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队伍的末尾站在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他的站位并不在队伍中, 而是稍微偏离一点的地方，跟在队伍的一侧，眼睛一直盯着老板的动作。这家店铺的厨房是半开放的, 透过玻璃窗户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制作的过程。
小孩子的模样按照大众的审美来说很丑。
脸部的五官比例有些不对称，有些收缩, 自带一份狰狞之感。不过忽略掉其他的地方单独看，他的眼睛很好看。
灿若星辰。
那双眼睛特别的好看，像是把星辰都放入了眼睛里。
君戏九不否认某些时候他也看脸，只是幼崽控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他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内心格外的柔软，他喜欢的是小孩子的那份纯净和可爱，并不是纯粹的看脸。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无视他看不见他。
这个小孩子是个阴魂。
君戏九走过去, 放轻声音问道“你想吃面包么”小孩子眼里带着浓浓的渴望，应该是想吃的。
只是君戏九在问话完毕之后小孩子并没有回应, 他以为对方是太过沉迷注意面包了没有听见, 就再次问了一遍。
小孩子依然没有回应。
有些人在专注某些事情的时候就很容易忽略外界, 君戏九也没生气转到小孩子面前, 蹲下身, 重复第三遍问话。
小孩子被惊吓到了，他连着后退了几步。
君戏九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小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 眼里的害怕消失, 带着好奇的看着君戏九。片刻之后, 伸手比划了个几个手势。
君戏九瞳孔猛的收缩了下。
刚才他的问话不是小孩太专注观察面包店的情况, 而是他根本听不见。所以对于他突然出现在面前, 才会被惊到。
小孩子生前应该是聋哑人。
他没接触过手语，有些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君戏九把手搭在他的额头上，用精神波动来交流，这样不用开口说话只用想的就可以用意念直接了解彼此的心意。
“你好。”
小孩子的眼睛瞪的很大，以前借助助听器听到的声音都很小也很模糊，这是他第一次确切清晰的听见了声音。
很奇妙的感觉。
他呆愣了好久。
直到君戏九再次耐心的开口问好，他下意识的用手语比划着回复。比划手语的时候，他思想也会无意识重复意思。
君戏九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柔和。
他认真耐心的教小孩子怎么用思念说话，过了好一会小孩子学会之后，神色兴奋激动的不停的说着话。
小孩子叫张桥。
他刚才一直渴望的盯着面包店看里面的东西并不是自己想吃，而是以前教导他的一个老师很喜欢这家店的东西。
老师喜欢吃，我想买给她，可是我没有钱。
张桥的五官很丑，尤其是活动面部肌肉的时候会更加的丑了，几乎看不出来他的具体脸色，不过他的眼睛会说话。
君戏九笑着说道“那哥哥买下来帮你送给老师。”
张桥摇头老师说过了，不能不劳而获。
不过眼里还是带了一抹失望和遗憾。内心其实非常想买给老师让她高兴，不过最后还是选择遵守她的教育。
君戏九揉揉小孩子的脑门“好孩子。”
那个老师也是个好老师。
君戏九脸上带着一抹困扰的神色“哥哥有件事需要两个人完成，说好一起帮忙的朋友没来，你能来帮哥哥么”
顿了下他说道“报酬就是这家店铺的东西，怎么样”
张桥眼睛瞬间亮了，点头嗯
君戏九放开感知，召唤了个几个野生的喵喵。
张桥拿着猫粮，很认真的挨个数好了数量之后才分给喵喵们吃。应该是那个老师教导的，做什么要公平公正，如果猫粮有碎裂的，也会额外补充一些。
有只霸道的喵喵吃完自己的份转而去抢其他喵喵的猫粮吃，张桥认真的教育喵喵们不能争抢，要和谐友爱同伴。
喵喵们哪能听懂。
而且他的意念交流只限于君戏九。
不过有君戏九这只大喵在，喵喵们都开始遵守规则。
张桥看到他们并排和谐的吃猫粮，咧嘴笑。
面容依然丑陋有些恐怖，不过眼睛绽放的光芒却极美。
直到把一袋子的猫粮都喂完了之后，张桥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君戏九，矜持的没有直接索要报酬，期待的看着他。
君戏九带着他再次回到面包店。
他们过去的时候队伍的长度已经减少了很多，在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已经开始上班了，没等多久就买到了东西。
