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渊问都没问, 就给他转了一笔钱, 不算多, 但对现在的韩运而言, 肯定是一笔巨款。他很快就把赔偿服装损坏的钱打了过去。
车子跑了一天,油表见底,韩运当即高兴地开车去加油站加了五百块的油。
他没觉得问伏渊要零花钱有什么不对,尽管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严格算起来,他是伏渊的顶头上司,所以自己要什么他都得给!不给就是欺君!
而且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罗宇森教训了一顿, 他可算是报仇了, 踹得很解气。韩运看他不顺眼好久了每次一看见这个人, 他总感觉脚底像被有针扎一般。
开着车回家,他抬头望见天上的圆月,想起今天是十五,这月光和他曾经见过的不同,现代的月亮仿佛蒙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亮, 却不如古时的通透, 还有种猩红的光。
一回到家, 韩运就看见一楼客厅坐着的国师, 伏渊不喜欢开灯, 不喜欢光,屋子里暗得厉害, 但透着外面夜色朦胧的光,不像以前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韩运正准备开灯,就听见伏渊说:“别开灯。”
韩运察觉到氛围有点没对劲,嘴里“哦”了一声,听他的话没打开灯,循着黑夜里的一点光朝他坐着的方位走过去。
伏渊身上还穿他那一身玄黑鎏金长袍,这身衣物似乎是他的法力幻化而成的,韩运每次见他一换上睡衣,脱下来的长袍就消失不见了。
他不止一次产生过好奇,于是在伏渊身边一坐下,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袍角。
是上好的锦缎手感,韩运偷偷地摸了两下,注意到伏渊倚靠着沙发,闭着双目,一言不发,仿佛压抑着什么深沉的痛苦般。
“玄著?”韩运觉得奇怪,推了下他,“你是不是等我等得困了?上楼睡觉吧。”
伏渊还是没动,沉沉地坐着,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韩运缺乏耐心,但看在对方是国师的份上,还是忍着自己的脾气:“你是不高兴还是生病了?妖怪也生病?”他伸手正欲去探一探伏渊的额头,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身体有异,就被伏渊抓住了手心。
伏渊的手掌非常烫,他力气用的不大,却牢牢握住韩运的手,不让他抽开。
韩运感觉从手心开始,有股灼烧感逐渐蔓延了整条手臂,韩运心底警铃大作,登时感觉不妙,小心翼翼地道:“喂,玄著?”
伏渊低低嗯了一声,眼睛还是没睁开,拽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韩运心里卧槽一声:好像搞基啊……
“陛下,臣这里疼。”伏渊声音低得没有任何情绪,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袍角扫到了韩运的手臂上。
韩运:“……”
他硬着头皮:“那我给你揉揉?”
伏渊嗯了声,韩运一边尴尬地揉,一边说:“我看电视新闻说了,有年轻人熬夜,熬得心脏加快、不适,最后猝死,你是不是老是不睡觉的?你别熬夜了,看看,别说我们人,你们妖怪还不是心脏也出毛病……”
韩运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停住。
揉了两下,以韩运的迟钝也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伏大人怎么没有心跳的!
他停了下来,感受了约十秒左右,这次终于能确认了,伏渊真的没有心跳!
手上的触感依旧是皮肤的温热肉感,但没有心跳这一点,着实有些诡异。
按理说,哪怕是妖怪,只要有生命的物体,都应该有心跳的才对,国师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兽类所化,修炼成人形,自然也得跟人一样,一样呼吸、吃饭、心跳……
韩运屏住呼吸,轻声问他:“为什么心脏会疼?”
伏渊没有回答,静静地呼吸了几下,仿佛平和了下来,这才睁开眼睛看韩运。
哪怕没开灯的客厅是这样的黑,韩运还是注意到了伏渊眼底猩红的色彩,慢慢退却变成黑色。国师此人,身上有太多他理解不了的秘密,那些秘密是他不能窥探的。韩运看见了,却没问,只是说:“心脏还疼吗?不然……去照个x光,看看什么毛病……”
“不用,”伏渊看着他,脸上绷紧的线条柔和起来,“好多了。”
“你别熬夜了,晚上得睡觉,”韩运板着脸,回望了他,“我再给你揉两下?”
伏渊说好:“陛下脚还疼吗?”
“我还好,比起你心脏这个毛病……”我感觉我还能抢救,韩运给他揉了两分钟,耐心就不够了,他累了一天,身上流了不少汗,想泡个澡,于是打住道:“玄著,你不然现在就睡觉去?”
