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贾政知道牛继宗也是瞧不起自己的人之一, 往日里也不是没被此人视而不见过。可现在已经被人招呼了, 总不好对人不理不睬, 这事就是再发生十回, 贾政这个好面子的人也做不出来。
于是就见他满面是笑地道“不想在这里遇到振武兄。”这振武正是牛继宗的表字,如此相称的,多是亲近之人, 要不也不能知道人家的表字不是。得了贾政的回应, 看得出牛继宗还是挺高兴的“可不是,原以为你是读书人, 看不起这等地方。刚才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不想真是你。”这是缘分知道不。
会不会聊天贾政就算是再会掩饰也得破功,何况小时候四王八公走动频繁的时节, 贾政好读书是出了名的, 也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一流,这个牛继宗当日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武夫面对他一向不大看上眼的武夫, 贾政根本连掩饰也不想做。等见他变了脸, 牛继宗好象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是我不会说话,存周兄这是来会友, 会友。”
三观不同的人真能把天聊死。
贾政不好甩脸子立刻走人, 可嘴上的话也不好听了“想我现在已经是一介白身,多少故旧相见如不识, 还会的什么友”
这回轮到牛继宗气愤了, 因为他就曾经是掩面不相认的一个。可是想着自家兄长的吩咐, 是无论如何要先与面前的人交好才行,只能强忍着道“是谁如此有眼不识泰山不说存周兄国公府出身,就是宫里面的贤德妃娘娘可还在呢。”
就没一句是夸贾政自己魅力无穷,足以让人一见倾心的话。好在这些年来,贾政听到的奉承话大多如此,也不是太反感,倒觉得牛继宗还是知道轻重之人,脸色竟好上了一分。见有门,牛继宗算是找到了贾政的萌点“让我说,现在的人也太势力了些,不过见存周兄一时不得意,竟落井下石起来。”
是呀,可不就是有那些看不到贾政大才的人,看他落魄就落井下石吗至此贾政觉得牛继宗虽是武人,可也是一个有几分眼力的可交之人。于是二人渐渐地说起话来,又渐渐地走向酒楼的雅座,竟叫起酒菜,言谈起来。
从这日起,贾政出门总算是又有了去处,有时是牛继业做东,有时是牛继业的友人相约,一时竟又有帖子送进贾府,让贾母与王夫人喜不自胜。
等贾琏听到消息,贾政已经与牛继宗一干人打得火热,就是牛继业也见了几次了。现在的贾琏,已经如愿地进入吏部笔帖式科,官也升了一品,算是从三品的大员了。虽然没有上朝的资格,可谁让人家一家子都得了皇家的眼,这个官比起当初刚进户部时做得可是轻松多了。
现在的贾琏,除了对自己的家人上心外,对外事也采用了他老子的办法,那就是万事不理。反正别人也告不成他的黑状,又何必搀合那些有的没的难道别人还能有现在的皇帝对他们家好不成。
所以贾琏得到的消息晚了一步,听说后也对自己这位“清高”的二叔不知说什么好了。既然清高,又何必与人家凑合;既然与人家凑合了,就别端个清高的架子行不,难道以为自己高冷起来很有魅力
想起自己父亲走时就对这个二叔不大放心不怕他自己作死,就怕他连累了自己一家。贾琏不得不服气他老子有先见之明,要不了不会让人暗中压着不让贾政起复。你说不怕让贾政知道这个贾赦还真不怕,因为他也没拜托别人,就是和皇帝说了一嘴,又在临走时交待贾琏,让他盯着点贾政就算齐活。
当时贾琏还觉得贾赦有点小题大做,要知道你拜托的可是皇帝,要是他不点头,就没有人敢给贾政复官。可是没想到,天下就是有这么胆大的人,生生想从皇帝口中夺下块肉来。
等贾琏到张家去过一趟之后,就再次和巧姐儿一起,对着孙苑的肚子发起了呆。二人都在猜想,孙苑的肚子里的孩子,是象谁多些。因为听人说孕妇看谁多,孩子就会象谁,现在巧姐又开始天天粘着孙苑,只是每天晚上回荣禧堂睡觉罢了。
贾琏已经想好了,既然外祖父和舅舅都让他静观其变,那他就静观其变好了。反正就算是有人想从皇帝口里夺肉,也得看皇帝给不给。他只是一个做侄子的,不是他老子,还有个长兄如父的借口。到了贾政面前,人家不喷他一脸就算客气,反正这些年就算是成了白身,贾政可也没少在贾琏面前摆长辈的架子。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己送上门去。
还不知道又被自己侄子鄙视的贾政,这几天又春风得意起来,因为通过和牛继宗走动起来后,他再次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按说吃过一回亏,总得有点教训能吸取,可是有道是劝赌不劝嫖,对贾政来说,官复原职就是他的绝世美人,怎能不动心、不起意、不一往无前。所以就算是外人都能看出来牛继宗是无事献殷勤,可是贾政却认为他是慧眼识英雄。
