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一来, 唐家几人, 尤其是两个老人, 愈发紧张了。
李曼青暗叹口气, 明明丢钱的是他们,受害者紧张个啥,该紧张的是那缺德鬼才对啊
来的是两个年轻同志,见他们战战兢兢, 倒还耐心安慰了几句。
“叔叔阿姨别怕, 招待所报警说你们钱丢了,能不能好好跟我们说一说,具体怎么回事”
两老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老爷子站出来, 从钱藏在哪儿, 藏了多少,一共几张,什么面值的, 什么时候藏的,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七百块, 这数目可不小了,已经构成刑事案件1,两人一听, 就让他们上派出所做笔录。
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一听要去派出所, 以为一去派出所就是要坐牢, 当场就腿软了。
“这这个, 我们不想坐牢还是自己找吧,不麻烦同志了。”
李曼青“”
“妈,你别多想了,警察同志的意思是让你和我爸去做笔录,线索,咱们是受害者,安心等着警察同志给咱们主持公道就行啦。”
反倒是平时不声不响的公公稳得住,主动提出跟警察去,让老婆子留在招待所等消息,母女几个也好有个照应。
李曼青可还要去“线索”呢,怎么能不去。她把孩子交给婆婆和丰梅,跟着警察来到楼下。
老板娘的访客登记本拿出来,从他们住进来后到天黑前的访客只有五个,准确的说应该是四个,因为有两条记录是同一个人。
“喏,你们房里有客人来过,说是你家亲戚,我这儿都有登记呢。”老板娘指着登记本上“罗有秀”三个字,后头还写着房号207。
“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们招待所的问题呢,说不定是什么人进来了”她意有所指。
李曼青都想为她鼓掌了。
但唐德旺有点迟疑“这是我家侄子,应该不是他。”倒不是他有多相信罗有秀,而是他就只在他们房里待了半小时,老人家一直眼睛没眨的在旁呢,有秀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偷钱。
警察本来还怀疑熟人作案,现在一听就在两老眼皮子底下呢,他们就把注意力转到剩下那四条记录上去。
李曼青急了,别错过这条线索啊,可不能让他逃之夭夭
情急之下她也来不及多想,眼睛下意识的往下看,就见最后一条记录上,字迹颇为眼熟,来访者名字叫“刘能”。
刘能她在哪里听过,或者见过。
这字迹何止是有点眼熟虽然她跟罗有秀能用得上“写字”这项技能的时候不多,但她因为在乎他,所以连带着对他的笔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刘能”肯定就是罗有秀
绝对是那厮王八蛋
她想起来了,以前听他跟狐朋狗友吹牛时,有人曾这么叫过他。因为那人是外省人,说的普通话,她当时听得一清二楚,就是这两个字。
应该是他“行走江湖”的化名。
“诶,等等,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爸,你们以前是不是丢过两百块钱”她急中生智强行带出他的劣迹来。
唐德旺一愣,儿媳妇怎么知道那两百块的事
那都十年前的事了,如果不是今天“故事重演”他一时半会儿都还想不起来。当时老婆子被气病,家里谁都不敢再提这茬,小两口结婚后也怕儿媳妇多想,家里不可能有人跟她说。
李曼青倒是不在意,那年代的议亲,又不是自由恋爱,唐丰年估计连人家女孩子的面都没见过几次。退一步说,就是自由恋爱的又能怎样,谁还没个前男友前女友啊跟她的斑斑劣迹比起来,唐丰年简直是一张白纸。
想到自己做的错事,她只觉良心不安。自己对不住他太多。
“我记得,好像是前年什么时候吧,有一次跟丰年上街,听见有人说什么刘能那臭小子拿了唐家两百块钱的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很有可能是惯犯了。俩警察开始重视起来,问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曼青“冥思苦想”,最终还是摇摇头“我也不记得了,印象中好像是前年吧,我也没听说家里丢钱的事,我家孩子爸也没说过。”
警察又问老爷子,以前那次是什么时候丢的钱,丢了多少李曼青装作恍然大悟才知道那回事的模样。
老板娘觉着自家洗清嫌疑的最佳时机来了,赶紧插嘴“我就说,肯定不是我们店的问题,你们一家是招了什么人啊,被小偷从村里惦记到这儿来回去好好问问你们家那个亲戚,有没有见到熟人跟来算了,他怕也是不清楚,二三十岁的人连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还我替他写的呢”
李曼青心头一动,哟,看不出来,罗有秀还会掩人耳目混淆视听啊。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在真名下写字,人家就不能做笔迹对比,就牵扯不到他身上来了
可惜,李曼青上辈子对他实在是太了解了。有时候比对她自己还了解得多。
他想要隐藏踪迹,她偏要让他暴露在太阳下
“啥表哥不会写字不可能老板娘你别胡说。”李曼青“惊诧”极了,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她又问唐德旺“爸,她说表哥不会写字,这怎么可能,以前村里谁家办事,他都争着给人家写礼金簿子呢。”
凡是写礼金簿子的,都能额外的多得两包好烟,吃酒席也能跟喇叭匠单独吃一桌,还是上好的席面。
