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班级群里发了通知,到教一开大会。
大会要点名,人都来的挺齐,还没有经历过风霜的考古学子们一个个精神饱满,青春洋溢。教室里闹哄哄的,辅导员不得不用力敲了两下桌子让大家安静。比菜市场还热闹几分的教室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辅导员是本部读研的学长。年轻挺轻却有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对着花名册清点了人数,才开始给新生们讲军训安排还有注意事项。
尤其是钱升刚到学校就被电风扇砸进了医院,估计军训也要缺席,会上辅导员不得不再三强调了安全问题。郑庞下意识看了看坐姿端正的张羡鱼,朝他谄媚的笑了笑。
这是高手。
大会开完,次日一早就正式开始军训。
军训七点半开始,三人早早起来去食堂吃过早餐就去操场集合。整个操场已经被军绿色的海洋占领,这时候大家还没有感受到军训的残酷,操场上一片欢声笑语。
找到自己的班级,郑庞热络的跟其他人勾肩搭背聊天,罗丹青在一边懒洋洋的晒太阳,张羡鱼则低头给吴水回消息。
紫荆花园的房子退掉后,蔺无水就回了自己家,不过两人加了微信,联系也没有断。蔺无水回了公司后就开始处理这一个月堆积的工作,连着加了两天班,助理还八卦兮兮的跑来问他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把蔺无水给气的。在微信上跟张羡鱼卖惨。
吴水加班也莫得加班费
吴水助理整天就知道八卦领导
吴水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吴水蓝瘦香菇qaq
张羡鱼看着他发过来的一连串的表情包,想象了一下吴水冷艳的面孔做出那些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
咸鱼翻身军训完了请你吃饭。
蔺无水立刻就被哄开心了,开始得寸进尺的提要求。
吴水我要吃你做的糖醋鱼水煮牛肉拔丝香蕉干煸土豆丝胡萝卜烧排骨
咸鱼翻身
吴水t_t
“教官来了。”罗丹青用手肘捅了张羡鱼一下,提醒他收起手机。张羡鱼匆匆回了个“好”,连忙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教官是个三十多岁的威武汉子,穿着迷彩服,肌肉结实皮肤黝黑,笑起来时也是一脸凶相。
郑庞哀嚎一声,“完咯。”
教官姓赵,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就开始清点人数,“第一排左边开始,报数”
新晋升的兵蛋子们无精打采乱七八糟的报了一遍数。黑脸教官眉头皱的死紧,“重来大点声”
于是又报了一遍,声音倒是大了,但还是断断续续不整齐。
老赵眉心的褶皱估计都能夹死蚊子,唾沫横飞的训斥道“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报数都不会吗”
于是张羡鱼所在方队练了一上午的报数。整个操场都能听见他们声嘶力竭的报数声,嗓子都差点喊劈了。
午饭时候,郑庞趴在食堂桌子上,嚎啕着交代遗言,“我是活不过这个军训了,要是我没撑过去。兄弟们多给我烧点纸钱。我想在下面吃点好的呜呜呜”
罗丹青故意逗他,“那你桌子上的手办我就继承了。”
“不行”虚弱无比的郑庞一下子坐起来,怒道“那都是我老婆。朋友妻不可欺懂伐”
张羡鱼“那你老婆挺多的。”
为了保护我方老婆,郑庞不敢作了,扒拉着盘子吃饭,吃两口又想起来什么,神秘兮兮的扯扯张羡鱼,“鱼儿啊”
张羡鱼被他谄媚至极的声音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斜眼瞥他,“干嘛”
郑庞搓搓手,嘿嘿笑,“那什么,等会回了宿舍,你求求雨呗。”
“”张羡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郑庞急了,拉罗丹青,“丹青你也看见了,咱们鱼儿那嘴是开过光的,说不定让他一求就下雨了呢。”
罗丹青慈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同情道“真可怜,年纪轻轻的脑子就坏了。”
郑庞
莫挨老子
张羡鱼看了看手机,安慰道“后天就会下雨了。”
郑庞一喜,眉毛都精神的扬了起来,“你算的”
张羡鱼面无表情把手机放桌上,“天气预报。”
郑庞“哦。”但是还是高兴。
下午军训总算没再练报数,开始练站军姿和齐步走。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站军姿的少年们跟一颗颗晒干了水分的蔫白菜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哀怨。