英雄最怕的是什么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是无用武之地,现在有人要给贾政一方平台,要让他大展拳脚,对为他牵线的牛继宗,贾政怎能不感激,怎能不惺惺相惜,怎能不知己相酬
所以,牛继宗问起原来老国公在时的人脉,又是在大家纷纷一吐心中块垒的时候,贾政还能不指点江山侃侃而谈可是为什么人家听了他的话,脸色越来越差,喝多了的贾政表示自己没看清楚。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贾府收到的帖子再次减少,外出也很少能再遇到那些新结识的好友,让贾政有点清醒了。可还是那句话,要是从头到尾就没见到过希望,那么失望还不会那么让人绝望,可是已经看到希望的贾政,又再次失望后,让他竟打起了孤注一掷的主意。
于是当贾琏听贾母差人送信,说是贾政已经让人将探春送进了忠安王爷府里,整个人都是大写的蒙逼。他知道自己这位二叔是个心大的,可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心大不是该自己去挣、去拼、去抢吗送女孩子进忠安王爷府里,是什么意思
贾母也不知道自己从小偏疼到大的小儿子,哪里得来的这个主意。当年送元春进宫,她是也使了力气,可那里毕竟是宫里,里头住着的是这个国家名正言顺的主人。送自家女孩进去,也有向皇家效忠的意思在。
可是现在是忠安王府,是眼人都知道皇帝收拾完了忠平的下一个靶子,可是贾政不仅送了自己家的女孩去,偏偏这个女孩今年不过是十二岁,就连当年元春进宫,也是够了小选的年纪,已经十四岁了。
这吃相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所以贾母不淡定了。只是贾赦不在京中,她只能让人给贾琏送信,看是不是能通过张家,挽回一二。
没法挽回。
除非贾赦在京里,以他的没皮没脸,亲自上忠安王府要人,要不人家一句父母之命,谁也无话可说。比如现在坐在贾母面前的贾琏。
你说上张家求助套贾政的一句话凭什么人家张家凭什么要帮助你们。贾母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还是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贾琏能比他老子的脸皮薄点,看在同是一脉的情份上,伸把手。
可惜。现在的贾琏,已经是成功坑了二房四十万两银子的贾琏,不再是当年围着二房讨点跑腿差事的毛头小子“老太太,您也知道,我官小人微,等闲见不到王爷的面。就算是见到了,人家认识我是谁”
“可是你毕竟还是从三品的官员,总比你二叔说话好使些。”贾母还是不想放弃。
贾琏就是一乐,可那笑怎么也到不了眼底“老太太也说到了二叔,那可是二叔亲自将人送进去的。就算是要人,也轮不到我这个隔房的堂兄。”
贾母不想得到的是这个答案,话是有理,却不是她想听到的“你跟了你那个混帐的老子,怎么也学得冷心冷肺起来要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要是你二叔一家不好,你们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现在在贾琏面前,你夸奖贾赦还差不多,可要是诋毁,那无论是谁他也得辩一辩“老太太说得话,我不敢驳回。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只我却知道一件事儿,我老子再冷心冷肺,可家里的女孩都是金尊玉贵地养着,得到的亲事都是京里人人称道的人家。”可没亲自将自己才十二岁的女孩没名没份地送人。
其实刚才话一出口,贾母就有些后悔,现在是求人的时候,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先把人给得罪了。可多年的宝塔尖生涯,让她做不出向一个晚辈道歉的事,等听了贾琏的话,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火烧火燎,没有摆放处。
“老太太要是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告辞了。”贾琏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只觉得浑身上下透着浊气。
“二哥哥慢走。”却有人从外面进来拦住了贾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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