张桥上的学校是一个慈善教育机构，学生并不多，认真的讲应该算是个福利院。收费很低或者直接免费，招收的都是有听说方面有残疾或有智力障碍的小学生。
学校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君戏九没有开引路直接穿梭过去，在路上的时候让零零三搜集了手语的资料开始速记。
为了快速的记住那些手势和灵活运用，他加强了精神力的展开，用刻印的方式强行把相关的内容直接录入脑海中。
后遗症就是脑袋这会有些疼。
不过还在能忍的范围。
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在上课的时间，用赞助的名义很轻易的就进去了。不过这也不是借口，君戏九真打算捐赠一笔钱。
零零三刚才已经查过了，这家慈善教育机构的负责人人品很好，他因自家孩子有残缺，因此对待同样的小孩很细心。
每年都要自己贴进去很多钱，就为了给这群小孩子尽可能的一个温馨舒适的环境，让他们的成长少一些磨难。
君戏九打量着学校的环境。
说是学校，在建造上更像是一个大型的家。各种小细节上的处理给人的感觉很温馨，有一种舒适和放松之感。
校长很高兴的接见了君戏九。
他亲自带着君戏九去参观学校，一开始只在外围转悠刻意避开了教学区，等下课的铃声响起之后，才带着他去观看。
不同普通学校下课之后到处都充满欢声笑语。
这里到处都很安静。
这里是无声的世界。
校长看君戏九突然站定了，也没有开口再说话，安静的陪着站在一边。虽然对方没说出来，但他能理解此时的心情。
“我可以给他们上一节课么”
君戏九这句话是用手语说出来的。
校长愣怔了下，然后微笑着点头“可以。”
他同样是用的手语。
国大的正级教授，教个小学生绰绰有余。
课间休息的时间结束重新回到课堂，原来的老师跟学生们介绍了君戏九，几分钟之后就和融入了他们的集体中。
缺少了一部分就会在另外的地方补偿。
他们能感知到新老师释放出来的和善。
张桥也安静的坐在一个空位置上，这里原先是属于他的位置。他才去世半个月左右，座位还为他保留着。
小心的摸了摸桌面上的贴纸，满满的贴了一排。这是校长给他们定制的，贴纸的图案都是按照自己的形象设计的。
图案有些丑，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画的。都是幼稚的简洁的简笔画，相似度度很高，不过他能分辨出来，谁是谁。
君戏九看着下面的小孩子们，他们除了比普通的孩子来说更加的安静乖巧一些，在其他方面上并没有什么大区别。
他们不需要同情，需要的是认可。
一节课很快，学生们在下课的时候还有些留恋。有几个性格活泼的小孩子围过来，问他以后还会不会给他们讲课。
君戏九不知道学生们的进度，刚才讲的内容并不是接着课本来的，而是用简单易懂的故事方式给他们讲了段历史。
小孩子，比起沉闷的课，都喜欢听故事。
君戏九最后还是承诺会抽时间看他们。
今天这节课之后就是大课间休息时间。
现在是寒假期间。
这里有些孩子是因为缺陷被抛弃的，是直接住在学校的宿舍里的，除了有父母的被接回了，最近上课时间都很少。
君戏九之后又带他们一起画画。
在一张很大的纸张上，他们共同完成一幅画。
君戏九并没有展现很高超的绘画技巧，回想了下他第一次接触画画时候的感觉，放开规则随意的去涂鸦，没想到反而让他一直卡在瓶颈的画技突破了。
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在画完之后，孩子们互相对视笑起来。
没有声音。
不过笑容堪比暖阳。
张桥喜欢的那位老师把送给她的面包平均分给了所有的孩子们，分食物的手法跟张桥给猫咪分猫粮一个样。
君戏九也得到了一份。
味道，很好。
君戏九在回家之后开了直播。
直播间依然很欢乐，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透过文字也能感受到屏幕后面观众们的心情和情绪。
“大魔王你别笑了，我已经很乖的准备好笔记本了。”
“啊啊啊，这温柔的笑容即使发的粮里有刀，我也吃”
“尽管散播学习恐怖吧，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笑得那么美，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上了。”
“如果全程保持这个笑容，痛并快乐我也认了。”
君戏九看着弹幕，抚摸了下唇角，原来他在笑么
他弯起眉眼，说道“今天不学习，来给你们讲故事吧。”
直播间瞬间欢欣鼓舞，嗷嗷直叫。
一分钟之后，除了字幕弹幕，其他闲聊的弹幕全部消失。
所有的观众都保持安静的看着君戏九用一个个手势编织出来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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