,你别怕。”还像拍大双小双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怕,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李曼青却不是傻子,依然追问“黄总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做什么建材”问题像串葡萄似的,一个个往外冒。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呢。
唐丰年见她真想知道,就搂着她来到窗前,指着一片黄土飞扬的工地“你看,那片工地就是黄总包下来的,我们就在那儿。”
李曼青顺着他的手指,看到场地左侧有两栋盖了四五层的楼,正是白天他们干活的地方。
又顺着他说的往左,见围墙隔壁还有一个更大的工地,光面积来说的话得有他们现在的三四倍大,远远的可以看见有许多小红帽子在忙碌都是戴着安全帽的工人。
比唐丰年所在的工地要规范一些。
“每天下了工,我就去跟着黄总跑建材市场,钢材,石料,水泥,我都知道点也能赚点辛苦钱。”
对这些,李曼青也不懂,听得云里雾里,倒是慢慢相信了。
“那你跟着他跑,这边工地上会不会有想法”明显不是同一个老板,他这相当于是打两份工了。
“没事,等手里的活干完,我们就过去隔壁。”黄总已经答应,等他过去就直接把所有粉墙的活儿交给他,所以他急需人手,最好是大姐夫也能来。
当然,光靠几个老乡是不够的,他还想再扩充队伍,继续“收编”几十个外省人,最近就在找靠得住的人。
到时候下头有人了,他就不用再每天上工,只要做好管理就行,回家看媳妇和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但,你怎么跟人家搭上话的会不会人家只是画个饼给你。”毕竟做生意的,最擅长就是这招了,尤其后世建筑工地拖欠工资,农民工没钱回家的新闻太多了。
男人顿了顿,只说“我心里有数”,至于他是怎么搭上黄总的,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也别吓她了。
李曼青见他都一五一十说了,性子比以前沉稳不少,心早就放了大半,又说了些别的,正好大姑姐来敲门。
“走,不是说要陪我烫头发吗趁现在天还早,咱们这就去。”
李曼青见她还记着这茬,知道她是真上了心,想要“改头换面”的,也就笑着穿上外衣,让唐丰年看着孩子。
出了招待所,沿着白天走过的街,再转过两个转角,就到理发店一条街了。
许多染了黄头发的年轻人站门口招徕生意“美女,烫头发。”听口音也是全国各地的普通话。
李曼青领着唐丰莲,找了个有小姑娘,看着比较干净,又在主干道上的店。
因为大姑姐不太会说普通话,别人听不懂,她就帮着把她的要求给说了。
不染,要烫成大波浪,上面的不要动,下头卷就行,长度也不剪。
但因为她两年前才烫过小卷,质量不错,现在还保持着卷曲,得先帮她拉直,才能再烫,耗时得四个小时。
李曼青一看表,现在六点不到,那就是得耗到十点钟了,也不知道孩子醒了找不着她会不会哭闹。
小姑娘以为她嫌无聊坐不住,就主动道“两位美女来深市,一定要去逛逛,转过这街口有个夜市批发市场,那里东西很多。”
李曼青一听“夜市”,眼睛就亮了。
现在沿海城市的批发市场,卖的可都是宣城县没有的新奇东西呢她正好可以去看看,两人不谋而合,等上了直发的药水,说好四十分钟后回来,她们就出门了。
大姑姐顶着个圆形的塑料壳子,像帽子一样,一路引来不少人的打量。
但她心态好爱看就看,反正你们又不认识我,几天后回了宣城县,谁还知道谁啊
一想到四个小时后自己美美的样子,她就干劲十足。拖着兄弟媳妇逛起来。
深市在二十年后可是全国最大的电子产品生产地和批发市场,现在虽没有什么智能手机,但别的电子产品可不少。
比如说,电子秤。
李曼青回到二十年前,最大的不便恐怕就是杆秤的使用了。尤其是卖面包,顾客明言只要两斤,有时候按个头数总是欠了点,加一个又多了,拿一个又少了加加减减,顾客等得心烦不说,她自己也麻烦。
