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走出去后, 容鱼在病床上沉默了许久,直到唐应带着江文昊重新走了进来,也没回过神儿。
“容小鱼, 你在想什么呢”
江文昊伸手在容鱼面前晃了两下才把容鱼给晃醒了过来。
容鱼微微顿了顿,摇摇头“没什么”
唐应倒是知道柳如应该和容鱼提了些什么, 但江文昊在这里他也不好开口, 只得笼统的问容鱼道“事情解决了吗”
容鱼抬起眼望了唐应一眼, 轻轻“嗯”了一声。
唐应便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而是转了个话题道“刚刚我和江文昊出去的时候碰到郑明池和陶华在外面, 郑邵那件事解决了吗”
容鱼迟疑了一下, 对唐应道“我也不太确定,你可能还是得和大池再问问。”
话音未落,郑明池就和陶华一起进来了。
两人不知道在外面说了什么,进来的时候却都已经换了一副笑脸。
郑明池先是看到了唐应, 便打了声招呼“唐小舅, 你还没回去”
唐应神情似乎有些犹豫, 半晌后才缓缓道“刚刚容鱼的师叔过来了一趟, 我陪着她一起来看了看容鱼。”
郑明池当即眉头一皱“师叔哪个师叔”
唐应还要再解释什么, 容鱼却打断了唐应的话,从病床上伸出手要去拉郑明池的手。
郑明池立即抛下了刚刚问唐应的事儿,走到容鱼旁边,抓住了容鱼伸出来的手, 轻声温柔道“怎么了”
容鱼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其他人“大池, 我饿了”
郑明池笑了一下,伸手探了探容鱼的额头,见温度正常,便答应道“刚刚钟姨送了鸡汤过来,我去热一热端来喂你。”
钟姨是郑奶奶家早年的佣人,但随着老人年纪大了,也就没了那么多规矩。
郑明池最近都在容鱼的病房里守着,郑奶奶实在拗不过他,又却是觉得郑家于容鱼有愧,这几日的吃的喝的都是由钟姨亲自送来。
容鱼愁眉苦脸“又喝鸡汤啊大池,我想吃有味道的”
郑明池低下头凑到容鱼面前“想吃什么锡纸花甲粉麻辣烫冒菜”
容鱼立刻星星眼的看着他,头点的像小鸡叨米“都行都行”
郑明池扬起嘴角笑了一下,拍了拍容鱼的脑袋瓜“一样都不行,别想了,等出院了再说吧。”
容鱼“”
郑明池站起身准备出去了,出去之前还不忘把刚刚进来屁股走没坐稳的唐应拉走了,约莫还是要去问关于柳如的事。
出门之前还不忘记扭过头来催促江文昊和陶华快点滚蛋。
被利用完就扔的陶华“”
一脸懵逼想问什么但什么都没有问到还被赶的江文昊“”
容鱼的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苍白,江文昊被打断了两次,又是当着陶华的面,本来想要问的话也问不出来了,憋了半天索性真的准备告辞了。
两人和容鱼道了声再见就要离开,容鱼的视线落在陶华扭过去的侧脸上,微微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叫住了他“陶华同学。”
陶华似乎也没想到容鱼会叫他,过了几秒才转回来,嘴角露出一个笑,看上去很有些痞气“啧,好久没听容鱼你叫同学了。”
容鱼“”
容鱼以前隐隐约约听郑明池提起过一次陶华家的情况,他父亲早年下海经商,后来才入了仕途。
只是早年下海经历并不干净,后来虽然洗了白,又沉淀了这么多年,至今也没有被人扒出来过。
容鱼上次其实就跟郑明池提过一次,不过这种事向来玄之又玄,他提的时候又只是随口一句,也不知道郑明池有没有和陶华提起。
和陶华一起转过身来的还有江文昊。
容鱼明明只叫住了陶华一个人,没想到江文昊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大有要听一听容鱼准备和陶华讲什么的意思。
容鱼犹豫了好半天,还是觉得这件事并不太适合告诉江文昊,于是小心翼翼的抬着眼皮瞅了两眼江文昊“那个江文昊,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江文昊“”
江文昊今天从来到医院进了容鱼的病房之后就不断地在体验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此时终于出离愤怒了“容小鱼怎么连你也嫌弃劳资了”
容鱼“我不是,我没有。”
江文昊指着容鱼“不对你就有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只能和陶华那家伙说的”
容鱼“”
容鱼能怎么办,容鱼也很绝望。
他是真的没有他师父的功力,虽然也许已经比很多早入行的人有天赋,但这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事儿,在没有发生之前,他也只能揣摩大概。
提醒一句两句也还行,要是说的多了,岂不是在传播迷信思想
容鱼还记得自己是一个想考公务员的好少年。
气氛尴尬了好半天,容鱼一直没说话,陶华夹在两个人中间似乎也微微愣了片刻。
就在这片刻之间,被屡次嫌弃的江文昊同学气冲冲的一摔门,出去了。
陶华的视线立刻顺着江文昊出去的方向追了出去,好半天才耐下性子又转了回来,看了看病床上的容鱼,嘴角带这个十分客套的笑“不知道容鱼同学有什么事”
容鱼今天被闹腾了一天,此时其实也有些疲倦了。
他伸出没有打吊瓶的那只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借此机会酝酿了一下措辞,半晌后才小心的道“最近,你家里我是指你家里人,还好吗”
陶华被容鱼突然的一句话给问愣了片刻,好半天才收回了脸上的表情,脸上客套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深了“这个问题你应该关心大池吧,怎么来问我”
容鱼被一句话堵回来,张了张口,却没想到要说什么。
容鱼突然想起来,除了他以前就认识的人郑烨和康柔,最多现在还加上一个郑明池,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原本是做什么的。
而一个看相算命的本来就十分虚无缥缈。
容鱼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自己给自己找事儿的人,他之所以想要提醒陶华一句,只是觉得如果陶华家出了事,也许郑明池会很难过的。
他不想郑明池难过。