“在陛下床上睡吗?”伏渊手臂从他身后绕了一圈,韩运被他整个揽入怀中。
“又要给我暖床是吧?”让他抱得有点别扭,韩运摸了摸他火炉似的温度,心道若是冬天,伏渊这天然暖炉来给他暖暖床倒是很好,他是很乐意的。
“陛下同意吗?”
韩运思忖几秒,一摸到他没心跳的心口,就叹口气,很严肃地申明:“同意,但是!”他以一种强调的语气,“你暖你睡的角,别来暖我睡的地方,你太烫了。”
反正他那床是很大的,自己睡觉又不翻身,国师也是个规矩的人,两人碰不着,也就没所谓。
伏渊也没说话,就是抱着他,仿佛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填进自己缺掉的心脏。
韩运一边泡澡,一边看了会儿电视,电视连着网络,他点开了上一期的比赛,还打开弹幕观看。
到这个时候,韩运才隐隐感觉似乎有很多人认识自己了,弹幕爬满屏幕,韩运看见不少与自己相关的内容,什么为他打call的,喜欢他的,当然也有骂的,但这些骂人的黑子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攻击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丑、没气质,只好一个劲地说他装逼太过,雷公都要看不下去打雷劈死他了!
韩运见到一个举报一个,再送他一声冷笑,他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泡得手指头都发皱了,还没举报完。
洗完澡出去,他拿过自己给伏渊买的手机,打开视频a,气不过地道:“爱卿,快,帮我举报一下这些满口喷粪的!举报理由填敏感se`情,这个删得最快!”
伏渊现在看起来就好多了,如果韩运拉开窗帘看,会看见天上的满月已经被乌云遮住了。
卧室里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韩运头上包着一块粉色的干发巾,倚靠在他那张非常松软,铺满各式各样抱枕的大床上,手指机械地在手机屏幕上狂点。
他和伏渊并肩靠在一起,伏渊也是耐心,帮他一个个地举报。
他点不了多久就困了,时间太晚了,韩运手机一丢,歪着头就靠在了伏渊身上,睡了过去。
伏渊将他抱在怀里,动作很轻地拉好被子。
韩运睡着得很快,他细微的呼吸声,仿佛带着某种甜香。
伏渊低下头闻了闻,有些想亲他,还是停住了。他握着韩运的手再次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没有心跳,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一个最重要的元件。
如果韩运真拉着他去照x光,现代医学会发现一个超出他们常识的认知——这个人在本该有心脏的左胸`部位,什么也没有,皮肤表层也没有伤口,就好像在被挖掉心脏后,他胸口那块皮肉再次长好了,一点伤疤也没有。
韩运早上一起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伏渊臂弯里。
伏渊的大臂正好能贴合他后颈的曲线,睡上去很舒服,当韩运发现自己侧着脸,脸颊就在他肩窝,手臂居然还抱着伏渊的腰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屋子里仍然拉着窗帘,日光穿透过遮光帘的缝隙,光影疏淡地映照在地板上。
韩运第一反应就是懊恼,他理所应当地认为是伏渊的错,不然自己怎么可能这样。
他气恼地撑着坐起来,正想斥他:“伏大人,你这样就逾矩了!”时,却发现伏渊还在睡,英俊面容完全纳入他的眼中。
韩运这下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伏渊身上有种积年已久的威压,常常让人不敢逼视。韩运有时候敢看他,有时候又不太敢,他始终有些怕伏渊,他刚登基时,就听说刚坐上皇位一天就死了的太子,就是国师弄死的。
不仅如此,韩运还觉得这多半是真的,因为告诉他这件事的内侍,很快就消失了,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
韩运知道这些,更不敢得罪他了,老老实实地做个傀儡。
像这样看着伏渊睡着、毫无攻击性的模样,更是从未有过,韩运注视着他,气立刻就消了。
心里奇怪地产生一个念头,像伏大人这么对朕好、还生得如此绝色的人,如果是个贤惠的女人,那他肯定就娶了。
韩运就是这么想一想,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可怕的想法,他能感受到伏渊的呼吸声,很平稳均匀,于是动作很轻把手伸进被窝,探到伏渊那边去。
他想摸一摸伏渊还有没有心跳,想知道昨晚上的事是不是一个错觉。
他手还在伸呢,伏渊就忽然睁眼了:“陛下做什么?”
韩运猛地收回手,挠了挠自己的肚子,眼神飘忽:“我肚皮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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