拿面包得用塑料袋包着手,赶秤砣又得把袋子拿了,有时候稍不注意秤砣就掉了,不是打到脚,就是掉到放面包的筛子里手忙脚乱之余,她无数次怀念后世的电子秤。
直接按单价,放上重量就能立马计算出价格,能给她省不少脑细胞呢而且,客人看得见,也显得更透明不是
所以,一看见电子秤,她就挪不动腿了。
一问价格,二十八一台。
在二十年后都涨到两三百了。
李曼青心动不已。二十八啊她在宣城县和云安市都跑遍了,还从来没见过呢。如果,她能多带几台回去,多的不说,每台五十块,应该是可以卖到的。
就是只带十台,她们来回的车费钱就可以赚回来了。
李曼青小声跟大姑姐说了,唐丰莲头脑灵活,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只是担心怕准头不好毕竟农村人做买卖都最怕缺斤短两。
老板拿了杆秤来,同一块豆腐,杆秤称出一斤二两,秤杆还高跷着,说明有余头。但电子秤却能精确到六百三十克如果再用自带的计价器算账,就能多卖出三十克来。
豆腐不值钱,是没什么实际的好处。但顾客看到就不一样了啊,人家见你多送了三十克,只会说“老板厚道”,得了好名声,这不就是隐形的价值了吗
而且,豆腐不值钱,但卖别的,比如鱼、肉、虾蟹,那多出来三十克也是好几毛钱啊
唐丰莲立马就嗅到了商机。
也顾不上不能大动作损了头发,赶紧跟老板砍起价来。老板是当地人,普通话也不标准,唐丰莲更是东一句西一句,南腔北调,也不知二人怎么聊的,居然还让她给砍下来了。
每台二十五块。
物以稀为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回去就能翻个倍
唐丰莲在心里合计一番,她这回带出来八百块钱,除去来回路费和买衣服烫头发的费用,还剩两百块,只能买八台。
她后悔得跺脚,早知道就不买衣服了,省下来三百块就能多买十二台,拿回去能赚个倍呢
唉,她怎么就没想到啊唐丰莲跺脚。
“可惜现在钱都花出去了,买也买不了几台,这可咋整”顿了顿,又小声道“曼青啊,要不这头我不烫了,回去问问能不能退钱多多少少退点,也能”
李曼青见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大波浪,等回了宣城县,可就不一定烫得着了
“没事,大姐要烫就烫,钱不够我们手里还有点,不行再去取点。”难得大姑姐主动陪她来,不远千里的,这份情她永远不会忘。
以后,大双小双长大了也不能忘。
果然,唐丰莲眼睛一亮,问她手边有多少,能借多少。
李曼青没想好,只说回去问问丰年。反正她们也不急着走,过两天再来买也一样的。
两人也没跟老板说就要他们家的,因为她们发现,这一整个批发市场里卖同类产品的太多了绝不下五六家她们还有的是余地货比三家。
瞧着到点了,两人返回理发店洗药水,重新上卷发的药水,又顶着一头红红绿绿的塑料夹子去市场。
直到这时候,看着快八点了还人来人往的市场,她们才真正感受到深市的繁华与热闹。要知道,晚八点的宣城县,除了偶尔有几家小卖部还开着门,县里早就关门闭户了。
谁要说出去逛街,大人都只会觉着这人不正经呢
而且,这个批发市场挺大,不止有卖电子产品,还有卖服装的,鞋袜的,甚至化妆品都有
眼看着大姑姐就要冲去化妆品店里了,李曼青赶紧拉住她“这些店里的质量参差不齐,大姐要买的话明天我陪你去正规店里买。”
批发带回县里卖倒是可以,自个儿用的话还是算了。
而且,小孩儿的玩具学习用具也不少,什么书包铅笔蜡笔彩笔样样齐全可惜双们还话都不会说呢,不然买几样给她们。
至于玩具的话,塑料水枪,小霸王游戏机,上发条的铁皮青蛙,泡泡胶,会发光的跳绳索看着是新奇,但她们都一致觉着,这些东西赚头不大,县里同类产品估计不会少。
她们要批发,肯定要批发一些县里没有的东西,赚头大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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