老爷子也跟着点头。
这倒是,快三十的人了,婚不结,整天跟着些什么人在外头打工,哪家一办红白事,他比谁都积极本来写礼金簿子这种事,哪村哪寨都是德高望重又识字的叔伯辈来写,偏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识字似的。
多少次了,他看在眼里,满心的不赞成,只觉着怕是跟他爹妈一个脾性。但又不敢说,怕老婆子说他看不起她娘家人。
毕竟,在她眼里,侄子跟哥嫂是完全不一样的,算歹竹里出了根好笋。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这就有苗头了,好好的人为什么要伪装不识字还什么“刘能”,搞不好就是同一个人呢
“这个刘能是谁登记的”
“我没登记过,刚才我做晚饭去了,估计是闺女登记的。”
果然,等她家闺女叫来,一问对“刘能”的印象,她描述说是个穿西装的高个子男人,三十出头其他人不知道,李曼青却可以确定,这就是罗有秀无疑了
罗有秀为了哄老太太开心,早把他住哪个招待所,跟什么人在一起的事给说了,警察要找他很容易。
接下来的事,李曼青不用再掺和,留给公公和警察解决去。
她回房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两姐妹也不跟老太太睡,就在小车车里脸挨着脸,身上盖着大毛巾。
“怎么着,警察怎么说你爸没事吧”老太太迫不及待。
“妈就放心吧,我爸肯定没事,应该是不用多久就能破案了。”见丰梅也在,她就劝老人“人家警察同志是为老百姓办好事的,妈别害怕啊,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该怕的是做缺德事那位。”
“就是,妈在家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一出来就怂了啊,打我做什么”
老太太又气又好笑,“死丫头,说什么屁话呢,谁怂了,我这不是没经过事嘛,第一次跟警察打交道,谁不怕啊”
听儿媳妇说不用多久就能破案,她也轻松不少。
不过,更关心的是“钱能找回来不”
“肯定能啊。”他这是盗窃罪,就是坐牢也得把钱赔出来。而且,唐家人都知道他们家在哪儿,他不赔,到时候以老太太的脾气,上门闹也得把钱给闹回来。
这可是新仇旧恨加一起了。
连人家娶媳妇的彩礼钱,医院病人的救命钱他都敢偷就得让他付出代价
李曼青心情愉悦,推着孩子回房。
刚把大双抱起来,小丫头就醒了,皱着眉头正要不爽的哼唧呢,一睁开眼看见是妈妈,那小嘴立马就歇了,脑袋往她怀里拱。
李曼青把她们抱上床,安慰性的喂了两口,自从长牙后她就耐不住,小孩子天性就是会咬,她教育过几次貌似有用,过不了几天又固态萌发,她也就懒得再管了。上次买的磨牙棒早吃完了,等过几天让蔡嫂子给带几盒来。
第二天,外头天色放亮,她就醒了,一看时间才六点半,她寻思着先吃早饭再去叫老人。
谁知才开始洗漱呢,丰梅就来了。
“嫂子,待会儿过去咱们多劝劝爸妈,他们被气狠了。”
“哦怎么了”她嘴里含着牙膏沫子,说话含糊不清。
“昨晚警察来了,偷钱的人找到了,就是罗有秀。”也不喊表哥了。
李曼青继续“刷刷刷”的动作,她手里的牙膏是从家里带出来的,牙刷白天才买的,质量不好,想着反正也用不了几次,今天回去就不要了。
看她一点也不奇怪,丰梅反倒奇怪了,“嫂子,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啊”
李曼青心头一顿,为了掩饰情绪,“咕噜咕噜”的漱了口水,稳稳情绪,才赶紧道“吃惊啊,怎么不吃惊,是怕被牙膏沫子呛到呢。”
丰梅也没太深的心思,没有多想,继续皱着眉道“嫂子你说他怎么这么缺德啊爸妈待他这么好,他还这样对我们家,真是真是狼心狗肺”
李曼青点头,上辈子他狼心狗肺的事情还多着呢,别说偷钱了,连亲表弟的媳妇儿都敢拐,还真没有他不敢做的。
不过,如果他敢作敢当,骨头硬点的话,李曼青还没这么瞧不起他。就这种软骨头,人家办案不用费多大劲,随便一问就给问出来了。还连十年前那桩陈年旧事也给诈出来,两老的恼怒可想而知。
果然,她们一到隔壁屋子,就听见老太太埋怨,“这小崽子好大的胆子,我当姑姑的恨不得对他掏心掏肺了,他还这么坑咱们当年要不是他,丰年那事就成了,现在都”
“嗯哼”老爷子重重的咳了一声。
丰梅也小心翼翼看着嫂子脸色,生怕她生气。
李曼青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着喊他们出去吃早餐,她主动留下来看孩子,让他们给带两个包子回来。
“吃什么吃,哪还有这心情,咱们赶紧的把事办了回去,我明天要回大平地去”老太太气鼓鼓。
李曼青也想让她有点事做,去找结怨半辈子的娘家哥嫂吵架好歹也算个事,能让她出口气,遂也不阻拦,赶紧过去收拾好孩子。
她还特意把丰梅叫过去,在房里悄悄塞了两百块钱给她。
“你拿去有什么想吃想玩的都买点,家里条件慢慢好起来了,不用省。”
丰梅不肯要,红着脸硬塞回去。
“钱昨晚就退回来一部分了,妈给了我两百,嫂子自己收着,给大双小双买点好的补补。”
李曼青笑起来“找回来就好,但嫂子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快收起来,咱们家丰梅这么漂亮,不打扮打扮多可惜啊。”
小姑娘愈发红了脸,还要再推拒,李曼青已经按住她的手,搬出唐丰年这座大山,她才肯收下。
小姑娘下定决心,放假回去要给侄女们买好东西,以后也要永远永远,对她们非常非常好才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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