但这个话题显然已经无法继续下去。
陶华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本来就多疑且敏锐,容鱼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再多说两句,陶华说不定会以为自己要勾引他。
就算这些暂且不提,若是再说两句,怕是就要泄了天命。
容鱼本就命薄,何况这条命都是他从郑明池那里捡来的,容不得他浪费。
容鱼垂着头,因为生病而许久未剪的刘海顺着他光洁的额头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和神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容鱼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抬起眼看了陶华一眼。
陶华和郑明池一般年龄,面上还有些少年人的青涩,他长大的算是一帆风顺,因此从面相来看都是福瑞之兆。
只是这福瑞之兆就在这几日断了前路。
容鱼看得清明,却已然无法开口。
他收回视线,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也是随口一问,大池说你家从前经商,我前几天看新闻说最近这方面查的很严,所以就想问问你。”
陶华敏锐的眼神在容鱼身上扫了一圈,却什么都没看出来,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满不在意的挥挥手,眉目一转对容鱼道“怕是轮不到我家,你有空看新闻,还不如多看看我以前给你的那些视频。”
随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陶华嘴角的笑意更肆意了“和大池实践完了还可以去跟江文昊科普科普。”
容鱼“”
算了,还是让这家伙自生自灭吧。
陶华打击完容鱼就走了,过了没多久,去帮容鱼热鸡汤的郑明池回来了。
走的时候是他和唐应一起离开的,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郑明池。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轻声关上病房门后,走到了容鱼身旁。
“饿了吗”
病房里只剩下郑明池和容鱼两个人,郑明池也就不再刻意主意动作,此时无论是帮容鱼顺头发的动作还是扶容鱼坐起来的动作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亲昵。
容鱼还在想刚刚陶华的事儿,他腿上依旧使不出劲儿,靠着郑明池坐起来的时候下意识抓住了郑明池的胳膊。
郑明池以为自己扶得太急了弄疼了容鱼,立刻停下动作柔声道“怎么了”
容鱼微怔了一下,还有些迷蒙的双眼定在郑明池身上,好半天才重新聚了焦“没,没什么”
容鱼靠着病床床头坐了起来,郑明池便将保温饭盒盖揭开,吹了吹碗里热腾腾的鸡汤“来,尝尝看。”
明明车祸中就没有伤到手,郑明池却偏偏就要自己喂容鱼,一点都不让容鱼沾手。
容鱼拗了几次实在拗不过郑明池,只能随他去了。
温补的鸡汤熬的火候正好,滚着红艳艳的枸杞和一根人参,郑明池用白瓷汤勺舀起一勺,试了试温度正好,便喂给了容鱼。
容鱼乖顺的喝了下去,病号服下小巧玲珑的喉结动了动,看得郑明池眼底一深。
“那个”
容鱼又喝了几勺鸡汤,嘴唇被鸡汤润的湿漉漉的,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声问道,“大池,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陶华的事吗”
郑明池最近其实也很忙,郑邵的事儿在郑家不但闹到了郑爷爷那里,甚至连深居j城不出的老太爷都知道了这件事。
老太爷已经快逾百岁,听闻这件事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有私生子也就罢了,可是这私生子不但不是亲生,竟然还想谋杀唯一的亲玄孙
总之,郑家最近是非常精彩的。
幸亏郑明池还有一副学霸的记忆力,想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容鱼之前对他提过的关于之陶华的那句话,于是道“我和陶华说过一次,让他最近多加留心。”
容鱼本来还微微放了心,但又一想今天陶华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留心了,于是又多问了一句道“那他当时怎么回答”
郑明池到底没有经历过容康城为两人逆天改命的时候,加上年纪又轻,也并没有将容鱼那句话太放在心上。
他伸手揉了揉容鱼因为喝了热汤而显得红润动人的唇瓣“放心吧,盯着陶华家的人多着呢,这么多年了,他家最艰难的时候都撑过来了,现在也不会有事的。”
容鱼“”
容鱼还没来得及开口,郑明池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而这时候郑明池还在给容鱼喂汤,他本来想等喂完了碗里的鸡汤在给电话对面的人回过去,这通电话却响个不停,自动挂断之后还又重新打了一遍。
郑明池只得将鸡汤放在了一旁,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才将手机摸了出来。
容鱼顺着亮起来的屏幕去看了一眼来电人江文昊。
郑明池从来不避讳容鱼,当着他的面将电话接了起来。
距离很近,容鱼几乎是立刻就听到了江文昊在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
暴躁的,飞快的,短促甚至带着一点惊慌无措的声音。
“大池怎么回事刚刚中央检查组的人过来把陶华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鱼让你们不听我的,傻了吧
江文昊给大佬递茶
桃花花给大佬倒水
大池给宝贝儿大保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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