好不容易熬过一天的军训,到了晚上的时候,新兵崽子们就想方设法报仇了。
晚上不用军训,但是为了培养集体荣誉感,学生们按照白天的队伍坐好,开始拉歌比赛。
赵教官白天挺凶,晚上倒是对他们不怎么约束,新兵崽子们憋着劲儿想报仇,开始起哄让教官唱歌。隔壁队伍的教官听见,也开始跟着起哄,最后变成两个队伍一起大喊,“来一个来一个”
在黑夜里,赵教官一张黑脸仿佛更黑了。不过他倒是没扭捏,清了清嗓子,给他们唱了一首军中绿花。
赵教官唱的很认真,他不会什么歌唱技巧,但就是那把雄浑的嗓音,不知不觉得带动了大家的情绪,开始跟着他一起唱。
隔壁队伍不甘示弱,也在自家教官的带领下拉起了歌。两边队伍较上了劲,一波压过一波,嚎的半个操场都能听见他们跑调的歌声。
疯闹到九点钟,队伍解散,大家都回去休息。
三人从操场往宿舍走,宿舍离得有点远,郑庞提议道“咱们抄小路怎么样”
罗丹青不太信任,“你就摸清路了”不怪他怀疑,江城大学实在太大,他们刚开学两天,也就摸清了宿舍食堂还有操场的路。要去个其他地方还得看地图。
郑庞嘿嘿笑,“我还能把你们带沟里不成”
从操场走到宿舍,慢点得走二十分钟,既然有近路,两人就都跟在了郑庞身后。郑庞边走边道“我听大二的学长说的,有个防空洞可以穿过去。”宿舍到操场的大路绕了一圈,但是从防空洞走就是一条对角线,会近不少。
“不过”郑庞眨眨眼,神秘兮兮的道“就是听说这防空洞不太平。”
罗丹青问“怎么不太平闹鬼”
郑庞点点头,故意压低了声音,“有人晚上从那边走的时候,听见那个门里头有人叫他开门。”
抗战时期,江城曾经被日军占领过,江城大学便成了日军的指挥营,据说日军将许多尸体都扔在了废弃的防空洞里,直到现在,偶尔有野猫进去,还能从里面叼出几根破碎的骨头。
罗丹青嗤笑一声,打趣道“鬼还用得着人开门不是可以穿墙吗”
郑庞一愣,咂摸嘴觉得有道理,谴责道“这编故事的也太不走心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就到了防空洞,也不怪江城学子喜欢编鬼故事,主要是这防空洞乍一看确实有点吓人,十分老旧的外墙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根爬山虎,里头是长长的一段隧道,惨白的灯光并不能给人安全感,反而因为亮度太低,莫名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而且防空洞里的温度也比外面低许多,就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里头的凉气。
别看郑庞先前说鬼故事挺起劲,等到了门口就怂了,使劲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张羡鱼后面,“鱼儿啊,我们走吧。”
张羡鱼瞥他一眼,缓缓走了进去。
防空洞里就他们三个人,说话声音大点都带着回音,郑庞怂了,小媳妇一样缩在张羡鱼后面。罗丹青故意吓唬他,“胖子,你后面是什么”
郑庞背后一毛,“嗷”的叫了一声,八爪鱼一样抱住了张羡鱼。
“你别吓他了。”张羡鱼艰难的将人撕下来,嫌弃道“你这思想觉悟太差了,回去多看看马哲和毛概。让社会主义的光芒洗涤你被封建迷信荼毒的心灵。”
郑庞皱巴着一张脸,想哭。
防空洞挺长,两侧墙壁上零星装着几扇铁门,从外面看进去,门里面黑黢黢的,还真有几分阴森可怖。再想到那个故事,郑庞背后发毛,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张羡鱼和罗丹青领着一个怂货往外走,走了没两步,罗丹青眉头一挑,声音有些微微的惊讶,“那扇门是开的。”
就在他们右前方,一扇铁门敞开,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学生弄开的。
地下防空洞错综复杂,据说抗战时期整个骆城山底下都被挖空了,所以这防空洞到底有多大,通向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早在洞口没有封的时候,不少胆子大的学生都喜欢往防空洞里钻。后来据说是有学生进去了就没再出来。为防出事。学校就将防空洞给封了,装了几道铁门牢牢锁了起来。
郑庞哆哆嗦嗦从张羡鱼身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妈耶”叫了一声,催着他们赶紧走,声音都不利索了,“快走快走。”他这是个什么乌鸦嘴啊
张羡鱼往黑黢黢的门里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就被满心惊恐的郑庞拉着跑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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